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易手
汉子一愕,怔了怔才道:“可不便宜啊。”
老者未及说话,学宸抢先道:“这是我爹亲自打造的,准头极易把握,锥尖极硬极锐,手劲好的打出去能穿透铠甲。”
汉子道:“东西是不错,就是这价钱。。。。。。”
学宸道:“客官,省钱可不能在武器上省,您要是走镖想想一趟镖的货物少说也值百多两银子,万一碰个意外早点打退山贼,少几个趟子手受伤钱不就回来了么,您要是开武馆护院的就更要讲究了,况且这暗器打出去还能捡回来再用,您不买个好一点的歪了头损了尖儿不都是挑费么。”
汉子道:“好吧,先各取五十枚。”他是识货之人,心知老者将两种飞锥打造为一亮一暗的用意,仅凭这一点也值回了三钱银子。要知道行走武林可以穿的差些,住的差些,但刀剑暗器半分差不得,那学宸说的倒也不错。
老者道:“这两种飞锥用的人少,当初只各打了九十枚,现下每一种只余三十枚了,客官若是用的多,可稍等几日,容我再打造一些就是了。”
汉子道:“嗯,那样最好。”当即付了十两银子的定钱。学宸自里屋将两种飞锥尽数取了,分开来用布包成两包,递给了汉子,那汉子接过,转身正要离开,却碰上了迎头走来的两人。
这两人身材魁伟,腰间佩刀,衣着甚为华丽,一身绸缎也似的衣服在胸前袖子上各自绣着几只似鼠非鼠的怪兽。
这两人衣服上所绣的乃是飞狸,一般为朝廷七品武官所穿,不过一般的武官服在胸前都有一块补子,飞狸是绣在补子上的,而这两人的衣服上并无补子,朝廷武官只有‘金衣卫’的官服不绣补子,但品级和所绣禽兽图案依然相关,像‘金衣卫’中小令这一级别的大都会穿这样的衣服。那汉子似是认得两人的官服,往侧里让了一步,要从旁边走过。那两名‘金衣卫’伸手一拦,挡住了汉子,其中一名身材稍矮的‘金衣卫’问道:“你是哪个门派的?来这里做什么?”挎着刀来铁匠铺不是武林中人便是衙门口的种地的农户绝不如此打扮,在京城里这种人没十万也有八万,实在平凡的很。
汉子道:“回大人,我是镖局里的镖师,局子里的飞镖用完了,顺路过来买一些。”
“你是哪个镖局的,你们的总镖头是谁?”‘金衣卫’又问道。
汉子道:“‘兴远镖局’的,我们总镖头姓肖。”高个子‘金衣卫’面容似乎动了动。
“‘兴远镖局’?”他重复了一遍,转向另一名更加高大的‘金衣卫’问道:“有这个镖局么?”
那‘金衣卫’(高)奇道:“你不知道?‘兴远镖局’在唐州秦都一代非常有名,他们的总镖头肖君瑶曾凭借一支‘绛唇点朱笔’挑了八大山寨,打通了‘大龙城’‘小龙城’‘飞龙城’与秦都之间的路途,在江湖上的名头很是响亮,听说如今在京城也开了分局。”
‘金衣卫’(矮)道:“他们的总镖头叫肖君钧尧?怎么听武器的名字像是女人用的?”
高个子‘金衣卫’凑在他耳边低声说道:“是肖君瑶,就是那个让清修十三年的悟禅大师一见之下还了俗的女人,论相貌简直是。。。。。。啧啧。。。。。。。”
这名‘金衣卫’(矮)心‘呯’地跳了一下,低声道:“是她?怎么改名了?”那‘金衣卫’(高)低声道:“也许是为了躲避悟禅大师的追求,说真的,悟禅大师真了不起,那脸皮也着实可以,咱哥们可没那个魄力。。。。。”
汉子听他两人嘀咕半天,也不说正事,反而谈论起肖君瑶的情史来了,不由得冷哼了一声,两名‘金衣卫’发觉失态,假作咳嗽一声,个子稍矮的那名‘金衣卫’肃容道:“既然是肖。。。。。。总镖头的手下,那也算得上是朋友,不过职责所在,户贴(户口簿)可以不查,路引还是要看一下的。”
高个子‘金衣卫’碰了碰矮个子‘金衣卫’低声道:“他们的镖局就在京城,看哪门子的路引。”
矮个子‘金衣卫’自知失言干咳一声,补充道:“之前走过镖的路引带了没,给我看看,别是冒充‘兴远镖局’的。”
汉子自怀中掏出一张路引递了过去,‘金衣卫’(矮)接过,扫了一眼,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梁榭。”汉子道。
矮个子‘金衣卫’将路引交给了同僚,又问道:“肖。。。。。。肖总镖头近来可好?悟禅大师还像之前那样穷追不舍么?”
