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易手
梁榭和沈南武不解,郁栖柏道:“二位各捻一粒放在口中一咬便知。”
梁榭从郁栖柏左手手中捻了一粒放入口中用力一咬,牙齿生疼,那米粒一般大小的碎粒登时碎裂成数十块,梁榭从口中吐出,只见碎屑颜色发白,依猜想可能是龙骨一类的药材。沈南武不肯入口,内力运处,已将碎粒捻碎,同样为黄白色粉末。两人向郁栖柏望了一眼,均知这不过是常用的药材而已,郁栖柏故弄玄虚,难不成这当中还能有什么秘密不成?
“二位再试试这个。”郁栖柏说话,将右手向前一伸,沈、梁二人各捻了一粒,梁榭放入口中用力一咬,‘咯’地一声,牙齿酸痛,那碎粒却并未咬碎,梁榭略一缓,又将碎粒放回齿间,缓缓用力,‘咯咯’几声响,终于将其咬碎,梁榭唾在掌心一看,那碎粒依旧未尽碎成末,且颜色观感与先前那粒也不大相同,而沈南武那一粒不管他如何加催内力,也只是碎裂了开来,想要似先前那般捻成粉末却怎么也做不到了——这似乎是颜色与龙骨相近的石头。梁榭看在眼里,脸上罩起一层阴云,附身捡起一根树枝,一堆一堆药渣反复挑拨,一遍又一遍对照查看。。。。。。
拨弄了许久,也不见梁榭停下,蓦地,他将手中的树枝拧成麻花,站了起来,一言不发转身便走,刘王二人忙不迭跟在身侧。
“你干什么。。。。。。”沈南武出声喝止,梁榭哪里理他,身形一闪已回了院子。
“让他去吧。”郁栖柏道。
“哼!”沈南武哼了一声,道:“他再不投降我们没法向府督交代了。”
“他会想通的。”郁栖柏道。“欺骗对于江湖人来说是莫大的耻辱,我们先让他酝酿一下情绪。”
沈南武又‘哼’了一声,道:“当了几年捕快,你是越来越奸猾了,你怎么知道这药有问题?”
郁栖柏道:“南武兄过奖。以前家母身染恶疾,常受无良郎中所欺,将碎石充当碾碎的龙骨入药,桑枝没了就用桃枝替代,本就形状差不多的东西经汤剂一煮还如何能分辨得出?常人家治病尚且如此,更何况昨天一番谈话我已猜得他是一个有主的杀手,在江湖上各种杀手组织里东主皆有牵制手下杀手的手段,或以药物控制,或以杀手所犯之事相胁,亦有拿手下武功缺陷作为筹码的,而用的最多的手段则是以杀手亲人朋友做要挟,他身为刺客,携家眷在侧,焉能不被利用?这郎中医术不差,做的也仔细,可惜太过自作聪明,良医治病,调方子加减药材是常事,他只需取了关键一两味药汤剂便失了治病之效,可他偏偏用碎石代替龙骨,常人家熬药龙骨固然是要捣碎的,但捣成小块即可,何须如此碎法?有这么一个郎中,事情想不败露也难,不过这样最好,反倒帮了我们不少忙。”
沈南武道:“原来如此,论起这些来,还是你比我行。”
郁栖柏道:“并非南武兄不能,只是你不愿多想罢了。”
沈南武看了郁栖柏一眼,不禁笑了笑,郁栖柏回以一笑。
“今天的郁栖柏还是八年前的郁栖柏么?”沈南武抬头望着炎炎赤日,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八年,足以让很多事情发生变化,八年前他做梦也想在‘金衣卫’中谋个差事,如今。。。。。。如今。。。。。。。
他突然心中一悸,依附权势有错么?一心向上爬有错么?
没有。。。。。。吧。
本章完
第40章 倒戈()
夏天的阳光毒辣非常,透过稀疏的树影打了下来,沈南武脸上泛起了一层油光,他用袖子擦了擦脸,略觉得干爽一些。他看了一眼身边的郁栖柏,郁栖柏倚在树上抱着膀子哼着小调似乎很惬意很有耐心,他不,他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凡是能用武力解决的问题他都懒得去想别的办法,但这几天他的耐心似乎好了许多,尤其今天,他竟然在等一个‘犯人’的答复等了足足两个时辰,这放在以前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扑楞’,一只蚂蚱连跃带飞落在了沈南武的肩上,沈南武伸手捉住,蚂蚱后足用力一蹬,竟脱手飞出,沈南武屈指在空中一弹,‘啪’地一声,蚂蚱撞在树上摔成肉酱。
“我以为这东西只有在草丛中才有,想不到树林里也能见到。”沈南武似在自言自语,又似乎在和郁栖柏说话,他也曾有过孩子,也曾陪着孩子捉过蚂蚱,他并不讨厌蚂蚱,但他讨厌一切脱出掌控的东西,比如说刚才那只蚂蚱,比如。。。。。。命运!
