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





  “再看看心还有没有跳动?”林静如还是慎重地说着。
  一只手按在我的心口老半响,说,“没有了。”
  一枝锋利的玉钗扎在我的手上,我却是死人一样,连反应都没有。
  林静如轻笑,“是真的没有了,那就交给你了。”
  二人扶起了我,然后,让我靠在连秋池的背上。
  她硬是将我拖着出去了,听到马车的声音,然后一公公,帮着她将我搬上了一木桶里。
  马车摇摇晃晃的,极是不舒服。
  到了门口的时候,御林军检查,地没有发现我。
  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平贵妃找我谈话,我就知道,她会准备好这些运人出宫的了。
  太子,太子又如何,还不是只能查到林静如和连秋池。
  而我,就死在不知名的地方,他欲找,也是迟了。
  我就这样,消失在这个华丽的皇宫里。
  也是一件好事,想不到我进来的时候,担惊受怕的,我出去,我还是见不得光。
  三年太漫长,我真是等不到了。
  “里面装的是什么?”有人问。
  公公的声音压得低低的,“是夜香。”
  “快走快走。”急急的声音。
 马车一颠一颠的,听到了宫门合起来的声音。
  我慢慢地,手脚能动了一些,却觉得右手腕间,痛得厉害,必是林静的那一刺,刺透我的我肌肤,好一个狠毒的女子啊。
  总是觉得,貌美的人,会有一颗更柔软的心,从平贵妃,从梨香,从林静如身上,都将我的想法,打得支离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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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楼
  上官雩说,有一种花越是美丽,就越是毒。
  终于出宫了,欲杀我,算尽机关,却替我解了围,解了一切。
  也能保全了我所有的牵绊,如此的好啊。
  马车停下,然后有人抱起木桶,朝下面一扔,听到水声澎地作响,然后水就涌进了木桶里。
  也算是将我所有的意识和感觉都打了醒,四肢慢慢地恢复了力气,挣脱了木桶,往一边爬去。
  水不是很深,刚好到我的脖子。
  我慢慢地摸索着,借着月光往黑暗处轻走。
  好不容易全身湿淋淋地上了岸,便看见远远地,那马车又入宫了。
  金碧辉煌的皇宫啊,终是一个可怜又可怜的梦,我庆幸,我就要远离这里的一切了。
  要去哪里呢?那自然是去边关。
  巍巍之燕朝,最险的是边关,有二个我最思念的人,都在那里。
  撕下一截裙摆,将疼痛的手腕包扎好。脱下外面的宫女服。摸黑着,连夜就朝城边去,只待天亮就出城。
  从此倪初雪不再是宫女。
  出城是没有什么限制,我还是有些担心的,将发散落了,脸上也抹脏了些。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太子手脚快些,他的人马找到我,那我不就是白费一番心机了吗?还会害了凤儿。
  也就社定了我必死的心了,所幸,没有人查问。
  而入城的人,却是查得严了,怕是奸细混了进来。
  是是很多自愿去边关的热血男儿,押送着大量的物资北上。
  我也加入了其中的队伍,这样子,比我单身女子北上更好。
  走了十多天,累得双脚起满了水泡,也没有人叫一声苦,叫一声累,忍足了劲儿地往边关走。
  越走,越是不忍心啊,一路上,扶老携幼都往京城的地方去。
  可见那边更是不乐观了,暗暗地叹气。
  只差个二天就可以到后援的地方,毒辣的太阳穿过林间的树荫,照得人身上一阵阵的热灼。
  我们谁也不知道,一场灾难就靠近了我们。
  大中午的,趁着煮饭之时,大伙就难得地歇一歇。
  我找到有水的地方,净净手,也洗净了脸。
  掬起清凉的水,细细地喝着,有些兴奋啊,就要到边关了,就要见到他们了。
  我该一出来的时候,就直奔秦淮的,这样子,就算是太子要找人,也比较难。
  他会知道我来边关的,也许,会猜到我跟着大批的人一起走。
  来不来查,只是时间的问题,那些天,我一直小心着。
  大家一问起,我便说,我夫君上了战场,我是来看他的。
  也尽量不显露出自己完整的相貌,天气再热,也任由发丝掩着脸。
  一阵阵马蹄声响起,然后有人大声地叫着:“强盗来了,快跑啊。”
  慌乱的叫声,马嘶的声音还有打斗声,都交织成一片。
  去吗?我一个弱女子,如何能对抗,不去吗?我就缩在这里吗?
