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易手
“‘十善业道’首戒为何?”
“首戒。。。。。。杀生。”
“既如此,师弟为何还要破戒?”
“为盗者恃强欺弱,残害无辜,我辈岂能不管?”
“制止则已,何必伤人性命?”
“今不杀他,他日必有无辜者死于其手。”
“师弟,万物生灵各有其性命,我们有何权力夺取他人之性命?”
“然则师兄以为为盗者便有这个权力夺人财物,害人性命么?我杀恶人,救善人可还有错?设若有一恶人,师兄见而纵放之,他日又有人死于其手,那该人之死是为盗者之罪愆抑或是师兄罪愆?该人之妻儿老幼该由何人奉养?若恶人再杀百人,杀千人,此番罪愆该如何清算,千百人之老幼该由何人奉养?”
“前世种因,今世得果,这是为盗者的因果,亦是受难者的因果,因果既成,不可逃避,各自的因果当由各自承受,岂能由外力强加之?”
“师兄如何知晓我不是因果之一?”
“比丘持戒修行便是要脱离因果轮回,佛陀在《佛遗教经》中曰:‘汝等比丘,于我灭后,当尊重、珍敬波罗提木叉,如暗遇明,贫人得宝。当知此则是汝大师。’师弟难道连佛祖教化都不遵从了么?”
“师兄,纵放恶人与屠害善人无异,既能断业却见之不管,我辈枉自修行。”
“为恶者今时今世种下恶因,来日来生必得恶果,师弟何必执着一时之报,坏了自己的修行?”
“师兄,设若今世此人借彼人百金,待来世偿还,试问此人愿借予彼人否?此犹今日施善者不得善报,施恶不得恶报,则
善自今日止而恶自今日生,此朝廷之所以有律法也,善恶不报,犹律法不明,天下如何得以安宁?佛陀本愿乃度化众生,非是偏私一人,更非纵恶抑善。”
“果报如何自有佛旨,我等当以劝善,师弟何苦执刀妄杀生灵?”
“你不执刀,我不执刀,天下谁人执刀?师兄可知恶业不除,便再生恶,生灵涂炭?”
“纵然为救万人而杀一人,亦是负罪,师弟可知?”
“救护生灵是功德,杀害生灵是罪愆,罪愆既生不可赎,功德不可抵,福报是福报,祸报是祸报,师弟如此解,亦当如此受。”
“师弟心性既定,看来即便我在道理上辩赢了你你仍然不会持戒止杀,既如此你与佛门缘尽,自今日起‘中州禅宗’与你再无半分关系,望师弟在世修行终有觉悟的一天。”
“让师兄失望了。”
“一切皆是缘法,缘至则聚,缘尽则散。道门既有叛道自尊的道者,儒门又有贬圣自喻的书生,我佛门迟早也免不了‘酒
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的异端。”
不留深吸一口气,思绪慢慢从当年回转了过来。
方丈师兄修‘赦生道’劝善赦罪,从不杀生,二师兄修‘往生道’斩却过往,重获新生,而我。。。。。。
轰隆一声闷响,天越发阴沉了起来,乌云翻滚着向大地威压下来,那卷积着的黑云犹如巨人的面皮,两道闪电划过,宛若巨人愤怒的眼睛,这巨人仿佛极为生气,脸凑得更加近了,让人几欲窒息!
佛有无边法力,为何善恶不能立时而报偏偏要等到来生?前世为恶者今世若是善人却需承担前世的恶业落得善人不得善终,前世为善者今世成为恶人却偏偏能逍遥自在,若如此报与不报又有何用?这岂非滋长罪恶抹杀善行么?一个人行了恶,残害了别人,即使把他千刀万剐也远不如在他为恶当即进行阻断,那么无辜者就可免于祸患,这就好像一个人染了风寒喝一碗姜汤立时就好,为何要非要等到病入膏肓才去治疗,这除了炫耀医者之术外又有何用?
“师兄若在,又要说我是异端了。”
一个平和却嗔怒,不食荤却杀生,重信却妄语,正直却两舌的修行者,若说不是异端,他自己都不会相信。
不留叹了一口气,这是他的想法,也是缠绕了他半生的一个问题,越是修行这种想法就越是激烈,解不开,放不下,看不破。
?“既然看不破,那又何必执着于看破?”不留负手而立,抬头望天,跟那巨人对着脸,直挺挺的看着巨人,那巨人更加愤怒,脸贴的更近,陡然间那巨人一声怒喝,眼睁的更大,更亮。
天际又有一处爆出烟花,这一处离的更远。
?“‘放逐天下无挡手,一推九山走不留’,不知这双手还能救多少人,杀过少人,也不知这双手是否真的能够扭转乾坤。”不留闭着双目,感受着人世间的悲怆,内心却因悲怆而更加坚定,更加强大!
