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
我轻笑:“他必是吃了不少苦了,原先,耶律重说把小静送到上官雩那里去的,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会送进了宫里。”
“找到上官雩了没。”他看着我,眼里光华锐利得让我不敢正视。
我摇摇头:“我在宫里,怎么找得到。”
低头一笑,避过他的视线:“今天我出了宫,太子你尝尝这糕点,蛮好吃的。”
太子拈起一起,细细地品着,然后说:“这是芳香斋糕点。”
“哇,这也能吃得出来。”
他唇角轻笑:“芳香斋做出来的糕点是京城最好的,你吃过了吗?”
“吃了,今天吃了不少。”我也喜欢吃。
“你一个人出宫?”他又问。
我笑出声:“当然是一个人了。”
“初雪,不要对我有秘密。”我挑着眉头。
我不太清楚太子说的是什么意思?笑着转过头:“哪有那么多的秘密啊?太子,我先回去了,有空我再过来。”
他叹着气:“去吧。”
那眼神有些失望,我不知他失望什么?耸耸肩,带着心里的高兴踏回崇阁宫。
很晚了,可是,崇阁宫里还灯火通明,宫女们没敢睡。
我小心翼翼地问:“这是怎么回事啊?”
“七皇子还没有用晚膳呢?”那宫女害怕地说着:“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我心里有些感触,他早上说过的话,还在耳边响着。
细细轻轻,低低沉沉,一丝一缕地,钻进了我的心里。
我也极是不安起来,他知道上官雩,可是,他没有去抓,他知道,我出宫会见上官雩,他不忍我失望。
我仰着头叹气,雪地里的星子,那般的灿亮。
踏上了二楼,风呼呼地吹着,我吸了一口气,轻轻地敲门:“七皇子。”
没有声音,我轻轻一推门,一推就开了,暖暖的房里,灌进了好些冷风。
房内只有一盏宫灯,昏沉沉的。
他就靠着那椅子,支着头在睡。
“七皇子。”我轻轻地叫,他冷瞧了我一眼,又合了上那双散发着琉璃光泽的眸子。
我端着饭菜放在旁边的小桌上,咬咬唇说:“七皇子,吃点东西再睡吧。”
他没有说话,连看也不看。
我站在那里,捏着衣服,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就这样沉寂着,无休无止的沉寂。
“七皇子?”我轻叫:“在这里睡会着凉的。”
他不说话,我伸手去扶他,才发觉他手上火烫得很。
我惊讶地叫出声:“七皇子,你着凉了。”再摸摸他的额,又烫又热的。刚才我还以为是宫灯的缘故,所以他脸红红的呢?原来是烧得厉害。
“我去叫御医。”我欲跑出去。
他反手抓住了我的手:“别走,陪我一会。”
如此的哀弱,让我心软了,我握着他的手,才觉得好热好热,柔声问:“你怎么会着凉了。”
“我一直站到你回来。”他沙哑地说着。
心里,裂开了一道口子,潺潺地流进了泉水,软软的,软得我无力。
“那吃点东西好吗?”我柔声地说着。
人生病的时候,最是脆弱了,无论你做得多高,坐得多威风,拥有得再多,都需要有人真切地关心。
我用小碗装好饭,送到他的唇边,他却是转过头不吃。
还如此的任性,他也不是孩子了。
“我想放开,为何放不开。”他低沉地说。
我暗暗叹着气:“别说这些了,你着凉了,再不诊治,你会痛得厉害的。”
“你会在乎吗?”他睁开好看的眸子,直直的瞅着我。
我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又怕这流光溢彩的眸子里,布满了会哭的伤痛。
结巴地说:“当然,当然。。。会在乎。”
他苦笑:“我不是又自讨苦来吃吗?”
