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嫡妻 作者:蔷薇晚(潇湘书院vip2013-11-19正文完结)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我的屋里有安神助睡的熏香,当然有味道,谁都闻得出来。”如妃强撑着精神,得了天子的允许,依靠在软榻边上,不快地说。
韶灵的嗓音如潺潺清流:“太医,你是否说如妃体弱多病,据我所知,女子怀胎三个月之内,是最要稳妥小心的,你也开给如妃安胎药了吗?”
“是开了。”太医跪在地上,低着头。
“神疲乏力,心悸气短,舌淡,脉细弱无力,治宜益气养血,因为如妃的身子很难保住胎儿,是滑胎过好几次了吧,所以你才用了安胎药。”
太医的面色陡然一沉,没想过眼前的女子说出来的话,令他震惊,但他又无法否认,唯有再度点了点头,张大了嘴,不知道继续说什么话。
在场所有人的面色,都骤然大变,唯有天子神色淡淡,一言不发。
“安胎药开了多久了?”韶灵柔声问,眼底尽是波澜不兴。
“快十天了。”太医据实以告,面容紧绷。
“我能问问,都是加了哪几味药吗?”她打破沙锅问到底,几乎咄咄逼人。
太医一一报出药材来,韶灵短暂沉默着,突地轻笑出声。“还少了一味矸石果。”
太医吓出了一身冷汗,陡然朝着天子爬了几步,急着辩解。“没有,微臣没有给如妃娘娘开这一味药啊,皇上请明察。”
“这是什么东西?”天子冷着脸,已然不耐。
韶灵见太医浑身哆嗦,语无伦次,代替他说道。“是可以导致女子滑胎的干果,药效却并不明显,若是用在身强体壮的女人身上,或许收效甚微。但若是身体虚弱的人服用了,不用几日就会小产。算不上是毒物,在云南,还有人当它是正常的小食,只是产妇就尤其要小心了。”
“太医署里有这味药?!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知道后宫都是女人,还把对后妃有害的东西当药?”张太后一拍桌案,眼底几乎要冒出火光来。
韶灵不冷不热地看了她一眼,随即收敛了眼底的寒意,只见太医把头剧烈地摇晃,否认。“回皇上,太后娘娘,没有的事啊,宫里没有矸石果,微臣也只有在宫外的时候见到过。”
“矸石果出产地在云南和广东,都是极为炎热之地,一般的药材铺子里,也鲜少出卖这种不值钱的野果。皇上,常年在宫里的人,就算见了矸石果也不认识,更别提拿来害人。我想……会不会今日里有些从宫外而来的人,随身携带这些晒干的果子,因其貌不出众,而刻意潜入了煎药的地方,目的就是要如妃再次小产。”韶灵眼神清冽,话锋逼人。
如妃面色一片苍白,紧紧抓住皇帝的衣袖,双目覆上了水汽,转眼就要流泪。“皇上,您一定要为臣妾做主……”
御塬澈狐疑地望向韶灵,慕容烨跟她都不曾提及,她看过医书,懂得医理,但她说话条理分明,有理有据,让人很难不被她说服。
“徐太医,她说的在理吗?”天子低喝一声。
“在理,皇上,是这样……”被皇帝一吼,太医出了一身冷汗,所有的话都被韶灵说了,他可不知自己还能说啥呀。
御塬澈一眯黑眸,眼底寒光四射。“你说是十天之内出入皇宫的人,最有嫌疑是吗?”
