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漂女孩,不哭

　　　　这样我就放心睡了……


第一章同样的噩梦一直出现

　　　　2003年10月21日　　　　
　　　　同样的噩梦一直出现　　　　
　　　　早上，护工去付医药费的时候，我给她钱的时候，发现我塞在枕头下的钱少了两百块！想来想去，只有昨天我躺在床上的时候，枕头上的钱掉下去了，是那个护工拾起来一把零钱给我时，我拿过钱一看，说：“不对啊，还有一叠整百的钱呢。”于是，她又找出那一百块的一叠钱给我，当时，我也没数。现在怎么就少了呢，我想肯定和这个护工有牵连的，但我没有证据，也就不能乱说的。　　　　
　　　　中午，她说去打饭，居然去了一个多小时没回来，等她回来发现液已输完了，差一点又要回血了，还好她知道关输液管，再去叫护士。我发现她的责任心不强，搞得我很紧张，这样我一整天都不敢睡着，我要自己看着输液。　　　　
　　　　我决定明天不用她了。　　　　
　　　　迷迷糊糊中，一睡着就开始做同样一个噩梦：我在一个很高、很高的山崖上，我一个人，我想爬下来，我害怕啊，没有人可以帮我啊！我害怕啊……我要摔下来了……我哭啊……　　　　
　　　　然后，我惊醒了，我全身出汗，衣服湿了，没人帮我洗澡换衣服……　　　　
　　　　同样的梦，这几天，只要我睡着，就出现同样的噩梦……　　　　
　　　　这几天没吃什么饭，奇怪也不饿。今天，我依然没有胃口，我给钱，护工帮我买来的饭菜，一点也不好吃。大部分是她吃了的，看她吃的那么香，我都要觉得奇怪。　　　　
　　　　在拔掉输液管的时候（是埋管针，三天换另一只手），我要求她帮我换一下衣服，这样，这么多天来，我第一次换衣服的，终于，可以不要再穿那件渗透着浓重汗味的衣服。　　　　
　　　　另外，那个护工主动帮我擦洗了一次下体，虽然我是付钱给她的，但她这样帮我擦洗的时候，我真的是对她充满了感激！　　　　
　　　　我弟弟晚上11点多才到，他说火车晚点了……


第一章你是否爱过我？

　　　　2003年10月22日　　　　
　　　　你是否爱过我？　　　　
　　　　早上我们吃过饭后，我把钱付给那个护工（一天是60元），告诉她现在我弟弟来，我就不用她帮忙了。　　　　
　　　　刘北大夫吩咐过晶晶，叫我家里人一来就去找他，所以早上弟弟一起床，我就告诉他要他去找一下住院部的刘医生……　　　　
　　　　弟弟走了，我一个人躺在床上输液就开始胡思乱想……估计我是没什么希望了，我也不是太悲观，反正到了这份上了，我能做的就是快乐一点了……　　　　
　　　　弟弟回来说，刘北大夫交代，如果急诊医生说可以先出院修养就出院吧，到18号再去手术，因为我的脑血栓恢复期需要一个月的调养。　　　　
　　　　弟弟没说其他的，只是一有空的时候，就给我讲发生在他身上有趣的事。说他刚开始交了一个女朋友，他们两个人又是怎么样的互相开玩笑，挤兑对方。又说我妈太喜欢他的女朋友，就像她这辈子没见过儿媳妇似的，对她怎样的宠爱有加，经常是把弟弟他赶走，她俩说悄悄话……　　　　
　　　　我说：“行了吧，你！要是你交一个女朋友，妈要看不顺眼，你就完蛋了，你还有好日子过？交第一个女朋友就这样顺利，你没事就偷着乐吧，你！”　　　　
　　　　“那是！”弟弟经我这么一表扬，拦不住了，把他和他女朋友之间好玩的事全都告诉我……　　　　
　　　　看我哈哈大笑，他就得意地跟我说：“爸妈交代我千万不能惹你不高兴，你看我现在能把你逗笑了！”　　　　
　　　　经弟弟这么一说，我马上想到我现在是一个危在旦夕的病人，神色顿时黯淡下来……　　　　
　　　　中午，弟弟喂我吃饭的时候，看他手忙脚乱的不知道怎么办！我就一一指点他：　　　　
　　　　先把床摇高一点，面巾纸拿两张围在我的脖子上，然后……　　　　
　　　　他手拿汤勺的时候直哆嗦，到我嘴里的食物就被他哆嗦的没剩多少了。　　　　
　　　　和大鲨鱼相比，他真是相差太多了！居然有女孩子看上他？！我和我妈的看法相同，以为没有女孩子肯嫁他的了！所以我妈对他的女朋友能如此宠爱我是非常理解的！弟弟就是我妈一手制造的“废品”！我呢，稍好一点，属于“残次品”！也是属于不知道如何照顾别人，基本上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自己一个人在北京常常饥一顿饱一顿的！弟弟在家有妈妈的继续照顾，温饱没有问题，不像我要靠自己！所以我比弟弟强一些！　　　　
　　　　有时候，我一个静静躺在床上输液的时候，我常常是很绝望的，我没有钱啊，我没有钱救自己啊，我把这个难题丢给我年迈的父母，还有这个不太成熟的弟弟……　　　　
　　　　我很绝望，常常很绝望，但我常常安慰自己，现在我最重要的任务就是要积极配合治疗，要有乐观的精神，不能也无权把这样悲观的情绪带给你身边的朋友，你要有一个快乐的心情，这样也能带给别人快乐……我能为别人做的就只有这些了！　　　　
　　　　下午，临床老太太出院了，马上又住进另一个老太太。还带来一个外地的保姆在照顾她。　　　　
　　　　傍晚小魏来了，他和吉庆辉、李山寿一样都是我们福建人。他是我初中同学的弟弟，现在在北京科技大学读MPA。他长很帅气，本科学的是体育专业，178cm的身高，有一个宽宽的背，身材给别人的感觉很健壮很匀称，他网球打的很好！曾经在福建获得业余选手第三名！前一段时间我正打算跟他学网球呢……　　　　
　　　　他一来，弟弟就乘机说要回家一趟，说是要炖乌鸡汤给我吃，顺便也要去洗一下澡……　　　　
　　　　弟弟走了，我又不能流利说话，小魏就在一旁低头看报纸……　　　　
　　　　我呢，躺着输液，什么事也干不了，就看天花板……　　　　
　　　　只要我静下来，心里想着：我心脏的血栓啊，你可千万不要掉下来！该在哪里就在哪呆着吧！如果你要掉下来，就不要让我瘫痪了，还是直接让我死了算了……求你了……　　　　
　　　　晚上，弟弟把饭做好送来了，我们三个正在吃饭呢，大鲨鱼来了，看见小魏在喂鸡汤给我吃，表情有些怪，我就叫小魏让大鲨鱼来……　　　　
　　　　大鲨鱼，我真的不知道你是否爱过我？


