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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事,俗话说有理不打上门的,当官不打送礼的。再说了,我们家老钱生气归生气,也不至于把你赶出来,他要是气量那么窄,就不配当市长!”
  鼠目:“我跟你开玩笑呢,我哪能吓得都不敢到你们家去了,要是那样我还能写文章气你们家钱市长吗?改日我一定登门拜访,今天我真得回去好好睡一觉了,昨天一夜没睡,现在你看,我连眼睛都睁不开了。”说着,鼠目作了个眯缝眼让陶仁贤看,把陶仁贤逗得呵呵直笑:“好了,我不耽误你睡觉了,有时间真的到家里来玩,我们家不像有的人家,门槛高,除了送礼的谁都不能去。我们家没门槛,谁来都欢迎,你要是会打麻将就更好了,我们打麻将经常三缺一。这个院里的人啊都有毛病,谁跟谁都熟悉得像地瓜红薯一锅煮出来的,可是谁也不上谁家串门,几步路的事儿宁可打电话,也不串门。有时候想起来啊,还是住在大杂院那会儿好,谁跟谁家都像亲戚,到别人家串个们就像上自己家的热炕头,现在啊,人跟人越来越远了。”
  鼠目上车,从车窗里探出头来说:“陶大姐,你放心,等我搬过来住了,没事我就上你们家打麻将去,不过你得准备好烟好茶,别让我觉得市长家里穷抠搜。”
  陶仁贤满心欢喜:“好说好说,好烟好茶大姐专门给你留着。”
  公安局刑警队,赵吉乐趴在桌子上打盹,队友小刘见他趴在桌上睡觉就拍打着他:“醒醒,回家睡去,刑警队成你的卧室了?!”
  赵吉乐急忙坐起来,睡眼蒙地问:“队长呢?”
  另一个警察从外面进来,拿赵吉乐逗趣儿:“听说你们昨天晚上破了一个大案子,凶手要杀孙副市长,让你们及时制止了?这阵队长可能正在局长那里接受嘉奖呢。”
  赵吉乐:“滚开!少拿这事当笑话。”
  广林子从外面进来:“谁笑话谁呢?”
  小刘:“谁也没笑话谁。”
  赵吉乐:“队长,局长怎么说?”
  广林子:“局长没说啥啊,就问了问过程,让我们写个结果报告。”
  赵吉乐:“我还以为局长刮你了呢。”
  广林子:“刮我干吗?凭什么?我们没做错什么啊。局长刚开始倒想埋怨我几句,我一句话他就不吱声了。”
  赵吉乐:“你说啥了?”
  广林子:“我说,局长您当时一听说不也马上赶到现场去了么?”
  赵吉乐拍了大腿一巴掌:“对呀,我担心什么,昨天你不也到现场去了么?”
  广林子:“我跟局长不一样,我的部下是笨蛋,你看看你那样儿,红眼咯吱的,回家睡觉去吧,睡醒了把报告写出来交给我。”
  赵吉乐:“说来说去还是我,行啊,算我倒霉,小刘,你走不走?我带你一段。”
  小刘看广林子,广林子:“都走都走,眼不见心不烦。”
  小刘吐吐舌头,跟着赵吉乐走了。
  鼠目来到赵宽家门前,把车停好之后敲门,赵宽家的保姆梨花前来开门,见到鼠目高兴地朝楼上喊:“阿姨,舅舅回来了。”
  李寸心闻声从楼上下来,站在楼梯上问:“是寸光吗?”
  鼠目进门就朝楼上走:“是我,姐姐你好吗?”
  李寸心:“好着呢,你怎么这么长时间没回家来了?吃饭了没有?”
  鼠目:“这段时间特忙,还得抽空应付女朋友,一直没顾得上回来。”
  李寸心欣喜地问他:“你有女朋友了?怎么不带回来让我看看。”
  鼠目:“已经是过去时了,处了几天,没感觉。”
  李寸心:“你离婚已经五年了,会不会得了婚姻恐惧症?不行就找心理医生看看去。”
  鼠目:“你别瞎想了,还没碰上呢,碰上了我会主动占领的。我的事你就别操心了,现在这样也挺好,钻石王老五,正进兴。”
  李寸心:“你是不是还想着她呢?有心理障碍。”
  鼠目:“人家现在早就开始给美国人传宗接代了,中美合资的杂种都不知道造出来几个了,我想她干嘛?我是没碰到能让我怦然心动的那种,胡乱抓一个即便结婚了也跟电线杆结婚没啥区别。要真是碰上了,你看我这个人还会客气吗?保证奋不顾身冲锋陷阵不获全胜誓不罢休!”
