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囍
章清亭想了想,自己不过是个已婚妇人,又家小业薄的,实在没什么让人好觊觎的。至多不过想借着她的手,办点什么事,现在寄人篱下,还是应承的好。于是笑道,“我们家那马场能有几匹马?说出来真是笑掉人的大牙,况且也才开始做呢!老夫人您既这么体恤人,那我可就少不得要厚着脸皮向您讨几个人帮手了。我也不瞒您,这正打算去外面寻裁缝呢!若是府上能有妈妈姐姐们来帮手,那就最好不过了,不过——”她扑哧一笑,“老夫人您别嫌我小家子气,我可付不起太多的工钱!”
满屋子人都笑了,孟老夫人乐得合不拢嘴,“好好好!你放一百二十个心,我不收你的工钱!”
“那可不成!”章清亭忽又正色起来,“若是白干,谁愿意担这份辛苦?总得给做事的妈妈姐姐们一点小钱,让她们不白忙活才是。”
“行!都依你!我只不许她们跟你讨价还价,如此可好?”孟老夫人一言又把大伙儿全逗笑了,她招手把自己身边一个得力的大丫环叫了来,“碧桃,这事就交给你去办了,这些天好生跟着赵家小娘子,要办什么尽管支使人去做,若有人不依,你就来回我,我亲自去说合!”
孟夫人也立即吩咐,“周大娘,你是府里内管事的,老太太的话你可听到了?”
“听到了!赵家娘子,碧桃姑娘,你们若是有什么差遣,只管打发人来说话!”
章清亭端起杯茶微微抿了一口,这左右都给我埋伏下了啊!这老太太到底烧的是哪柱香呢?
等着前头他们男人散了,后头便也告辞了。一进家门,赵成材就问,“厨房里还有什么吃的?赶紧弄些来!”
众人皆笑,章清亭白他一眼,“你也真是实心眼,那饭吃不饱,不会多拿些点心吃?”
赵成材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别人都不动,我好意思动么?再说那些玩意儿做的花里胡哨,又不认得是什么,还甜滋滋的,实在吃不惯!”
章清亭走去厨房看看,“那就熬一锅粥,再配点小菜就行了。”
这头弄了吃的,又洗漱过了。小夫妻一面收拾了准备睡下,一面交换着今晚各自的信息。
却也都猜不大透孟老夫人的意思,赵成材胡乱猜想着,“总不可能是孟家缺钱,要你帮着找个挣钱的门道吧?”
章清亭不觉莞尔,“难道我竟这么有本事?”
赵成材道,“你呀!最本事的就是这个了……”
忽听临街的那一面有人轻轻叩响了门扉,二人讶异,这么晚了,会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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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二五一)夜半访客
(二五一)夜半访客
保柱出去应了门,匆匆过来回报,“是个男人,我也不认得,非说要找大爷和夫人才说话。”这出了门,可不能似家中随意,是以章清亭让他改了口。
与赵成材对视一眼,夫妻二人出得门来,却见是个老实巴交的陌生男子,车夫打扮,见到他们便问,“你们可是今儿去给祝嬷嬷送信的人?”
二人松了口气,“有事么?”
那车夫道,“若是的话,麻烦到外头说几句话。有人在等,我只是来传话的。”
章清亭却不肯跟着走,“这天都黑了,我们也不认得她,谁知道是真是假?她若是有诚意,让她自己过来说话!”
那车夫似是没料到这种情况,挠头道,“那请你们等一会儿!”
他匆匆跑了出去,不一会儿,车夫带了个小丫头过来,却是白天里见过的那个,“公子,夫人,是我们嬷嬷来了,她年纪大了,腿脚不好,麻烦你们过去一下好吗?”
二人这才随那小丫头到胡同外头,一个僻静的角落里停着一辆马车。小丫头上前轻声回报,“嬷嬷,他们来了。”
车内人低声吩咐了一句,小丫头请他们也上车,保柱和车夫就大眼瞪小眼的在外头守着。
车厢里光线不好,只依稀看得见是一位老妇人,却比想象中的似乎要年轻一些,她的手里正拿着晏博文所写的那张纸条,声音微微颤抖着,“这个……是他写的”
“他的笔迹,您应该比我们更清楚吧!”
祝嬷嬷闻听此言,立即拿绢子捂着口鼻,极其压抑的低低哭了起来,半晌才收拾了情绪,“小少……我是说他,过得还好吗?”
