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易手
‘龙帮主武功真好’,‘龙帮主果然名不虚传,连碗都洗的这么干净’‘龙帮主交情真广,今天买菜又省了五个铜板’,这样的日子谁受得了?梁榭烦透了这些场面话,这些话他不想跟师兄说。比起礼数周到和蔼可亲的谭兴德,他倒更喜欢老鹰那样直来直去的性格,高兴了夸两句也是由心而发,不高兴了管你是谁先骂你一顿再说,一转眼便不再计较。
“弟妹的事,师兄知道了。”良久,邵鸣谦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这里没有人,想哭就哭出来吧。”
“师兄!”梁榭一回头,见邵鸣谦就站在他身旁,顿时觉得无比委屈,泪水滚滚而下。
“唉!”邵鸣谦眼望苍穹,又叹了一口气。
梁榭心中压抑时久,这一哭再也收不住了,这些年心中的委屈霎那时间释放了出来,这些年勉力支撑的坚强顿时支离破碎。邵鸣谦静静的站在他身边,没有说话,没有劝慰,梁榭任由泪如雨下,心中的愤懑之气,绝望之气渐渐发泄了出去,这一哭痛快了许多。良久,梁榭终于止住了泪水,心智竟在痛哭之后逐渐坚强了起来。
“师兄,跟你商量个事。”
邵鸣谦看着脸上有些坚毅之色的梁榭,微微一笑,问道:“什么事?”
“我可能要离开几天。”
“好。”邵鸣谦点了点头,并没有多问,这让梁榭不由得有些诧异。
“你打算什么时候走?”邵鸣谦顿了顿问道。
“马上就走。”梁榭道。
“好,我一会叫人给你准备马匹干粮。”
“多谢师兄。”梁榭苦笑一声,或许这次是他们两师兄弟最后的一次见面,从今往后永无机会。
邵鸣谦拍了拍他的肩,叹了口气,却没说什么。
梁榭知他为自己担心,涩然一笑道:“师兄,你说人总归要死的,大家整天你害我我坑你,折腾个什么劲?”
邵鸣谦笑道:“是啊,虎豹熊罴,花鸟鱼虫,天地间万物生灵无时无刻不在争斗,所为的不过是生存的好一些和传承的好一些罢了,这本是万物自化无可厚非。人与人之间的争斗也是如此,这是天地法则,任谁都无法动摇。”
梁榭道:“这样人跟虫蚁又有什么区别?”
邵鸣谦道:“有相同之处,也有不同之处,有些争斗会使人越来越强利于传承,有些争斗却殊无意义,本有更好的处理方法却生生演变为互相倾轧与屠杀,若是人人休戚与共守望相助,许多事便容易得多了。就像你们与不留大师等人,本来并不相识,却为了一个目标互相扶持,有钱出钱有力出力甚至不惜拼掉性命。”
梁榭心中一突,师兄这是在拐弯抹角劝我给不留大师道歉么?不过方才自己盛怒之下说出来的话实在有些过分,不管如何挟持嘉娴的人是武阉,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自己。想到这他心中微有歉意。
“我不是不识好歹的人,不留大师一路庇护我承他们的情,只是他们不该骗我。”梁榭道。
梁榭见邵鸣谦笑而不语,心中发毛,又道:“这次是我鲁莽,下次不会了。”
邵鸣谦一笑道:“不留大师已经走了,宗老也要离开,你不去送一送?”
“他们要去哪?”梁榭一惊,心中懊悔之意更盛,情知宗老一身傲气,当年因甘半步失手一掌便愤而出走,记仇二十多年,自己方才的话可比打他一掌更令他下不来台。
邵鸣谦道:“‘中州禅宗’出了事,不留大师留下一句话便赶回去了,至于宗老,或许他想独自一人去京城救出诸位大臣吧,毕竟一起合作过哪能眼睁睁见死不救。”
梁榭皱眉道:“如今海捕公文贴的到处都是,以不留大师的武功,回禅宗倒不至于有什么危险,宗老武功虽强去京城救人却无疑是送死,不会是因我方才一言激怒了他他才要做这蠢事吧?师兄你怎么不拦着他?”
邵鸣谦问道:“宗老的武功比你怎样?”