  李寸心跟着鼠目来到楼上:“说得也是,没有感情的婚姻就是不道德的婚姻么,可是什么时候才能碰到那种让你怦然心动的呢?你要是就这样耗着,已经过了四十了,等耗成老头子,即便人家能让你怦然心动,你也没办法让人家怦然心动了。”
  鼠目:“姐姐,你能不能换个话题?从进门就说这事,你们两口子真有意思,一个见了我就是报纸文章的党性原则,一个见了我就是娶老婆成家,能不能说点别的?”
  李寸心:“你又胡赖了,今天的话题可是你提起来的。”
  鼠目:“没关系,你要是愿意聊我就陪你聊,可是现在不行,我太困了,昨天一夜没睡,我得睡觉了。”
  李寸心:“昨天晚上我看见你了,听你姐夫说孙国强他老婆把孙国强给杀了,结果警察来了他还活着,还说是你报的案,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也掺和进去了?”
  鼠目:“这事我到现在还纳闷呢,孙国强他老婆说得明明白白有鼻子有眼,结果全都是子虚乌有,还得我陪孙国强把他老婆送到康复医院看病,守了一夜才回来。我困了,睡了。”
  李寸心:“你睡吧,还睡你原来的那间屋,梨花把被子床单都拆洗过了。”
  鼠目推门而入,房间里整洁舒适,满意地点点头:“不错,替我谢谢梨花,等我高兴了带她吃意大利馅饼去。”
  李寸心进屋帮他拉开被褥,鼠目:“你不用管了,我自己来。姐姐,我想搬回家来住一段时间。”
  李寸心很高兴:“好啊,又不是没地方住,什么时候搬?”
  鼠目已经钻进了被窝:“这不已经搬过来了吗?单身汉,走到哪哪就是家。好了,我要正式入睡了。”
  李寸心:“好吧,你正式入睡,我正式告辞。”说着从屋里出来,轻轻地给他拉上了门。
  赵宽家,楼下传来摩托车的声音,李寸心下去开门,赵吉乐抱着头盔进来:“妈,我有钥匙,没钥匙让梨花开么,你楼上楼下来回跑什么?”
  李寸心:“作为母亲,还有什么事能比得上给回家的儿子开门更开心的?梨花到急救培训班上课去了。”
  赵吉乐把钥匙交给李寸心:“那好,今后我就不带钥匙了,每次回家你都来给我开门。”
  李寸心推开他递过来的钥匙:“你以为钥匙就是开门用的啊?钥匙还是一种感觉,一种有家的感觉,所以啊,每次你爸爸出差都要带着家里的钥匙,你爸爸说,对于出门在外的人来说,家里的钥匙就是护身符。”
  赵吉乐:“好老妈,你跟我爸真不愧知识分子,说道就是多,我是没出息的粗人,对我来说,钥匙就是开门的工具而已。你刚才说梨花上急救培训班上课去了,她上课去了谁买菜做饭?”
  李寸心:“是你爸爸给她报的,你爸爸说我身体不好,如果有什么事情,免得梨花啥也不懂耽误事。”
  赵吉乐:“还是我爸‘老谋深算’,花一份钱雇个保姆还搭个护士。”
  李寸心:“梨花还挺喜欢学的,买菜改到中午了,她没有睡午觉的习惯,我中午休息了她就去买菜,这个时间买菜更便宜。”
  李寸心跟在他后面上楼,赵吉乐问:“我舅舅来了?”
  李寸心:“你怎么知道他来了?”
  赵吉乐:“他那辆破车停在外面我还能不知道,他在哪?我正要找他算账呢!”
  李寸心:“他又怎么得罪你了?你找他算什么账?你舅舅也真是的,昨天才得罪了你爸爸,今天又得罪了你,我看你们爷俩恨不得把他吃了。”
  赵吉乐:“他得罪我也是昨天,害得我在队里丢尽了脸,舅舅,舅舅……”
  李寸心急忙拦住他:“喊什么,他睡了,有什么事等他睡醒了再说。”
  赵吉乐:“他倒能睡得着,那也好,我也睡,等我睡醒了再找他。对了,妈,如果他比我先醒,你一定要扣住他,别让他跑了,然后马上叫醒我。”
  李寸心:“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赵吉乐:“昨天晚上的事你还不知道?”
  李寸心:“知道啊,听说孙国强他老婆说把他杀了,后来又没杀,事情搞清楚不就完了么,你舅舅怎么了?”
