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易手





年更是心寒,那些当年宁愿挨板子也要直言进谏的朝臣哪去了?那些读书人的傲气哪去了?怎么一个个都在巴结,都在拍马屁,在纸卷中他没有看到任何朝臣反驳武经国,更没有看到弹劾武经国的人,哪怕是一个人。

    “爷,时候不早了,歇了吧。”太监看着少年面露忧色劝说道。

    “不在这一会,一总看完再歇吧。”少年道。

    太监不再说话。

    少年略微稳了稳心情,继续看了下去,到七月,请祠的人逐渐少了起来,升官的人渐渐多了,而方炳也已辞官回乡,少年一皱眉,接下来却发现加官进爵,加封官衔,世袭的人越来越多,待到八月,竟成批量出现。

    八月,甲午日,太监梁栋提督‘危梦’二州织造;乙未,‘燹州侯’李承权请内臣武封公爵,世袭之(太监居然也能世袭),侍读,侍讲徐时,孙懈,监科举考。。。。。。,内外优叙凡六百九十八人,上疾甚,诸人亟于自贵。

    从七月初到先皇驾崩,不到两个月的时间,竟提拔加封了六百九十八人,这些人几乎全是武经国的人,这当中不少人是裙带关系。其中‘燹州’、‘中州’、‘梦州’三侯俱加封太师衔,由正二品升至正一品,兵部任思勰加封从一品少傅衔,而那些请祠的大臣绝大多数都受到提拔,内朝、外朝、京官、地方官、文职、武职、武经国一网撒下去统统收入囊中,就连北川的军务武经国也没放过,能力如何尚不知晓,用的人一律为其亲信,所幸暂时并未有兵败城破的消息。

    看着这些一桩桩一件件的事,少年心慌,无力,连带手足都没了力气。

    “念恩,这上边写的都是真的?”

    “爷,这些事朝中的大臣们都知道,多半假不了。”

    “你抄的时候没有被发现吧?”

    “请爷放心,无人发现。”

    “不要跟任何人提起。”

    “是。”

    “爷,要不要暗中安插几个侍卫进来?”

    “不用,内外都是武经国的人,我们安插不进来,何况他要动我的话,我们凭几个侍卫也挡不住,现在不防备才是最安全的。”

    “是。”太监道。“爷,有一件事不知该不该说。”

    “说吧,还有什么坏消息?”

    “前段时间下雨‘飞龙河’发大水,淹了沿河两千多顷田地。”

    “两千多倾?今年的‘飞龙河’的水位不是还没有去年高么,怎会一场大雨就淹了这许多田地?”少年不敢置信。

    太监道:“听说那日一声巨响后,‘飞龙河’上突然激起冲天巨浪,淹了无数田舍,死了不少人。”

    少年叹息道:“两千多顷,又是不少银子。”

    少年离座,向外走去,月光洒下,清冷,幽静。

    他茫然,他忧愁,一股从未有过的压力重重压在了他瘦弱的双肩上,他不知道自己能在这个位置上坐多久,更不知道该怎样改变自己的处境,他是皇上,可身边却无人可用,满朝的大臣他不知道该信谁,能信谁,这一切只能靠猜,猜错了或许他的皇位连同自己的命都会到此为止,所以他只有等,等一个变化,等一个反攻契机。

    远处几个‘龙禁卫’巡夜,为首的正是一身白衣的酆无常,身后跟着赵硎等人。众人看见少年齐齐躬身施礼。

    “皇上好兴致啊,大半夜的不睡觉出来溜达。”酆无常懒散走来只是抱了抱拳。

    少年皱了皱眉,他十分厌恶这个人,看到这个人就头皮发麻,虽然他知道所有的‘龙禁卫’在心中都对他殊无敬意,但面子上的功夫还得做到位,傲如赵硎依然礼数规矩,唯有这个酆无常目无君上。他怎么说也是现在的皇上,被人如此对待难免有气,但他知道他现在还得罪不起这个芝麻绿豆般的小官,他现在在皇宫还很危险,他需要隐忍,需要示弱。

    “酆老四,注意你的身份。”赵硎颇有怒意。他倒不是怕酆无常被皇上砍掉脑袋。

    少年压一压心中怒火,淡然一笑道:“无妨,你们练武人性子直爽,此处又无外人倒也不必拘泥于礼节,朕也颇喜拳脚,改日有空跟诸位切磋切磋。”

    “好啊,难得皇上有兴致。不过练武可是辛苦活儿,皇上吃得消么?”酆无常依旧懒散地道。

    少年淡淡一笑道:“读书也是辛苦活,酆大人未免将朕瞧的过于娇气了些。”

