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





  “仍然一点也不比上她,初雪好善良,好美丽。”我第一次见林珣画的初雪,我当时发现了,原来倪初雪也是那么安和而又美丽的。世上,没有一个女人能比得上她。
  “我生下来,就是注定一辈子孤独的人,孤独的心里,就只有一个倪初雪,你走吧,别再自取其辱了。”挥挥手,将那画卷展开,还看着她带笑的容颜。
  不谙世事的初雪,也并没有记恨我打她的事了。如果再倒回去以前,我不会再你的。
  我会,好好地看着你,不会再爱你,不会再让你为难。
  和初雪的最后一餐饭,多想抱抱她,可是,不能够了,她已经是上官雩的妻。
  我好想告诉她,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弃她,很多很多的因素,所以,我没有去接她。
  可是我没有再说下去,什么都要有一个结果,不能再这样纠缠下去了。
  我不能再利用初雪的善良来伤害任何人了,包括她自己。
  可是我少算了米如玉的骄傲和任性,她心比天高,说实在的,我想不起这个女人长什么样,我脑子里只有初雪一个。我不知道一个女人的心,竟然可以如此的丑陋。
  在那山顶上,竟然要毁了初雪,我如何不阻止。就算是伤了我的所有,伤了我的肌肤什么,也不能伤了初雪。
  她要我一只手,我会砍下来给她。
  可是,她要的是初雪死。
  当她推下初雪的时候,我心里的恐惧,压过了我的所有。
  我来不及要教训这个丑恶的女人,我就跟着跳下去了。
  初雪,不要有事,我都会陪着你一起的。
  初雪,对不起,我太爱你了。所以才造成了这样子,如果我没有死,那你就不会死,如果我死了,阴间我给你做牛做马一辈子。
  最对不起的,还是上官雩。
  我爱上了他的初雪,而且,这一次,他怎么办?
  没有了感觉,当我醒来的时候,就是周身的痛,满地都是鲜血,是我的,还有那不远处楼破邪的。
  没有任何来形容我此刻的痛,我感觉到我全身的血还在流个不停。
  我以为,我要死了。
  楼破邪在坠下的时候,不断地想要抓住我。
  他用的方法极是极端,在我要掉地上粉身碎骨的时候,他使劲地将我一推,降缓了我的速度,而他呢?也是重重地摔在一侧。
  我不知道他死了没有,我感觉,我就要离开了,温热的血,不断地流着。
  我的孩子呢?我连想也不敢起想,老天,就让我死了吧,我对不起上官雩,我不敢去面对这样的结果了。
  可是,我死后,我的上官雩怎么办,想到他,我脑子里就清醒地痛着,眼泪,泊泊地流下来。
  都是我冲动啊,也没有问个清楚,就跟着人跑了。
  还害了楼破邪,究竟是因为他呢?还是因为我。
  我已经不想再去深想,我和他的命运,总是紧紧地缠着。
  我想合上眼,苍穹的天色,太蓝,太单一,看得我眼睛好累,我不知道我的身休那个地方不痛,我累极了,要流,就让血流个痛快吧。
  这样的结束吗?可是我舍不得上官雩。
  我斜眼看看那血泊中的楼破邪,我所幸,还压着一些小树枝下来,而他呢?硬生生地下来,破邪,我曾经很爱的一个男人,原来我要陪你死在一起。
  我不怪你,不怨你,真的,我们一起走吧,孤单的路,有人相陪,也不会显得太坎坷。
  原谅我,上官,我不能再陪你编织一个美满的家。
  我已经没有力气站起来了。
  这是老天对我的惩罚,谁叫我爱上二个男人。
  “楼破邪。”我轻轻地叫着,泪流满面。
  不值得的,我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子,他竟然连死也不怕,就跟着下来,如果不是那一抛,我会摔个脑袋分家。
  他是多俊美,多出色的一个人啊,他就是人中的龙凤,和上官雩一样。不值得啊,而且我就要和上官成亲了。
  我知道换成了是上官,他也会奋不顾身的。
  我恨我自己,为什么总是这般的软弱,明明伤害的是我,却总是要他们承受着。
  他似是动了动,手指动了动,再呻吟着,还没有睁开眼睛就叫:“初雪,初雪。”
  我没有出声,泪水刺得我眼睛生痛。
  “初雪,你走了吗?我陪你。”他如苍茫无主的鹰凄厉地叫着。
  “我没死,可是,我快要死了。”我竟然还能笑出声。
  他艰难地转过了头,看到了血泊中的我,他的眼神中,写满了沉痛。
  我轻眨着眼:“你不要过来了,我也没有力气了,楼破邪,老天是注定让我死在这里了。”
  “不是死。”他大吼大叫着:“只要有我在,你不会死。”
  “你不是神,我的孩子呢?孩子没有了,我也不敢去见上官,而且,我真的好痛,我肚子里像是刀害一样的痛,我不起动了,太累,太痛了。”
  “初雪。”他爬了过来,灼热的泪滴在我的脸上:“别说傻话,一定要活着。死了的人无所谓,没有感觉,可是活着的人,才真是痛彻心扉,你不知道孤寂的痛是什么?”
