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没石棱(强强 生子 虐心)作者:arams
,这才放行。
景王不许人跟着,蹑手蹑脚走近了,隔着栅栏看里面对着墙睡着的凌舒明。烛火昏暗,只看得到一个影子,但他连日来悬着的心,总算落到了实处。
好求歹求,皇兄总算松口,允许他在舒明充军之前来看他。本来说待他充军,马上就下一道密旨让他去救舒明的,但不知怎地,皇兄改变了主意,定要舒明充军两年。说不通皇兄,他就准备来个偷梁换柱。找个人替舒明去充军,他要把舒明换回来,好好的放在王府里养着,绝对不要舒明受一点点苦。
时候不多了,也容不得他在这里盯着舒明瞧,虽然他很想多看舒明一会,因为他知道,舒明如果看到他,定不会给他好脸色,谁叫他做了那么下流的事情?!
他开了牢门,跨进去,正好挡住了光线,凌舒明听到声响转身,尽管只看得到影子,但是他已经认出来,失声喝道,“萧霖,你来做什么?!”
他此刻已是惊弓之鸟,先有丘荣鹤,又来萧霖,他只当他们打的都是一路主意,想着定是自己如今沦为阶下囚,刚好可以任他们为所欲为,况且自己还是将军时萧霖又何曾顾忌过?他扶着墙撑着身子站起来,气喘吁吁,两腿都在发抖,“你一个皇亲贵胄,礼义廉耻还要不要?!”
萧霖给他一顿抢白,骂的狗血淋头,混沌不解,但听他声音有气无力,又喘的跟什么似地,哪里还记得跟他计较,连忙柔声笑问道,“舒明,你这是怎么了?好一顿胡骂。”说着就要去扶他。
谁知这温言细语听在舒明耳朵里就好像恶意调笑,他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叫道,“你若再碰我,我拼不过你,就拼着跟你玉石俱焚。”
萧霖顿在那里,脸色看不见是好是坏,半晌才叹了一口气道,“那事儿是我糊涂,我原也给你道歉了。”任他伶牙俐齿,想了半天,也就憋出这么一句话。只因对着的不是别人,是凌舒明。不能坑蒙拐骗,不能威吓利诱,痛失了一颗真心,只能拿真心来还,他萧霖不是愚笨之人,懂得这个道理。
“舒明,我不是来落井下石的。我是有要紧事儿要跟你说。”
凌舒明一直退到角落里,方才冷声道,“你说罢。”腹中蓦地传来一阵绞痛,他心里一慌,差点站不住。肚子里的孩子,要不要跟萧霖说?他自是一百个不愿意的,但是充军两年,祸福未卜,若告诉了萧霖,好歹有个照应。想到这里,他脸色一变,什么照应,这孩子并非他所愿,来历更是不堪,自己在想什么,居然有了跟女子一般的心思。
“皇兄执意要你充军,我不愿你受苦,找个人来替你,你跟着我回王府,我好好待你。”
萧霖想了半天,决定直截了当,简单的说明白。
凌舒明没有马上回答,萧霖以为他在考虑,也不催他,静静的看着他。眼睛适应了黑暗,现在倒也能看的清楚。靠着墙角站着的人,眉头紧锁,表情凄楚,他恨不得将那人搂进怀里,好好劝慰。但只怕造次了,只有握紧了拳头,强自忍耐。
“敢问景王爷,朝中众人,是怎么说我凌舒明与景王爷的?”他还在为丘荣鹤的话耿耿于怀,决定先问清楚这件事情。
看来他知道了,萧霖也不再隐瞒,竹筒倒豆般说道,“当初为了折损凌相威名,接你入府以后,便对外宣称舒明你自愿做了我的男宠。”
“是吗?只是这样?”只是这样,并没有将那晚的不堪到处宣说吗?
“这事也是我考虑不周,舒明你给我个机会补过。”萧霖连忙道歉,心说当初有一万种办法却偏偏选了这种折辱舒明名声的办法,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那我跟着你回王府,就是作为你的男宠养在府里了吗?”
“这不过是权益之计,难道舒明你愿意去充军吗?”
“我愿意充军!”
凌舒明回答的斩钉截铁,萧霖气的火冒三丈。他不明白,凌舒明为什么迂腐之极,这不过是权益之计,他又不是真要把他当做男宠,跟着他回府,难道就是要做男宠吗?
