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
他笑着,那淡色的眸子染上欢喜之色:“再难看,也不会比你难看。”
“唉,你不要总是打击我了,说吧,丑美又如何呢?再美,年华老去,还不是都一样,人啊,留得住最美的地方,是心里,不是身上。”我悲哀,呜,我是这样想的,大概是因为我不曾让人赞我美貌过。
上官雩的洞察力相当的厉害,他笑:“丑女果然有一套自已的想法。好吧,我就说,要是以我的眼光来看,我必然是最喜欢最欣赏那幅画的。”
“哪幅?”我急急地问。
“当然是孔雀开屏了。”
呵呵,我又傻傻地笑了:“上官雩,我把它送给你。”
“为什么?你不会是喜欢我了吧!”他作一脸恐怖样。
“讨厌。”我娇嗔地说着:“我得谢谢你啊。”
我才没有那个花花肠子去想这些呢?我和上官雩,不是同样的人。
最关键的时候到了,我为妹妹感到有些惋惜,她连她的水平都没有发挥出来,那个楼玉宇,画得是像,可是,摆在那里,总是不够夺人眼目的。
让人评点的是,为什么殷大小姐会画一个男子的相,而且,画得惟妙惟肖。
我真是担心啊,梨香,不要把自已给毁了。
回来的时候,梨香还坐在那里,而那楼玉宇,却不知所踪。
我不怕他,我堂堂正正,我何惧怕他小人作数,身败名裂,我不认为,他能伤到我,而且,我相信上官雩必不会抱手旁观的。他口舌虽然不留情,却是正气昂然。
画赛,只能评出前三名,众人交头接耳,听说,第一名,有可能会选进宫里去。
那仅止于有可能,我只听听就算了。
评审官争议得很是厉害,手执着二幅画,很久,都没有一个答案。
然后,林知府出来了:“有二幅作品,各有各的好处,却是无法分出高低。”
然后呢?我看着他的眼睛,如鼠一般,他朝一些评审官笑了笑说:“现在,请二位作画之人上台,指出对方不足,让各地的画师,评出一个高低。”
“好。”有人大声叫着:“这样才公平。”
“林静如。”他叫,美丽如春花一般灿烂的林静如上了台。我看到,梨香有些失望。
他顿了顿又叫:“倪初雪。”
我,竟然是我,原来,喜欢那幅画的人,不止是寥寥几人的。
“可不是你显善良的时候,丑女人,快些上去。”上官雩还不忘要骂我。
我手足无惜,转头看梨香,她失望地趴在桌上,连看也不看一眼。
鼓足了勇气,我走上台去,台下一片讶然,大概是不敢相信,我这般姿色,也能和林静如站在一起吧!一个如此美,一个平平然,我连装扮,也不曾呢?
但是,我知道,有个叫上官雩的人,不会只看美人的。
在他的眼里,大概,还没有他看得上的美人,我抑高了头,我不能输了我殷家的面子。
两边,各挂着我的孔雀开屏,和林静如的百花戏春。
“好,现在请二位小姐说出对方的不足。”另一个评审的画师抚着胡子,竖起耳朵。
林静如有些不屑地看我一眼说:“倪小姐不是殷府的千金吗?怎么会姓倪呢?莫非,你真不是殷家的女儿?”
