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玉钗
罗老夫子吓得苍白的脸,一下子变成了焦黄,噗地一声跪下了:“公子救我,公子救我!”
这位夫子在这个时候,才算是认识了事情的严重性,李益似乎并不惊奇,淡淡地道:
“夫子,我不是吓你,是你自己的态度太过暧昧,你听过我的计划后,认为绝无可能,你甚至于在心里盘算是不是要把我的计划泄露出去!”
“老朽绝无此意,老朽不敢!”
“可是你心中确实那么盘算过,只是未曾决定而已,现在你已经知道利害,史帅对你已有怀疑之心,你在帅署的地位已不受信任,此番他重作整顿,却不敢对我如何,因为我是兵部的密使,朝廷的密差,家岳的私人代表,这三方面都是他惹不起的,否则他就是要造反了,这一点奶是清楚的?”
“老朽清楚,所以老朽绝对不敢轻泄公子的计划。”
“但是你不敢明显的站在我这边,也是事实,我看得很透,所以一直没有告诉你怎么做,现在你总算明白,史帅如若得势,第一件事就是杀你,你若泄漏了我的计划,只有死得更快,因为你对帅府的机密总知道一点,他可以敷衍我,却不必敷衍你,尤其是知道我有对付他的心,就不会留下一个曾经参予他机密的活口!”
罗春霆只有连连叩头,李益把他拉起附耳密语,告诉了他一番!罗春霆悬着一颗忐忑的心走了。
:
22 025
第二十三章
李益很得意的回到内室,小红侍候他就寝,一句话都没有问,李益也没有说什么。第二天,李益醒来时,看见小红正在擦拭那柄防身的短剑,擦得非常小心,用一块绸子,倒上了些许白色的粉末后套住了锋刃,用劲地抽动着,完后,才把匕首小心翼翼地归入鞘中,然后把那块绸子丢进火盆中焚化了,冒出了一阵很刺鼻的青烟。李益被那些烟的味道弄得咳起来,反而把小红惊醒,道:“啊!爷,原来你已经醒了,怎么不叫妾一声呢?”
李益呛得眼泪鼻涕一起流了,小红为他又搓又揉,倒了一杯热茶,又倾了一点醒神去毒散,放在李益鼻前,让李益嗅了,打了三四个喷嚏后,李益才定下了神,喝下了两口热茶,喘着气道:“喔!真厉害,小红,你烧的是什么东西,怎么那般怪味道?”
“是一种药末,妾身不知道爷已经起身。而且就在旁边,否则妾一定要爷屏住气息,离远着点儿的!”
李益又呼了口气:“你这丫头也真是,我不但起来,在你背后也半天了,你却到现在才知道!”
小红道:“那时妾身全神贯注,不敢少怠,所以对身外事物都忽略没有注意。”
“全神贯注,只是为了擦拭那枝匕首?”
“是的!爷!那种粉末是种剧毒,见血封喉,妾身必须十分小心,以免沾上伤了自己。”
“喔,兵刃淬毒,就是这样子淬上去的?”
“不!那是将毒药溶于水中,将刚出炉锻红的兵刃浸入毒水中,使毒为刃吸收,永远的保存在刃上,这样一来,使用时就不太方便,而且兵刃变为蓝色也容易使人警觉。再者毒性不若妾身所用的方法剧烈。妾身将毒粉以绸布包着,在刃身上用劲地擦,使药性大半附于刃上却不会变色,虽只能使用一次,但是十分剧烈,只要沾上一点肌肤,挑破一点外皮,毒性浸入,七步断魂……”
李益用手拍拍胸口道:“好厉害,好厉害。”
“这原是妾身备来行刺仇家于老贼时所用的,只是没机会吧了,妾身就留下,想不到用在这地方了。”
李益道:“你也太谨慎了,我想用不着这么费事的。”
小红道:“爷!你知道要用来对付谁的?”
李益笑笑还:“自然是用来对付史仲义的,昨夜我在跟那个罗老夫子在谈话时候,你在门外都听见了。”
小红倒是一怔。目泛奇光道:“爷知道我在偷听?”
李益一笑:“当然知道,而且知道还是你,否则我早就声张起来了,还会一直让你听下去?”
小红不相信地道:“爷练过武功吗?”
“看什么武功,我出身世家,盘马、弯弓、舞剑,一些粗浅的战斗动作,总要学几下,用来锻练身体的。”
“不!那种功夫不算,妾身说的是练气吐纳的内家技击心法,爷一定练过,否则耳目怎得如此聪明?”