  我怎么会不知道呢?还有什么痛我没有尝试过的。
  我说:“我很累了。”
  他轻轻地擦着我的泪:“我活着一口气,我就不要你死。”
  泪流得更凶:“为什么呢?我都选择上官了。”
  “我不管,我从小就没敢怎么任性过,在宫里没有任性的时候,倪初雪,我就要任性一回,不管你选择上官也好,还是谁也好,我一生一世,我心里就只有你,你过你的,我爱我的。”
  我觉得他很傻,很傻,傻得让我全身都痛起来。意识又慢慢地迷糊了。
  我醒来的时候,是在他的背上,一高一低走得很慢。
  他的手上,柱着粗大的棍子,主要的力量,也是来自于那里,我感觉到,我的身前是糊糊的,还有着血腥味,如此的浓重。
  没有说话,热泪就一滴一滴地落在他的脖子上。
  为什么坚持要让我活下去呢?我如此的悲观,孩子,伤,上官,他。
  一个一个,我也分辨不出是什么样子。
  “初雪,别怕。”他咬牙说出这几个字,已是气喘喘。
  这冷冷的天气,他的汗,流到了我的脸侧。
  我轻咬着他的肩头,告诉自己不苦,可是却止不住。
  “我好痛。”我说。
  他轻轻地笑了:“会痛就好,初雪。我会,我会,走出去的。”
  “我不想活。”我哭着。
  “你不想活也得给我活下去。”他咬牙说着:“痛会过去的,一死了之的,不是倪初雪。”
  我的眼神迷离,孩子没有了啊,我如何活着去面对上官雩。
  昏眩地靠在他的劲间,他总是,隔一会跟我说一下话,告诉我,快要出去了。
  他是怕我睡着了,睡着了就永远不醒来。
  他叫我将手放在他的脖子上,放在他的喉咙边。
  我知道他只是想要感觉,一直感觉我还活着。
  不知道走了多久,昏沉之中,已是天黑了,才看到了灯火。
  他大声地叫着:“初雪,初雪,你看到没有。”
  我什么也没有看到,我只是紧紧地抱着他,让他不会受惊吓,我还在。
  到了那灯火之处,他将我放在一边躺着,才无力地软了下去,连叫门的声音,都发不出了。
  我害怕地大声叫着:“楼破邪,楼破邪。”
  他虚弱地说:“初雪,我承受不了,我告诉人我,我的左脚断了。”
  我的眼很空洞,已经没有泪再流下来了。
  我是想过放弃生命,太是微弱了,可是,他坚持将我背了出来。
  周身的痛,辗转着四肢百骸,我用尽所有的力气叫:“救命。”
  是二个老者,是夫妇吧,吓了一跳,提着灯火看到满身是血的我和楼破邪,我可怜地叫:“救救他。”
  “哎呀,老头子,满身是血,快,快将他们抬进来先。”老妇人也吓着了。
  当老妇人将我的衣服小心地拉开的时候,那连着血肉的衣服,让我痛得昏厥了过去。
  上药的时候,我又痛得醒过来。
  “小姐啊,幸好我家老头子,懂一点医术,年轻的时候,也帮人看一些小病的,你们伤得太重了,我这还真没有办法治好啊?特别是那公子,老头子说,脚断了,全身都是伤。”
  脚断了,为什么还这么傻的背着我出来呢?