我轻笑:“林小姐,是评画,不是评人,莫错了话题。”
有人听了,也轻笑。那个人是上官雩,不留情地笑着。
让那林静如羞红了脸:“好,我就说说,倪小姐的画,美中不足的是,一只孔雀也就够了,还画多了一只,水下的孔雀,却不如那上面的孔雀来得漂亮,毛色并不纯然黑。”
众人看着我,看我怎么说。我笑笑,我满怀自信:“自古以为,孔雀开屏,各色缤纷,认真看观察黑孔雀开屏,是黑的发绿,油亮亮的,至于水中的倒影,大家到水里照一照,自是知道,如何的不同,无论是对比,还是折射,我皆都经过了一定的比例,水乃透色,浮点绿,看似是绿色,水下的倒影,更是难画,画调,都得相当的暄染一番,才有如真的感觉。”我说完,有些人竟然鼓起掌来,大声地叫着:“对,没有错,我看过孔雀开屏,可还没有看过倪小姐所画的如此逼真的,水下的更是难上难啊。”
我腆腆地点头,让人夸奖,我不太好意思。
“请倪小姐评林小姐之画。”
我吸口气:“林小姐之画,着实是无从挑剔,用色,画法,却有些不妥,百花戏春,讲究的是一个戏,彩蝶萦绕,好一个春意绵绵。”
我看到台下那上官雩的脸有些难看,唉,我还没有说完呢?他脸黑什么啊,他是不是,嗯,太多管闲事了一些啊,总是连我也管着,我不是他的病人啊。
“不过,春天的花,是娇美的,林小姐的花,略显得老气,不似春花而像是初夏开过春的花,少了更多的嫩柔。林小姐的叶子,要是嫩绿之色才是好看,画的是春日,叶上有些光彩,但我所知,光不是面面俱到的,林小姐几乎每一片花瓣,每一片叶子,都反出一个光。”这些就是她最大的不足之处。
有几个评审师一听,点点头。
林静如看着我,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所说,句句皆实。
林知府的脸色相当的不好看:“众位才子,大家各有各的喜欢,看看,那一幅比较喜好。”
讨人喜欢的,当然是百花戏春,我画的,是比较冷门,但是,为我而举手的,却是远远多于林静如。
我不置信地捂着嘴,天啊,不会吧,竟然是我夺了魁,我无意的啊。
[正文:第十五章:不做画仙]
梨香也错愕地看着我。
我也惶然,怎么会是我夺魁了呢?这本是一幅要扔掉的宣纸啊,我没有过多的期望。
林静如的脸色极是难看,双目冒火地看着我。
我真的无意和她争,我也不知道,这个画仙,对她很重要吗?我知道虚名会给我带来什么样的后果,我不喜欢,我喜欢平淡的生活。
我揉揉脑袋:“其实,我这不算什么?这是有旁人在指点,我才能画得这般好,我妹妹殷梨香所画的梅花画海,才是叫做好,无论线条还是每一朵花,都用心所画,我自认,我比不上我妹妹。”
我看见梨香冲我感激地笑了,我在她的脸上,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笑。
“只是,她身体不舒服,所画出来,所选之题,也就少了一些风色,如果我样,也是夺魁,我是自认不上的,天外有天,人外有外,焉有真天的第一呢?”我收回我的孔雀图,我答应过要送给上官雩的。
众人又闹腾起来了,议论着他们所看到的梅花雪海图。妹妹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些喜色。
她站起身子:“姐姐,我们回家去看爹爹,爹爹病很快就好了,我想,爹爹很快就会上任,不会让某些人得意太久。”
爹爹病已久,官场之事,也不甚处理,一并就请了假在家休养。
妹妹的话,竟然让林知府脸变得更沉黑了。
我下了台,拉拉妹妹的衣服:“梨香,我们回去罢。”
有人凑近:“这位就是梨香小姐,久仰大名了、、、”又是一个想要结识她的人。
梨香的光华,哪怕是心里失意,也无损她半分美丽。她抬起头:“是的,我是殷梨香。”
我不喜欢这样的事,我抬头寻找着那上官雩,他竟然也脸臭黑,甩头就走。
唉,他脾气真是不好,我没有得罪他吧。
但是,我要和梨香一起回去,她连个丫头也没有带出来。
我和她走到挂她画的地方,取下梅花雪海图,卷了起来。
我不经意的眼光,看着台上那尴尬的林静如,我有些抱歉,我不想做第一,永远都不想,第一,总会给人带来很多的麻烦的,我只喜欢我随意的生活,梨香喜欢,我便将这风头,都推给了梨香。
我觉得,林静如的画,并不是顶好,其实有几幅,我是很欣赏的,比林静如的要来的意境美多了,但是我不知,为什么是她的上了台面。
当然,我不是自信,我就一定能摆上台面,唉,也不知道吧,我向来都随意惯了,只觉得我的不太可能,她的也不会。
但是,人家是偏偏上了,中间的一些奥妙,就不得而知了。
梨香的心情好了些,我抱着二幅画,跟在她的身后。
更多的人,是跟着梨香而走,夺魁之人,像是梨香一样,让那林静如,更没有面子。
梨香脸上的自信,一点一点地又回来了。
我走在后面,有些高兴,她婉转又体面地谢绝了才子们的跟送,像是最光丽的孔雀,让秦淮的花色黯然。
“姐姐,谢谢你。”她小声说着。
我笑:“我们是姐妹呢?怎么说谢,梨香,没事了,都会过去的。”
她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却是轻松地吐了一口气。
回到府中,爹爹竟然坐在院中花树下晒着太阳,气色是大好,上官雩也在一边喝着茶。
我倒是不知,他竟然那么快就回府了,梨香和那些公子们,谈了好大一会呢。
“爹爹。”我和梨香齐齐地叫。
爹爹的脸上,有着亲切的笑意,看着梨香:“香儿,如何?”