  我还是往上爬了,同是一道人,就算死,也不能潜逃啊。
  可是,我爬了上去,却发现,这哪里是强盗啊,那狼烟滚滚而来的,岂是几百几千人。
  “都给我站好,站到一边去。”一个大胡子的人挥着鞭子,朝着惊惧的人大大喊叫着。
  地上,湿热的尸体,只是一转眼间,就永远也起不来了。
  大胡子挥着鞭子,呼呼生风:“拦得正是时候了,断楼破邪的支援,来人,都押着,回大辽去。”
  大辽,这些人都是大辽的人,竟然打到这里来了。
  那七皇子,一定伤得很重很重,很无能为力了。
  难道,燕朝就没有人挺身而出,挡住这些危机吗?
  才出虎口,又成了阶下囚。
  跟着大多的人,低着头,在上万的大辽兵监视下,下了山坡。
  “男的都拉去做苦力,女的扔到红帐里去。”雄浑的声音响着。
  惊吓到了我的心,所谓的红帐,就是军妓。
  大胡子又看中了人群中的一女子,一手扯了出来,将颤抖的女子抱入怀中。
  女子哭着,挣扎着,我恨自己无能为力啊。
  她的哭声,如一把把的刀,刺入心里去。
  这就是战争的后来,这就是输的后果,燕朝,如此的破弱。
  皇上在哪里呢?想着他的南下大计吧,而这女子的心里,一定想着,谁来救她吧!我恨,我不能啊,我痛,如此的景象。
  女子大叫一声,就没有了声音。
  那大胡子丢下她:“奶奶的,晦气,竟然咬舌自尽。”
  燕朝女子,何止一个坚贞了得。
  闭上眼,满眼是泪水,国破家亡就没有了规范,没有了尊严,只能用残酷的死,来写下最后的生命吗?
  几匹轻骑踏尘而来,在大胡子的面前说着话。
  大胡子跃上马:“赶快回营:”
  鞭子挥起,赶着我们跑着走。
  上边关的人不多,这算什么?还没有找到七皇子的军队,就先被人擒住了。
  也是没有方向,没有了解边关的事。
  大辽的人,已占到这边来了。
  跑跑走走让人催着赶了大半天,就看到了大辽的兵营。
  才几天呢?大辽就从边关到了北岭,北岭处于燕朝的西北方向,想必七皇子是撤到了东边。
  我好担心他,必定是伤得太重了。不然他不会不赶大辽出去的,如今让人占了燕朝之地,还阻住了一些物资的捐助。
  没有调查清楚就是这样子,遗憾地落到大辽的手中。
  我看到了耶律重,和 那红衣女子柏儿,带着大批的人马齐来。
  大胡子对他们毕恭毕敬的,耶律重瞧了我们的队伍一眼,有些轻笑,又有些得意,拍了拍大胡子的肩。
  当天晚上,都关在一块儿,已是秋凉之时,夜空中的星子,熠熠生辉。
  他们并没有杀了我们,而是都绑了起来。
  如果我猜测没有错,是想用了威胁七皇子吧。
  战争的残酷,还有风云变幻,真不是我们能料得到的。
  天地如此之大,太渺小了,每个人都垂头丧气的。
  七皇子会收到消息的,但是,我们都不想拖累。死呢?又觉得不值。唯有找机会逃出去。
  关押了二天,到第三天的时候,大辽的人让我们都去搭帐篷。
  原来,他们也是刚刚移军到这里,伤了七皇子之后,又一路打了进来。
  现在七皇子退到了南水一带,而他,占据了北岭。
  如不是想要先歼灭了七皇子的锐师,就可以一直南下,杀到京城了。
  其实,他无需太多的顾虑,京城,已乱成了一团。
  北岭后面就是大片的山岭,依山而先住,想必是要和七皇子大战了。
  晚上,都得去喂马,大辽的马壮膘肥,威武非凡,他们就是骑着这些马,来残踏燕朝的大好江山啊。耶律重的野心,早就显露出来了,就在黄山的时候。
  我有些笃定耶律重不会杀我,大概也是我不怕死,好几次在生死门边转悠的时候,我都过去了。
  马场里,成千上万的马集在一起。
  我藏身在马匹中间,待一个个都出去了。
  巡逻对看了一遍,并没有发现我,我才慢慢地出来。去摸墙上的火把,太高了,也够不着,我跳着。感到后面有人看一样,我一转身,就看到黑暗中幽黑的眸子。
  重重地拍拍手掌,灯火亮了。
  我看到了耶律重的带笑的眼睛:“真巧啊,初雪,是不是想放火啊?”