第一章人情冷暖

　　　　2003年10月23日　　　　
　　　　人情冷暖　　　　
　　　　弟弟喂我吃早饭之前，居然知道给我洗脸！　　　　
　　　　我估计他是第一次给别人洗脸吧？不过小时候我是给他洗过脸的！因为我和弟弟之间相差五岁以上，属于两代人了！　　　　
　　　　弟弟给我洗脸就像小猫洗脸，随便抓一把了事！我苦笑了一下，黄家大少爷能做到这份上，已属不易啊……　　　　
　　　　谁不知道我妈生了“五朵金花”，好不容易才生下他一个小皇帝！从小他过的就是资产阶级的腐化生活———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今天快中午的时候，居然有一个60岁左右的阿姨来找我，她告诉我，她是我前老板的母亲，她说听他儿子说我病了，来看一看我！　　　　
　　　　我想我的前老板，一定是接到我律师的电话知道我病了，估计他自己是不敢来见我了，叫他的母亲来探探虚实？她是空手来的，后来看到我的床下那么多水果，说要出去给我买一些牛奶来。　　　　
　　　　不一会儿她提了一箱盒装的伊利牛奶，还买了一瓶消毒洗洁精。因为她看到我弟弟把碗筷摆了一床头柜……　　　　
　　　　她陪我坐了一会儿，她说她儿子以前老在她面前夸我，说我很能干！还说他儿子一定要她来看我，说黄平楠这次完了、心脏病要手术了等等的话。　　　　
　　　　她只字不提他儿子欠我两万多块的工资的事，也没问我有没有钱……　　　　
　　　　我也不问！我想他应该是知道我急需用钱的！　　　　
　　　　相信我的律师已经告诉他了……


