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道剑
狼强忍着伤势站起身子,丈二碎星枪遥指萧殊,两人的差距非但没有让他畏惧,也说不出是兴奋还是愤怒,持枪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方夜一言不发,紧了紧拳头,眼中透着杀意,狼是职责所在,可他不一样,相比让诺言被这人给救走,他更愿意直接死在这。
“人不是我们杀得,至于是谁杀的,你该问他,但话我说在前头,你们真要动手也无妨,只是,我不会再留手了。”
萧殊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方夜,这两个人就算联手也不会被萧殊放在眼里,毕竟差距摆在那里,若真想杀了他们,只怕身后已经是两具尸体了。
“他必须留下!”
“狂妄!”
瞬息间,碎星枪破空而来,萧殊面不改色,红叶剑挥出,斜侧着斩在枪身上,此刻便可看出来这碎星枪的材质绝非寻常,枪身上仅仅多了一道浅痕,并未直接被斩断,旋转着倒飞了回去。
方夜看准时机,趁着萧殊剑出未回之际,冲着他的心口就是一拳,带着刺耳的破风声,面对如此强敌,他怎敢有所保留。
可即便是这么好的机会,这一拳仍是落空了。
萧殊侧身让过了这一拳,左手抓住方夜的手腕,借着他这一拳的力道,猛地一拽,一步后撤,方夜被萧殊一带,根本收不住力道,脚下一个趔趄,整个人朝前冲去。
剧痛传遍全身,又是骨头碎裂的脆响,萧殊膝盖朝上一顶,直接顶碎了他好几根肋骨,将方夜整个人都踢的凌空了起来,同时红叶剑朝上一抬,正好挡住了那刺向额头的一枪。
独立面对两位焚骨灵武者全力施为,仍是从容不迫。
“难道是神渊灵武”
狼心念百转,可手上仍是未停,碎星枪一击不得,立刻收了力,一脚踢向萧殊的侧腰,逼他后撤,若方夜被干掉了,自己一人就独木难支了。
“砰”
一道身影倒飞出去,撞断了牢房铁杆,就连身后坚实的墙壁都被撞出一道道裂纹蔓延至头顶,沙土不断的顺着裂缝落下,洒在他的黑发上。
毫无还手之力?
“呵还真是神渊灵武吗?”
狼半跪在地上,垂着头,紧了紧手中的碎星枪,当雇佣兵十余年了,还没真没遇到过这般恐怖的对手,能将自己逼到这个地步,若仅仅是化魂灵武绝对做不到这种程度,也唯有传闻中的神渊灵武,足以让龙族尊敬,灵武尽头的存在。
萧殊随手将方夜扔在地上,虽然嘴上说着不留手,可到底还是没有尽全力,他下意识就不愿意杀人,更何况这两个人对他也造不成威胁。
方夜趴在地上,蜷缩着身体,不断的咳着血,守城军的首领几曾何时落到过这种地步,单方面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完全伤不了对方一根手指,这副模样要让手底下的卫兵看到,还不得嘘声一片。
“我不管你们在计划什么,也许湫不在意,但这件事我萧殊不但要管,还要管到底,今天我放过你,你好自为之。”
萧殊本可以杀光整个公爵府的人,如此一来自然墨秋年他们也就不会暴露了,只可惜萧殊的心性决定了他不会这么做。
“咳你你不能救他听我说,你真的不能救他!”
方夜挣扎着抬起头,伸手死死抓住了萧殊的腿,他也知道自己这点能为拦不住萧殊,可无论如何,诺言今天晚上不能离开,他必须背负起这个莫须有的罪名,若是有别的办法,他方夜何至于背叛效忠了半辈子的诺家,可他实在是没有办法可想了。
“理由呢?”萧殊停下脚步,头也没回的问道。
“我不能说我真的不能说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证,只要你不救他,刺杀了纳兰的只有诺言和我而已,若是我违约,以你的实力,大可以直接杀了我,我不会骗你的。”
对于方夜而言,不管如何,诺家刺杀纳兰的反叛之举必须被坐实,若非萧殊这个变数,今夜自是一切顺利,诺兰和诺言都被抓了,乐夫人也死了,守城军自然没必要继续守着风息堡,等到那时候,他方夜自会以死谢罪。
“你有你的难言之隐,我也有我的坚持,我大可以直接杀了你,杀了这的所有人,对我而言并非难事,也不失为一个解决的办法,你说呢?”