梁榭一怔,道:“当然是。。。。。。”话说了一半陡然醒悟,当下苦笑道:“我与宗老不同,嘉娴是我的妻子我不能任她身处险境而不管,哪怕只有万一的机会我搭上命也会去救她。”
邵鸣谦道:“做事不能光凭侥幸,万中之一的机会,师弟,你恐怕没那么好的运气。”
梁榭皱眉道:“那难道不管她了么?”
邵鸣谦道:“人要救,不过不是用你的方法,晚上我带你去给宗老赔个罪顺便问问他与不留大师在救弟妹时发生的事,必要的时候我会叫无算替你去一趟京城。”
“嗯。”梁榭虽然心中烦乱,却也不是十足的蠢人,稍加思索便知利害,他已露了相,武阉对付他可说十分容易,衡无算虽然名气在外却没几个人见过,论武功,论智谋,论人手衡无算都远非自己可比,由他出马救出嘉娴的机会的确要远远大于自己。
“盟主!”
忽来的一语打断了两人的说话,回头看时只见一位女子如一棵松树一般挺直,站在不远处,她一身黑衫,腰间系着一柄短剑,美丽中散发着勃勃英气。
邵鸣谦笑道:“你回来了,事情办的怎样了?”
那女子看了一眼梁榭,却不说话,邵鸣谦会意,笑了笑道:“师弟谢书良,自己人。”他又向梁榭介绍道:“陆朝华,原‘扬刀会’副帮主,现任‘禄堂’堂主,帮会里所有金钱进出,账目合算关系应酬等都归她们堂管,便是师兄要给帮里添置东西都要经她的同意。”
梁榭啧了啧舌,暗道:“这女人一看就不是好说话的人,难怪师兄的‘扬刀盟’一切设施比起别的帮派都要寒酸许多,就连师兄的住房都不见得比自己的好上多少,原来这管钱的人是她,那便难怪。”
陆朝华微一点头,算是招呼,梁榭也点头示意,陆朝华上前几步,道:“这几日不断有官府的人去我们堂口店铺捣乱,不是查税收便是查我们的人有没有入籍,有没有案子在身,收益缩水了八成。”
邵鸣谦点了点头道:“看来武经国和中州侯是不肯放过我们了,见到几位大人了么?他们怎么说?”
陆朝华道:“见到了,此事确是武经国的意思,各位大人也是身不由己,眼下风声紧过些天看看再说,今日‘九梁城’的张大人偷偷派人传话,说是侯爷这几天在抽调地方军及民兵,恐怕武经国有对我们出兵的想法,叫我们小心一些。”
邵鸣谦点点头道:“嗯,知道了。一会用飞鸽传书把诸位堂主都召回来。”
“是。”
梁榭听得武阉要派兵围剿‘扬刀盟’不由得心下惴惴,哪想到自己一行人给师兄带来如此大的麻烦,当下道:“师兄,要不。。。。。。”话将出口,邵鸣谦抬手便打断了他。
本章完
第124章 末世之兆(下)()
数日后,经国府。
今日又是一个好日子,武经国陪了一会皇上,一回到府中便有了几个好消息,比起前几天多招揽了几个高手和处理了几位政敌的喜讯今天的喜讯似乎更是痛快。
“你是说‘听雨读剑楼’楼主答应了?”武经国笑着问道。
“是。”李师爷道。
武经国笑着点了点头,端起桌子上的茶杯抿了一口,看向元老。侍女立刻添水。
“府督放心,影闇盗三人联手足以对抗龙神,而且刚接到消息,有一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高手也被我们的人找到了,若是他肯出面与影闇盗联手,龙神必败。”元老笑着道。
“哈哈,很好。”武经国掩不住得意,又问道:“他们什么时侯能到?”
“影大约再有半个时辰便能进城,‘不死邪尊’再有两三个时辰也便到了。”李师爷道。
武经国点点头,笑意更浓。
“还有一桩更实在的喜事,府督可愿猜上一猜?”李师爷笑道。
“哦?更实在的喜事,是那个棘手的敌人被你们除掉了?”武经国问道。
“府督英明。”
“哈哈哈哈,是你们设计的好。”
“是府督的福气好,那人号称无敌,从未一败,想不到在府督手下一击奏效。”李师爷道。
武经国更是笑的合不拢嘴,端起桌上的茶,狠狠的喝了一口。侍女伺候一旁,忙又将水添上。
门外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响起。
“禀府督。陈安陈公公求见。”门外一名侍卫禀报道。
“叫他进来。”
“是。”
“陈安来做什么?”武经国颇有些不解,陈安是他的心腹,安插在皇上身边让他得到不少的消息。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吱呀’一声门被推了开,侍卫领着陈安进了门,陈安撩衣跪倒,叩首道:“小子陈安给府督请安。”
“起来吧。”武经国笑着道。“你不好好在宫里呆着来这儿做什么?”