韶灵浅浅一笑,神态透露出一股子娴静:“是,皇上。”
“你也是宫外来的人,到宫里有一个月了,你说说看,你的身上也有嫌疑吗?”御塬澈轻缓之极地问。
就在众人都看向她,等待她回应的下一瞬,她的回答,再度令众人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是,皇上说的没错,我也逃不掉嫌疑。”
闻到此处,天子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这个小女人……真的很有胆识。换做别人,辩解求饶都来不及,怎么会将脏水往身上泼呢。
“但跟我一样都是来自宫外的人,全都有嫌疑,一个都逃不掉。”韶灵抿唇一笑,话锋一转,眼底的锋芒毕露。“皇上若是公正,该将这么多人,全部关进大牢,找出真相。”
张太后闻到此处,突地态度大变,她噙着一抹笑意,改了口。“哀家觉得,这样牵连甚广,大费周章,也不见得能捉拿真凶归案。”
韶灵无所畏惧地望向张太后的方向,看来……有人开始慌了阵脚。
她先前看到的进宫的那两个男人,果真不是太监,若是张太后的手下,她让他们出宫去做什么事,一旦被无意间泄露,如妃的事小,张太后背后的事可不小。
她就是要看,谁能耐得住性子,谁更能狠得下心。
“这件案子,没这么简单。”御塬澈朝着张太后冷淡开口,语气坚决。“母后,朕相信此案真凶,另有其人。”
不怒反笑,张太后投向韶灵的眼底深沉,隐约有淡淡恨意。
韶灵佯装看不到,虽然是跪着,眼神专注而评价,神态却不卑不亢,嗓音清冷。“我不是宫里人,常常出入皇宫,说不定跟这类药果有关系。皇上若要这么想,民女无法澄清。但民女恳请皇上一视同仁,鲜花饼的作法是我提出来的,我不避讳,但宫里如今每日供应给后妃们的,并非过了我的手。宫里千百号人,谁敢保证其中不曾有任何疏漏,没有动过任何手脚?”
“徐太医,你还坚持这是鲜花饼的馅料出了问题吗?”她话锋一转,眼神凌厉而清冽,转向同样跪着的太医。
太医张大了嘴,如今罪责都快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了,他怎么能认,要是韶灵不认罪,人头落地的人说不定就是自己了。他正绞尽脑汁想着如何回绝,韶灵却心中了然,抢在他的前头,冷绝地笑道。“你身为负责如妃娘娘的太医,只负责把脉开药,而不负责药材的监督和频繁的反复检查诊治,就算这里面的名堂跟你无关,你还说得清吗?若是你谨慎一些,本该在前几日就察觉如妃的异样,脉搏之处的变动再小,你在宫里这么多年的老太医了,这点也发觉不了?你可有将皇上的子嗣放在眼里?你可曾看重自己身上的这套太医服?”
天子不冷不热地观望着,韶灵在他的面前,从来不曾说过今日这么多话,但似乎自己对她的玲珑心思,舌灿莲花,毫不意外。心中却浮现出莫名的情绪,即便没有这件事,自年少以来,他就很想整治宫里的太医署。有些太医太过圆滑玲珑,医术并不高超,整日想着如何讨好宫里的主子,爬上高位,国家的俸禄养着他们,但宫里后妃的子嗣,却常常滑胎。
韶灵的这些话,说到了御塬澈的心坎里。
“而至于这可疑的保胎药,相信皇上也不会随意冤枉我,毕竟我从未去过其他宫里,更是头一回见如妃娘娘,从何而知如妃怀了一个月的身孕?平日,我跟皇上……就更无怨恨之心,我真想不出来,为何自己不过安生日子,非要要跟皇上跟后妃作对,还望皇上明察,即便要处置民女,也要替民女找一个谋害皇嗣的确凿理由。”
“韶灵,你的胆子倒是见长。”张太后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一句,那么美丽的眉眼,却陡然生出令人畏惧不敢直视的锋芒和压迫。
韶灵眼波一闪,不以为然地笑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陷害皇嗣,保不定我就快丢了这颗脑袋了,太后娘娘,我总不能把这些心里话带到黄泉路上去吧。”
张太后冷冷哼了一声,双手一搭,压下心中的怒气,容忍韶灵最终的嚣张和轻狂。
“朕意已决,这场戏相信每个人心里都落了个明白,韶灵没有陷害如妃的理由。”御塬澈拍案而起,怒气腾腾,指着一旁静立着的涂大人低喝道。“涂扎来,你去调查十天之内进入宫里的人,把名单交到朕手边来,朕命你五日内查出真凶。”
御塬澈蓦地掉转过头,看似风度翩翩,温文尔雅的皇帝,却一脚重重踹上几乎趴到地上的徐太医:“徐阐,你不思变通,玩忽职守,草率行事,把他丢进天牢,朕不想再看到他!”
张太后由着玉瑾姑姑扶着,安静地离开,她低估了韶灵的本事,没想过,韶灵竟然还有些能耐。
她的眼神一暗,突地加大力道,玉瑾姑姑被太后抓的很疼,但依旧神色不变,一声不吭。
天子安抚了一阵如妃之后,才疾步走出了宫殿。
他叫住了在不远处等候他的女子,不温不火地说。“韶灵,别高兴的太早,你答应过朕,要查出真凶。涂扎来,让韶灵姑娘跟你一起查案,你们两个这五天,一定给我提着点心!否则,朕一个也不轻饶!”