这话一出,萧殊心中动了杀意,他本不愿意杀人,可偏偏方夜哪壶不开提哪壶,他之前那番话本就已经在告诫方夜了,可偏偏他装作听不懂,反倒还要以此威胁萧殊,真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是什么。
“没用的,就算杀光我们,又能怎么样,你什么都解决不了,现在救了诺言一个,只会害死更多人,即便你不杀我,我也活不了。”方夜苦涩的说道。
“那又如何,你的死活与我何干,既为诺家家臣,却又行此背叛之事,说到底都是咎由自取罢了,明天你怎么说是你的事,但现在,滚开。”
萧殊踢开了方夜的手,继续朝前走去,忽见一点寒芒袭来,方夜眼尖,看准时机猛地从地上跃起,一把抱住了萧殊,粗壮的手臂青筋毕露,淡红色气劲弥散全身。
“我说过了,滚开!”
萧殊心中杀意更甚,他并未想到这方夜真敢豁出性命不要,仍是要拦下自己,既然如此他也不再留情了,双手猛地朝外一挣,方夜的手臂血管立刻爆裂开来,浑身骨头都在发出脆响,一团血雾笼罩全身。
“杀了他!”
方夜嘶哑的吼道,嘴角不断冒着血沫,他身材本就高大,两只手死死环抱萧殊,完全一副歇斯底里不顾一切的样子,萧殊一时间还真挣不开他的束缚。
狼根本没有留手的打算,萧殊的强大不仅没有让他害怕,反而激起了他心中的戾气,既然你方夜有这个觉悟,那就一起死吧。
“碎星!”
枪尖未至,无形气劲已经撕裂了方夜背部,一层层削去他的肌肉和骨头,瞬息便破开一个血洞,竭尽全力的一枪,誓要屠灭这位神渊灵武。
萧殊眼中情绪消散,只剩空洞迷离,剑意扩散开来,方夜的痛苦,狼的决绝,乃至每一滴鲜血的飞溅都看的分明,这一切在他眼中呈现近乎静止的状态。
他的左臂忽然消失不见,这个时候汇聚外界的灵力已然来不及,萧殊直接将灵身当作了内元,瞬间抽干了凝聚为左手的灵力。
“你”
方夜话还没说完,身体直接被震碎成了漫天肉末,狼一时间视线被阻,根本看不清眼前发生了什么,可心中的危机感已然到达顶点。
画空为神,剑心为魄,八方无物,人剑!
百丈剑罡,横斩而来!
狼本就离得近,剑罡临头不过须臾,这个时候再想收手躲闪根本来不及,心一横,将全部的灵力灌注在碎星枪上,枪尖气劲吞吐如蛟。
纳什根本不敢出去看发生了什么,单单是躲在墙角,汗水已经湿透了全身,就连背后的墙壁和他坐着的地面都出现了一滩水渍,度秒如年。
平日里有些讨厌的狼,这个时候多希望能看见他扛着枪,面无表情的说一句‘搞定’,可他仿佛死了一样,怎么都等不到,纳什的心也一点点的沉了下去。
“不会的狼可是快要突破化魂的灵武者,再厉害也不可能打得过他不会的纳什你不要吓自己了”纳什抱着头,捂着耳朵,瞪大了眼睛不敢有片刻放松。
“你是说那个拿长枪的吗?是很厉害,但你不用等了,他过不来了。”
萧殊面带倦意的走进牢房内,直接拿灵力当内元使用,对神魂的消耗真的太大,灵力根本比不了修炼积累的内元纯粹,这就相当于渴了喝雨水一样,虽然也能解渴,但比不了烧开过的水,人剑已是极限,距离全盛时期实在差得有点多。
“你你到底是谁,不要过来!你再过来我就我就杀了他!”
纳什只觉得肝胆俱裂,从腰间抽出一把精致到镶满宝石的匕首直接架在了诺言脖子上,可他想不通,面前这个才十五六岁的少年居然击败了狼和方夜的联手?
“你再说一遍,你要杀谁?”