“还好。”赵成材简略的将晏博文在他们那儿的生活介绍了几句。
祝嬷嬷哭得更厉害了,这种连声都不敢出的无语凝噎,听着更叫人万分揪心。
章清亭忍不住伸手轻拍拍她不住颤抖的肩,“老人家,您也不必过于悲痛了,阿礼在我们那儿过得很平静,你们也不需要太担心。”
她这一碰,祝嬷嬷蓦地警醒起来,“你们……是怎么住到孟家来的?”
“孟家公子现在是我们那儿的县太爷,他介绍我们来的。”
“什么?”祝嬷嬷差点惊叫出来,“孟子瞻是你们那儿的县太爷?那他见过阿文没有?”
赵成材和章清亭面面相觑,“这就不知道了,但都这么长时间了,就算孟大人没见过阿礼,阿礼总该见过他的。”
祝嬷嬷惊恐得连牙齿都在格格打架,“那他,我是说姓孟的,有没有对……对阿文怎么样?”
难道他们两家有仇?赵成材摇头,“孟大人是个好官,不会无缘无故去欺负一个百姓的。”
祝嬷嬷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半天什么也没说,却慢慢平静了下来,擦了眼泪,她语气沉着的道,“多谢公子和夫人对阿文的照拂,请恕老身不能全礼。”她拿出一个绢包,沉甸甸的似装着金银,“这个就算老身谢谢你们的了,可否将姓名告知,让老身好为你们供上长生牌位,请神灵保佑你们好人有好报!”
“快别如此!”二人坚辞不受,“阿礼也帮了我们许多,要真谢起来,我们要谢他的地方也多着呢!既能相识,也是我们的缘份一场,委实无须多礼。”
赵成材拉着章清亭就告辞下车,祝嬷嬷撩开车帘追问了一句,“那你们这些时都住这儿么?”
“是。您有事情就打发人来说话吧!”
祝嬷嬷看着他们的背影完全消失了,深深的叹了口气,才让车夫驾车离去。
直等进了屋,章清亭才道,“看样子,这孟家和晏家关系似乎不大好呢!”
“管他们呢!”赵成材指着自己鼻子,“咱们只是个小老百姓,这些人家的事情少打听为妙!说起来,阿礼也怪可怜的,你想想,这么样一个大户人家的孩子竟然在咱们那儿成了马伕,就我听着也该哭了!”
那我还千金小姐呢!章清亭一笑,“这也看各人了!若是想得通,做马伕也未必没前途,若是想不通,就是做王孙公子也没什么意思!”
“这话说得有理!就象你吧,瞧咱们家从前穷成那样都被你折腾成这样了。要是你托生在这样人家,再放在京城,指不定能去考个女状元,出将入相呢!”
“讨厌!”章清亭心想此一时,彼一时,以前困守家中,哪里容许一个女孩儿出来抛头露面的?自己纵是心比天高又能如何?也不敢肆意妄为,一样的循规蹈矩,哪有现在的海阔天空?
赵成材把话题转回自家,“嗳,那布匹上的那些污渍,你可有法子去得掉么?要不要赶紧找人来洗洗,免得越放越坏!”
章清亭说起这个可就得意了,“我实告诉你吧!这吉祥斋的料子好,可不光是在花色上,质地还特别精良,最经洗的!三五年都不会坏颜色。你别看那些弄脏了,只要拿淘米水一浸,全都能洗干净,等再制了衣裳,一样挺刮鲜艳,绝对看不出水浸的痕迹。”
赵成材立即挽袖子,“那你不早说?我去给它泡起来!”
“要你忙什么?”章清亭把他拉回来,“才咱们做饭的时候,你不没瞧见玉莲么?我就打发她干那个去了,都已泡上了!只那匹雪缎着实有些难弄,才去瞧了,隔不了一尺就是一个大窟窿,一多半都用不上,做裙做衣都不行,不行就只能配了做衣里子了,真是可惜了那好料子!”
赵成材帮她出主意,“就不能象你从前似的,配了别的料子做衣裳?加个边绣个花,不挺好看的么?”
章清亭摇头,“从前那都是不太好的料子,怎么混着搭都行。可这回的料子本身都是极好的,这就象一朵牡丹,你硬要再给它配一朵芍药,反而都显不出好来了。你说,若是拿那料子给小孩儿做衣裳如何?”她自己又皱眉觉得不妥,“哪有小孩儿穿白的?”