第一章不方便打电话

　　　　2003年10月24日　　　　
　　　　他说他和女朋友已经在一块住了，不方便打电话　　　　
　　　　早晨，前老板的母亲居然又来了，还给我送来鸡蛋羹！我真是有些感动，至少证明她跟我说的是真话，以前他在她面前说我很优秀，工作很努力，是一个很不错的女孩！后面是他误解我了……　　　　
　　　　而且最让我感动的另一件事，她帮我洗了脸，还擦了一下身子，帮我换了衣服！这几天来我最想做的就是这件事！　　　　
　　　　从昨天开始大鲨鱼连一个电话也不打给我！　　　　
　　　　晚上，我实在忍不住给他打电话，他告诉我他现在很忙，准备搬家，新房可入住了……　　　　
　　　　“再说，我已经安全地把你交给你的家人了，我已经做得不错了！”　　　　
　　　　“是啊，你已经忙到连打一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我努力发出每一个音节，额头已经开始出汗了，这两天说话比较流利了，但还是很费劲！可是我还是要说！要不然，我会死掉！我心里堵得慌！　　　　
　　　　他说：“我和女朋友已经在一块住了，不方便打电话……”　　　　
　　　　“好，那祝你们幸福！”放下电话，我早已泣不成声……　　　　
　　　　原以为他至少会在我生命没有脱离危险的时候，会关心我，即使只是一个电话，也会带给我一些温暖，给我一丝活下去的希望，就像我好多在外地出差的朋友，不能来医院看我，也会打来电话，这样被人牵挂的感觉，像我们这样的“北漂”，这样孤苦伶仃的一个人，特别是在生病的时候，在最脆弱的时候，对这种温情的渴望是那么迫切……　　　　
　　　　大鲨鱼什么也没有给我，我一个人躺在病床上24小时输着液，身边只有一个让我操心的弟弟……　　　　
　　　　大鲨鱼就好像从来没有在我生命里出现过一样，就此从我的世界里消失了……


第一章只能回家

　　　　2003年10月25日（星期六）　　　　
　　　　住院部没有空床，只能回家……　　　　
　　　　住急诊观察室一个多星期了。住院部没有空床，医生就让我先出院，还带回一个星期的药，回家每天还要输液。　　　　
　　　　医生吩咐说千万不能有什么大的动作，绝对不能摔倒！是不是害怕我心脏的血栓再一次掉下来？我的生命这样脆弱？随时有可能离去？我不能让自己想，我不能哭！不能！如果上帝就要安排我这样离去，我只好接受。　　　　
　　　　我不哭，我是女孩，我不哭！　　　　
　　　　我想哭，可我能哭吗？哭给那个不懂事的弟弟看？哭了，又有什么用？又能改变什么？我连妈妈都不能看一眼，爸爸也不行，外婆更不行。我当初选择一个人来北京，是不是错了？如果是错了，我认了，我认了，我不哭，我绝对不哭，我是女孩，我不哭啊……　　　　
　　　　医生还说每天需要别人扶着走一走，这样能恢复快一点，但不能太累……但毕竟可以暂时回“家”了，虽然那个家不能称为家，但毕竟不是医院，不要整天听到急诊室的撕裂心肺的哭喊声，生命这样脆弱……　　　　
　　　　生命也这样坚强，前一个星期我还不怎么会说话，也不能动，现在我可以暂时回家了，可以暂时离开医院了，心里真的很高兴。　　　　
　　　　临床老太太的护工不是医院正式的，但从这几天看，她人不错，我想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就请她帮我找一个护工，回家照顾我一天20元，回医院一天50元，给她留了电话。　　　　
　　　　坐到出租车上，我跟司机说，又可以看到阳光了，真好啊！我想他一定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更不懂，我羡慕他每天都可以见到阳光，可以认认真真地生活，而我不能，我随时都有可能离开……　　　　
　　　　傍晚李山寿来我家了，我靠在床上，盖着被子坐着，他坐在椅子上，他说我比上一次看到的时候好多了，又很兴奋地告诉我一个好消息，他和高盛公司竞争同一个客户，被他竞争下来了。我一样替他高兴！他们公司又打了一个胜战！他说国庆节去玩的时候就一直担心这件事，难怪那时他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一会儿，吉庆辉和他妹妹来了，还给我送来一只炖好的乌鸡汤！感动得我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第一章保姆来我家了

　　　　2003年10月26日　　　　
　　　　保姆来我家了　　　　
　　　　吉庆辉帮我找的社区医院的护士来给我输液了，我还没起床呢，当那个护士知道我是病人时，吓了一跳，她说以为是给老太太输液呢，没想到这么年轻就得脑血栓！　　　　
　　　　傍晚，一个40岁左右的大姐，姓刘，来到我们家，我和弟弟终于可以松口气了，弟弟不会做家务活，家里乱得一团糟……　　　　
　　　　今天傍晚下班的时候，吉庆辉的表妹美芝打电话给我，我自己能起床来接了，她说她一会儿就到，于是我就坐在沙发上等她。她来的时候，提来了一大堆的水果，还有炖好的莲子桂圆汤，里面还有红枣、花生等。她带来的时候还是热的，我吃了一半就舍不得吃了，想留着晚上临睡前再吃！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