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蝉那把剑
,其余排名都颇有争议,甚至许多高人都不屑于登榜,可张召奴既然能登上此榜,那就说明他绝非寻常地仙。
第八十二章 跋扈昆山张召奴()
公孙仲谋生前在天机榜上排名第八,算不上排名靠前,但这个排名第八却有个前提,那就是他不动用诛仙。
没有诛仙的公孙仲谋与手握诛仙的公孙仲谋是两个概念,前者兴许都不是慕容玄阴的对手,后者却可以让慕容玄阴望而却步,甚至能与秋叶一争长短。
抛开诛仙不谈,单以修为而论,排名在公孙仲谋之后的便是昆山张召奴。
张召奴此人,虽然出身昆山,但一身修为却并非出自昆山之道,而是传承自上古时期的炼气士之道,擅长吸纳天地元气为已用,自身气机浩大可摧山拔岳,有传说他曾经在东海之上打潮时遇到千丈之高的大龙卷,单凭外泄气机便可硬撼天时之力而岿然不动。
正如当年出了一位上官仙尘的剑宗,一位宗主便可抵得上半个宗门。
徐北游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道:“早曾听闻张召奴素有夙愿,那就是效仿我上官师祖,以一己之力将昆山推入天下宗门九流之列,其志不小。”
楚天阔点头道:“这几年来昆山依仗有张召奴这位宗主,大肆扩张,行事跋扈霸道,在齐州、燕州、幽州等地很是不可一世。”
李师道笑道:“九流里的位置就这么多,张召奴的昆山想进来,就得有人出去,凡是能够跻身九流之列的宗门哪个比昆山差了?他张召奴未免太过异想天开。”
徐北游眯眼道:“我看未必,他张召奴不会不清楚楚氏剑庐的底细,这次他对楚氏剑庐出手,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正在喝酒的郭汉轩停下动作,脸色凝重,不免有几分忧虑道:“少主的意思是张召奴是盯上我们剑宗了?”
徐北游冷笑道:“放眼如今的九流,天机阁、摩轮寺、金刚寺、巫教、萨满教、闻香教、白莲教、暗卫府,再加上我剑宗,天机阁和暗卫府背后是朝廷,张召奴招惹不起,萨满教和摩轮寺在塞外草原,巫教位于南疆十万大山之中,金刚寺更是远在宝竺,这几个地方纵使道门也鞭长莫及,更不用说昆山了,所以就只剩下闻香教、白莲教和我剑宗。原本我三家实力相仿,又互为犄角,昆山也不敢如何,只是如今我剑宗历经玄教和道门等诸般变故,元气大伤,张召奴这是想趁火打劫来了。”
郭汉轩把手中酒杯狠狠地往桌上一顿,半真半假地义愤填膺道:“欺人太甚,这可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徐北游十指交叉,淡然道:“如今的剑宗是虎落平阳不假,可即使如此,也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欺负到头上来。”
徐北游说这番话的时候没有避讳李师道和楚天阔这两个外人,李师道面无表情,楚天阔则是神情复杂,既有惊愕,也有三分悔意。
徐北游端着一杯酒起身离席,来到窗边凭窗望向楼外碧湖,“楚庐主,我也不瞒你说,当下的剑宗的确是不比当年,若是先师在时,保住你在燕州的基业也不算什么难事,可如今却是有些难了。”
楚天阔赶忙起身,道:“徐公子,请您务必救救我楚氏剑庐一门上下,我楚氏一门上下感激不尽。”
徐北游转过身来,微笑道:“怎么个感激法?如果说我要让你们楚氏剑庐一门重归剑宗门下呢?”
楚天阔的脸色骤然一僵,不知该如何答复。
徐北游将手中酒杯送到楚天阔的手中,平静道:“所谓的楚氏剑庐本就是剑宗基业,重归剑宗门下也只是物归原主而已,你们楚家还是剑宗弟子,我也允许你们继续执掌剑庐,我想张召奴不会给你这么好的条件,否则你也不会千里迢迢跑来江南求助,其中利弊得失,你自己思量便是。”
说罢,徐北游径直出门。
郭汉轩对李师道告罪一声,也赶忙起身跟上。
徐北游没有急着离开千金楼,而是去了他在千金楼中包下的一座幽静小院。
院子不大,在千金楼名下的诸多院子中属于中等偏下的规模,徐北游没有在此梳拢粉头,只是要了两个小丫鬟专事打扫。
院中有一丛毛竹,竹下有一方石桌和三方石凳,每逢盛夏夜晚,明月皎皎,清风自来,竹影斑驳,意趣颇深。
在小院中有一人正在品茶等人,正是江都按察使李章。
李章不愧是官场上的老人精,见徐北游进院后脸色稍异,心底略微计较之后试探问道:“南归,遇到麻烦事了?”
徐北游摇头道:“不是什么大事,小打小闹罢了。”
李章笑道:“虽说江都与帝都并称为南北二京,可终究还是比不了帝都,在这儿没那么多王公贵胄,只要你家老爷子一句话,谁敢不卖你的面子?”