梨香没有说话,而是腻了过去,依在爹爹的后面撒娇:“今天没有谁是画仙。”
“哦,这倒是奇怪了。”爹爹的脸上,有着宠溺的笑,却不是对我:“热坏了吧,还有糖水,冰冻酸梅汤,我就知道你这丫头爱吃。”
梨香端了起来,看了我一眼,又说:“初雪,让管家给你装一碗吧!”
我摇摇头轻笑:“我不喜欢吃。”
爹爹看向我:“雪儿,给爹讲一下大赛的事?”
我发现,上官雩的眼神有些嘲笑,是在嘲笑我吧,没关系不差这一次,不是吗?我是铜墙铁壁了,我整整色,轻笑:“最后林小姐的画,还不如梨香的,今年没有谁是第一,梅花雪海图是最漂亮,最吸引人的。”
爹爹摸着梨香发,眼里,有着无限的疼爱:“我的梨香,从来都是争气的。”
是的,梨香是我们殷家的骄傲,是我们殷家的掌上明珠,打小,我就知道。
爹爹又问上官雩:“上官公子对这画赛,可喜欢?”
他的眼里,写着嘲讽,耸耸肩:“没有能入眼的。”
“上官公子眼界,可不是一般的高,看过了高山海云,这些焉能入你眼。上官公子,小女的梅花雪海之图,就送与上官公子、、、”
爹爹还没有说完,上官雩就站起来打断他的话:“不必了,我并不喜欢,为你治病,也是缘,我是想看看这七月初七,有什么的不同,也发现,让人失望透顶,殷老爷头疾已压住,只要按时用药,一个月之内,就能好起来,万不可气,气急攻心,可会让你连行走都难。过二天,我就回京城。”他说完,就往内院而去。
我惊心,怎么如此这样,最好,不要再有什么事发生了。
一切都过去了,梨香不会和楼玉宇再纠缠了,天下男子多的是,何必只吊死在楼玉宇的手里。希望,一切都过去啊,我不知道,这些,却是那罪恶之事的源头。
我向爹爹告辞,爹爹并没有再多看我。
我将梨香的画交给她的丫头,自个抱了画去后院。
小睡一觉,满眼困意,一身的燥热去了大半,看看窗外,竟然是红霞满天,好一幅瑰丽的风景啊,只是,我无心于画了。
上官雩的不快,让我叹气,我知道,他在生气什么?他一直骂我笨蛋,大概是因为我不像他,我不喜欢争风头,不喜欢去踩风浪。
小静又来找我,在院里陪他玩了一会,天色就暗下来,用过晚膳,我拿着那孔雀开屏去找上官雩。
他正在收拾着他的医书,看见是我,头也不抬,也不问一句。
我笑笑,找张椅子坐下:“上官公子,现在就收拾啊。”
“废话。”他冷冷地说。
这么不近人情,人与人之间不就是从废话开始热络起来的吗?
我将那孔雀开屏图递给他:“给你的。”
“不稀罕。”他冷冷地说着。
我呻吟地叫:“我八成是惹火你了,我得罪你了,对不起,我错了。”
他将手中的东西一扔,双眸像是燃烧着火焰一般看我:“倪初雪,你错了,你错在那里。”
唉,他是不是管过头了,我也不知道我错在那里。
我支着下巴:“我不知道。”
他眼里的火,似乎要跳出来了,一闪一闪的,又似要将我吞噬一样。我缩缩肩:“你先别生气啊,听我说二句行不行。那个,是我不对啦,不过,我真的不喜欢出名的,第一,我从来不认为什么都能占个第一,越是树大,就会越是招风,我喜欢平平淡淡,能做着自已喜欢的事就好,要是什么都第一,每天,都多的是人上门,谈来喝去,焉有时间静下心来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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