  “就是他报的案,你报案也行,打110啊,偏要找我,也怪我太轻信他了,带着大队人马跑过来,结果屁事没有,闹得队里的人都灰头土脸的,队长还逼着我写报告,实际上是写检查。”说到这儿猛地拍了一把额头:“对呀,舅舅不是记者吗?我不抓他抓谁?”
  李寸心有些着忙:“你要抓你舅舅?他犯什么罪了?”
  赵吉乐:“不是往公安局抓他,是我抓差让他替我写报告,谁让他没搞清楚状况就乱报案。”说着打了个哈欠:“不行了,困死我了,我也得睡了。”说着钻进自己的卧室,倒头便睡,李寸心过去给他把被子拉好,出门来又轻轻把门关上,摇摇头哭笑不得,自言自语:“今天都犯什么毛病了,一大早都跑回来睡觉来了。”
  孙国强家,家里非常凌乱,孙国强的心情更加烦乱,他在客厅里转来转去,活像一只困在笼子里的老狼。转了一阵,跑到楼上朝卧室了看了看,张大美仍然熟睡着,他只好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点燃了一支烟,脸色极为阴沉地沉思默想着。
  电话响了,孙国强接起来一听,立刻紧张起来:“咱们不是说好了不往家里打电话么?噢,你也听说了,传得真他妈得快。没那回事儿,我老婆犯癔症胡说八道,公安局那帮人稀里糊涂跑来折腾了一夜,我刚刚从医院回来,下午就上班去,没事,有事打我手机。什么,手机打不通?对了,手机没电了,本来准备回来就充上,碰到这件事就给忘了,没事,我马上换一块电池。好了,就这样吧,记住了,今后绝对不能给我家里打电话。拜拜。”
  放下电话,孙国强气狠狠地在烟灰缸里摁灭刚刚抽了半截的烟,起身来到楼上卧室,狠狠地摇晃张大美:“你醒醒,你给我醒醒。”张大美活像一团稀泥,任他怎么摇晃就是不醒,孙国强从床头柜上端起一杯凉水,泼到了张大美的脸上,张大美激棱一下醒了过来,睡眼惺忪地看着孙国强发愣,晃晃脑袋半晌才问他:“是你啊,你不是上山下乡去了么?什么时候回来的?”
  孙国强:“我昨天晚上就回来了,你起来,我有话问你。”
  张大美又倒在了枕头上:“有什么话待会再说,我困。”
  孙国强把她强行拉了起来:“你给我起来,我有话跟你说。”
  张大美无奈地坐了起来:“几点了?干吗?”
  孙国强:“昨天晚上你都干了些什么?你给那个记者,就是赵书记的小舅子说了些啥?”
  张大美茫然地看着孙国强:“你说什么啊,乱七八糟的,什么记者,什么赵书记的小舅子?神经病!”
  孙国强看着她茫然的神态,自己也有些茫然,拿不准她这样子是真的还是装出来的,也把握不住自己还要不要把话说得更明白一些。犹豫片刻,他还是忍不住要问个明白:“你昨天晚上对那个记者说你把我杀了,用刀子捅的,然后那个记者就报了案,公安局刑警队半夜三更跑到这个大院里闹了个天翻地覆,你难道就那么恨我?你这是在用另一种方式杀我,用舆论杀人,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干?”
  张大美无辜地瞠视着他:“你说什么呢?你要干吗?你是喝多了还是疯了?无聊!”说完拉过被子蒙上了脑袋。孙国强有些懵,呆呆地看着张大美,用拳头在自己的脑袋上狠狠砸了两下:“疯了,真的疯了,不是她疯了就是我疯了。”
  张大美却又再次沉入睡乡。
  第四章
  鼠目睡醒了,躺在床上发呆,夕阳的余晖透过窗帘的缝隙像一柄扇形的利刃将房间一分为二。他知道,是他姐姐在他睡着的时候进来替他拉上了窗帘。鼠目起身找了一圈,没找到烟灰缸,随手拿过一个茶杯,回身钻进被窝点着一支烟抽了起来,烟灰就弹在茶杯里。昨天晚上经历的一切经过一场睡眠好像变成了梦境,他却知道这绝对不是梦。无意中他知道了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孙国强的秘密,这对他意味着什么他无法做出准确的评估,所以激动中又有紧张,他不知道下一步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但是他却知道自己绝对不会什么也不做,把昨天晚上的一切当成一场梦。
  手机响了,鼠目爬起来拿过手机接听:“噢,主编啊,我没事,昨天晚上没睡觉,今天补了补。”
  主编:“我告诉你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