“我去给你泡蜂蜜水,让你漱漱口。”我转身出去,他没有再阻止我。
我只听到他幽幽的叹息声。
唉,七皇子不应该是这样的,如此的低微。
我还是喜欢他威风凛凛,他明快理事,那种果断利落的样子。
泡了些温温的蜂蜜水,小心翼翼地端上来。
他已经站起来了,站在那窗前,让人看不到他的神色,冷风从窗口灌了进来,将他的发吹得凌乱。
我赶紧去关上:“不能再吹风了。”
他从后面抱住我,滚烫的脸在我的耳侧,低低地说:“再抱一次你,还是喜欢,你喝酒的样子,很可爱,很直实。”
他抱得用力,我推不开,着急了:“七皇子,这样不好的。你再这样,以后,我都不会再关心你了。”
“难道我们只能做朋友吗?”他伤痛地说着。
我点头:“是的,你是皇子,我是宫女。你不是一直叫我认清本份吗?你怎么看不清了呢?”我掰着他的手,可是,他好用力,让我如何也挣不开。
“我那般说,是为你好,玉贞不会放弃上官雩的,倪初雪。后宫中,那么多的事欲置你于死地,你还不明白吗”你只有平淡才是。”
我也知道,可是,树欲静而风不平。
“七皇子。”我感叹地叫:“这些是我的事。”
他放开了我,喘息着,一转身就吹灭了宫灯,不让我看到他的神情。
他没有再说话,端起那水一饮而尽,就出去。
留下黑暗,给了我。
心里,说不清的尖锐疼痛在延漫着。
等我一整天,七皇子,不是我装糊涂,而是,我不想和你牵扯太多的关系,你真的不适合。你是皇子,我是宫女。
我虽然不懂为什么很多人要把我推给你,可我不想如他们的意,其实,我也不想伤害他。
我和他,终究是二道直直的线。
心,是乱了,我认定了上官雩,我就不要再游离着。
虽然我不得不承认,七皇子能挑起我的心,挑起我的痛。
把芳香斋的糕点分给宫女们吃的时候,她们惊叹着:“这真是芳香斋的吗?”
我点点头,笑着说:“是的。”
“我一辈子也吃不到的啊,初雪姐姐,这芳香斋的糕点,一个就是宫女的月奉也要半年才能买得到啊。”
“啊?”我惊叹出声,我倒是不知道,这么值钱。
那怪不得太子会说,我骗他了。
唉,上官雩怎么不告诉我,这下,我不知是不是砸到他了。
他会想到,我能用谁的钱,七皇子的,我是不会要的,那就只有上官雩了,他会猜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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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页83楼
第二天他也没有起来练剑,我想,七皇子可能烧得厉害。
其实,他也没有错,我也没有错。错的,又是什么呢?总是难以整理清的。
他昨天也只是喝了一杯蜂蜜水,苦的,不是口,是心啊。
推开那门,房里暖暖的,七皇子还在睡。
房里,甚至有些热,我将那暖炉提到了外间,让房里没有那么闷。
“七皇子。”我轻轻地叫着。
他没有应我,生怕他烧得糊涂,想了想,还是走近看。
他脸向着我,红红的,他也大不了我多少啊,才二十二岁,负担起很多东西。
他要照顾的人很多,但是,他生病了,不知有没有人看他呢?
只怕没有,我轻轻地叹着。
伸手探探他的额,火烫得紧。
“七皇子,我给你拧条冷巾子下下温。”
他半睁星眸看着我,摇摇头:“不必。”
“你就不能有生气一些吗?你躺着躺给谁看了。”莫名地,我就是一肚子的火。不喜欢看他这样病怏怏的。
为什么要这样,他宁愿我残忍,我反而会心痛起来。
我又宁愿他绝情无情呢?偏要这样呢?我最是拒绝不了这样的事啊,叫我不看,不管,不理,那我倪初雪,大概会三个字倒过来叫了。
气呼呼地拧了一条湿巾子,放在他的额上:“不许拿走。”
他的眼里,都是迷乱一样,那里有平日里的凌厉呢?必定是热得糊涂了。
双手压着,就是不许他拿下来。
他还抱怨地看了我一眼,又闭上了眼睛。
看他没动了,我放开手,这都太阳高高挂了,他也没有用早膳。
现在才来看他,也是我心思里折腾了好久才来的。
七皇子是个严律之人,这崇阁宫里的人,只怕,除了我之外,个个都相当的惧怕他,没有他的命令,也不敢随意做什么,自作主张做什么。
他不叫用膳,也没有人端来让他用。
我打开窗子,让清新的空气混着阳光透了进来。
太阳一出,雪就融,更是冷到了骨子里去了。我擦擦手走近了床沿。
第一次这样认真地看七皇子,好漂亮的五官,修长的眉,峻俊的鼻,薄薄的唇,他要是笑起来很好看。
他的脸,比我还白净,让我想吐吐舌。
估计是太阳的光华太盛,他不太适应,一手挡着,眼睛欲睁半睁的。
那样子,要多可爱就有多可爱,翦水一般的眸子,在光线下,光彩夺目,让人看了心里暗暗喝叹着。
“关上。”他冷冷地说,欲起来,一手又想甩掉额上的巾子。
我赶紧用双手按着:“不能起来呢?”