在凌舒明心里就是这样认为的,他上过一次当,再不会上第二次当。
“不牢王爷牵挂!”
他倚着墙缓缓坐下,“罪臣就不送了。”
萧霖丧气道,“舒明,是我糊涂了,你别跟我置气。”
这是置气吗?凌舒明懒得跟他解释。他以为任何事情,只需要一句对不起就可以弥补吗?
萧霖只觉得凌舒明变得有些急躁,尖锐。他也说不清楚是自己根本不了解这个人,还是那件事真的那么难以接受刺激了他。呐呐道,“舒明,我……我是景王啊。很多事情我……”
“那就请景王爷不必多说了,我凌舒明宁愿死在充军的路上,也不愿意回到景王府那虚情假意肮脏龌龊的地方。”
这句话仿佛出尽了凌舒明心中的一口恶气,他挑衅的望着萧霖,听到他明明气的呼吸急促起来,却还是按捺着一语不发。
“景王爷若要治罪,请尽快。”
萧霖算是领教了,原来木讷的凌舒明也不是不会唇枪舌剑。
其实,只不过是他心软了而已,否则凌舒明的那几句又怎么会刺激的了他?他只需要将那晚的情景拣一些说出来,就足够羞煞凌舒明,哪里还轮的到他逞口舌之快?再不济,什么都不用说了,直接绑了人回去就好。
罢了,他是景王,虽然对不住凌舒明,但面子上也再过不去。他肃然道,“那便如此吧!只要你不后悔。”他想劝劝凌舒明再好好想想,但不知怎地,说出口却变了味道。
凌舒明一怔,在心中冷笑。
区区一个凌舒明,又怎么能让堂堂景王爷放在心上,纡尊降贵?他淡淡道,“我只听宣于皇上,皇上要我发配充军,我便充军,是生是死,听天由命。”
萧霖确实气的不轻,生平第一次低声下气还被人不屑至此。当下拂袖而去。
凌舒明看着泥墙上高高的窗口透出天色微明,心口酸痛。
20。
独剩下一人,孑然一身,曲终人散。
义父曾说过,安排的这些事,为难了他,虽不会伤他性命,却免不了委屈。那时是怎么答义父的?说的是“不过委屈而已,男子汉顶天立地,能屈能伸。”云云。
现在想想颇为可笑。
初生牛犊不怕虎,少年不识愁滋味。
这委屈二字,义父看的比他透彻,那时望着他的眼睛里,分明都是怜悯不忍。现在想想,义父都是知道的吧?!对于萧霖存的心思,到后来朝中流传的流言蜚语,义父会料到,会知道。但是义父什么都没说。任他一头栽进这个漩涡,脱了一层皮出来。
还有充军,不知怎地,凌舒明心中升起了一股寒意,这充军,只是简单的充军吗?他忍不住往牢门外望了望,漆黑一片,安静无声。仿佛片刻之前没有人从那黑暗之中走出,走到他面前说,“不要去充军,跟我回王府。”
他隐隐有些后悔,却马上狠掐了自己一把。
疼痛传来,也清醒不少。自己也太怯懦了些,有什么好怕的?征伐碧西九死一生都没有怕过,现在却在“委屈”面前怯步,真真失了身份!大不了还有一死!这些委屈凌辱再不领受便是!轻易就被萧霖蛊惑,倒有些妇人之忧。
蓦地眼光掠过指尖,指甲盖上,那三条红线愈发触目惊心,红的甚至有些妖艳。
凌舒明脑子嗡的一声,竟还忘记这件事情,他腹中还有个孩子。
他缓缓将手心按在小腹之上,仔细摸了摸,并不觉得异常,有心想说服自己那彝族巫医不过是信口雌黄危言耸听,但是心中却异常笃定,腹中必有一子。他没办法说清这笃定缘由,只是也不知是不是幻觉,总觉得心脏跳动时,边上还有一颗心脏跟着一起起伏,幼小的依赖的,让他觉得不再孤单,甚至是安心,偶尔还生出些力量支持他。
“母子连心”?想到这个词,凌舒明自己先红了脸。哪里是母子,分明是父子。
他突然觉得有些甜,还有些安慰。
如果腹中是真的有了孩儿,似乎也不那么坏。起码,他凌舒明不再是无亲无故,这可是他嫡嫡亲的孩子。
悲伤纠结的情绪被一扫而空,凌舒明卷曲着身子,手心仍在小腹摩挲,慢慢的不再胡思乱想,竟然睡了一个好觉。
萧霖坐立难安。皇兄不日就要颁下圣旨,凌舒明这一充军,他们之间的些些情分就断的干干净净了。
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身为景王,绝无一而再再而三的屈尊降贵之理。可恨那凌舒明性子怎么这么拧,变通一下,好歹都分不清,去北疆那穷山恶水做什么?
