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蝉那把剑
这一次由萧知南亲自摆好棋盘。
这也许是两人之间的最后三盘棋,徐北游难免心态失衡,最初落子行棋时有些恍惚失神,前两盘都是棋至中盘就已经不得不投子告负,只有最后一盘时,徐北游才真正放开手脚,落子极慢,凭着一股几乎是误打误撞的灵光乍现,也是视死如归的惨烈,竟是撑过中盘拼至末盘,大有要与萧知南玉石俱焚的气势。
只是可惜两人棋力相差太多,越到官子阶段越是显现明显,如果说徐北游最后几手棋是一往无前的重骑兵冲锋,那么萧知南就是更加灵活的轻骑兵,轻描淡写地躲过徐北游的决死一击后,然后轻而易举地将无法回头转身的徐北游屠杀殆尽。
收官之后,萧知南用两指捻住一颗微凉的白玉棋子,道:“本来想陪你一起去见张雪瑶,如今看来是不可能了,我最后再送你几句不要钱的老生常谈。放眼古今,太平盛世出不了枭雄,更不会有英雄,想要做枭雄,讲究一个趁乱而起,想要做英雄,则要趁势而起,一乱一势,大有讲究。如果你只是想要做一个人上人,那么做到枭雄这一步就够了,可如果你想要重振剑宗,那么必须要往英雄这条路上走。”
萧知南将手中的棋子放进棋盒,轻声道:“想做英雄,先做枭雄。如今的江南,有慕容玄阴这条不怀好意的过江强龙,又有道门和朝廷的暗流涌动,乱是肯定够乱了,如果你能从这片乱象之中寻出一条康庄大道,那么就算你北上帝都,那也是举足轻重的大人物,不过说实话,这份境界,我没有,放眼整个江都,也没人有。”
萧知南深深看了眼徐北游,道:“只是我希望你将来能有这种境界,不要让我失望。”
与萧知南相对而坐的徐北游笑了笑,没有说话。
男人的许诺,有时想想也挺没意思的,做得到的不用说,做不到的说了也是白说。
虽说有些女人偏偏会信,但萧知南显然不是这样的女子,她没有强求,轻轻地起身离去。
徐北游盯着棋盘,深吸一口气。
十局之约,已经输了六局,意料之中也是情理之中。
现在还剩下四盘,他希望这四盘还有下完的机会,最好,能赢上一盘。
徐北游低下头,开始动手收拾残局。
六月初一,萧知南、张百岁、墨书、一行人离开江南,踏上返回帝都的路途。
萧元婴这几日没有露面,不知去了哪里。
偌大一个谢园里,只剩下徐北游和不知还会停留多久的张无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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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见三个徐娘未老()
在萧知南走后的第三天,六月初四,多日未曾现身的萧元婴回到了谢园,虽然她未曾说什么,但徐北游还是察觉到些许不一样的端倪,往日见到他难免要横眉立目的小丫头反常地沉默起来,仿佛又变回初见时那个少言寡语的萧元婴。
她先是在萧知南的书房停留了小半个时辰,随后来到后园,坐在湖心亭里望着湖水怔怔出神。
徐北游没有打扰她,心中有些说不清的感觉。印象中的萧元婴谈不上沉默寡语,顶多是对待外人有些冷淡,但在她认可的自己人面前,却是个不知愁滋味的小丫头,只是今天看来,萧元婴似乎与无忧无虑和没心没肺扯不上边,毕竟是生活在天底下最高门第中的天家贵胄,又有哪个是不谙世事的?
沉默了许久,萧元婴终于开口了,说的内容即在情理之中,也在意料之中,“徐北游,我也要回帝都了,姐姐自己回去,我不放心。”
徐北游看了眼满脸写满坚毅的萧元婴,轻声问道:“事态很严重吗?”