李益笑了:“我可没有练过那种本事,只是耳目聪敏,不逊他人,那是我向一位老道士学的,我幼时读书很苦,日以继夜不息,那个老道士教我一个静坐养神的方法。”
小红失声道:“那一定是上乘的内家秘诀,爷是怎么练的,能够说给妾身听听吗?”
李益道:“能,不过就是一个静坐的姿势,五心向天,闭目内视,能见胸中诸杂念,或摒之,或聚之,能收放自如时即为成功,我照着做了两年,果然大有功效,目能视,耳能闻,一心兼可二用,所以在别人朗读时,我就能看另外一本书,耳听目视,俱能熟记,省了他人一半的时间,却能陪收他人之效果,我在小时有神童之称,大概就得力于此者不少,而且借着这种秘诀,也使我的耳目特别灵敏,不过那个坐姿到后来就渐渐地因为骨骼转硬坐不成了。”
小红道:“不可能,这分明是一种极为上乘的内家练功要诀,爷只要勤练不辍,定必可日益精深的。”
李益道:“我说的是真话,在十四岁的时候,我再以那个坐姿行功,却越坐越累,全身大汗,四肢抽痛。”
“那是什么缘故呢?不应有此现像呀!”
李益笑笑,接着道:“那时那个老道士还在,我以这种现象去问他,他端详了半天,问了我一句话,然后就连声说可惜,可惜,接着自己又叹息说他早该想到我既是一脉单传,绝不可能成为他的门中人,自此云游而去。”
小红更为诧然地问道:“他问了爷一句什么话?”
李益道:“他问我是否破了色戒?”
小红哦了一声:“我明白了,爷练的果然是道家金丹飞升之道,必得以童身修为历过九九大劫,道成丹固,才可以从心所欲,十三四岁为发身之期,四五月为春思萌动之期,宜特别戒慎,因为这就是道长所谓暗九之数,十三岁戒之在五月梅雨之际,十四岁则为四月蚕桑之期,一三五、一四四,三数之和为九,亦即暗九之成也……”
李益点头道:“有道理,有道理,我一直认为道家明九暗九的九九劫数为无稽,听奶这一解释才明白了,十三四岁为男子发身之时,虽曰少年,但大家还是以儿童视之。略少避忌。四五月是春思撩人之时,最多绮思,当其时也,家中成年女子春衫初易,肌肤偶露,对十三四岁少年,前者无戒防之心,后者则隐兴沾泽之意,确是最尴尬之际,我完全是以一己的经验体会,但想来在他人也是差不多的,道家暗九之劫,倒是有所根据的了。”
小红道:“爷难道在十四岁那年就……”
她不好意思再问下去,李益道:“其实我在十三岁就已经初尝异味了,那是我家中一个大丫头,她在园中采桑,有时要爬到树上去摘高处的新叶,我在树下看书,不经意时,举首上看,峰壑隐见,难免不砰然心动,而那个丫头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有意把衣服穿得松松的,在我头上跨来跨去,终于使我情不自禁而入了道儿……”
小红的脸也不禁红了道:“爷也真是的,子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动……”
李益轻笑道:“孔夫子把修齐治平的大道理定出很多的规律,但是没有一个人能完全地做到的,世上那有十全十美的完人,只要能择其要者而行,勿离大道,已经算是很难得的了,非礼勿视。是为不见可欲而不动心,实在也是最难的。”
小红红着脸,过了一会儿才又问道:“爷既然在十三岁就破了色戒而失童身,怎么到了第二年才有异状呢?”
