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蝉那把剑
未央剑经,这个名字在修行界中的名声远不如剑三十六、三清诀或是龙虎丹道,但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却是丝毫不输于前面几种法门,只是因为太过晦涩且难以修炼,便如同无上剑体一般慢慢失传。
未央剑经始于道门,之所以会落入萧皇手中,是因为萧皇当年拜师无尘大真人时,无尘大真人便是以此法作见面礼。偏偏无尘大真人连同记载未央剑经的孤本原件也一同送给了萧皇,致使道门在后来竟是丢失了这门法诀。
太乙救苦天尊轻声道:“正好,本座今日就先取诛仙,再收未央剑经。”
上官青虹无动于衷,只是看了眼手中的诛仙,平静道:“那就要看前辈的手段如何了,若是前辈确有这份本事,休说是诛仙和未央剑经这等身外之物,就是晚辈这条性命,前辈也大可拿去。”
说完之后,上官青虹举起手中的三尺青锋,以剑指苍天。
“请剑。”
上官青虹轻轻说出两个字。
片刻静寂之后,诛仙先是剑气大盛,直冲斗牛,继而有一紫一青两条长龙蜿蜒而起,环绕盘旋于剑身之上。
天幕之上的血红斜阳为止退散,大片大片的火烧云在剑气之下云卷云舒,仿佛如海浪翻腾。
凡世杀伐最盛者者,莫过于仙剑诛仙,杀得凡人,亦能杀得仙人。
第五十章 东海魏国萧怀瑜()
天下者,四海也。
四海者,东、西、南、北也。
东海之上有岛,约有三州之地大小,自成一国,自古为中原朝廷之藩属国,名为卫国。
大郑简文五年,定鼎一战,萧皇大获全胜,江南6谦覆灭,天下大定,萧皇于东都城外祭天登基,立国号为大齐,改元黄龙,追封其父萧烈为武祖皇帝,册封其异母弟萧瑾为魏王。
次年,魏王萧瑾与水师都督羊伯符奉萧皇旨意,率军渡海征讨卫国。
萧瑾大军于九仙郡登岸,历时三年攻陷卫国全境,顺势灭去张氏、公孙氏两大卫国豪阀,叶氏、慕容氏、上官氏臣服,萧瑾上奏朝廷,萧皇将卫国改为魏国,并将其封为萧瑾封地。
卫国,或者说魏国,曾经的主人是世代居于此的张氏以及与张氏并列的其他几大高阀,现在的主人则是萧瑾。
萧瑾,字怀瑜,其父是武祖皇帝萧烈,其母是大郑神宗皇帝之妹陵安公主,因为其母出身之缘故,素来为父兄所不喜。
只因萧瑾生而知之,是为谪仙大材,且精于谋略,萧氏父子又不得不用他,几经起伏之后,萧瑾权势日重,与蓝玉、林寒二人并列。以至于萧皇登基之后,萧瑾与林寒已成尾大不掉之势,萧皇不得已行壮士断腕之举,将林寒和萧瑾二人分别封王,一在西北草原,一在东海魏国,又使蓝玉坐镇中枢,这才将两人彻底排除在中原朝廷之外。
若是萧皇在世,不管两人在朝还是就藩,都闹不出太大风波,可若萧皇去了,谁又能压住两人,尚还年轻的萧玄?还是一介女流的林皇后?单凭一个蓝玉孤木难支,孤儿寡母一个不慎就要被这两位手握大权的“亲戚”给架空了。
想来萧皇在定鼎一战后便知晓自身境况,明白此世长生无望,所以早早为新君布下了后手。
如今萧皇已逝,萧瑾独掌魏国于海外逍遥二十载,军政大权尽在他一人之手,与一国之君别无二致。
如今在当年张氏府邸的基础上,又兴建了一座恢宏王府,或者干脆说是王宫,王宫绵延十数里,占地二百余亩,放眼天下,仅次于占地千余亩的皇城帝宫。
从魏王宫的东北门出去再走十里左右,便距离码头已经不远了,这处码头被划作军用,专事停靠战船,周围方圆二十里内戒备森严,等闲人等不能靠近半分。
