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
她轻轻地笑声响起,清脆如珠玉,身上浓浓的香味四处飘散着。我极是不喜欢,好是呛人。幸好我感染了风寒,鼻子有些塞。
“你不就是倪初雪吗?”声音里,有抹嘲讽的意味。
我淡然地说:“是的,奴婢正是倪初雪。”
我想,她怎么会忘记我呢?正如我也不会忘记她一样,在秦淮,她爹一手策划的好戏,让我爹蒙冤,让我家颠覆,让我和梨香入宫为婢。还有那楼玉宇,和他们,有着什么样的联系呢?
“怎么做起宫女来了,本宫尚记得,你倪初雪可是傲气凌然,精明得不得了,连叶子的光色,都能辩别时节呢?”不轻不慢的话,我知道,还为那事生气。
“回娘娘,叶子的光色,画画之人都能清楚。”
啪的一声响,我脸上挨了一巴掌,锋利的指甲划过我的脸颊,尖锐的痛疼飞过。
可是,我竟然不后悔,再问一次,我还是要说,仿佛我如果屈服于她,我就对不起我殷家一样,我不喜欢林静如。我是宫女,为她施礼是应该,我也不会去冒犯她,更不会傻得去冲突她,我说的这话,也不怕传了出去。
“林美人。”公公们和她身边的宫女惊叫了出声。
“真不小心啊,本宫一个伸手就打到了你,让本宫打你一巴掌,也是你的荣幸了,是不,小路子。”她娇媚的说,看着娇嫩的十指:“真是可惜啊,本宫的指甲都断了,这宫女的脸皮可真够厚的。”
一边的公公赶紧谄媚地说:“正是,美人可得小心玉手,别打疼了。”
我紧咬牙关,要我叫痛,要我求饶,要我讨好,那是不可能的。
“倪初雪,你的画功,可是秦淮一绝啊,尚不知殷梨香还能不能提得起笔。”她轻笑。
我吞了口气平静地说:“回禀美人,宫女没有允许,是不可以执笔的。”
“是吗?真是难为你们了哦。只是,本宫好想知道,不执笔,再画出来的东西,是否能看?”
她有些好奇的说,满眼是带着挑战地看我。
一边的太监又讨好地说着:“这天下间,还有人比美人画得好的吗?连宫廷画师林珣也自愧不如呢,皇上也是最为欣赏林美人的画了。”
林静如轻笑:“皇上是喜欢,林珣可是极其聪明之人。”
林珣,我细念着这个名字,我却不知道,我以后也能和他走得极其近。
“本宫倒是想,折折画仙的傲气,让她看看,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她一字一句地吐出。我却觉得不可思议,我当然不敢自诩为画仙,还看不惯我么,气我夺了她的风头,她的语气里,是极恨我的,她不是做了皇上的美人吗?恨我,唉,我又是不知道为什么?
我是夺了她的风采,可是,她有想过吗?我家怎么会那这一步,她伤梨香,何其深。早在画仙比赛区的时候,阴谋就开始了。最后的一笔,是要我们什么都输给她。
“美人的意思是,让她跟我们宫廷里的画师林珣相比,这可万万不能啊,这是乱宫规的,要是皇后娘娘知道,这可不好。”那公公大呼小叫起来。
“有何不好?”她娇声一叫:“我要什么,皇上可没有拒绝过,这等之事,不足挂齿。”她挥挥手,然后倾下了头,看着我的头,轻笑着说:“倪初雪,我要你连傲气都没有。”
我的傲气,关她什么事呢?我一早就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如果输了就能打击到我,那我早就不堪一击了。人输什么都可以,但不能输了人格,否则,一无所有。
“回禀林美人,奴婢只是最低下的宫女,不足以执笔。”我淡淡地拒绝。
“本宫让你画就让你画,不仅,要让你做最低层的宫女,还要把你的傲气,也打到最低层。”