?“来吧,战吧,你们将有幸见到完整的不留,一个以杀为戒的佛者。”
世间有人祸有天祸,天祸难阻,人祸可断。
‘杀生道!’
杀而不劝,唯断孽而已。
这就是他的道,不留的道,为恶者杀而不留。
本章完
第85章 一推九山走,天下无挡手(上)()
林子中跑出六个人,看衣着正是‘金衣卫’的人。
“师叔!”梁榭正要动手,被沈仁杰一喊,微微一愣,仔细一看发现最后一人竟是谭兴业,当即明白,原来是自己人。
“快,快。”谭兴业满身是血,呼喊着,三杰忙过去搀扶,将六人带了过来,除了谭兴业其他五人俱为生面孔,想必是那些营救的掌柜,谭兴业伤的虽重这五人却只是一些轻伤。
“宗。。。。。。宗老和其他。。。。。。。其他掌柜被。。。。。。被‘金衣卫’冲散了,敌人。。。。。。敌人。。。。。。”一句话未说完,便即晕去。
沈仁杰赶忙施救,又是掐人中又是解开谭兴业的衣衫止血,谭兴业健硕的胸膛上左一道右一道尽是伤痕,尚有不少铁片镶在肉中。
“沈师兄,师叔交给我吧,你们准备迎战!”李智杰从沈仁杰手中接过谭兴业,不失方寸地吩咐道。
“嗯。”沈仁杰答应一声,与张英杰二人纵身跃在树上,隐藏在树中。
‘唰唰’的脚步声响起,越来越近,越来越响,十个、二十个、三十个、一百个。。。。。。
林子中影影绰绰看到有人在穿梭,梁榭右手搭在刀柄上,只等敌人再近一些便要拔刀出手,打敌人个措手不及。
“大大师,我们。。。。。。赶紧跑啊。”众掌柜吓得面无血色,其中一人颤声道。
不留不去理会他们,闭着眼睛慢慢数着敌人的数量,一百二十个、一百四十个、一百五十个,蓦地,不留双目陡然睁开。只见一条人影窜出,疾如火,快如风,巍峨如山,出招若龙腾,掌起处一人当即被击飞,回肘时又是一名大汉被击溃,肩撞,一人仰天摔倒,腿扫,一人横身飞起。。。。。。
不留如疯虎,似狂龙,当者立毙,只一个呼吸间,冲在最前边的三十人已然尸横当地。不留足下不停,掌下不停,尽往人最密的地方迎去,刀剑棍棒纷纷砸来,不留不闪,不避,不退,不让,只一掌击去,不论生死成败,一过招又向另一侧冲了过去,虽只一招但他掌下岂有一合之将,眨眼间又有四十余人非死即残。众掌柜看得又惊又喜,想不到到了鬼门关的命又算捡回来了。
敌方一百五十人,本来三十人一组,三十人一组共分为五个组,主攻、包抄、偷袭、配合,防守各司其职,哪曾想不留先发制人,瞬间将其击散,五组配合顿时瓦解。
一轮猛攻,敌方死伤过半,不留闪身退回,吸一口气,一掌击在一颗大树之上,‘咔嚓’一声大树应声而倒,不留双掌平出,将大树推向敌方,敌方又是一阵骚乱,慌忙纵跃躲闪,树上谭门三杰弩箭齐发,梁榭一甩手也是十枚暗器打出,大树,暗器,弩箭,敌人疲于应付,顷刻又死伤三十多人。
“退后,退后!有埋伏!”为首两人慌忙喊了起来,眼望着不留状若魔神,树上树荫当中又隐隐露出几十人的衣角,众人哪敢上前,立时后退数步,严阵以待。
“赫麒,金世峰,你们放着‘豹威堂’好好的副堂主不当,却跑去投靠卫辞筠,这女人心狠手毒想借我们之手除掉你们,你们还死心塌地给她卖命么?”谭门三杰之一的李智杰趁对方慌乱,喊话道。
赫麒定了定神,道:“小子,少要挑拨离间,老子闯江湖那会儿你还在你娘肚子里呢。”语气虽硬却是色厉内荏。
李智杰道:“是么?据我所知京城‘三帮八派一世家’中的帮众和弟子最差的就属‘豹威堂’的了,‘栖凤楼’的帮众可没有诸位这么不济事,若我所料不错,诸位都是前些日子投靠‘栖凤楼’的‘豹威堂’帮众吧。”
“是又怎样?”金世峰道。