“是,皇上。”跟着皇帝的涂扎来头一低,不敢违抗天子的命令。
御塬澈支开了涂扎来跟身边的忠信,上下打量着韶灵,她明明是从牢狱之中待了一天一夜才出来,但她的身上,却看不到任何的落魄。包括,她的眼睛里,还是璀璨清澈,不见任何阴郁和怨怼。
“朕不知你学过医。”
韶灵垂眸一笑,轻声说。“请皇上赎罪。”她跟慕容烨都没想过要将彼此的底细全部坦诚在天子跟太后的面前,在他们看来,其实天子跟太后,都是一样的。
御塬澈没有继续怪罪她,沉默了半响,淡淡问她。“以你来看,如妃的身子还能见好吗?”
韶灵自然清楚,皇帝所谓的“见好”,不只是在意如妃的身体健康,而是在意的是如妃能否给自己传宗接代,生下皇嗣。她红唇轻启,说出事实。
“如妃娘娘是天生体弱,滑胎也是自然而然,皇上要我说实话,这样的女子,往往是屡孕屡堕——”
……。
嫡女初养成 033 一家团聚
御塬澈的眼瞳一缩,蹙眉看她:“没有改善的法子?”
韶灵无奈地摇头:“基本上没有。”
御塬澈重重叹了口气,英俊的面孔上,一派平日里难以见到的愁绪:“她进宫三年,怀了四次,朕本以为这次当真能成了,结果还是这样。”
“皇上,民女看您对如妃娘娘颇多关注,若是真心喜欢的话,对方能否给自己孕育子女,难道比对方是否可以陪伴自己一生更重要吗?这子嗣的福气,本是命中注定,强求不得。但能遇着喜爱之人,已经是莫大的幸运了。”韶灵的视线追随着他眉宇之间的阴郁,轻声问道。
御塬澈却自顾自地说,不曾回答她的疑惑。“你是说,如妃这辈子是没办法顺利保住一个孩子了。”
“除非有奇迹。我不敢把话说死。”韶灵敛去眼底的冰冷,不疾不徐地说道。“或许宫中太医署里面还藏着能人,能够化腐朽为神奇。”
天子长久地沉默着,负手而立,遥望着远方的苍穹,韶灵随着他的目光望过去,一群飞鸟很快地飞过天空,长长的队伍,却显得很孤单。
对于如妃而言,一辈子无法生育,希望刚刚到来,很快就破灭,未尝不是一种残忍。
可对于天子而言,能为他生儿育女的妃嫔太多,他能拥有的子嗣也会越来越多,而真正爱着的女人,一辈子却只能有一个。他何必如此在意如妃给他一儿半女?!
突然,没来由的,她想起了风兰息,心中措不及防地迎来一阵闷痛,像是一根深深的刺,没入了血肉之中,她想拔出来,却又无能为力。
即便是天子,拥有那么多后妃,拥有那么多子女,还是在意喜欢的女人是否能拥有他们共同的孩子?!
天子浑厚稳重的嗓音,突地响彻在韶灵耳畔,打消了她短暂的神游天外。
“恢复自由的感觉如何?”
“真好。”韶灵弯唇一笑,伸展了双臂,转了转发酸的脖子,没有半点顾忌拘束。
他意味深长地望向身边的女子,每次见她,她总是鲜活而明艳,有时候她身上的那股子倔强不屈的生命力……让他这种一打生下来就没有好好体会过自由滋味的皇子,恨不能一下子掐死。
韶灵压下嗓音,神秘之极地问。“可是皇上,涂大人看来很是严肃保守,若是表面上答应皇上,暗地里却不让我插手此事,把所有事都揽到他自己身上,那我该怎么办?”因为见到他对如妃的一点怜爱,她突然觉得这个男人,似乎比起从女人堆里出来的张太后,要稍稍可亲一些。
“这块御龙玦你拿着,就当是信物,他没几个胆子敢抗旨不尊。”御塬澈好笑地瞥了她一眼,以往她太过毕恭毕敬,如今似乎不再遮遮掩掩,利落大方起来。也好,这就是他原本想看到的。他从腰际扯下一块腰佩,上面的红色流苏上缀着金珠白玉,抓起她的手,往韶灵手里一放。
韶灵虽然错愕,但还是浅笑着问下去。“要是这回我能查出真凶,皇上能答应我一个请求吗?”
“你想要什么?”天子并不意外,她跟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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