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





  他好像是生气了,一回头看到她,就在咬牙一样。
  能不能跟着他回去啊。他眼里,写满了恼怒,只怕会想要扭断她的脖子。轻歌双手捉住鱼对着它说:“一定是你惹怒了他,他脾气不好。”
  看来,回不去了,他很生气。
  轻歌就蹲在那上官药铺的对门,用柳条穿着鱼,放在一边的水里,免得死了不新鲜。一直就蹲在那里看着,来来往往,进来,又出去。
  夕阳西下的时候,伙计扫地,再轻合上一扇的门。
  然后上官雩出来,将门锁上,朝这边的酒家而来。
  想来是吃饭吧,可怜的男人,没人疼啊,一天三餐在外面吃,也不怕拉肚子,又不卫生,又没有营养。
  上官雩板着脸,刻意地忽视她。
  该死的的,为什么看到她,牙又痛了。他一手捂着脸,侧过头从她的视线里经过。
  轻歌埋下头在衣服间,他真的好狠的心啊,说不理就不理了。
  “唉。”她长叹,他真开不起玩笑。“脚好痛啊。”
  将裤脚卷了起来,那伤处泡了水,有些溃烂,又流出了血,好痛。
  她不敢看,她只是小小的一个牙医助理,不喜欢看流血的大场面。
  上官雩暗自骂了一声,竟然觉得她小声地呻吟,让他放不心来。
  又转了回头,开了门,再一瞪她。
  她在看着伤口,皱着眉,似乎想将“它”给看好一样。这个笨蛋,还以为她有多聪明呢?“还不给我滚进来。”他怒吼着。
  为自己心里的乱,而烦恼着。
  应该不要去管她的,任她自生自灭。她脸皮厚地说,要追求他,真是疯了,是昨天三更才知道这么一个叫李轻歌的女人的,不过是冶了一下他的牙痛,就想赖着他。
  休息。可是,心里还是放不下她,所以,莫名的烦。
  他承认,很多的东西,他是不懂的,医术之面,是学无止境的,可这个明明会治牙的女人,连个脚也不会包,真笨。
  轻歌一听,笑了开来,又提着那条鱼轻快地走了过去。没有冰冷到家嘛,呵呵。
  “给我丢出去。”他嫌恶地看着她手上的鱼,就是这样,害他脸面都丢尽了,还让她给偷吻,天啊,想想,又想磨牙了。
  轻歌蹙着眉头:“痛。”
  他气恨地去翻药:“给我到后院里去。”怎么就赖上他了呢?还不走了。
  轻歌带着可爱的笑,钻了进去,椎开后院的门,寻了个水桶,将鱼放在桶里。然后就坐在那树上,将痛脚放在石桌上,等着他来处理。
  上官雩暗叫自己是莫名其妙,还是关上门到了后院。
  白嫩的脚上,有那伤是很不雅,还出了血,这个女人,就一点也不安份。
  他上药上得有些用力,用纱布包上的时候说:“三天不得碰水。”
  “嗯,好,好痛啊。”呜,为什么包一次,她痛一次。
  “现在,可以给我出去了,柜面上有些银子,拿下了就给我滚。”不想让她来扰乱他的心,尤其是看到她红润的唇,他总是觉得气恨。
  轻歌可怜地看着他:“我不走了,我脚好痛。”
  这男人好有性格,居然不受美女追,她也没有像那些千金小姐一样,只是娇羞地看着,再丢下手绢什么的,别想上官雩会去捡,他直接会无视,再踩过。
  女人的三大宝,软磨泡,再硬的男人,也会磨成绕指柔。
  她也不是色女,见到帅哥就扑上去,只是这上官雩,她很喜欢啊。
  喜欢他眉宇间的傲气,喜欢他的果断,而且他很大度,就是脾气有些不好。特别吸引她的是,他身上的那种气息,好孤傲哦,让她想一直靠近。
  她知道世界上很少有不劳而获的东西,她也是一个富家女,可是,面对众多人的追求,她知道,什么才是自己想要的,自己喜欢的。
  抱着那只没受伤的脚,像是遗弃的小狗一样,眼巴巴地看着上官雩。
  她的眼睛漂亮,说可爱,会万太光采,说可怜,会有泪在凝结。
  他心一软:“天一亮给我走。”
  得硬下心来,不管她晚上在那里过夜,不管她伤口会不会再溃烂,不管她有没有冷着。