梁榭道:“总镖头的私事我们也不好过问。”
高个子‘金衣卫’看罢路引,还给了梁榭,明知故问道:“只听说‘兴远镖局’在‘大龙城’‘小龙城’开了分局,多咱在京城也开了一家?”
梁榭道:“差不多有半年了。”
‘金衣卫’(高)又问:“买卖怎么样?
梁榭道:“总局的生意还好,京城和‘大小龙城’的买**总局要差一些,好在城外的地皮不怎么金贵,倒也能过得去。”
‘金衣卫’(高)道:“这也是没法子的事,三龙城(大小龙城和飞龙城,也就是京城)中以‘六龙帮’一家独大,有时候连皇城里的需用之物都由‘六龙帮’负责护送,做大买卖的商家自然会找他们,哪还能轮到你们。”他顿了顿又道:“生意嘛,急不得,先保住本,慢慢会做起来的,若有买卖咱们兄弟也可以帮你引荐引荐。。。。。。”
梁榭听出两名‘金衣卫’话语之中颇有套近乎的意思,心知他们若非有心结识肖君瑶,便是想借引荐买卖为名,从中分一杯羹,当下也不点破,只敷衍着两人的问话,那两名‘金衣卫’见问了半天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自觉无趣,客气几句便转向铁匠铺的老者问道:“老常,最近有什么生人来么?”
铁匠铺的老者摇了摇头,反问道:“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查得这么严?”
高个子‘金衣卫’道:“京城最近两个月哪天不出事儿,朝廷里七品以上的官都死了七八个了,城里城外的富商更是死了二三十个。”
老常道:“不是有‘辅城’大人和众捕快么?怎么这事还劳动二位‘金衣卫’的大人出马?”
矮个子‘金衣卫’哼了一声道:“哼,那帮饭桶,顶个屁用,快两个月了,真凶一个没捉到,尽捉了些普通百姓,这倒好,前些日子‘内府提督’刚刚遇刺,还没消停几天皇城里又出现了刺客,景大人自前天晚上追出去到现在都还不见人影,我们要再不出手,这京畿重地还不被几个悍匪反了天去?”
老常微微一笑,没有接他的话头,高个子‘金衣卫’似乎也觉得同僚的话有些过头,打岔道:“这些悍匪人数众多,武功也定然不低,捉拿起来确有些难度。。。。。。”他随手拿起桌上的一柄刀,看了看放了回去,复又拿起一柄剑看了看道:“朝廷昨日给‘金衣卫’拨了三千两银子,需定制三百套器械,去年城西大爆炸‘武司’死了不少人,现在正研究火器腾不出手来,上头的意思是叫我们兄弟看看哪家兵器店铁匠铺的家伙好使,也好先给大伙儿更换一批,谁家若是做的不错,生意自是源源不绝。”
老常微微一笑,并未接话,学宸已抢道:“咱们就是专门打造兵器的,京城里打造刀剑暗器的还有哪家比得上我们?”
高个子‘金衣卫’道:“我们是这么想的,可上头未必也如我们所想,朝中已有几个老不死的上书主张调‘火器营’的人摆平此事,哼,‘火器营’的人除了拿火铳瞎摆弄搜捕调查他们懂个屁。老常,我们相识一场,自然希望帮你促成这桩生意,就不知你老可愿意么?”