郁栖柏一笑,道:“树林里也是有草的,况且这树林里的树并不密。”
“也是!”
“什么时候去见武。。。。。。府督?”两人正说着话,梁榭面无表情地走了过来,身后跟着的刘王二人居然躲得甚远。
“想通了?”郁栖柏微微一笑,这结果他似乎早已猜中。
“嗯,不过我有三个条件。”梁榭依旧面无表情。
“说吧。”沈南武道。
“第一,治好我妻子的病。。。。。。”
“这个自然。”郁栖柏道。
“第二,人要由我来杀。”
“可以理解。”郁栖柏道。
“第三,事成之后放他们走,我任凭你们处置。”
“好。”
“我们什么时候走?”梁榭问道。
“现在。”沈南武接道,他也不跟院内诸人打招呼,更不去理会刘王二人拔步便走,郁栖柏和梁榭跟随在后,刘王二人则亦步亦趋远远跟在后边,显然是方才多嘴吃了梁榭的苦头。
走出里许,郁栖柏忽然道:“南武兄,方才来时的路上好像有人跟踪我们,你可有发现?”
“嗯。李师爷没卖郑千户的面子,竟然派了江湖的人去办事,郑千户想要抢得头功光凭两个蠢货恐怕不行,不得已只好派出他的杀手锏了。”沈南武头也不回,便走便道。
“是屠大千?”郁栖柏问道。
“你知道他?”沈南武道。
“听说是个狠角色。”郁栖柏道。
“可惜他轻功不太好。”沈南武笑道。
热,热的压抑,热的人昏昏欲睡,就连屋檐下的阴凉地也散发着热气,盛夏里的京城恐怕只有在树荫下才有一丝的快意。
陆孤鸿走出院子,在一株树下停住了脚步。“朋友,跟了一路,也该现身了吧。”他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五六丈开外的树后转出一名粗犷大汉,蔑笑道:“能识得破我算你有点门道。”
陆孤鸿冷笑道:“奉劝阁下一句,没有学过轻功的人最好不要在江湖上走动,否则连逃命的机会也没有。”
大汉道:“逃命是弱者的无奈,不适合我。”他说着慢慢走了过来。“你现在逃命或许还来得及。”
陆孤鸿冷笑道:“是么?”是么两字出口,两支‘雁刃’自他衣襟下摆处飞出。薄如纸,寒如冰,如电光火石呼啸而至。
大汉面露冷笑,双掌拍出,‘啪啪’两声击中两支‘雁刃’,哪知‘雁刃’竟不落地,受他一击陡然二分为四乱蹿起来,袭向他面门、小腹、双膝,变生肘腋,大汉不退反进,神力运处,周身肌肉筋骨虬结一处坚如钢铁,硬以横练功夫一挡‘雁刃’,‘哒哒’声连响,暗器竟不入体,弹落在地。
陆孤鸿衣袂一飘,又是两支‘雁刃’飞出袭向大汉双目,大汉横掌挡住,陆孤鸿掌藏‘雁刃’一掌向他‘百会穴’按落,另一掌拨动空中尚未落地的暗器,‘雁刃’往来兜转,一支袭大汉颈侧,一支袭他下阴,大汉缩首撑颚藏颈于腔举手挡住陆孤鸿一掌,硬受两支‘雁刃’一击。陆孤鸿一掌落空,飘身后退,‘雁刃’在指间翻转,顺势在大汉掌中一带,‘哒哒’两声,暗器再告无功,这大汉竟似下阴无物一般。
“缩阳之法?”陆孤鸿道。
“不错,你的小刀留着修脚吧。”大汉神力再运,一掌击来,陆孤鸿小指、无名指翻动,‘雁刃’刃尖对外一抗大汉雄浑掌力,大汉改击打为擒拿,抓他手腕,陆孤鸿无名指、中指翻动,‘雁刃’翻上手背,对准大汉手腕挫去。大汉缩手再出,陆孤鸿指间‘雁刃’再转到食中二指指间,对准大汉手腕的青筋割去,大汉缩掌一抓,陆孤鸿手指再动,‘雁刃’自食中二指间转到了拇指食指间,在他掌心一带而过,身影飘动,人已在三丈开外。
大汉一双铁掌筋骨坚强,满布老茧,平日不避刀剑利刃,不想竟被不到三寸的‘雁刃’在茧上割出一道口子,虽未受伤却也丝毫便宜未占。大汉暴怒,虎扑而至,出手再不托大,双掌齐出,连连进攻,陆孤鸿衣袂飘飞,身形幻动,不予硬碰,双掌间‘雁刃’如水般在五指间流转,时而在掌中,时而在手背,尽使拖、拽、拉、带的功夫,两支暗器尽当锯子使用,饶是大汉横练功夫了得也不得不有所顾忌,两人往来百招,未分胜负。
两人斗得正酣,忽然‘啪’地一声,自大汉腰间掉落一块腰牌,陆孤鸿一撇一之下觉得甚是眼熟,当即飘退,打个休战的手势,问道:“你是‘内督府’郑千户的人?”