“严重?”萧元婴低声道:“也许对其他人而言,这就是一次婚事而已,无所谓严重与否,可姐姐不一样,这么多年来她心心念念所为的就是这一件事,岂会逆来顺受?父皇又是不容他人忤逆的,怎会罢休?母后性子懦弱,定不敢太过回护姐姐,兄长远在齐州,无旨意不可回京,真要让父皇和姐姐对上,怕是要生出大事来。”
徐北游诧异地看着她,似乎有点不相信这些话是她说出来的。
萧元婴白了徐北游一眼,轻哼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就只会用拳头说话?其实这么说也没错,有姐姐在身边,我的确不太喜欢动脑子,可不代表我没脑子。”
徐北游叹了口气,真不知道这么大的孩子怎么能把事情看得这么透彻,想来那位皇帝陛下养女儿的本事的确非同寻常,亲女儿已经是不凡,这个养女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萧元婴见徐北游不说话只是叹口气,自己仿佛也受到了感染,也随之叹了口气,然后便板起面孔老气横秋道:“我回帝都之后,你自己在江南要好自为之,千万别死了,不然没人给你收尸。”
徐北游笑了笑,从袖中取出一方印章,递给萧元婴,道:“你不用担心我,倒是你们姐俩让我很是放心不下,昨天我想了很久,这东西给公主殿下不合适,还是你来用更好一些,就算是还公主殿下的救命恩情,我们两清了。”
萧元婴半信半疑地接过印章,当她看到印章下篆刻的灵宝二字时,不由得大为震惊,“这……是父皇的私章,我在他的书房里见过,你从哪里得来的?!”
徐北游半是自嘲半是苦涩道:“为了这方印章,我师父几乎搭上半条性命,若不是它,也不会引来秋叶提前下山,更不会有碧游岛一战。不要问它是如何得来的,你只需知道皇帝陛下欠了我师父一个人情,这方印章就是凭证,若是到了事不可为时,你就拿出此章交给陛下,相信陛下会信守承诺。”
萧元婴沉默良久,然后郑重地点点头,珍而重之地将印章收好,沉声道:“走了。”
徐北游挥了挥手,状似云淡风轻道:“去吧,一路保重。”
萧元婴走了,只剩下徐北游,再有两天,他就要前往东湖别院赴约。
徐北游不懂占验之术,没有掐指一算窥天机的本事,也没有秋风未动蝉先觉的能耐,所以如何都猜不出这次赴约的凶吉祸福,萧知南希望他能从这一片乱象之中找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可他对这条路却是没有丝毫头绪。
徐北游去了趟萧知南留在谢园中的书房,都说书房是比卧房还要私密的地方,所以这还是他第一次来这儿,也许是一个临时居处的缘故,这儿没有太多藏书,萧知南走时也没留下什么重要物件,只有两把椅子,一张书案,案上放着笔洗、笔架以及几只已经洗净的羊毫长锋,另外还有一叠红格子的信笺纸和一叠雪白的宣纸,被一方白玉镇纸压着。
不见砚台和墨块,应该是被萧知南带走了。
徐北游对纸笔不感兴趣,只是拿起那块白玉镇纸细细打量,上面绘着晦暗的云纹,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刻着一个小小的“谢”字。
谢家的谢园,谢家的谢。
徐北游望着这个“谢”字,忽然对这方镇纸没了兴趣,随手放回原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在空无一人的书房中发出清脆的声响。
静默良久,徐北游有些感慨道:“走了。”
他走出书房,重新来到湖边,望着湖水负手而立。
张无病悄无声息地出现到徐北游身边,轻声道:“感情上的事情,我不懂,我想公孙仲谋和韩瑄也不会懂,正如公主所言,你得在乱象中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徐北游笑呵呵道:“张病虎,这话其实也是对你说的,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去面对唐圣月很没底气?”
此时张无病的头发已经长到及肩之长,可以梳成发髻,再换上一身窄袖的武官常服,其姿容气度的确不凡,与做和尚时相比更是天上地下。对于徐北游的话,他并不否认,坦然道:“想一个女人,想了将近五十年,我自己都分不清是真心还是执念,兴许两者兼而有之,我在佛门时曾经为此专门问询于主持大师,他说这是心魔,其实无论心魔也好,执念也罢,亦或者真的是那腔少年情愫未灭,我这个古稀之人都该做个了断了。”
徐北游忽然问道:“其实我一直很奇怪,你的心态似乎与先生很不一样,明明年纪相差不多,可即便不看外表,你给我的感觉也不像个古稀老人。”
张无病平淡道:“人的心态会老,无非两种原因。一种是因为经历了大起大落,就像你师父公孙仲谋那样,国破家亡,心若死灰,自然心态上垂垂老矣。另外一种则是因为身体上的衰老,正如年老的雄狮很难再有雄心壮志,心有余而力不足,处处无奈乏力,又临近生死之大恐怖,心自然沧桑。”
徐北游疑惑问道:“地仙高人可以青春常驻?”