  我心里暗下恼恨,是不是,他早就发现了我,不可能啊?
  大概是不想我乱猜,他一声口哨,马都集到另一边,我的四周,空空如也。
  “初雪,我倒以为今天晚上楼破邪会有动静,没有想到,抓到你,早就听闻,你死了,我倒是不信的,原来,混在我的俘虏中了。”他得意地笑着:“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哼。”我高傲地抬高了头,不理会他。
  “如今落在我的手中,你想必也会说要杀便杀是吧!”他轻轻地嘲笑。
  是的,我便是如此之想。
  不知从哪里来的箭,划破风的声音,射在四周的火棒和干草上。
  耶律重举起剑挡,一手欲上前抓我。
  我焉能等着,四周乱了起来,马最怕火了,嘶叫翻腾着,往外冲去。
  无论是谁的口哨声,都没有用,还是乱作了一团。
  我往后退去,火烧了起来,放箭的,一定是七皇子的人马。
  大大的窟窿在后面,有人拉了我出去,我也不怕,跟着就跑。
  然后给拉上马了,拼了命地往山上冲去,黑夜的冷让我感觉不到,满手都是汗。
  后面人像潮水一样,追着来。
  也太不可思议了,他们没有伤我,而耶律重在忙乱之中,挡剑挡箭,自是抓我不到。
  急促而跳的心,跟随着马一上一下,千万不要让他们抓到。
  不然这一批黑衣人,必死无疑了。
  但是,如何逃得掉,论马,自是不如大辽,何况是他们的大营。
  头上虎虎生风的箭,身后的黑衣人,把我的身子压得很低很低,我还是很害怕。
  “不许放箭,只许生擒。”洪亮的声音响起。
  箭停了,是马蹄如潮的声音,没有人来得及回头看,几乎是他们就跟在背后追啊。
  突然,又听到叫人往回走的声音。
  背后的火光熊熊而起,杀声混和一片。
  黑衣人直起了腰,吐了一口气:“好啊,大辽中计,七皇子杀到他的主营来了。”
  却没有停下马,一直冲杀了出去,踏过南水,再往东边走。
  水一炮到我的脚,我才发现,痛得很。
  触手一摸,竟然满手是血。
  大概是跑的时候,不小心让箭伤着了。没敢叫痛,咬着牙,让他们带着我回去。
  天快亮之时,终于到了。
  临时做成在的营地,很是宽广,马一停下。我差点摔了下来,黑衣人扭住了我的手:“你是谁?”
  我大口地喘着气,看着瓦蓝的天,到了,终于到了。
  清楚地说:“我是倪初雪。”
  “先关起来,等七皇子回来再说。”对我的身份,还是不能太相信的。毕竟,他们不认得我,而且,我只是一个女子。一个不怕死的女子,在他们发现我的时候,也吓了一跳吧。
  从小孔里的光线透了进来,我靠在墙上,轻轻地撩开我的裙摆,脚已是血凝成一片了,痛切之感,我连碰也不敢去碰,只想着,能早点见上官雩。
  上官雩看到,一定会说我了,不爱护我自己。这一次,是真的惊险啊,能活着到这里,如梦一样。
  我也是极好运的人啊,燕朝和大辽明日欲大战,七皇子派人先去伏击,精锐上百人,扰乱耶律重的营地,来个引蛇出洞,再一举攻之。
  耶律重必然是猜得到今晚必有人来捣乱的,没想到,跑出了个我。很是惊讶,燕朝之人顺手就将我救了,还引得耶律重追了许久。
  我靠着墙,痛感让我欣慰,我还活着的。
  这几天,真的是像做梦一样,太让我喘不过气来了。
  我的生活,一直是平静,我也喜欢无波的生活,如此的惊涛骇浪,着实要适应是需要一段时间的。
  在这里,我才能完全放下心来,因为,在这里,是燕朝的人,燕朝的营地。
  不知不觉睡了过去,直到晚鸟的声音惊醒了我,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