陈安向上看了武经国一眼,张了张嘴却不说话。武经国见他欲言又止的模样,笑道:“什么事还需要藏着掖着?近前来说话吧。”顺手端起茶壶抿了一口。
“是。”陈安赶忙站起来一阵小碎步跑到武经国身边,爬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武经国一张笑脸逐渐僵硬,手一抖‘啪’地一声,茶壶碎了一地。侍女吓得赶忙跪倒。
“备轿更衣,立刻入宫。”武经国神色凝重,袍袖中的手竟然有些颤抖。
“府督?”李师爷看着情况不对,试探着问了一声。
“我们请了哪些人,叫他们别进城,立刻原路返回。”武经国眉头皱成一团。
“这。。。。。。”李师爷微有犯难。
“银子照给就是,现在情况有变对付‘六龙帮’的事只能先放一放了,记住万万不能让他们进城,眼下再招揽门客对我们不利。”武经国说完也不待李师爷回话,更衣乘轿已离开了府邸。
望着武经国几乎小跑而去的背影,李师爷缓缓站了起来,喃喃地道:“难道是。。。。。。?”与元老对视一眼,两人一起点了点头,李师爷心中暗道:“不是好转了许多么,怎会这样?”
元老缓缓离座而起,望着天边翻滚而来的乌云,深吸一口气,自言自语道:“要变天了!”
这片云来的毫无征兆,如此突兀。
‘秋池山’上,一阵号角突兀地响起,梁榭开门冲了出去。
“梁兄弟,这是什么情况?”老鹰同时冲了出来,瞪大了眼睛问道。
“不知道,我们去看看。”梁榭领头向总舵跑去,石楼处到处是人,邵鸣谦负手而立,陆朝华紧紧站在他身边,衡无算领着‘玄衣卫’铁青着脸,众人一齐看向山下。山下密密麻麻全是官兵,约莫四五千人,将谷口和上下山的路堵了个水泄不通,声势浩大。反观山上,不仅三大堂主未在,多数帮众都未曾回山,除了‘玄衣卫’的三百来人,便只剩下看病的郎中,做饭的厨子,算账的先生等等再加上谭门的家眷总共也不过三百多人,这些人绝大多数非战斗单位,参战与否全然无用。
“终于还是来了么?”梁榭一阵心颤,早知如此自己一行死便死了,何必拖累师兄。
谭兴德、宗老、宜丰、郁栖柏等先后赶到,望着山下的一群官兵,禁不住脸色大变。三百多人对五千人,就算是能跑得掉,这‘扬刀盟’总舵也算是毁了。
官兵如地毯一般缓缓向山上卷来,卷起了尘土,更卷走了希望,众人的心缓缓下沉。
“事因我们而起,待会儿我们打先锋。”谭兴德向谭门众人吩咐道,这话同样是说给宗老和郁栖柏等人听的。
众人缓缓点头。
老鹰咧嘴一笑道:“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多余的话不说了,老狼,梁兄弟,待会儿咱们比比谁的买卖做得好。”
胤苍狼道:“好,那就比一比看。”
梁榭抬头望天,乌云压境,这天到底有没有青天白日的时候。
。。。。。。
“朕以眇躬,仰绍祖宗鸿业七年于兹,深惟皇考取法尧舜之训,兢兢业业,不敢怠遑。迩者三殿告成,光复堂构,夷氛屡挫,边圉渐安。方锐意治平,与民休息。不谓禀赋虚弱,自青宫已然,及临御以来,东西多警,朝夕在念,益用忧劳,多思伤脾,遂致绵惙。今乃复触夙恙,衄血陡发,凭几弥留,殆不能起,有负先考顾托之命,朕用尽伤。。。。。。”
王府中,‘誉王’呆坐屋中,一连串的声音在脑中回荡。自从云老出了事他除了去皇宫再未离开过王府,他知道武经国的为人,得罪了他一旦有机会武经国必然会除之而后快,哪怕他是皇帝的弟弟‘誉王’,也不例外。他年少却并不无知,可毕竟年少,有的压力他承受不了,更不愿意承受,但他无法选择。云老之于他是良师是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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