宫女
我伏身:“奴婢谢皇后娘娘恩惠,只要是皇后娘娘的令,奴婢不得不尊。”
没想到,我也学会了林珣的圆滑,当真是近墨者黑啊。
“那你可是心甘情愿了?”
我摇摇头:“奴婢如何谈得上心甘情愿,奴婢早就已经把这个人忘了。”
“那,恨吗?”她轻笑。
我还是摇摇头:“不恨。连不恨都没有了,这个人,就已经是彻底的陌生人了。”
“倒是说得好啊?”皇后轻点头。
林静如一急,跪了下去说:“皇后娘娘,倪初雪是大话连篇,明明楼玉宇就是和殷梨香在一起,殷梨香还曾经落过胎呢?”
梨香抓着发大哭,指着林静如说:“好一个血口喷人啊,皇后娘娘,你可得为臣妾作主啊。要是这事没有弄清楚,臣妾就连着皇子也不要活了。如此的抹黑,叫臣妾如何面对皇上,如何在后宫立足,臣妾跟皇上的时候,沾血的帕子,皇上都曾记得清楚,如此这般,着实是让臣妾活不下去了。”
“好了,闹够了吧?”皇后冷冷地一哼:“你们几个,不清不白的,实乃后宫之羞,此事如不是本宫亲耳听见,本宫也不相信你们还能做出这等事来。”
“皇后娘娘明察,实乃奴婢的错,是奴婢在秦淮夺了林美人的画仙之位。林美人做不成太子妃,就将我们殷家姐妹记恨在心里。”不够乱是吗?
林静如,有时候,做人不要太过分了。
平贵妃冷笑:“好一个能说会道的丫头,皇后娘娘,如此大事,自然请皇上定夺,可是,皇上身体不适,六宫之部,是以皇后为首。”
“本宫对你的染血之帕,倒是好奇。”皇后轻笑:“来人,找找殷昭仪的房间。”
这是很重要的,自然,都是放在妃子住的地方,以示自己的清白。
梨香脸色一白,怔怔地看着我。
我叹气,我真的无能为力了。
再怎么说尽口舌,皇后还是不相信。
一会儿,宫女捧了盒子出来:“皇后娘娘。”
“你们之中,必有人是假话连篇,来人,把楼玉宇先给我押到暗房里,去请宣楼郡主入宫,你们三个,都给我跪在这里,等御医的验证,本宫可是最不喜欢听人说假话了,要是有半句蒙骗,株连九族。”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臣妾是冤枉的啊。”梨香叫着,拉住皇宫的脚。
皇后狠狠地一踢,踢在她的胸口:“好好给我跪着,等着本宫的旨意,后宫中,绝对不容许有什么不干不净的女人,谁真谁假,本宫不喜欢听你们胡闹,一查就清楚的事,何必听你们胡说八道。”
我摇摇头,无力地叹着气。
如此这般硬来,还有回旋之地吗?
染血之帕,就算是真,也会说成是假的。
几个高大的嬷嬷就在我们的身边押看着,不许起来半步。
我看着林静如,她冷笑着,老神在在。
大概,那个说能做太子妃的,就是平贵妃吧,始终,平贵妃都没有说几句话,那气势却是比皇后更要来得威严。
她朝我一笑,冷冷地说:“倪初雪,没想到,你如此的能说会道。”
“我也没有想到,林静如是这般的狭隘小人。”
好的时候,可以姐妹相称,不好的时候,可以捅你一刀。
静静地跪着,时间慢慢地过去,每一刻,真相当的难忍着。
生怕一个旨意进来,就会是诛九族。
死,死是不算什么?不过是头点地。
可是,小静呢?爹爹呢?要查将起来,没有纸包得住火的。
他还年幼,花一样的年纪啊。
如果死,是一个解脱的话,就有些遗憾了,我还有上官雩啊,他会很伤心的。
七皇子呢?远在边关的七皇子,他会再为我伤心吗?
我不知道,这么久了,我还是第一次想起他。
浓浓的死亡之气,笼罩着我。
也许,死了我的心就不用再挣扎了,很多的事,很多的结,也不必去解开。
梨香却轻声地呻吟着,我以为她害怕。
看着她,却是脸色发白得很,满头的冷汗。
我赶紧想要去扶她起来,毕竟是有身子了,怎么可以长跪呢?