  上官雩转回前面去关门,霞门西下,轻歌轻吧地漾出了可爱的笑,二个酒窝在打转着。
  跳着伤脚,她奔跑在那晒药的地方,淡淡的药香味,弥散了开来。
  她喜欢这样子,这是她第一次喜欢一个人,没有别的,就是有一种,就是他的感觉。
  轻歌蹦跳着,找到了用来煎药的炉子,还找到了锅和味料什么的,那厨房基本就是充之不用,幸好什么都有。
  上官雩一回到后院没有看见轻歌,有些失落,又有些气愤:“李轻歌。”
  “我在这呢?”轻歌从那小窗里探出头来,朝他灿烂一笑。
  “别跑来跑去。”就没有一刻消停。
  “雩啊,你快来啊。”
  他才坐下没有一会,她的声音就尖叫着响去。
  上官雩暗咒一声:“李轻歌,你再多话,我就把你赶出去。”弄得他的生活,没有一刻的清静。
  那小小的房里,她拿着刀,跳着一只脚在面对着那条鱼。
  “你在干什么?”他觉得头痛。
  “雩啊,你快帮帮我,我不会杀鱼。”以前买的,都是杀好的。
  她那哀求的脸,还有那楚楚可怜的眼,叫他杀鱼,他的手可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粗活。
  “我只想做个鱼汤,总不能不吃东西,是吧。”
  “好。”他听到自己的声音这样说。
  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直到刀塞在自己的手上,对上她殷殷而笑的眸子。
  气恼地,一刀剁了下去,不就是杀条鱼吗?有什么难得倒他的。
  “杀完了。”他说。
  轻歌正在洗着姜:“你先生个火。”
  “生火?”他嘴角在抽搐着。
  “嗯,是啊。我们要先将鱼用油炸一下,去去油腥味,然后再饨汤。”她软软地说着,也没有回头看她。
  我们?连在一起的他和她,真是不可思议,他居然又弯下了腰去生火。
  故意将那炉子捅得作响。轻歌甜美的嗓音又说:“雩啊,你这里有没有酸菜啊。”
  “没有。”他冷然地说着。
  “哦,那就算了,呵呵,不过我知道有一件东西,一定有。五指毛桃,药房都有的,你不知道,用来煲汤可好了。”她笑得好甜,将那鱼放在一边洗着。
  素白的手指,轻巧地翻动,可怕,上官雩居然是连肠子也不洗的,杀鱼,就是将鱼切一段段,什么鳞啊,什么胆啊,什么也不管。
  再看看他的脸,青青黑黑的,也不太敢使响他了。
  火生了起来,照亮了他的脸,他转头看看那蹲在一边将一片片鱼去鳞的轻歌,小小的身子在忙碌着,乌黑的发垂了下来。很美丽,很温馨一样。
  “好了,雩啊,没事,我来就好了。”轻歌软软地说着。
  放点油下去,先煎一煎鱼,去些腥味,再放在那洗净的药坛子里,加上水,加上盐煲着。
  没有办法,这里,呃,药煲最多。
  跳着又出去,上官雩在门口拉住她:“去哪里?”
  “我去找点五指毛桃啦。”她笑着说。
  “呆着。你脚不能乱动。”这是他的地方,他自然知道在哪里?
  自个去找了些来给她,看到她脸上那满足的笑,突然觉得,这似乎有点像是家的感觉,有人在煮东西。
  看着她一个人在里面忙活着,又是找米,又是洗锅的,觉得心里也装得满满的。
  “雩啊,你吃多少饭啊?”她找到米,又探过头问。
  柔顺的发轻飘,两颊的笑,好甜。
  他不由自主地说:“二碗。”
  “不行啦,你们壮年男子,要多吃点,三碗。”她笑笑:“说定了哦,不能有剩的。”
  风吹来,吹出她的笑声。
  上官雩看看天色,他是怎么了,怎么那么容易让一个陌生的女人给影响,似乎,还不反对。
  他要讨厌她的,不是吗?她戏弄过他。
  他回到房里,点上了灯。
  轻轻地叹气,又是一室的冷寂。满房都是药书,还有画。
  这是他喜欢的画,都是初雪画的,没有道理喜欢的画,不能摆着看,哪怕是她送的,好的东西,都可以,不是吗?