他朝也不上了,在家里装病,下人们听见自家主子唉声叹气,都躲的远远的,生怕触了主子眉头。特别是管家,隔得千里远,看到景王一片袍角,都要连滚带爬跑掉,不敢现身。那一夜旖旎春情,没让他得到一点好处,反倒成了景王爷的眼中钉肉中刺,看见了,就要狠批一顿,再倒霉些,就是窝心一脚。唉,正是奴才难当,主子的心意难以揣摩。
萧霖走着走着走到了凌舒明住过的院子,树枝上站着两只喜鹊,旁若无人的唧唧咋咋,头颈相偎甚是暧昧。萧霖气恼,冷哼了一声。那两只鸟儿齐齐偏过头来瞧了他一眼,然后继续亲亲我我,完全不把景王爷放在眼里。萧霖气不过,捡起一块石头扔过去,非得把它们惊走了才罢。
门窗紧闭,明知道里面无人,萧霖站在门前还是忍不住心下一片忐忑。那一晚推开房门,身材修长的少年便倚在桌边,毫不设防。他的胸膛还记得少年肢体的柔软,现在怀抱却空空荡荡。碎玉装了一盘子,放在桌子上,哪里还看得出那曾是一柄润泽的玉剑。萧霖伸手摸了摸,碎玉边缘锋利的缺口在他指端留下一缕血痕,鲜红的血液带着一丝锐痛沿着指尖传递到心口,他蹙眉用么指狠狠挤压着伤口,自虐般的扩大痛楚,看着血迸出,微微好受了些。
床上还是绿色绸缎的鸳鸯锦被,萧霖看的刺眼,一把拉下锦帐遮的严严实实。
他在屋里踱了好多圈,一会儿心痒难耐,一会儿怒意重重,表情也千变万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踹翻了一只凳子,终于走了。
三日后,皇帝萧衍颁下圣旨。
萧霖不知皇兄打得什么主意,还是听命亲自去宣旨。他故意目不斜视,硬邦邦的读完圣旨,看也不看跪在面前的凌舒明。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罪臣领旨谢恩。”凌舒明叩拜。
萧霖耳朵一动,嗯?听声音似乎比前几天强了许多,他还是忍不住瞟了一眼,脸色果然也好了很多。
他没办法装冷漠,装不在乎,看了一眼就忍不住看第二眼,第三眼,恨不得把人抱在怀里仔仔细细好好的看。
内伤是不是恢复了?外伤还疼不疼?
他眼底的温柔似乎都要滴出水来,跪了半天还没接到圣旨的凌舒明一抬头,就撞进了景王含情脉脉的双眼里。
这样的境况,这样的对视很诡异,凌舒明刻意去忽略内心的悸动,硬着脖子朗声道,“吾皇万岁,万万岁,罪臣接旨!”
他平举的双手又往上抬了抬,几乎要碰到圣旨。
萧霖冥想被他声音打断,叹了口气把圣旨放在他手里,温言道,“舒明,我还有几句话要同你说。”
还端什么架子?他就是放不下。这个人,他动心了,他舍不得了。如果要哄,他就好好哄哄。
谁知,凌舒明听他开口,脸色突变,往他身后望了几眼道,“罪臣罪无可恕。”
萧霖这才想起来一道来宣旨的还有别人,这几个人都是朝中大员,凌舒明定是以为他们在心里嗤笑他是自己男宠,而他刚才这句话语气暧昧,难免惹人遐想。
他急了,连忙对那几人道,“你们先去复旨罢!”说完又恨不得自己打嘴,这不是更说不清了吗?
凌舒明脸色变了几变,抬起头盯着萧霖道,“景王爷连脸面都不要吗?”这句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