唉,我暗里叹叹气,真是有些天真了,如果这样就让我连精神也萎靡不振起来,真是太小看我倪初雪了,如果是这样,我长大的时光里,就尽是怒气,而不是如此这般的懒散自在,自得自过。致使到了皇宫为宫女,我还有调整心态来适应,还要活得,不失了我的本性。
我知道,一旦本性失了,我就找不回我自已了,我也没有所谓的开心所言。宫里的生活,太漫长,太冷酷,已经夺了人的很多东西,包括自由,言论。自已最珍贵的东西,就是一颗自我的心,要好好的收藏着,保护着。等我出宫的时候,我尚还认识我自已。
入眼之处,那是蓝色的衣纱,闪着淡金色的光彩,衣料之珍贵,可见,她正在受宠之中,可是,她可否知道,皇上的薄情,伴君如伴虎,一个不慎,或是极出风头,都可以从高低掉下来,冷宫里,太多太多的例子了。
而今,她不过只是一个美人,在妃嫔中,也不算是高的却如此的嚣张,还挑战宫规。
红嫔那天在叫嚷着,再也不敢独宠了,我也知道皇后不是一般的人物。我跟林静如计较只有我吃亏的事。如果她尚是这般独宠,持宠而骄,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
我怕什么呢?我不过是个宫女,只有她叫我做事,只有我听命于她,就这些了。要承担真正结果的人,却不是我。
我低下头:“奴婢尊命。”
我也想看看,宫廷画师的画功,是如何的了得。唉,我的骨子里啊,还是有着这般的不甘休。不肯放下我最喜欢的画画,明知道,画画是不可以的,我还是答应了。
林静如有些火气一样地说:“回宫。”轿子抬了起来,她丢下一句话拌着那笑声说:“倪初雪,你还越难看。”
香风吹过,她已在众人的簇拥下离开,薄薄的光彩,让她的衣服变得有些暗深。
我抬起头,一手揉揉有些酸痛的腰。
我有些轻松的笑意,似乎为我的表现而满意,我本就不是美人,而今头上还不伦不类的。
手扫着额前的发,触到那滑如绵缎的帕子,有些暖意袭上我的心头。
[正文:第三十八章:意料不到的局面]
对着镜子,我才知道,我真的好丑。
太子把我包成了什么样子,不伦不类的样子,真是令人发笑不止。
我解了下来,在盆里洗着那沾着血的白帕子,上面绣着淡淡的花色,淡金色的边,相当的高雅和华贵。
我身为女子,却是不懂刺绣,但是看得出这细致的绣功,原来太子的帕子也这般的讲究,他的别些东西,只怕更让人头痛呢?
轻轻地洗涤着,再晾在一边风干,下次再见到他,就还给他吧。
用湿布轻轻地擦着我的额和发,镜中的我,何等的狼狈,大概因为风寒,那样的苍白无力。
湿润的脸,有了一些笑意,倪初雪啊倪初雪,混在美人当中,为什么还是这样子,没有变化。却又能和太子靠得那么近呢?
用湿巾子,抹着发上的血迹,再对着镜子上药,这药,真是灵妙,竟然消失了我大半的痛楚,一定是精贵之品,不过,太子有的是这些东西,我倒也是不客气地用。
连秋池走了进来,我朝她笑笑,继续上药。
她瞥我一眼,没有说什么,顾自洗着她的衣服。
梨香也进来了,我已经上好药,洗着我的衣,她将衣服丢给我一并洗,靠在门边不紧不慢地说:“倪初雪,我听人刚才说,你在和林美人说话?我告诉你,你要是对她恭敬一下,讨好一下,你就不是我们殷家的人。”
我轻笑着摇头轻抬眸子看她:“你当我,真没有骨头的人吗?她让我去跟宫廷画师林珣较量一下画艺,要我从头到脚,从里而外的输给她。”我不至于失了本性,连林静如也去讨好。
唉,也许,这宫里,只有太子和陈嬷嬷会关心我的头伤得如此重,梨香看到我包着布回来,也没有问半句,有时些,我想,我是不是真的很傻,只懂付出,不想要回报。唉算了吧,想那么多,不是白白拿头来折磨吗?回报什么呢?真的这样想吗?这样,还是姐妹吗?