  他轻嘲地笑着,倒了杯浓茶,细细地饮,喜欢这种苦涩的味道。
  牙又痛起来了,他含着一口水,手轻轻地在脸上揉着。
 

183楼
  “雩啊。”软甜的嗓音扬了起来:“吃饭了。”
  “不吃。”他恼恨地说着。
  她别想来打乱他的生活,他的生活,是由自己来掌握的,谁也别想来掌控他。
  真正会关心他的人,只有爹爹,可是,他走了。
  那是一种眼里只有他,只疼他只关心他的人,他最亲近的爹爹。
  “雩啊,吃饭了吃饭了,快点啦,冷了就不好吃了。”轻歌跳到他的房门口。
  “没听到吗?要吃,你自个吃。”他冷冷地说着。
  轻歌有些委屈,将才还一起煮的,现在居然又变脸了。
  闷闷不乐地,她又蹲在地上。
  “滚,别想又来这招。”他低吼着。
  “我煮了好多,煮得好香,你也不试试,就说不吃,我好期待,你一句不吃,就要将我的期待给打散。”她微带着哭腔地控诉。
  最讨厌的就是女人哭了,他揉着痛疼的脸颊:“李轻歌,你够了没有。端过来。”
  她一擦泪,又笑了起来:“好,我去马上就去端。”
  慢慢地,一步一步地就接近他了,不是吗?
  轻歌将筷子递给他:“得小心刺哦。”
  “我不是孩子,你烦不烦。”他讨厌这样子让人说。
  那碗里的汤,是米白色的,他怎么没有喝过这样的汤,奇奇怪怪的。
  抬起头看她喝,半眯着眼睛,轻轻地喝着,满足地一笑:“真香。”
  似乎,真的很好喝一样。
  他闻了闻,味道是有些好,端起来试喝,滑下喉间的汤,是很香啊。
  “好喝吗?”轻歌笑着问。
  眉眼都弯起来了,他不说话,只是将那汤一饮而尽。
  “呵呵,来,还有鱼头,多吃点,你气色看起来不好。”用行动代表,呵呵,雩真是可爱。不就是一句话吗?好就好,不好就不好啊。
  他发现,她很爱笑,总是笑呵呵的,笑起来,很漂亮。
  这一顿饭,硬是她的软硬兼施下,吃了三碗,撑得他差点没有打嗝,他想,留下她,或许是不错。
  他忘了,这条吃下腹的鱼,就是害他丢脸的。
  天空上的星星,永远不会寂寞,看着黯淡的光华,总会慢慢地发现,再发现,其实,很亮,很亮。每一颗看起来孤单的星星旁边,都会再发现,还有很多很多的星星。
  第二天一早,他又听到了那个李轻歌的声音,在院子里喳呼喳呼的,来来回回地走动,再不停地叫着。
  真是烦啊,他拉起被子,将头给捂住。
  没多久,果然就到了他的房门口。
  “雩啊,雩啊。”她清清甜甜地叫着。“起来,吃早膳了。”
  “别吵我。”他冷哼地说。
  牙好痛,不想起来了。
  门给推开,轻歌光着脚丫子进来,去将那窗帘给拉开:“起来了,一日之计,在于晨。”
  “出去。”他咬牙切齿的。
  一个女儿家,进出男人的房里,他不怕谣言,她倒也是不怕。
  她在抹桌子,然后,在擦地板。
  弄个咚咚响的,要是他再躺得住,他名字倒过来写。
  还没有揭开被子,床塌一微一沉,香气就袭了过来。
  然后一双手揭开他的被子,无视他的臭脸就开心地笑着说:“早上好。”
  “好个屁。”他低吼着。
  一肚子的火气,在看到她清灵纯净的笑后,居然开始烟消云散起来。
  阳光照在他的头上,他不悦地用手挡起:“该死的。”
  轻歌冰凉的手却拉开了他的手,再轻抚上他的左颊:“肿得好厉害哦,痛吗?”
  她眼里的那种争切,是关心吗?
  似乎很久很久,没有人这样对他,也没有人触过他的脸。
  小手在脸上,轻揉着,好是舒服。他抱怨地推开她的手,坐了起来。
  “等等。”轻歌不在意,马上又转到外面去。
  又是要冰块要药粉的,这一次,还有一些芦荟,碧绿碧绿的,好是漂亮。
  “啊。”轻歌看着他,笑着说,叫他张开一些嘴巴。眼里满满是关心还带着轻淡的笑意。
  上官雩却觉得别扭,又躺下去拉过被子挡住阳光。
  心里怪异地,就是不想她的接近,怕,心里的有些东西,让她给敲碎了。
  轻歌吐了一口气,拉开他的被子叫:“雩啊,你真不可爱,来,让我看看,不然让你另一边也肿起来。”
  “来,张开嘴巴,别任性了,不然我就拿东西给你塞下。”
  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