二个嬷嬷按住了我的肩,把我往地上按着:”不许动,皇后娘娘有令,让你们跪着等旨意。”
哦,我开始明白了,等,这一字,多少的东西包含在里面呢?
梨香越来越重的呻吟了,连跪也跪不起来了,整个人伏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梨香。”我焦急地叫着:“忍一忍啊,”
“我忍不住了,肚子好痛啊。”她的泪,都哭出来了。
“梨香,我们不去想,我们背诗好不好,小时候的诗,还有秦淮的曲子,我们一起唱好不好。”不要去想着痛,就不会痛了。
可好似,梨香却是痛叫着:“好痛啊,倪初雪,我肚子好痛啊,快去叫御医。”
“你们听到了没有,梨香的肚子好痛,还不快去,要是皇子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担负得起吗?”我大声地叫着。
宫女
可是,一室的人都面无惧色。
我看着按着我的嬷嬷,哭着说:“求求你了,帮梨香去宣一个御医好不好,去叫上官雩好不好,他会重重的打赏你的。”
她冷冷地说:“没有皇后的旨意,任何人不得离开。”
脑袋白成一片,我只能看着梨香受痛,泪水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
她痛苦的叫声,一声一声不绝于耳,听了,我心里翻滚着,我合上眼,我甚至是不敢去看。
可怜的梨香,为什么,我还是无力帮你。
“好一个姐妹深情。”林静如冷笑着。
如果可以,我情愿,我替梨香痛着啊。
“姐姐,我好痛啊,快救救我的孩子啊。”梨香凄惨的声音,划破我的宁静。
我头重重地击着地,咬破的唇,流下了艳红的血。
越是挣扎,二个嬷嬷就死死得压得我越是紧。
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怎么呼着气了,我以为,我连感觉也没了。
当那粗大的手,悄悄地环上了我的脖子,欲要掐住。
把我所有的神智,也都掐了回来。
欲杀之,而主不在。
手收得越来越紧,我可不能这样,我有我的快乐啊,有好多,有好多,我并不是没有念头了,我不想死。
平贵妃和皇后是要杀我了。
一个宫女,无意中让人按死了,也不过是我命不好。说来,也只是奴婢的不错,三两句,就能交待了过去。
我不要死,我还有很多的事要做。
我的画,还有一半没有画完,昨天画的太晚了,总是留下一半。
我不心甘情愿,我不愿,我好久没有见到上官雩了。
他给我许的未来,我们还在等着。
手越收越紧,就连梨香痛叫的声音,我都听不到了。
这里的人,根本就不是人,全是狼啊,我怎么能任狼咬着呢?
气息越来越紧窒,我不要,我得活。
我一低头,狠命地咬着脖子上的手,拼命地咬着,不去感觉什么血腥,味道在喉口很难受,可是,我却不去管,我要活着,我就什么也不管。
嬷嬷大叫一声,挥着手,松开了我。
我使劲,将那压在我背上的另一个嬷嬷推倒。
满手是血的嬷嬷大声叫着:“反了,反了,这奴婢反了,竟然咬我,来人啊,把她给抓起来,给我往狠里打。”
我躲着,往门外钻去,桃子在门外伸出一只脚,搁住我,让我整个人都往台阶下摔去,硬生生地,我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我没有去想痛不痛,还是爬起来,一直往前跑着。
跑出去,我就能活命,跑出去,就能救梨香。
可是,我去哪里?这宫里,哪里有我的地方。
“别怕,初雪,以后都有我。”
是谁的话,在耳边响起,我四处望着,寻找着,却是空无一人。
满眼是泪,我分不出,这究竟是哪里?我找不到,对我说话的人。
“遇事,不要急,要冷静。初雪。”又是那声音。
后面急促的脚步声来,前面就是太液池,我不会游水。
“姨。”小静的声音响起。
我惊惶中定了神,看着那正张大眼的小静。
“在这里呢?快来抓。”后面的声音张扬着。
我朝小静叫:“小静,快走,去叫上官雩,正清宫。”