    “嘿嘿,那好,皇上想学,臣随时恭候。不过需要一些报酬,皇上可别到时候舍不得。”

    “当然。”

    少年说罢笑了笑转身走开,太监许念恩跟随在后。

    少年紧握的双拳垂在袖中,身形有些发抖,脚步一步快似一步,太监竟有些跟不上。

    “爷,慢一点,小心摔着。”

    少年仿若不闻。一个坚定无比的信念从心中涌起:“权力!我要权力,我要解决掉武经国,一天、一个时辰、一刻都等不及。”

    太监许念恩暗叹一声。内臣没有内臣样,外臣没有外臣样,言官更无骨气,现在连个侍卫也敢这么嚣张,君臣之道荡然无存。这还算什么世道。

    本章完

第128章 想不到的内奸() 
重兵围山,深夜之中,一条人影像是一片叶子般向山下飘去。身形轻盈,行动敏捷,落地无声,显然轻功颇为不凡。

    行至山腰,忽见一条黑色的人影背对着他挡在前方,那人影远远看见止住了步。

    “朋友,深更半夜,不在屋里睡觉,这是要上哪去?”黑衣人淡淡说道,却不转身。

    人影不言,转身便欲原路返回,忽觉眼前一花,又是两人挡在身前。

    “哈哈,我就说这女人有问题,你们偏不信,怎么样梁兄弟,这回服了吧。”说话者正是老鹰,另一人却是梁榭。

    “原来紫蝴蝶姑娘跟着皇甫兄是要扯出我们的盟友,一网打尽啊。”梁榭道,一路上这女子对皇甫残烛可算是情意深重,他并不愿意相信眼前的一切,然而她的确是内奸。

    紫蝴蝶不说话,左顾右盼,忽然头发一甩,两枚发簪激射老鹰和梁榭,足下一蹬,身子顺着山坡倒翻了下去。老鹰和梁榭侧身避开发簪,紫蝴蝶几个跟头已在十数丈外。

    “你这么走了我无法交代。”话音未落,黑衣人身形一动,疾若奔雷,只一眨眼便到了紫蝴蝶前头,伸手在紫蝴蝶肩上一撘一按,紫蝴蝶身形顿止,她肩头顺势一沉,双掌一扬,两把迷药噗地打出。黑衣人伸手在紫蝴蝶肩背上一推,紫蝴蝶向山坡上跑出几步,黑衣人斜侧里滑开数步,避开迷药。紫蝴蝶扑跌倒地,正要起身,一只宽大而有力的手掌却又按在了她肩头。

    “你们‘玄衣卫’果真有些门道,熊老弟,我看你的武功还在我和梁兄弟之上。”老鹰道。

    那黑衣人自然就是熊单迟了。

    “鹰掌门过誉了。”熊单迟客气一句,与老鹰,梁榭一同押着紫蝴蝶向山上走去,到了山上,两条人影静立月色之下,却是邵鸣谦与衡无算两人。

    “姑娘,请给一个解释吧。”邵鸣谦道。

    紫蝴蝶心中想着主意,却不说话。邵鸣谦淡淡一笑道:“想好了再说,类似起夜一类的搪塞之辞不说也罢。”

    “原来你白天说的话是为了引我出来。”眼见对方有了防备,要想个完美的说辞非一时半刻能办到,紫蝴蝶索性也不争辩,瞪着熊单迟问道。

    “攻下‘扬刀盟’这么大的功劳,换谁做内奸也一定不会错过。而了解‘扬刀盟’的实力,泄露我们的守山器械是你唯一能做的。”熊单迟道。

    “既然事情败露,想怎么处置随你们便。”紫蝴蝶神色狠厉,决绝,殊不似先前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姑娘不打算交代点什么?”邵鸣谦依旧不温不火的问道。

    “没什么好说的。”紫蝴蝶道。

    邵鸣谦一笑,道:“你不说也罢,如果所料不错的话,你应该是卫辞筠的人,暂归武经国借调。”

    紫蝴蝶脸现错愕之色,显然邵鸣谦所言无误。

    邵鸣谦又道:“京城‘三楼十二院’中,卫辞筠明面上只有‘栖凤楼’一座青楼,其实很少人知道除却‘栖凤楼’之外她手中尚有七座青楼和妓院,其中包括‘蒲花院’。”

    “你。。。。。。你怎么知道?”紫蝴蝶脸上惊愕之色更盛。

    邵鸣谦道:“姑娘,你太小看‘扬刀盟’,太小看‘玄衣卫’了,如果连你们的底细都搞不清楚就贸然收留,‘扬刀盟’早在几年前就覆灭了。”

