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玉钗
狻?br /> 人工也没有问题,厮役虽然凑不足那么多,但这儿是流放区,有的是各地解送前来流放的人犯,他们就是来做苦工代刑的,李益跟督帅署的关系如此密切,调用流犯劳力自然也没问题。
所以三言两语,就把公事谈妥了,因为方子逸勘察的结果,超出预算很多,杨太守很懂事,一力承担了多出的支费由他同郡内的大户分摊,而且还自承过失,说由于中报不详实才造成这种错误,请求李益曲予成全。
错处并不是杨太守的,他所申奏的待修之处是城墙已经倾塌了的,有些地方以前督促修城的主宫留下来的纰漏,稍加掩饰就可以过得去了,但是要认真来做,工程就大了,即使把朝廷所拨的款项全部用上,也欠缺了一大笔,认真地追溯责任,牵连就大了,马马虎虎地过去,又失去了李益朴实施工的本衷,这使李益很为难。
既然杨太守肯把欠缺的款项凑集起来,李益也就乐得顺水推舟地做次人情了。
把杨太守打发走了,李益才问起昨夜跟罗春霆会谈的情形,方子逸说得很详细,李益也十分满意,在他的估计中,史怀义在受到了罗春霆的压力后,一定会立刻就范的。他又计划了一下日后的事宜,就把修城的事麻烦方子逸多费点心,自己却在客栈中静待佳音了。
只等史怀义的同意回音一到,他就立刻可以修书,托驿站飞骑传报京师,请商晖速颁兵符了。
由于卢方先透了消息,他知道兵部的特使带着兵符,已经等候在前一站了,只要那封信送到了前站,兵符也立即可以送达,万事俱全,只欠东风,就差史怀义点头了。
不过李益的估计也并不完全正确,他预料立刻可以有的回音,过了两三天,还是迟迟未见下来。
而且史怀义也没有再见面,等了两天,李益觉得很不耐烦,隐隐觉得事情可能有变化,到了第三天,他实在忍不住,授意方子逸把罗春霆约出一谈。
罗春霆倒是很快地应约而来了,见了方子逸,神情上客气多了,也恭敬多了,两人寒暄已毕,进入了屋子,罗春霆在袖中取出了三方和田的玉石笔洗,都是刻作双鲤跃波状,玉质晶莹,耀目生辉,一望而知为上品。
笑着道:“子逸兄,这是些许微意,出自兄弟私下的孝敬,一方讲带到长安,奉上给卢阁台大人,以报昔日多方提拔,一方请致上差李公子,作为兄弟致贺他与卢小姐百年好合,另一方则是兄弟致上吾兄以供清玩。”
这三座玉洗不是古董,雕工也不算精细,但琢磨极工,显示出玉质的高贵,通体洁白无瑕,每一座大约如拳,如果再交由名匠改凿,必可成极为精巧的珍品。方子逸久居长安,对雕琢之道颇有研究,自然也知道一般的市价,这三座玉洗如果捞到长安,每一座可以值上十万钱,但是如果能经由自己的手加以重新雕琢之后,就此三块玉璞,刻成一套的玩意,如福禄寿三星,或依据形势,铐作三阳开泰,则百万可期。
因为这三座玉洗的玉质完全一样,想系同时在一处出土,或是原本为一整块碎凿为三的,举世之间,再难以找出第四块了。正因为他是行家,所以拿在手里,一一详细检视后,目中忍不佳流出了异采,罗春霆看他如此珍视,也就显得很高兴地道:“东西不值什么钱,但是玉质还不错,可惜的是边霆没什么好玉工,它原本是一整块……”
方子逸叹了口气道:“兄弟的看法也是如此,这实在太可惜了,假如不把它击碎,依据其本形,象势而磨,半具天然,半由人为,则必可使其身价百倍……”
罗春霆听得神色也是一动,连忙道:“子逸兄对此道很有研究吗?”
“研究是谈不上,只是兴趣所在,略事涉猎,稍微懂得一点,在长安时,玉器作里几个老师傅得到了原玉之后,都会送到兄弟处,请我代为设计一下,如何琢磨,以见匠心。如果这三块不击碎,依其原形而加以修饰,不但没有浪费,而且还能更增其身价,假如兄弟没有猜错,那一方原玉分磨为三后,最少浪费掉一半……”
罗春霆道:“是的!是的!原来有一口西瓜那么大,只是粗矿不成形,兄弟找个匠人凿开后,磨成这三座玉洗,大概只剩下四成了,子逸兄,你是行家,就请你估计一下,残物若是到了长安,大概可值个多少?”