大汉拾起腰牌,道:“郑千户的师弟,‘五雄门’屠大千。”
陆孤鸿嘴角泛起一丝冷笑,道:“那你可知我是谁?”
屠大千道:“知道。”
陆孤鸿道:“郑千户派你来做什么?”
屠大千道:“我要见一见刺客的婆娘。”
“你要严刑逼供一个女人还是以她要挟刺客?”陆孤鸿道。
“都可以试一试。”屠大千道。
“没有李师爷的话谁也不能动她。”陆孤鸿道。
“以命相搏,你未必能赢!”屠大千神态张狂。
“我也未必会输……”陆孤鸿道。“何况还有沈大人的几个手下帮忙。”
“哼,沈南武的人么?一个小小的捕司,怎敢得罪千户大人?”屠大千道。
“沈捕司不敢得罪郑千户,我敢不敢?”秦昭忽然走了过来道。
“你要跟郑千户做对?”屠大千狠狠地道。
“我们不是郑千户的手下,除了府督,我们只听李师爷和元老的命令。”秦昭道。“奉劝一句,你们郑千户官虽不小,不过不要忘了,得罪了李师爷就等同得罪了府督。”
“府督只在乎谁能逼得出主谋,别的事一概不过问,至于用什么法子只是各人手段不同而已。”屠大千道。
“那是你们的事,我们只需做好我们的差事就了,旁的也一概不管。”陆孤鸿道。
“这么说你们不肯配合了?”屠大千道。
“恕难从命,要动手请便。”秦昭道。
屠大千把指节掰得‘咯咯’直响,盯着两人看了半晌,忽然笑道:“都是自己人,何必闹僵呢?我协助二位保护那位公子哥就是。”
“随你的便。”秦昭道。
第41章 法太宗,清君侧()
金乌西坠,日近黄昏,‘经国府’中武经国斜卧在塌上,两名侍女在一侧摇着扇子,另两名侍女一者帮其锤腿,一者时不时将洗净的葡萄剥了皮剔了籽喂到他的嘴里,武经国眯着眼一边听着李师爷上报的讯息,一边嚼着嘴里的葡萄。这时方当盛夏,尚未立秋,葡萄尚处于青涩时候,武经国不知从哪里弄的,恐怕这运送葡萄保存葡萄的方法和途径就远在葡萄本身价值的百倍以上,不过对他来说无所谓。
“刺客提的三个条件你都答应了?”武经国问道。
李师爷道:“是。”
“主谋也都供出来了?”武经国又问。
李师爷道:“回府督,尚未供出,刺客要我们先治他妻子的病。”
“你也答应了?”
李师爷道:“是。多年的顽疾,到今日还保得性命已属万幸,若要根治恐怕至少要几个月,我们等不了那许多时日。所以我打算先叫太医过去瞧瞧,开个方子,若是对症即可叫他供出主谋。”
“蹬鼻子上脸,凭他也敢和本督讨价还价?”武经国脸色忽然闪过一丝不悦。“叫徐春之来,他受得住刑,我倒要看看他的女人受不受得住。”
李师爷道:“府督息怒,这刺客确实张狂,不过刺客事小,他背后之人事大,如何除掉他们尚需费一番功夫。”
“你知道主谋是谁了?”武经国面色缓和了许多。
“回府督,目前尚不知晓,不过倒也并非全无头绪。”
“哦?说说看。”武经国有了兴趣。
李师爷道:“是。这几年我们树敌不少,但放眼天下敢对府督动手的并不算多,在朝中,之前与府督作对的‘古榆学派’一党的余孽算是一种可能。其余之人当年中立的中立,龟缩不出的龟缩不出,便是算上这些人现今也只有‘匿州侯’钟蛰有这个胆子和实力。。。。。。”
武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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