小静却是没有跑走,而是拨开林木,拉着我进去就跑。他将手里的剑往我后面一扔,阻着前面的人追上来。
小静人虽小,可是,跑得很快,而且专挑小道儿跑。
“姨,别怕。”我气喘不过来了,我虽然不放弃,可是,我真的跑不动了。
下巴的痛开始让我头晕眼花起来。
小静喘气停了一会,马上就将我往树丛里推去,再回头跑一会,大声地叫着:“来啊,你们这帮老奴婢,来追我啊。”他又从另一道上走。
“这小东西,快追。”我听见越来越远的声音。
看看天色,怎么越来越暗,连叶子都围着我转动。
这是什么声音啊,嗡嗡直响,我听也听不清楚了。
一抹手,满手都是血,浓重的味道,让我闭上了眼睛。
好累,好累,这一跌,真是摔疼我了。
关于后来,我不知道了,我只知道,当我醒来的时候,印入我眼里的是上官雩愤怒的眼睛,腾腾的燃烧的怒火与关心,将我的泪给点了出来。
“别动。”他小声地说着。
我想说话,却发觉,下巴痛得很,还厚厚的包着东西。
他心痛而自责的眼神看着我,抓着我的手,内疚地说:“初雪,让你受苦了。”
我静静地看着他,这如何是受苦呢?梨香呢?梨香怎么样了?我一颗心又焦急了起来,既然小静叫了上官雩,不会不知道我从哪里而来的。
他看出了,轻轻地叹息着。轻抚着我的手,低下头说:“梨香没有事了,只是,孩子并没有保住。”
我闭上眼,觉得眼里湿湿的,心里好难过。
“初雪。”他抓紧我的手:“别难过,梨香的孩子,合计是迟早保不住,她用食之中,只怕早就不妥了。”
这个孩子,就那么有罪吗?后宫如此之大,竟然容不下一个没有出世的孩子。
梨香全指靠皇子了,这样一来,她所有的希望,都落了空。
“别去管太多,看你,都成什么样子了。”他心痛地看着我:“下巴上的伤口,只怕好了,还会留有印子。”
我不担心我的,真的,我不怕我伤成什么样子,因为,不管如何,他都不会太在乎于我的容貌,我如此的笃定。
他抹起我脸上的湿泪:“初雪,这事,皇上亲自插手了。”
“嘘,你别说,让我来说,没事了,你不会再有事了,现在,吃点东西进去就好好地睡。”
我摇摇头,我哪里吃得进。
“没事,初雪。”他轻轻地朝我一笑:“你就是摔了个没有下巴,我也会娶你。”
这人,现在还要逗我笑。
泪与笑纠结,如此的无力啊。
他轻轻地揉着我的脖子,我竟然又开始眼神迷糊起来。
“眼吧,初雪,幸好你还记得我在宫里。”他有些害怕,执着我的手轻吻。
我轻轻地抽了出来,将他的眉抚平了。
他眼里,藏不住的惊魂,不是我害怕,是他在害怕。
我想告诉他,我不想死,就是想见他,想要跟他有未来。可我说不出话来,只能轻轻地抚着他的脸,深深地看着他。
如果,我没有挣扎,没有求生,这么一个桀骜之人,我就永远也看不到了。
他一定自责得没完没了的,这其中发生的一切,谁能算得尽呢?
他不知,我有多害怕。
可是,我宁愿他不知啊。
“我不走。”他轻轻地说,抽着气:“我在这里陪着你,不走,小静也没有事,一切都没有事,我也没有得罪谁?真的。”
如此的懂我心,我想笑,泪又流得更多。
他轻轻地擦起,合起我的手,低笑:“我的傻丫头。哦,你倒是可以放心,我是大夫啊,可能将你的伤口都恢复得看不见,你好勇敢,初雪。”
他笑得,多好看啊。
一切都值得了,只为了他的笑。
睁睁湿湿的睫毛,事到如今,我能为梨香做什么呢?至少,我们保住了命。
是的,有上官雩在,我不怕啊。
那迷糊中,响起的话语,不是上官雩的,还是谁的呢?
不舍又不舍,暖暖的大手,一遍又一遍地扫过我的脸。当我轻轻颤澡,他总是抓紧了我的手,告诉我,他不离不弃。
下巴还包着纱布,我能说话了,和上官雩一起去看望梨香。
她躺在床上,原是腆着的小腹一片平坦,见我们进来,她脸朝着里面,一句话也不说。
我知道她心里难过,可是,也这也不幸中的大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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