方子逸道:“玉石的价钱很难说,一半是玉质,另一半则是匠艺之运用,如果不击碎,经由巧匠琢磨,还要看它原来的形势能否得天然之神韵而定,如有可资利用之形势,经由精心之构思,巧手之运用,则百万可致,……”
“啊!能值得这么多?”
“这是最高的估计,因为原来是什么样子,兄弟没有见过,照现下估价,大约在三四万之间。”
这是他看出罗春霆不懂得行情,已经打了个对折兼七扣,少计了一半以上。不过方子逸倒不是凭空杀价,他是根据最切实的行情而估价的。因为这种玉器,必须还得找到买家才能卖得出高价,真要送到玉器行中,也不过是这个价钱。但是罗春霆已经讶然惊呼,而且连连顿足,气呼呼地道:“我那个亲戚真不是东西,欺负我不识货,几年来不知给他们讹了多少去,这东西曾经由他代售一座,居煞只作价一十千钱。真是太黑心,太黑心了!”
方子逸笑笑道:“罗兄的舍亲是……”
“他在长安开设玉器作,店面在新会里,叫万宝坊!”
“原来是那一家呀,东家与吾兄同宗。”
“是我的同胞兄弟,这畜生真不是玩意,他到西凉地方来采购玉器,得了我多少方便,托他抛售些东西,居然还要昧下我的钱,真是人心难测,人心雏测!”
方手逸心中暗笑,如果告诉他真实的价格,恐怕他还会跳起来呢,因此笑笑道:“兄弟与令亲遇见过几次,知道他为人很精明,而且他那儿时有精品……”
“混帐东西,他的精品都是从我这儿骗去的,子逸兄,你我既属知交,兄弟也不必瞒你,兄弟在帅府,而来往采购玉器的都是大宗生意,有兄弟打个招呼就方便得多,而当地土人觅得好一点的玉苗,总是要送给兄弟一点,因此兄弟手头倒是存有不少这些东西,这些年来,陆陆续续地由舍亲带走变卖的已有一半,幸好兄弟没有一起给他……”
方子逸道:“玉器买卖不比他物,本身的花费也要不少,比如说要雇匠琢磨,成品放置肆中待沽,这都要先下本钱的,令亲的取价似乎尚为公平。”
“公平个屁,我都是磨好了才托人交给他,卖掉了才把钱和人转交姑苏寒舍,他自己何尝有半个花费,到现在还有一半的东西留在他店里没卖掉呢,正因如此,兄弟才没把手头的东西全交过去。”
方子逸道:“要是如此,令亲就太过于贪了一点,不过吾兄也别太责怪他了,令亲最多杀下了一半的价格,吾兄把一方珍贵的玉璞,弄得七零八碎,减却了十之八九的身价,岂不是更为可惜!”
罗春霆连连失悔,然而他却没把这一点归咎在他的亲戚身上,使得方子逸肚里有数,他对那位亲戚,还保留了许多事未肯倾告,就以这双鲤玉洗来说,如果对方知道一共有四座,而且是山一块整玉分割开来的,必然不会单独售出那一座,千方百计,也要把另三座求到,重作雕琢后,整理成套,就可成为当世珍品,对方是专作玉器生意的行家,绝对不会放过这个一本万利的机会的,因此人家就长吃吃他这个外行,也就不为过了。
因是方手逸心中一动,故意用言语试探道:“既然吾兄尚有一半货品留存店中未售,不妨列个清单给兄弟,等兄弟回到长安后去取了来重行估价售出,相信必可为吾兄争得多一两倍的代价,拜受厚赐,谨此为报……”
“子逸兄,你在长安有门路么?”
“因为兄弟对此道小有心得,很多大户要购买玉器恃,都会找兄弟去鉴定一下,兄弟的门路或许会比令亲还广一点。”
罗春霆闻言喜动于色道:“只要手逸兄有门路,在舍亲那儿的东西不去管他了,势利小人,不必计较,兄弟手中还有一些东西,手逸兄如果有空,就去鉴定一下,看能值个多少,然后就交给子逸兄带到长安去转售,你我也不客气,每件成品脱手,吾兄取三成利润,一成作为使费花销,这样子逸兄认为如何?”