    紫蝴蝶皱了皱眉,旋即面色转狠,冷笑道:“哼,就算没有我通风报信,山下五千官兵攻破你的‘扬刀盟’也是迟早的事。”

    “凭中州的兵么?那得钟蛰来带才行。”衡无算道。一句反问,是不屑,更是自信,面对山下十数倍于己的官兵依旧风轻云淡。

    紫蝴蝶突然感觉到她真的小看了面前这几个人,尤其是淡漠冷峻的‘玄衣卫’首领以及不温不火,和气稳重的‘扬刀盟’盟主。她心知对方连卫辞筠都能查的底朝天,再抵赖也是无用,当下把心一横,来个默不作声。

    邵鸣谦见她不语,知道再问也是徒然,当即吩咐道:“单迟,将人带下去看起来。”

    “是。”熊单迟当即将紫蝴蝶带了下去。

    “师兄,你打算怎么处置她?”梁榭问道。

    “等明日看看宗老和谭掌门他们的意见吧。”邵鸣谦道。

    梁榭点头,也是,这事师兄毕竟还算局外人,虽然他们也曾委托师兄调查内奸。

    天色将白。

    客房中皇甫残烛急的坐卧不宁,他与紫蝴蝶虽各有房间,然而房间相邻,两人整日呆在一起,宛如同住,紫蝴蝶一夜未归他怎能不知?奈何身受‘扬刀盟’庇护,这般不分青红皂白急不可耐的贸然相询似乎不太妥当,让‘扬刀盟’的人还以为他们对紫蝴蝶下手了呢,虽然皇甫的确是这么想的。

    眼看着天色越来越亮,皇甫残烛在屋外转悠了好半天,始终未曾见到邵鸣谦和衡无算等人,他便是想问也无从问起。好不容易捱到吃了早饭,众人回到房间休息,邵鸣谦派人来将宗老、谭普年、谭兴德、宜丰、郁栖柏、唐贤等人请去,人家未曾邀请,皇甫残烛也不好跟着去,他等了半天,约莫那边即便有事也大概商量完了,这才顺着几人的去处寻了过去。

    议事厅中,邵鸣谦当着紫蝴蝶的面将昨晚之事向众人说了一遍,众人见紫蝴蝶也不反驳,显然已是默认。

    众人皆非愚蠢之辈,自然知道先前之败有些蹊跷,己方之中定然存在内奸,但一来一路逃窜未及查出内奸,二来几乎人人都与武经国有着深仇大恨,众人同生共死一番大战,即便对某人有着怀疑,这话毕竟还是问不出口。

    沉默良久,郁栖柏问道:“邵盟主打算怎么处理?”

    邵鸣谦道:“这事要看宗老和谭掌门的意思了,毕竟‘谭门’和‘半步堂’的损失最为惨重。”

    宗老铁青着道:“内奸最是可恨,从古至今坏事就坏到这种人手里。既然查明,那没什么好说的,一刀砍了便了。”

    谭兴德皱了皱眉,沉吟不语,看向宜丰、郁栖柏、和唐贤三人,他知道论辈分宗老最高,论武功宗老也要高过他们几人,但若说动脑子,这屋中坐着的恐怕都要比宗老强上一些。表面上看,内奸已被查了出来,但细细思索,这当中许多事仍有疑点,而且他对宗老的怀疑尚未尽去。

    郁栖柏知他心中尚存疑虑,转而向紫蝴蝶道:“郁某在京城当差时日不多,却也对武经国和你们卫帮主有所了解,凭他们的手段不可能只叫你一个人来当内奸,老实说你的身份最易惹人怀疑。”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紫蝴蝶道。

    唐贤笑道:“郁侠捕的话再明白不过了,说吧,你的同党是谁?供出来少受一些罪。”

    紫蝴蝶冷笑道:“就我一人已经把你们耍的团团转了,还需要什么同党?”

    “一个妓女,你倒是真看得起自己,你可知郁侠捕的侠捕二字的名声不是白来的。”唐贤笑了笑,转头向郁栖柏道:“郁侠捕,我代你说如何?”

    郁栖柏道:“唐大人请便。”

    “侠捕?”紫蝴蝶轻蔑一笑。

    唐贤道:“看来你还是心存侥幸啊,那我便替郁侠捕说说你的破绽。首先,你作为一个妓女,与我们毫无交集,在座的都不算是急色之辈,在打算动手之前找妓女的可能性并不大,你若自动送上门来则显得更加可疑,以武经国和其手下人的能力若是连这点都想不到的话上次他早已死在我的飞针之下了。”

    紫蝴蝶冷笑道:“可惜你们还是中计了。”

    唐贤摇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