“岂止是颜色不妥?小孩儿成天四处乱爬,又是屎又是尿的,弄个白衣裳,没两下子就埋汰得不成样了!你要实在没地儿用,不如做两件贴身的小衣,那料子那么好,纵是拼一拼,也没多大关系了!”
章清亭忽地眼前一亮,“对啊!用那料子做些肚兜亵裤倒是极上等的。”她忽又发起愁来,“可咱们那布的生相儿,怎么见得人?也卖不起价来。”
赵成材随口接道,“若是卖不起价,你还不如就白送给人家!还讨人个欢心。”
啊!章清亭脑子里灵光一现,拉着赵成材激动万分,“相公你实在太聪明了!咱们就把这雪缎裁了,送给来买衣裳的客人。这既是白送,当然也没得挑大小了。随她们自己爱做些小衣或是绣个帕子都可以,咱们还不用费那个工夫!”
赵成材点破她的真正心思,“然后,你还可以把这价钱偷偷加进去了!”
章清亭咯咯直笑,“这是不是知妻莫若夫呢?”
“跟小孩似的!”赵成材瞥她一眼,眼神里却满是宠溺,又想到一个关键问题,“就算是你都做成了衣裳,可想过上哪儿卖去呢?这么好的东西,总不能摆地摊吧?”
“这个我也想过了,跟从前卖那衣裳一样,做成几套,就到街上找个铺子挂着代卖,现在既然孟家要来帮手,说不定她们还有相好的可以介绍。”
赵成材点头,却问,“那你怎么没想着贩回家去卖?那可是独一份,岂不赚得更多?要是怕没钱,我找娄大人借一点就是!”
章清亭摇头,“贩回家里虽是个稀罕物,但有钱的人毕竟少,卖得肯定慢些。家里街坊邻居又熟,咱们总不好抢人家生意。京城里有钱人却多,回钱肯定快些。若是果然有利息,回头咱们再捎点别的稀罕货回去就行了!”
赵成材赞赏不已,“果然有进步!不仅是君子爱财,还学会取财有道了!”
章清亭一笑,却道,“那个乔二公子才是个真正厉害人物呢!”
二人又在枕畔议论一番,这才歇下。
次日在家中休息,章清亭带着人买菜,收拾布匹,却不叫赵成材帮忙,只让他专心理书,“你那才是正经事,别为了我们这些小事情耽误了,那才叫本末倒置呢!”
赵成材笑着掩了门,一心只读圣贤书。又有孟尚德打发书僮送了好些书来,赵成材一目十行的囫囵翻了一遍,做到心里先大致有个底子。
碧桃伺候孟老夫人用了早饭,自也过来了。章清亭也不客气,请她找几个粗使婆子,先把那布匹都洗干净了晾上。那几块料子用淘米水泡了一夜,果然痕迹都淡了许多,再拿皂角一揉,全都恢复了鲜亮。
足足忙活了半日,才把布都洗净晾上。望着这些布在阳光底下重新绽放出的美丽色泽,饶是见多识广的碧桃都赞叹不已,“怨不得老夫人让我们来跟您学,瞧这布在您手下一收拾就全然不一样了!可您要做成什么样了?”
这个嘛,却还没有决定。
第二卷 (二五二)虚虚实实
(二五二)虚虚实实
碧桃是个聪明丫头,章清亭不说,她也不多打听,漾着有一只浅浅梨涡的俊秀笑脸,只道,“我在府里挑了些针线上的婶子姐妹,让每人准备了一样自己做的东西,晚些时给您送来,您瞧着哪些能用,就把东西留下,我再领人来,您看行么?”
这主意甚妙!章清亭点头赞许,“碧桃姑娘,劳你费心了。”
见这边暂且无事,碧桃也不多留,带着人就走了。章清亭他们自做了饭用过,便收到碧桃打发人送来的几箱衣物。另传了话,说是太医院的御医已经约到了,后日便来,大家听了都甚高兴。
下午无事,赵成材继续温书,章清亭便和赵玉莲一起拣选针线。这富贵人家的东西,做的极其精致,没有一样不能用的。但章清亭偏偏不看刺绣,只把边角缝纫做的好的留下。
赵玉莲猜出她那意思,她们这衣裳若是绣花就太费工夫了,倒不如选些做得扎实的,方才实用,“只是大嫂,你到底想要做些什么样儿的呢?”
得益于从前在扎兰堡卖布的经历,章清亭并不着急绘图,“咱们明儿抽个空到集市上去逛逛,总得瞧瞧京城里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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