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易手
用力才将刘还谨拎了起来,提步欲走却是脚下一软险些跪倒,梁榭勉力直起腿弯重新拎起刘还谨从大门进入,院内外都是死人,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弥漫空中令人作呕。
屋内没有点灯,梁榭走近将刘还谨靠着墙一立,只觉得头发木手发酸腿弯不听使唤只想屈膝跪倒,一时间他全身血液、筋骨、皮肉就像是灌了铅一般沉甸甸的拿也拿不起来,他知道这毒虽经处理延缓了许多减轻了许多,但还是发作了,这会是一阵比一阵厉害,身上受伤的地方半点不觉得疼痛,肌肉里却是一下接一下的酸疼,他调息了几下抬手敲了三下房门。
“谁?”宜丰出声问道。
“我。”梁榭答了一个字,眼皮酸涩难堪,几乎快要昏睡过去。
“原来是张家表弟啊,快进来。”一个柔媚的女子声音说道,显然是甲方箬出声。
“什么张家表弟,乱七八糟,这女人脑袋被打坏了么。”梁榭心中疑惑,正要推门而入,就听宜丰催道:“张兄,不管局势如何左右。。。。。。左右要进来再说,咱们。。。。。。嗯。。。。。。当面慢慢商议对策,总会有三。。。。。。三两个办法的。”
宜丰向来正经这一句话却说的甚是奇怪,梁榭陡然一惊,心中默默将两人的话连在一处‘张家表弟’,‘张兄’,‘左右’,‘对策’,‘三两个办法’以及宜丰的停顿,这些词没什么问题,宜丰重伤之余说话不能一次说全也没有问题,问题在于他不姓张,屋里只有三个人这个称呼是给谁听的?他反正要进屋,宜丰和甲方箬为什么又要催促?
梁榭这一停顿屋里的更急了,连兵綦印也催开了,梁榭再无疑问,答应一声,当即伸手推门。
一条黑影迈门而入,门左右两侧立刻闪出两人,四柄尖头铁尺狠狠捅在人影胸腹之间,人影痛叫一声倒下,一枚火折子飞了进来在漆黑的屋里划过一道火光,火光下一枚飞锥急打宜丰身后之人的咽喉,那人反应奇速,侧头避过。
一抹刀光自门口飞入,在门侧左右两人身上一闪而过,然后是一把铜钱撒向宜丰和其身后之人,那人急忙退步闪避,铜钱尽数打在宜丰头脸之上,却是疼而不伤。
火折子落地,门口那刀光闪现直追那人,那人出招极快右手尖头铁尺一架一绞已绞碎刀光,左手尖头铁尺毫不留情照着对面之人心口捅了过去,对面之人拿捏不住,长刀脱手,‘呛啷’落地,尖头铁尺中间的尖头毫无悬念抵上了对方胸膛,一用力,入肉三分,然后他突然觉得颈侧奇痛,一股粘稠的液体流入衣领,他惊惧,手上的尖头铁尺难进分毫,疼痛,颤抖,无力,不可置信,然后他永远倒了下去。
‘噗通’一声,梁榭也倒了下去,胸口有些木然的疼,神情更加有些迷糊。还好他提前推了刘还谨进来,否则以这样的状态很难躲过对方偷袭。
梁榭再一次睁眼的时候他已躺在了床上,屋里已点上了灯,地下躺着六具尸体,其中一个穿着与众不同,似是捕头,正是先前和他动手,刺了他一尖头铁尺的那位。
兵綦印和甲方箬坐在一边,宜丰离他最近,他一撇之下看到胸口处已做了包扎,腿上的布条也去了,伤口处也已做了包扎,知道是宜丰所为,他翻身坐起,卷起裤腿一看发现伤口处包扎整齐布条周边透出一个黑紫色的圈子深印肉中。
梁榭知道这是拔火罐留下的印子,宜丰颇通医术,看他腿上绑的布条已然明了是中毒,定是他找出伤口以火罐拔毒,梁榭动了动身子,依旧酸痛麻木,心中又犯起愁来了。
此处没有草药,这是没办法的办法,若在平时也不妨事,但以现在的形势他们四人伤的伤中毒的中毒,随便来几人也未必应付得了。
“没有草药只能先如此了。。。。。。好在执事中毒不深,处理及时暂时不会有性命之虞。”宜丰重伤之余替梁榭处理伤口已累的不行,此刻说了一句话更有些疲累。
梁榭扫了一眼又添新伤的兵綦印和脸色煞白的甲方箬以及昏昏欲睡的宜丰,苦笑道:“这毒中的真不是时候,以我们四人目前的情况,恐怕再来几个捕快就能将我们拿下了。”
兵綦印看了梁榭一眼,见他神色,难得露出笑容道:“刚才不是还很厉害么,怎么对付一个刘还谨就落得这般下场?”