张无病摇头道:“一个普通人如果无病无灾,大概可以活一百年,那么地仙境界大约就有二百年左右的寿命,你也可以理解为地仙境界的衰老速度是常人的一半左右,所以你看我大概是三十多岁的样子,道门掌教真人秋叶也不过人至中年,当然,公孙仲谋是个例外。”
徐北游又问道:“为什么?”
张无病犹豫了一下,缓缓说道:“有些仙家之宝不属于凡尘俗世,若要强行驾驭难免要折损寿元,众多仙家之宝中又以主杀伐的诛仙为甚,伤人亦伤己,执掌仙剑诛仙的公孙仲谋怕是要折损一半寿元。”
徐北游猛然想起师父死前的苍老面庞,喃喃道:“也就是说,即便没有秋叶出手,我师父也没有多少日子了?”
张无病点点头,叹息道:“差不多,其实执掌天机榜的蓝相也是如此,虽说比公孙仲谋的境况稍好一些,可如今看起来也是花甲年纪了。”
徐北游问道:“那秋叶?”
张无病苦笑道:“人比人是要气死人的。道门三大至宝,分别是被带去剑宗的诛仙剑,由掌教真人亲掌的玲珑塔,以及镇压气运的都天印。诛仙是第一等攻击至宝,玲珑塔则是第一等防御至宝,这两大仙家之宝厉害是厉害,可如果让历代掌教真人同时驾驭两大仙家之宝,二百年的寿元怕是只能剩下六十年,所以道祖传下了第三件至宝都天印,唯一功效便是镇压气运,不会因为仙家之宝而折损寿元。”
徐北游哦了一声,不再说话。
一时间两人沉默不言。
徐北游低头若有所思,忽然想起什么,抬起头来自言自语道:“如此说来,我们六月初六其实是要面对三个半老徐娘啊。”
张无病先是愕然,继而忍俊不禁,心中踌躇霎时间消失殆尽。
徐北游笑而不言,在这夏日的天气里,好似一抹沁人的清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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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东湖别院拜师母()
六月初五,徐北游躺在床上一夜未睡。
六月初六一大早,徐北游准时起床,按照往日的习惯先是迎着朝阳盘坐炼气,然后参悟剑二十九,大约辰时时分,张无病来到徐北游的身边,轻声道:“她们的人来了,我们动身吧。”
徐北游缓缓收回气机,环顾四周后,点了点头。
来人还是当日来请徐北游的罗夫人,不过今日的她更显隆重,一身黑红色装扮,端庄中透露着威严。她请二人登上马车之后,自己上了另外一辆马车,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缓缓离开谢园。
罗夫人作为秦穆绵的心腹,其地位类似于世家高阀中的大管家,位卑却权重,就算是秦穆绵的弟子也不敢小觑她半分,她自然也知晓很多旁人难以知晓的秘事。
这次在来之前,秦穆绵终于向她挑明了徐北游的真实身份,让她心思有些复杂。那名年轻人不是她所猜测的帝都世家子,而是公孙仲谋的弟子,依稀记得慕容玄阴上次入江都便是被公孙仲谋劝退,一人一剑强敌自退,可真是无双风采,只是如今公孙仲谋已死,这个尚不成气候的年轻人,能担得起江都这副重担?
罗夫人不觉得徐北游能与公孙仲谋相提并论,横贯在两人之间的鸿沟足有一甲子之长,即便是传说中的谪仙大材,也难以在短时间内逾越。
曲曲折折一个时辰的行程,终于来到位于江都城外的东湖别院,这是徐北游第一次来东湖别院,不禁为眼前的这片连绵建筑咋舌,即便是以精巧细致而闻名的谢园,与东湖别院相比较起来也是小巫见大巫,只是徐北游没有将这份惊讶表现出来,整个人保持着一种淡然的镇定姿态。
相比较起徐北游,张无病的神态中就多了太多太多的唏嘘感慨,偶尔还会流露出追忆之色,他并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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