  这样一来,那岂不是会成了拐子。
  “我的孩子呢?大娘,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帮我看看好不好,对我真的很重要。”虽然我感觉,他不在了,可是,我还想带着希望,哪怕是一点点。
  她摇摇头:“刚才你昏过去,你还一直在流血,合该不是你的了,小姐,你还年轻,以后会有的。你们怎么受了一身的伤啊?”
  我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就觉得好痛,孩子,真的不该是我的吗?
  受伤之后,就会有感染,就会发热。
  这是上官雩告诉我的,我真的是发热了,我一直迷糊中,叫着孩子。
  趴在床上,一会儿我叫上官雩,一会儿我叫楼破邪,一颗心,硬是要扯成了二半。
  终究是会清醒,也是好几天了。
  楼破邪还没有什么意识一样,那老翁说:“我尽力了,可是公子受伤太重,我是无能为力啊。”
  “老人家,我求求你,你救救他,就算是我做牛做马,我也愿意报答你。”
  他叹着气摇摇头:“我看他那脚伤得最是厉害了,还有刀痕在上面。”
  “他是燕朝的英雄楼破邪啊,是七王爷啊,求求你们好不好。”我唇早就咬破了,发热了几天的身体连抬身的力气都没有。
  “骨折就不知有几处了,纵是老夫出尽全力也没有办法啊,不如,我去凤彩城找御医看看,听说那边许多,我这偏避小地方,就没有大夫过来了。”他叹气:“大英雄啊,不该这么年纪轻轻就夭折。”
  他的话刺激了我,我痛得连喘气也喘不过来。
  许久许久我才说:“老人家,麻烦你,到凤彩去找我的夫君上官雩,他有办法的。可是,我们会让很多人追杀,请你一定不要告诉别的人,好吗?”
  那老妇人也说:“这几天,我就看到不少的官兵隔壁的大村里走来走去,寻什么人一样。小姐啊,我人这小户的,离那是蛮远的,你们估计是分不清方向才走到这里来的,这倒是正好,我必会把你们藏得实实的。”
  也许是楼破邪的身份,将他们收服了。
  凤彩是瘟疫最严重的地方,老人家也不怕辛苦敢不怕感染,备了驴子就去。
  我的泪,轻轻地流着。
  上官雩,我想你来,可是我又怕你来。
  我们的孩子啊,怎么会不痛呢?可是楼破邪说,活着的人,更痛苦,我想能站起来,再去找你的,可是我没有力气,我连动动手指,都觉得痛。
  我们都要活着,活着就会有希望。
  我的状况比楼破邪好一点,他叫我要活着,我大声地哭叫:“楼破邪,你也得给我活着,上官雩,就要来了。”
  身子变得极寒,老妇人一天关着门照顾着我们二个,生起的炭火,也驱不走我的冷。
  为什么他不给我声音,我好沮丧。
  如果他死了,我能活得下去吗?还能活得安然自在吗?
  “初雪。”轻微的声音,在通透的外房里微微地响起。
  我有些欣喜:“楼破邪。”
  “初雪我好痛。”他说。
  我心给拧成了一团:“我也好痛,不过,上官雩会来的,你都能把我背出来了,你就得活下去,用你全部的意力,全部的力气。”
  “初雪,你多说说话,我好喜欢。听到你说话,我就不想睡了。”
  “好,我说,我说。”可我说什么?话没有说出口,泪就先流。
  我想,我这几天的泪,加起来比我半辈子还要流得多。
  “在秦准的时候,我奶娘总是怕我嫁不出去,天天要我穿得像是唱花戏一样,还抹粉,你一定没有看过,我以后抹给你看,满头的珠翠、、、、”
  我嘶哑着嗓子一直说下去。
  他说:“初雪,我会撑住。”
  这么一句话,把我的心给松了下来,背上的痛啊,肚子的痛啊,还在纠缠,满头大汗地,我咬着枕头不让痛楚的声音嗌出口。


159楼
  这几天,我清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叫他。
  我要他应着,我才不会提心吊胆。
  静静的,都相互忍着痛楚,只等上官雩的到来。
  上官雩终于来了,那天我似乎闻到了他的气息一样,我请老妇人帮我将发梳好一些,将我的脸擦干净一些,不要让他太心痛。
  门砰然地推开,然后上官雩大声地叫着:“楼破邪,初雪呢?”
  我一听这句话,我就哭。如此的熟悉的声音,是我的上官于来了啊。
  楼破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