。。。。。。
梁榭耳听着他们商议,渐渐地走远了,那老常似乎说了些什么话,两名‘金衣卫’小令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直夸老常上道。
凉棚里正在听书的黑衣人慢吞吞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随手丢下一把铜钱走出了凉棚,在经过铁匠铺的时候自言自语道:“‘金衣卫’的装备武器都有人敢抽油水,嗯,了不起,很了不起。”
两名‘金衣卫’心中大惊扭头看到黑衣人更是吓得打了一个激灵,急忙紧走几步过去,躬身行礼道:“酆。。。。。。酆大人。”
黑衣人似笑非笑道:“难怪边军披甲率低吃空饷严重,原来都是跟你们学的,当真好办法。”
两名‘金衣卫’互相递了个眼神,高个子‘金衣卫’紧走几步从袖口里递出两张银票塞到黑衣人手里低声道:“我们兄弟知错了,请酆大人高抬贵手饶我们一次。”
黑衣人接过银票笑道:“二位大人,你们是堂堂‘金衣卫’七品命官,我一个无编无职小角色哪管得了你们。”
矮个子‘金衣卫’也从袖子里取出两张银票颤着手递过去低声道:“还请大人看在我们家中老小的份儿上高抬贵手,下官知错,以后绝不再犯。”
黑衣人接过银票和先前两张银票一起揉成一团丢入袖中慢悠悠地转身离开,两名‘金衣卫’心中懊恼,各自狠狠扇了自己一个耳光,黑衣人走出二十多步,扭头道:“主意不错,二位请继续,回头记得分一些给兄弟,不用多,嗯~~~~”他佯装思索片刻接着道:“分两千九百九十九两就好了。”
两人面色惨然,忙点头应承。
黑衣人一笑,慢悠悠离开。
“王八蛋!”待黑衣人拐过街角消失不见,两名‘金衣卫’同时咬牙骂道。
话音方落,两片树叶飘飞而来落在两名‘金衣卫’肩头,两人身子一晃翻身栽倒。
“飞花摘叶?”铁匠铺老常这一惊非同小可急忙俯身把脉,发觉二人脉息已绝,当下叫儿子常学宸出来低声吩咐道:“快去衙门报案,就说天气太热两位大人突然晕倒,别的不许多嘴。”
“是。”常学宸应了一声急匆匆去了。
凉棚那许多人和街道边的商家掌柜伙计听得动静往这边看来,只见两人莫名摔倒,也只道是天气太热的缘故,有的固然有所猜想却无一人出来说话。直到衙门来了捕快询问起来众人皆是一问三不知。
本章完
第18章 沁龙楼()
京城的城南是一片方圆数十里的柳树林,这片林子原本是一处村庄,村庄里住着百多户人家,都以种田为生,有勤快的人家闲暇之余喜欢在屋子周边栽种些柳树,待柳树长大了盖新房打家具或者砍了卖掉贴补些家用,大家瞧着这个法子好,不用太费力照顾,还能卖些钱于是乎都纷纷效法,家家户户开始栽种起柳树来了,柳树越栽越多,价钱越来越便宜,运输费用年年增加于是像柳木这种富人不稀罕用穷人舍不得花钱的东西就越来越不划算了。京城不是一个多雨的地方,旱起来一个月不下雨都属正常,加之上冻较早,农物只能一年一收,故而常常种五六亩地还不及‘古梦州’一亩地的收成好。京城是‘天芒朝’的都城,辖内人口甚多,买卖相对较为好做一些,慢说像绸缎、瓷器、马匹、车行这种大买卖,就是租两丈见方的空地搭个棚子卖茶水或是帮大买卖家跑腿当伙计也胜过种地这种靠天吃饭的营生,尤其是近几十年天南海北的富商都往这里扎堆,伙计的工钱也是随之水涨船高,于是乎各地的年轻人都簇拥着往城里挤,城外这片村庄空置的院子越来越多,人越来越少,柳树却越长越密,渐渐地成了一片几十公里的树林,树林中稀稀拉拉掺杂着一些破旧的院落。如今这几年做买卖逐步难了起来,柳木的价钱逐步涨了回去,可这片林子中的柳树少人修剪,早已枝枝丫丫长得不成样子要么便是树龄高了长空了心,能用到的少之又少,砍了还不够伙计和运送的车马费费,只好荒废掉了。
在林子深处的一块空地上有一坐宅院,这宅院颇为陈旧,泥土堆砌的院墙已有些脱落,许是年头久了,连院门也关不太严实,院子里盖有两间正房,两间厢房,也是土墙泥顶,甚是破旧。院子门前有一条小道,蜿蜿蜒蜒延伸了出去,直没在林中,一条三十岁左右的汉子正自小道走来,这汉子相貌平平,脸上的皮肤颇为粗糙,神色间略有倦意,汉子身上穿着一件粗布麻衣,腰间佩着刀,手里拎着一个布包,正是梁榭。
梁榭走到宅院前,伸手推门,那院门吱吱呀呀,晃晃悠悠地开了,屋里的人听到响声,开门迎了出来,却是一名二十多岁的女子,看穿着似是丫鬟的身份,那女子见是梁榭,忙将食指放在唇间,打了个噤声的手势,低声道:“姑爷轻一些,莫吵醒了小姐。”
梁榭低声问道:“小姐睡着了?”
“嗯。”丫鬟一面说,一面自梁榭手中接过布包,道:“姑爷这趟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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