“事情明摆着的,卫辞筠收买你们趁机对付豹爷和‘四大门神’,霸占了‘豹威堂’的赌坊,可她毕竟信不过你们,更何况养活一百多号饭桶着实要花不少钱,于是派你们来这儿送死,只要你们死绝了,不但赌坊赚的银子会全数归入她的囊中,而且她会趁机向武阉邀功索要不少补偿。”李智杰道。
赫麒微一犹豫道:“小子,想要挑拨你还嫩点,本帮鲁执首带人对付你们另一拨人去了,”
李智杰猜错了被揭穿也不生气,只摇头笑了笑道:“有你们这样的白痴难怪‘豹威堂’会倒。”
金世峰脸色微变,向身边赫麒嘀咕了两句,李智杰趁热打铁道:“追几个受了重伤的人和不会武功的掌柜用得着你们这么多人么,‘金衣卫’分明是知道我们在这里设了埋伏,派你们先来消耗我们我们的力气和机关,他们好坐收渔利,不怕你们知道,我们这里有上百门弩箭,对付你们轻而易举。”
金世峰、赫麒颇感为难,不留一出手就已吓得他们胆战心惊,总算两人见过些世面,打肿脸充胖子尚能撑住点场面,但叫他们真的动手却又不敢。二人眼看着树上露出来的衣衫,敌人埋伏的确不下百人,况且这和尚不知是谁,武功竟如此之高,单单对付这一人怕也不易,再战下去恐怕无一幸免,当即道:“好,今日就卖谭门一个面子,撤。”
“等一等。”不留道。
“干。。。。。。干什么。”金赫二人脸色大变,生怕这和尚再度出手,他二人虽也是高手,但在这和尚手下决计无法走上三招两式。
“离开京城,否则,死。”
“。。。。。。走。”金赫二人强忍发颤的声音,当即带着手下撤去。
“大师,就这么放了他们?”沈仁杰道。
不留道:“他们走不了,此刻旱路应已被封,他们要撤走势必会搅乱局面,越乱对我们越有利。”
“万一他们回去报信怎么办?”沈仁杰追问道。
“临阵脱逃,回去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啊啊!”正说话间,林中传来几声惨叫,有一人大喝道:“擅退者,死!”紧接着又是乒乒乓乓一阵刀剑相交之声,当中夹杂着众人的惨叫声。
“大。。。。。。大师,我们。。。。。。被。。。。。。出卖了。”谭兴业已醒了过来,有气无力地道。
不留似乎没有多少惊讶,只点了点头,向李智杰道:“带着你师叔和众位掌柜的撤,这里由我们断后。”
“是。”李智杰应了一声,扶着谭兴业,带着几位掌柜的向后撤去。
“杀!”一声喊,赫麒,金世峰等人去而复返,手下却只剩了十几个,梁榭挥刀欲战却被不留一把拉住。
“在后掠阵,当心有人闯过去对诸掌柜不利。”一句话未完,不留已冲了出去,一接招两人当场毙命。
金色人影闪动,向后急掠而去,梁榭惊觉,足下一扭,旋身跃在半空,凌空转身挥刀斩去,长刀带着梁榭身体的重量霸气挥斩而下,正是‘霸刀诀’的运劲法门。
‘乒!’四个人,四柄刀,两柄架住梁榭的刀,两柄趁隙上撩斩梁榭手臂,梁榭急忙收刀身子在半空一扭,凌空倒翻回去,左手一挥四支‘落羽锥’已分袭四人。
那四人一齐挥刀斩落暗器,动作整齐划一,如行云流水,梁榭看的暗暗心惊,难怪赫麒他们眨眼间损失了二十多人,光凭这四人接刀接暗器的功力和配合,就非一般江湖人士可比。
四个人通体上下一色金衣,戴黑色无翅乌纱,着皂靴,四把刀直背弧刃,睚眦刀柄,秀美而锋锐,又不失威严。四刀平举对着梁榭,无论是角度,高度,或是出刀的距离,四柄刀全无二至,侧看去四柄刀犹似一柄。
‘嗖!’四把刀刀柄之中同时打出薄如纸的一片铁片,那铁片破风而来,霎时一片变为九片,四片变为三十六片弹射而至,变起乍然,碎铁片中途速度陡增,其小其薄在那样的速度下肉眼根本无法察觉,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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