方子逸心中一喜,在一般的惯例上,王器买卖,货主与捐客之间,四六拆成是他自己所取的利润较低,但是这笔生意不同,因为估价在先,自己可以斟酌一下,先把合理应取的利润打在里面,那四成就是多赚的。
沉吟片刻才道:“这当然可以,不过鉴定玉器的价格很难,而且颇费时间,等那天兄弟得闲……”
“不!不能等,乘这两天督帅不在署中,子逸兄就到下处去看看,若是有可取的,就烦吾兄带了出来,那似乎方便些,这些东西虽然是兄弟平时攒下的,但究竟不便让太多人看见,何况帅府中人多口杂……”
“督帅这两天不在署中?”
罗春霆点点头,压低了声音道:“那天晚上督帅回到辕署,兄弟就过去跟他谈了一阵,对李公子这次前来所赐的使命,督帅感到很为难,实在很为难……”
方子逸心中很焦急,李益此行的关系很重大,那不但影响到他的未来,也影响到自己的官运,霉了一辈子,好容易得到一个机会,能否爬起来,全看这一朝了,否则回到长安,恐伯还是要花相国寺的侧院中埋没掉一生。
因此他急急地道:“正因为有很好碍难之处,李公子才要借重大力,促好此举。”
罗春霆压低了声音道:“督帅召见兄弟,原是想磋商一下,如何推脱的,兄弟因为受了吾兄之托,自然尽力劝阻,到后来没办法,兄弟只好把方兄交付的办法使了出来。”
“怎么样?督帅对此有何反应?”
罗春霆有点得意地道:“想不到这一着还真灵,兄弟自然不便明说,只点了两句,督帅的脸色就变了,而且对兄弟的态度也客气多了。”
方子逸呼了口气,李益用的这一手的确很好,找的对象也很适当,罗春霆既是帅署的机要文案师爷,又是前任留下的人,自然是最理想的监视密探。
“督帅答应了吗?”
罗春霆捻着山羊胡子,笑道:“督帅在兄弟的暗示中听出河西所部中有卢公的心腹,想不答应也不成?不过他说出他的碍难,最主要的是那些营校裨将,居留凉州日久,在这儿多少有点离不开的事,要把他们调出去,他们心中一定不愿意,督帅为了使事情慎重起见,只有悄悄地出去跑一趟,找到那些重要的将校,私下先疏通一下,免得军符到达时,有人抗命不尊,就难看了。”
“他们居然敢违抗军令节符?”
罗春霆叹了口气,“方兄,你一定是清楚的,督帅接任卢公所遗的职位不过才半年多一点,跟那些将领之间关系尚未建立得十分妥切,这是可能的。所以督帅要亲自到各处去转一下。”
方子逸的任务总算达成了,他找罗春霆的目的就是要了解一下史怀义的态度与反应,知道他已经同意,而且为了促成此举,还特地出去跟他的部属们洽商,就证明事已可成,这件事成了,一切的问题都解决了。
因此他的心情也轻松了,笑笑道:“罗夫子,恭喜恭喜!经此一来,夫子在河西帅署的地位又将更上一层,一言而九鼎,督帅对夫子当更为倚重了。”
罗春霆很高兴地道:“那里,那里,兄弟即使小有所成,也都是出之于方兄的指点玉成,凭良心说,兄弟昨天还真有点提心吊胆,那知才说了几句话,督帅的态度立刻就大有改变,真没想到这一着还真灵,所以今天兄弟布陈腹心,与方兄共享所利,也是为了对方兄表示一点谢意。”
方子逸却没有被高兴冲昏了头,他知道自己不但是个空架子,而且也没有那么多的绝点子,更没有那种明确而果决的判断力,整个计划都是李益想出来的,第一步算对了,第二步该怎么做,还是得靠李益。
因此他倒是没有昏了头,把这一切都当作了自己的功劳了,笑笑道:“夫子太谦虚了,兄弟只是居间传传话而已,真正主持大局的是李公子,夫子要谢也该谢他才是。”
罗春霆不禁怔了一怔道:“那你我合作的事……”
方子逸道:“这当然也不能瞒他,而且他的阔朋友多,将来还要靠他广为推荐,兄弟才能把罗兄所托之物,迅速脱手出去,否则这东西虽好,找买主却很不容易。”
“那兄弟所说的分润方式,又得重新订议了。”
方子逸的目的就是在此,想想道:“李公子不会在乎这些,但是你们要仰仗他的地方太?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169 170 171 172 173 174 175 176 177 178 179 180 181 182 183 184 185 186 187 188 189 190 191 192 193 194 195 196 197 198 199 200 201 202 203 204 205 206 207 208 209 210 211 212 213 214 215 216 217 218 219 220 221 222 223 224 225 226 227 228 229 230 231 232 233 234 235 236 237 238 239 240 241 242 243 244 245 246 247 248 249 250 251 252 253 254 255 2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