李益道:“那或许是我的资质过人,偶一为之,无损于道基,到了十四岁的时候,人事已开窍,胆子也大了,偷期密约,时兴云雨,才把那些所谓元阳,斲伤过度,才算是把早几年的努力都毁了,而且我认为道基之养成,固非一日之功,真要毁基,也不是一两次便能毁得了的,立以为戒,戒之在始,只要一开始,就很难再收回来就是了。”
小红叹了口气:“那个道士一定是位修为有素的高人,他指点爷练气的功夫,也是很难得的修真功诀,只可惜爷未能全始终,否则现在一定是个……”
李益摇头道:“我其实对他所授的那些早就有所知觉,对于毁了道基,我一点都不后悔。而且他教我的功课原也不止那些,是我不愿意进一步去修为而已……”
“对呀;我想他既然看中了爷的资质,授以秘传,必然会有更进一步的指示,故不至于轻易动心的,爷为什么……”
李益道:“为的是我的志趣,我根本无意成仙成道,学一点健身益智,延年袪病的方法就够了,对他后来所讲的明真见性,善养真如的法旨,我根本就没再下功夫,因为我自己是一脉单传,不能绝了先人的香火,再者我认为仙道无凭,很可能是空忙一场,再者我认为仙道太无谓,纵然修成不死之身,也不过像棵不死的老树一样,纵然占了一个地位,对人有什么好处?远世而隐,与松鹿为侣,又有什么意思?”小红为之语结,李益又道:“上天给予我这份聪明这份才具,父母生育我,养育我,天覆地载,慈亲鞠育,这两大至恩不报,而妄谈修真之道,纵然成了神仙,也是个忘恩负义之徒。为人为己,我都应该做点什么……”
小红道:“爷,神仙一样也可以救世的。”
李益摇摇头:“那是骗人的,黄庭经卷,我看过一些,里面全是些修己之道,至于有些自称神仙的人,借看幻术惑入耳目,那根本就是旁门左道,神仙保气之术由吐纳入门,上乘者可辟谷而登仙,下者则轻身健步,力逾常人,成为所谓的剑客,如此而已。”
小红愕然道:“爷,原来你懂得很多!”
李益道:“不多,我只是略略晓得一点其中道理,所以我才能用琴声来指点奶的剑技更进一层,也能授你无弦之琴之奏法,识得你心中之音意所寄,你也应该明白的,假如我不是具有这种修为是做不到的。”
小红道:“我可被爷骗苦了。原来爷高明得很。”
李益道:“那你又错了,我只懂得道理,却没有下过苦功,内家吐纳之旨是勤修不辍,才能日益精进,而我早在十三,四岁时就中辍了练习,少年即因纵欲过度,伤了真元,难望有大成,我也不想在这上面下太多的功夫。”
小红道:“照爷的那番谈话来看,爷懂得很多,为什么又不自克制而自毁道墓呢?那对身体是有害的!”
李益一笑道:“我知道,我若不是那样子来一下,又怎么会叫那老道士对我感到失望而放弃了我呢?”
小红睁大了眼睛道:“爷是故意的?”
李益道:“是的,他看中了我的资质,授我以修为要旨真诀,助我速成,是想把我当作他的衣钵传人的,我对他那些启发灵智,发挥聪明的方法感兴趣,对他的修真大业则兴趣索然,但我如不表现得与道有缘,他就不会肯教我那些,既然学了他的入门功夫,就不能不敷衍他,到了最后,我只有叫他自己失望回头,免得再纠缱我。”
“爷,那个老道士的法号叫什么?”
“他自称罗真人,云游无定,为了我,曾在姑臧小居三载,以后就又云游莫知所终了。”
“罗真人是位得道的陆地神仙,多少人想入他的门墙而不可得,爷却白白地放过了这个机会。”
李益淡淡一笑道:“我又不想成仙得道,自然不会认为可惜,而且我也不相信他是什么真仙,否则他应该看得出我的功名利禄之心太重,根本不是神仙中人。”
小红轻叹无语,倒是李益道:“我昨夜听到你在门外,可是事后你没有问我,我知道你必然已经明白了我的意思,所以也就不再吩咐你,果然你都准备好了,小红,得卿为助,那实在是我最大的幸福,因为奶从不需要我开口,就能知道我想做什么。”
小红微泛苦笑道:“爷,妾身说句话,爷不要生气,爷的机心实在太重了。”
李益道:“小红,我这是不得已,假如我不算计他,他就会要置我于死地了。”
小红微怔道:“那怎么会呢,史仲义只是为求自保。”
李益冷笑道:“有些话我没有对别人说,但我心中明白得很,史仲义这个人的机心太重,我承认是逼得他太紧了一点,但凭心而论,我只是为了朝廷尽心,使兵权归于朝廷节制,戍卒对调,他还是当他的节度使,与争权无损是他?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169 170 171 172 173 174 175 176 177 178 179 180 181 182 183 184 185 186 187 188 189 190 191 192 193 194 195 196 197 198 199 200 201 202 203 204 205 206 207 208 209 210 211 212 213 214 215 216 217 218 219 220 221 222 223 224 225 226 227 228 229 230 231 232 233 234 235 236 237 238 239 240 241 242 243 244 245 246 247 248 249 250 251 252 253 254 255 2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