今天的码头上走来一行人,为男子身着玉白色宽袖蟒袍,未曾戴冠,只是以一枝白玉簪束住髻,虽然已经是半百面容,但是皮肤细腻光滑,瞧不出半点岁月沧桑的痕迹,仍旧能称得上面如冠玉四字。
相较于年轻人,这位男子的气态更加威严,只是这份威严并不流于表面,而是藏在一举一动之间,并不刻意端起架子,却自有一份从容自在。
在男子的身后则是一众随行之人,有身着官袍的,也有披甲戴胄的,最惹人显眼的却还是一位老妇人,衣着华贵,气态威严,面容依稀还能看出年轻时的秀美。
老妇人仅仅落后男子半个身位的距离,一行人走上栈桥,然后沿着舷梯登上一艘三层战船的上层甲板。
老妇人环顾四周,放眼望去尽是战舰森森,忽地有些感慨。
她是历经卫国和魏国两代的老人,早年何时见过卫国有这等气象?若是当年的卫国有这等水师战舰,又如何会被不过三五万的江都水师于九仙郡登6,然后被人家一扫而平。
她忍不住看了身旁的男子一眼,虽然两人已经是一甲子的旧相识,但此时仍旧是生出许多由衷敬佩,跟随父兄十年逐鹿,最终换回一个魏王头衔,到底是亏是赚,如今已经不好去说了,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魏王这个头衔绝对是实至名归,没有半分虚假。
身着玉白蟒服的男子正是如今魏国的主人,魏王萧瑾。
齐王萧白被视作诸王第一,但是有个前提,那便是魏王萧瑾不入朝。只有魏王不入朝,齐王萧白才能排班诸王第一,若是魏王入朝,即便是潜龙在渊的齐王也只能屈居次席。
哪怕是当今皇帝陛下也要称一声叔王。
萧瑾撩起袍角,用脚上云履在甲板上轻轻踩了踩,笑道:“当年本王登6卫国便是用了这种大福船,此船柁楼三重,底尖上阔,尾高昂,能容二百余人,这样的船,本王现在有一千余艘,足以承载大军二十余万。”
老妇人,也就是叶家老太君叶夏,轻轻道:“大军二十万又如何?还不是困于一隅之地。”
萧瑾笑着摇了摇头,望向远方海平线处的碧蓝海空,道:“朝夕至,不过须臾之间,天翻地覆,只为一顶白帽。”
叶夏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好大的志向啊,当真是心比天高,可偏偏你的命却一点不薄,堪称是享尽人间尊崇,也不怪萧皇当年要将你放逐到这海外之地,委实是因为你……”
叶夏稍稍压低了声音,缓缓地一字一句道:“其心可诛!”
“其心可诛?”萧瑾以两指挽起自己的一缕丝,笑道:“这四个字用得好,我这心思呐,当年没能瞒过父亲,更没能瞒过兄长,可诛,却偏偏又诛我不得,故而只能将我放到这海外之地,又让我无旨意不得踏足中原半步,以期让我老死在这儿。”
说着萧瑾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蟒袍,“我大齐蟒袍以青、赤、黄、白、黑五色为正色,其中以黑为尊,黄次之,赤再次之,最后才是这青白二色,又因白色与黑色相对,故而白色排在了最后一位,本王堂堂魏王,号称是诸王之,却偏偏得了这么件白色蟒袍,兄嫂的厌憎之意,可见一斑啊。”
叶夏淡然道:“可惜萧皇和林皇后打错了算盘。”
萧瑾笑出声来,摆了摆手道:“不是我那兄嫂打错了算盘,而是他们死得太早。”
他张开双手,抖了抖衣袖,道:“其实白蟒袍也挺好的,瞧着比那黑色的蟒袍亮堂多了。”
说着他摸了一下头顶,笑道:“就是少了一顶白冠。”
叶夏不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问道:“镇魔殿那边动手了?”