我总是能找到理由来安慰自已,我不想,我总是不开心怨怨恨恨地过一生。
连秋池停顿了一下,没有说什么,继续洗着她的衣服。
梨香来了些兴趣地问:“那你答应了没有?”她的眼睛瞪着我,如果我要说一声我不恨,她眸子里的火必能将我吞噬。
“我岂有不答应的权利。”我轻笑,我不过是个宫女,主职是听主子的命令。宫里除了等级的,都可以命令我。
她也笑了,呼了口气:“这才是我的好姐姐,一定要赢得她面无人色。”
我轻笑着,没有说什么?好一会,梨香的脸一沉,恨恨地说:“要是我在,我一定要再画一个楼玉宇。”
我摇摇头,拧起眉轻叫:“梨香。”这里还有外人啊。画楼玉宇,焉能震到林静如吗?梨香想得太简单了,林知府明明比爹的官阶还低,梨香的才华和美貌也略胜于林静如,而楼玉宇为什么就帮着林家,这其中必有什么奥妙的,或者,林静如的后台很强。
梨香挑眉笑:“我殷梨香岂怕她。”
“这不是怕与不怕的事,梨香,你先回去休息吧。”
唉,后宫的事,她知道多少呢?她知不知道,今晚,我差一点就回不来了,到时,就剩下她孤独一个在宫里,有个什么三长第二短的,也没有人会过问一声。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我轻笑,搓着衣服,激起凉凉的水在手背,活着,就是一个人,连水在手间旋转翻弄也有感觉。活着,就有思想,就有念头,有盼头。
又是一个好晴天,我依例去冷宫,陪着宁妃。
一阵紧似一阵的敲门声打断我和宁妃的谈话,我赶紧去开门,却是不认识的公公。
我施礼过后,他仰起下巴,阴阳怪气地说:“宣倪初雪出来。”
还真是相当看不起这里,宁妃在这里也不进去行礼,连门也不屑进了。
“我便是倪初雪。”我淡淡地说话。
他看了我一眼,从头到脚地打量着我,有些不置信:“你就是倪初雪?”
我点头,一会儿,陈嬷嬷也出来了,低声地问:“公公,有事吗?”
他看也不看陈嬷嬷一眼,眼睛看着天空挑眉说:“倪初雪,林美人宣你到静香宫去一趟。”
我心里暗暗发笑,这公公,一定要将他狗奴才一样的气势诠释得清楚生动吗?
“什么事?”陈嬷嬷不解地问。
“你这老东西,什么事,关你什么事,快走,别浪费本公公的时间,惹得林美人不高兴了。”他板起一张脸,不喜欢别人问他话。
我想,我大概知道是什么事了。朝陈嬷嬷笑笑安慰地说:“嬷嬷,没有什么事,林美人召见,初雪也不能推却,去去就来。”
陈嬷嬷的眼里,显然是担心,还是俐落地说了一句:“万事,慎为先。”
慎,我得慎吗?这是昨天她曾说过的,她说,要我从骨子里都输。这不过是画画啊,我最喜欢,我最擅长的事。
无暇去看一路上的繁花似锦,只觉得像是一个迷宫一样,处处亭台楼阁的,雕梁画栋,好不风光啊,鸟语花香焉有一点冷宫的萧落之气。他带着我左弯右走,到了那静香宫,可见,林美人多受宠啊,这宫,在一片花海的包围之中,香气沁然,静如满月一般,只是,我觉得不太适合她,她如若静,就不会要我去和宫廷画师斗画。
我深吸口着气,跟着他进去,意外地,里面竟然有不少人,林静如陪在一个着淡红色衣纱的女子左边,那不怒而威的气息,让我也不敢正视。竟然,还有太子在场,他一副冰冷的样子,也没有了私底下随和的样子,还有几个娇媚万千的妃子,我也是不认识的。
有一个人,我却是认识,那就是连秋池,她身边的主子,必然就是丽妃了,当真是艳色无人所及啊,厚厚的白粉,还是摭不住那眼角的皱纹。女人再美,也抗不过岁月的无情。
带我来的公公大概也没有意识到这到多人,吓得跪了下去先对着首位那不怒而威的女人叩拜:“平贵妃娘娘金安。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丽妃娘娘吉祥、、、、、”
他一连说了好多人,我一个宫女,岂能瞪着她们看长的是什么样子?美人凑在一起,却总觉得是一个样,只能分出衣色。我也跟着公公,一个一个的施礼。
最让我不会忘的就是那首位上的平贵妃,她眼神冰冷如箭,我很害怕,她像是在不停地打量着我一样,有些怨气,有更多的冷和恨,如蛇一般的噬人,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呢?
“本宫听说妹妹宣了画师林珣和宫女斗画,一时好奇,妹妹不会介意本宫来瞧个热闹吧!”她轻描淡写地说着,一手捧着茶,轻轻地吹,半点也没有不好意思的样子,似乎她来,是让人感到荣幸一样,优雅的喝着,举手投足间,万千的风韵,再给一边的宫女端走。
我发现,她们身边的丫头,都是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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