梁榭念着先前甲方箬说话颇有示警之意,虽说也是为了她自己,但现在四人好歹也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他也不想多做计较,认真说道:“刘还谨好像早有准备,我去暗杀他反而被他算计,差点回不来。”
兵綦印道:“‘兵甲帮’总舵着了火,小半个‘丹禾府’都能看见,只要没睡着不可能不知道出了事,以他的作风没有准备才不正常。”
梁榭点了点头,刘还谨能摆了衡无算一道,全仗着多年来做事稳妥,滴水不漏,这是何等的小心,何等心性?
梁榭自认这一点自己远不是刘还谨的对手,这回自己已经慎之又慎到头来还是着了道,若不是他长于暗杀,行动时时刻防备着别人的反偷袭刘还谨的第一刀就会要了他的命,或者说他哪怕在毒镖刺中他的时候他的反应没那么快,伤口再深上一点势必会中毒更深,那么此刻的他也早已是一具死尸了。
梁榭不由得暗呼侥幸,向地下看了一眼,刘还谨气息微弱,眼睛迷离竟然还没死去,梁榭略一思索便即明了,他有玄衣护体,所以在和那拿尖头铁尺的捕头搏命时才能一招制敌,不然就不会是受伤那么简单,当时死的很可能就会是他,刘还谨作为‘玄衣卫’第三组执事,玄衣自是时刻穿在身上,即便背叛了‘扬刀盟’这玄衣也是断然不会还的。
“我方才回来的时候外边到处是搜查的人,搜到这里是迟早的事,二位帮主有没有退敌的良策?”梁榭不再就刘还谨的问题上多做讨论,直接问起了正事。
兵綦印道:“等吧,现在出去也跑不远,徒然浪费了力气,更加难以抵挡。”
“兵帮主的意思是我们要坐以待毙?”梁榭不悦道,这的确是个烂的不能再烂的主意,跑出去还有一线希望,留在这里只能等死,被寻过来的机会可以说是十成,或者说若不是这几个捕快搜查这边,估计‘内督府’那两位高手早就亲自寻来了。
兵綦印道:“不,留在此处定会有人来接应,我们现在逃跑各处路口城门定然设卡,三五天我们也未必出得了城,迟早也会被他们捉到。”
宜丰问道:“兵帮主怎能如此肯定?”
兵綦印道:“我收到了他的亲笔书信,他说天亮之前到就必然会在天亮之前到来。”
宜丰不语,梁榭想起之前在客栈里那一男一女的对话,倒确实是这么回事,只是一则兵綦印和那所谓的教书先生交情到底如何,这人会不会来,来了会不会真帮助他们,别再来个援兵倒戈徒添一位敌人;二则从先前那位男子也就是此间房屋的主人口中得知,那教书先生只是会点武功而已,来了到底管不管用,若是不管用又何必连累别人。
梁榭张了张口,待要说出疑问又忍住了,过了少许使劲想了想终于还是说道:“‘丹禾府’现在不止是有衙门的捕快和‘兵甲帮’的帮众,还有‘内督府’的高手,我在回来的路上已见过两人,而且和其中一位交了手,以我们目前的情况等他们来了恐怕想走也走不了。”
梁榭此言出口宜丰也是一皱眉,此前在京城他们只和‘金衣卫’的人交过手,‘内督府’的也就对沈南武,郑千户,贾成方等少数几个有过了解,真正的精英,高手一个也不知道。
在官场之中,真正的高人学问好,武功高的未必能做大官,能做大官的对察言观色,迎来送往,溜须拍马,中伤排挤的本事定然有一套,至于本身实力或许并不怎么出色,换言之,‘内督府’中武功在郑千户,副督贾成方之上的大有人在,就像‘金衣卫’中李念的武功未必比得上‘地煞金刀’中的任何一人,但他的地位却还在百里无痕,‘正奇双卫’、‘四大神刀’、‘金衣九禁’之上,更别说‘天罡地煞刀’了。
‘金衣卫’如此,作为不怎么靠拼命办事的‘内督府’自然更是如此了。此次‘内督府’的人来了‘中州’‘扬刀盟’早已知道,宜丰也已听说,做主的武功如何不清楚,但他身边必然会跟着几个厉害人物。
兵綦印听梁榭这么说,淡然一笑道:“能等到他来最好,万一等不到我给你们断后,你们带她走。”
甲方箬颇为不悦道:“这叫什么话,你我夫妻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