萧瑾背负起双手,望向中原齐州方向,淡淡道:“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才是。”
叶夏冷笑道:“我那兄长的性子比你的兄长好不了多少,身居高位之后便忘却了血肉亲情,我在他那儿还比不得一个外人,这些事情,他是不会对我透露半分的。”
萧瑾望向天空,轻声道:“我们两个也算是同病相怜了,一个皇帝,一个掌教,心有天下万方,所谋甚大,不是我们这些小打小闹可以比拟的。镇魔殿那边,我的确是熟稔一些,不管是尘叶也好,还是第一大执事也罢,都有几分交情。”
“这次镇魔殿出手江都,看似是箭指剑宗,实则却是意在朝廷。”
“朝廷和道门两看两相厌,我便借道门的手去试探朝廷,看看我那位侄儿到底是怎么个反应。”
“若是他忍下了,我就当道门平白捡了个大便宜。”
“若是他忍不下,那我也不介意添些薪柴,让这把火烧得再旺一点,一个崇龙观灭门还远远不够,若是能让江都城内的道术坊和紫荣观鸡犬不留,这火候才算足够。”
“这样,我们就能等着掌教真人再次下山。”
“这样,我也能看一看我那位兄长是不是真的死了。”
叶夏面无表情,但藏在袖下的手掌却是微微颤抖。
萧瑾呵呵笑道:“差点忘了,还有草原上的那个莽夫,如果再让他趁火打劫,那可就真是大事有望,大业可期。”
第五十一章 江都城内转轮王()
夕阳西坠,天空中有大簇大簇的火烧云熊熊燃烧着,江都这座历经千年风雨的雄城在血红残阳中,仿佛是
有一黑影背对夕阳立于城头之上,看不清面容。
镇魔殿前十位的大执事中,这次总共出动了六位大执事,分别是第一大执事太乙救苦天尊,第二大执事酆都大帝,第三大执事地藏王,第四大执事阎罗王,第五大执事中央鬼帝,还有一位藏在暗处的第十大执事转轮王。
前五位大执事是为了对付各路地仙高人,最后一位转轮王则是另有要务,那就是抓捕剑宗少主徐北游。
转轮王,已经死过一次,在西凉州的敦煌城外死在了公孙仲谋的剑下,肉身被毁,只存一缕神魂逃回镇魔殿众,被酆都大帝与地藏王联手以生死轮秘法起死回生。
如今他的境界勉强维持在地仙的门槛上,虽说已经摇摇欲坠,甚至是朝不保夕,但对付一个还卡在人仙门槛上的徐北游却是不难。
城头上的黑影一跃而下,整个人化作一道残影瞬间消逝不见。
下一刻,人影出现在一座三层建筑的檐角上,冷冷凝视着脚下的街道。
按照镇魔殿安插在剑宗内的眼线回报,徐北游现如今仍在江都城中,不过并不在公孙府之中,想要找到他的行踪还要费一番手脚,毕竟偌大一个江都城,人口以百万计,其中也不乏各类修士高人,想要从中找出一个徐北游,几乎是大海捞针,即便他是地仙境界的修为,即便他有许多常人难知的玄通手段,做起来仍是十分艰难。
此时的转轮王再没有以前身着广袖道袍时的仙风道骨,整个人裹在一件密不透风的紧身衣袍中,脸上覆着青铜面具,只露出一双眼睛,头上戴着一顶斗笠,压得极低,不像是有大真人名号的道门高人,反倒更像是个无名杀手。
这次死而复生的经历,不但让转轮王的修为大受折损,而且性情也是大变,现在的他就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报当日之仇。
只是公孙仲谋已经身死,按照父债子偿的道理,那么徐北游便要理所当然地承担下这份恩怨。
另一边,徐北游独自一人走在一条狭窄小巷中,出了这条小巷,再过两条街道就是千金楼的后门,只要到了那儿就算是暂时安全。
短短一年的时间,就已经让当初那个从穷乡僻壤走出来的初生牛犊,成长为如今已经可以在江都城中站稳脚跟的剑宗少主。
在其他人看来,徐北游其实与他的师父公孙仲谋并不是完全相似,因为公孙仲谋出身于豪阀世家,许多东西已经刻到了骨子里,不管后来如何落魄也抹杀不掉,而徐北游却是出身于平民寒门,不管他如何去学习模仿,终究是不是那般自然而然。
若是上官仙尘在世,他就会现自己这个徒孙更像自己的师尊许麟,同样是迹于寒门,也同样是心性极佳,不过两人也有一点不同,许麟是从最底层的剑宗外门弟子做起,一路披荆斩棘地做到剑宗徒,堪称是实至名归,最后继任宗主大位时几乎没有反对声音。而徐北游则是一开始便被剑宗宗主公孙仲谋收为弟子,所以他这个少主很难服众,时至今日才算勉强把质疑声音平复下去。
正因为如此,徐北游注定要经历许多波折才能登上剑宗宗主的位子,无论是剑宗内的,还是剑宗外的。
马上就要走到巷子尽头时,徐北游忽然停下脚步,背后的玄冥响起一声颤鸣,瞬间剑气大盛。
剑器通灵,遇敌则鸣,剑宗十二剑更是如此,尤其是殊归、玄冥这等名剑,其灵性几乎可以比拟所谓的秋风未动蝉先觉。
只不过这声示警却是给徐北游惹来了大麻烦,如果徐北游是玄冥的主人,人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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