“你又来关心我作什么,出去。”他脾气甚不好地叫着。
我还是紧紧地按着:“你生病了,我不跟你计较。”
“倪初雪。”他不悦地叫着。
我轻笑:“是我呢,不用叫那么大声。”
“你的手,冷死了。”他叫着,欲要挥开。
“没关系,就是要冷,越冷越好。”我捂住他的脸,觉得他的脸还蛮滑的。暖暖的,好是舒服啊。
似乎,没有了太多的想法,只是单纯如朋友间一样了,很自在。
他睨视着好一会,才有些反应:“冷。”
“好,我拿走就是了,你先坐起来,我端些姜汤让你喝。”
他抱怨着,不知说些什么?卸下了所有的伪装,他也就一个平凡人一样,会抱怨,会耍耍脾气。
我端汤过来,坐在他的床前,让他捧着喝,他却不喝。
我只好一勺一勺地喂他,喝一口,他就看我一下。
那样子,我觉得我是他娘一样,心里软软棉棉的,想笑出来。
喝一半,他就推开了:“难喝。”
我看着他,搅着半碗的姜汤,小声地产:“那我就告诉月公公去,让他去给你宣御医来,看看那草药好不好喝。”那叫做又酸又苦。
他瞧我一眼,自个端起来,全喝了下去。
早这样就好嘛,何必那么麻烦呢?
我又端来一碗粥:“再吃些东西睡。”
他叹着气,眼神清醒了好多:“倪初雪,你要狠心,为什么不狠一点呢?”
我一瞪他:“你要无情,为什么不绝一点。”
“半斤八两,现在说不过你。”他咕哝着。
“那也是,我就现在说得过你。”我轻笑:“退出你要不要吃些东西,你要好起来了,你不是可以欺负我了。”
他低叹地说:“什么时候,我有曾欺负过你。”
他自个喝粥的时候,我又去拧了巾子,看着他说:“你再躺下,我给你敷着,明天就过年呢?如果你生病,那么崇阁宫的人,也不会开心。”
“那你会不开心吗?”他眼睛直视着我。
我点点头:“当然会不开心,谁喜欢生病。”
他躺下去,却不睡,眼静静地看着我,柔柔的光采在转动着。让我的心,也变得柔柔暖暖的,想在这里陪着他,又觉得不好。
他似乎看出来了,轻轻地说:“陪我一会好不好。”
如此的软弱,怎么让我拒绝得了,我点点头,将他的手放进锦被里。
“给我吹个曲子。”他轻轻地说。
我摇头:“没有叶子呢?我吹不成。我就讲个故事给你听成吧。”
他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我,我润了润喉说:“以前,有个小女孩,很孤单,没有人跟她玩,她总是看着她的爹爹跟妹妹玩乐一团,看爹爹教妹妹。其实,她也很想,可是,她不敢,因为,自己的资质太浅,就总是学,不停地学,在那种境界中,她学到很多。情,不过是一件,人是要有寄往的。这个世道里,情也许有一天会消失,可是,有种精神不会。失败了,就只能自己站起来。”
想想以前,真是孤单啊,终日就是画,但是画中,我还能找得到我的快乐,寻得到我的色彩,不会只有黑白之山水。
反而,对很多的东西,就看淡了。
我给他说,我无非是要他以大业为重。
耶律重在讨好他,无非是要他放低戒心,他觉得,燕朝中,最有能力的人就是七皇子。
倒也是,皇上,朝臣们,不也是看重他吗?
为什么站在太子的角度,我可以看到太子的压力。
站在七皇子的角度,我又可以看到七皇子的无奈和能力。
我低下头,还是没有来得及掩住那一抹失望。
七皇子看着我:“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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