兵綦印摇了摇头道:“我已经走不了了,等不到他来我只有死,你们三个还有万一的希望。”
第227章 装死()
兵綦印这么一说梁榭才仔细向他看去,只见他双腿腿弯处各缠着一块白布,想必先前受制时被下了酷刑,结合他刚才的话很可能腿筋被挑断,梁榭再向宜丰和甲方箬看去,发现两人如常,出了新添了两处轻伤外并未遭这等罪,他颇为奇怪,一转念间又已明白,方才三人中宜丰伤重说话都要费一番力气,甲方箬先前伤势就重重伤初醒也没有多少威胁,兵綦印作为三人中唯一一个能杀人能逃跑的必然会受到特殊照顾,何况梁榭回来之前那三个极可能就是被他杀死的。
依着梁榭的意思,趁着毒未全然发作,他和宜丰闯一闯,使点手段还有逃出去的希望,再拖一会儿毒性发作就真的没希望了,可眼见宜丰半点动弹的意思也没有,显然不愿意扔下兵甲二人而逃。
甲方箬没说话,向着兵綦印笑了笑,面容在灯光下有些凄婉,兵綦印探手轻轻抚摸着她的秀发。
“我以为我先前就死定了,想不到还能看到丁参师徒和刘还谨他们的下场,已经知足了,很知足了,多谢你们二位替我报仇。”
兵綦印笑了,笑的很得意很满足,抚摸着甲方箬秀发的一只大手却忍不住有些颤抖。
“不用客气,没有你我们两个避不开‘兵甲帮’的守卫,烧不了‘兵甲帮’,也引不出丁参。”梁榭说道。
他使劲掐了掐自己手臂,好像有一丝丝的痛感,眼前老是有一种贴了一张膜的感觉。既然兵綦印走不了,宜丰又不愿意扔下兵甲二人,他也不好坚持现在逃走,虽说是敌非友,但毕竟共同合作抗敌临危逃走有些说不过去,最关键的是他心中并不愿意这样做。
梁榭站起身来,走到里屋在北墙一角用刀撬下一块砖来,外边搜查的人大多数都是拿着火把的,有这个口子便能看到远处的火光,提前做好迎敌的准备。梁榭顺着口子向外看去,发现远处是有火光,却并非从这个方向走来,当即放下心来,他用砖再将口子堵上,以免屋内灯光透露出去,转身走到刘还谨身边。
梁榭本想活捉了刘还谨回‘扬刀盟’交由衡无算和大师兄发落,可眼下这一百多斤却是背不动也拎不动了,只能退而求其次砍下头颅带回去交差,刘还谨眼中露出求饶之色,梁榭哪里管他长刀举起就要斩落。。。。。。。
“等一下。”宜丰忽然叫住。
梁榭一愕,兵甲二人也是不解,宜丰接着道:“我刚想到一个办法,不知可不可行。”
梁榭收刀道:“什么办法?”
“我突然想我们何不换上死人的衣服装死?”宜丰顿了顿和兵甲二人以及梁榭对视一眼又接道:“能混过去最好,混不过去也能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兵綦印点了点头道:“嗯,可以一试。”
宜丰道:“所以杀刘还谨不用着急,杀掉了他反而暴露了我们现在无力反抗的处境否则已然活捉了的人何必杀掉。”
梁榭点了点头,旋即觉得有些不妥,说道:“不对,我们若是将刘还谨砍下脑袋吊起来示众会怎样?”
兵綦印皱了皱眉,甲方箬忽而一笑道:“小子很聪明啊,对方一定以为我们已经逃走了,殊不知我们正在装死。”
梁榭道:“正是。”他只回了两个字,只觉得这两个字好像不是从自己口中说出,木然,讷然,甲方箬带着娇媚的笑脸似乎在镜子中一般似真似幻,他知道是毒扰乱着他的感觉,使他遇敌紧张不起来,遇险害怕不起来,想出良策得意不起来,所有的理应出现的感觉都要变慢许多,变淡许多。
宜丰不无忧心道:“首级藏哪?”
“哦!”。梁榭理智上觉得自己方才疏忽了,是啊,那么浓重的血腥味,一般的地方根本藏不住,现在也没有时间给他们慢慢处理,挖坑掩埋。
兵綦印道:“没有破绽的不是计谋,是事实。你愿意怎么做就做吧,我的命是你们救回来的,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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