萧殊似笑非笑的看着纳什,如有实质的杀意让他看上去宛如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
纳什仅仅和他对视了一眼,心神顷刻失守,再也握不住匕首,整个人如烂泥一样瘫软在地,这便是心境的恐怖之处,无形之间便可影响别人,更何况萧殊有意为之。
地面不断晃动着,地牢在三人的打斗之中毁坏严重,尤其是当萧殊那一剑斩出之后,再过片刻,只怕此处就要彻底变成废墟了。
萧殊挥剑斩断了诺言身上的锁链,散去了红叶剑,用仅剩的右手扛起诺言,转头对纳什道“提醒你一句,这地方要塌了。”
说罢转身离去。
第115章 谣言四起·傀儡篇()
次日。
纳兰公爵到底死于谁人之手,无从查起,整座公爵府成了废墟一片,什么线索也找不到,继承公爵之位的纳什一副痴痴傻傻的模样,整天就知道发呆和胡说八道,见人就骂,也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算是把平定之战时期那些家族给得罪了个遍。
公爵府上守卫和仆从全都是一问三不知,就算有那些个知道那一夜诺言被抓又被救走的,也不敢说,生怕连累自己遭人报复,他们可都看得清清楚楚,对方就这么孤身一人大摇大摆的救走了诺言,谁都拦不住,一个个心里明镜似得,不想卷进去。
身为雇佣兵首领的狼也没有说,倒不是他怕了,即便敌不过萧殊,在他的脑子里就没有怕这个字,他只是感念萧殊没有对自己和手底下的兄弟痛下杀手,这下倒也简单了,原本纳兰位高权重,平日里树敌多,现在只剩下这么一个痴傻的纳什,他当了公爵能出什么幺蛾子,自己算是彻底清闲了。
狼一开始是这么想的,可事实却是南辕北辙,自纳什继承公爵之位后,没过几天,也不知犯了什么毛病,一天天在北风城瞎逛,逢人就说皇后是个妓女,月和紫罗是没有皇室血统的杂种。
一天两天还好说,也没人信这个傻子,可时间一长总有那么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将纳什说的话加以改编,说的绘声绘色,越传越像真的,一传十,十传百,各个版本不尽相同,区区半个月的功夫,满城风言风语,就连宫廷大臣看皇后的眼神都有些异样。
自那以后,大半个月过去了,皇后也没有开口澄清过,对此事绝口不提,而是下令但凡再有人传播谣言,直接以死罪论处,首当其冲的就是新任公爵纳什。
冬日宫内。
宫廷大臣们全都站在两旁,皇后坐在冰王座上,四溅的水花让人看不清面容,但完全可以想象她有多么愤怒,因为这件事,不知道有多少人被抓进了监狱,皆以诋毁皇室声誉的罪名判处死刑,可归根结底,源头就是面前这个人。
这个时候谁都不敢站出来替纳什说话,目光游离,半句话也不敢说,可流言蜚语听的多了,心中或多或少也难免有所猜疑,但也仅限于猜疑,现在是皇后摄政,纳兰身死,诺兰又在监狱之中,站在宫殿内的除了看似痴傻的纳什,没有一个蠢人,这时候跳出去,下场不言而喻。
这是一场审判,而被审判的人可不止那被迫跪在地上,身负枷锁仍一脸痴傻状的纳什。
“纳什公爵,据我所知,这半个月以来你在城中经常散布侮辱皇室的言论,你要否认吗?”沐白学士高声质问道。
在场的所有人都很好奇,为什么纳什突然就变成了一个痴呆的傻子,还到处宣扬不知是真是假的言论,这些言论在北风城传一传还没关系,可是要一旦传开了,传到那些驻守封地的公爵城主耳朵里,可就不一样了,特别是诺家和乐家。
现在这两个家族正缺个正当的理由,这下子就名正言顺了,他们甚至可以反过来说杀了叶北的就是皇后,诺兰公爵是被诬陷的。
如此就很容易解释为什么皇后摄政之后不深入追查,反而急于定罪讨伐诺家,至于纳兰之死就更容易解释了,纳兰知道皇后过去的身份,以此要挟皇后,反而被直接杀了,当然这一切是真是假无所谓,只要有一个名义能够写在旗子上就可以了,这不仅仅涉及皇后的声誉,王权的继承,还有当下对诺家的讨伐。
纳什挣了挣身上的锁链,努力的想要站起来,却又被御前侍卫死死摁住,他挣扎的抬起头望着王座上的皇后,大声笑道“她就是个妓女!不知道被多少人干过的妓女,你们这群蠢货自以为很聪明吗?好好看看,你们侍奉的到底是什么人。”
这句话一出,冬日宫内针落可闻,宫廷大臣们一个个面色惨白,鸦雀无声,这纳什简直是疯了,连命都不要,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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