徐北游笑而不语。
如今徐北游被人称作徐公子,公子一说,字面意思就是公侯之子,在古时只有诸侯之子才能用此称呼,当年的四大公子更是蓄养门客三千而影响天下的人物,只是近几百年来,儒门大兴,读书士子开始掌握朝政大权,于是公子之说变得不值钱起来,随便一个读书人也可被称呼为公子。
只不过在官场上并非如此,能被称呼为公子的,多半是显赫权贵或高阀世家的子弟,比如端木睿晟之子端木玉便被一众官员尊称为端木公子,随着韩瑄出山入阁,徐北游也随之被冠上了徐公子的称呼。
故而此公子非彼公子,正如知县大人和辅大人,同是大人,两者之间却整整相差了十二个品级,不可同日而语。
至今为止,徐北游对于内阁次辅也没有太过明确清晰的概念,只知道次辅在内阁中仅次于辅,自从先生做了次辅,曾经可望不可即的三品大员都要放下身段跟自己称兄道弟,这让徐北游不由想起了在丹霞寨初见萧知南和端木玉时的情景。
那名骑着乌骓的地头蛇的老子也不过是三品都指挥使而已,可他当时看来却真如天上神仙一般可望不可即,只觉得这位纨绔子弟背景深厚,如今再看,只能算是家世普通,身份角色转换之快之大,真如做梦一般。
正是因为有了韩瑄,徐北游即便失去剑宗的一切,他仍旧有一条退路。
也正是因为有了韩瑄,徐北游才有几分底气与萧知南定下帝都之约。
两人进屋之后,仍是苏青奴与另外一名女子在一旁伺候,这次谈的都是一些半公半私的事情,所以两人也没有太过忌讳,毕竟千金楼是出了名的口风严紧,不该说的半个字也不会泄露出去。
大半个时辰之后,徐北游离开千金楼。
返回公孙府之后,徐北游屏退左右来到偏厅,按照上次的方法打开镜中世界的入口,独自一人来到镜中世界。
自从上次与太乙救苦天尊一战之后,徐北游一战白头,只剩下三年寿命,所以在现镜中世界之后他便养成了一个雷打不动的习惯,不管如何事务繁忙,都要抽出六个时辰的时间来此修行炼气。
其实炼气二字并不十分准确,因为徐北游周身上下没有半分气机,不过徐北游也因祸得福,转修行未央剑经而踏足人仙境界。
徐北游有一种预感,只要自己能把未央剑经修炼至小成境界,便可否极泰来,气海之内生出新的气机,继而重新开辟中单田,再加上已经打开的上丹田,三大丹田连为一体,那么一个地仙境界便是唾手可得。
第八十三章 借势逼宫胜半筹()
一夜潜修之后,徐北游于次日清晨前往东湖别院。ΩΔ
虽然徐北游是名义上的剑宗主事人,看似总掌剑宗大权,但实质上,张雪瑶还是剑宗的代宗主,徐北游只是剑宗徒而已,剑宗的根本大权还是在张雪瑶的手中。
但凡遇到涉及宗内根本的大事,徐北游这个徒还是要去面见代宗主张雪瑶,请代宗主亲自定夺。
初春时节的东湖别院仍旧一如既往的冷清,张雪瑶在琉璃阁见了他,此时湖中已经解冻,可以透过琉璃地面看到脚下有一抹抹鲜红肆意游动。
徐北游不是第一次来这儿,但也不是时常能来这儿。在江都稍有身份地位的人都知道东湖别院的存在,但能进去的没有几个,而能进到东湖别院的这些人中,能进琉璃阁的又是少之又少,唯有谢苏卿这个级别的权贵才行。
张雪瑶跪坐在一方软垫上,身前有一方小案,伸手示意徐北游入座。
平心而论,徐北游并不习惯这种先秦春秋时期的跪坐方式,他更喜欢坐椅子,只是偏爱古风的张雪瑶习惯如此,他也不得不“入乡随俗”。
待到徐北游跪坐在她面前的位置之后,张雪瑶亲自为他沏茶道:“待会儿别忘了给你师父上一炷香。”
徐北游轻轻点头,公孙仲谋身死之后尸骨无存,如今只有一座牌位和衣冠冢,他每次来东湖别院都要祭拜一番。
张雪瑶放下手中茶壶,开门见山道:“知道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徐北游从袖中取出一本折子递到张雪瑶的面前,这是由张安亲自连夜写好的,其中是这些年来昆山和张召奴的相关情况。
张雪瑶接过折子翻看的同时,徐北游将昨天见了楚天阔的前后经过原原本本地讲述了一遍。
徐北游平静道:“依我看来,张召奴醉翁之意不在酒,即是想要试探我们剑宗的深浅,也未尝没有卖好献媚于道门的意思,所以我的意思是我们这时候不能有丝毫退让,楚氏剑庐要保,甚至还要给昆山一个教训。”
张雪瑶放下手中的折子,抬起头看着徐北游,问道:“上官师兄和公孙仲谋都已经不在了,我们拿什么去给昆山和张召奴一个教训?”
徐北游早有准备,回答道:“借势。”
张雪瑶追问道:“借谁的势?”
徐北游沉声道:“朝廷。”
张雪瑶对于这个答案一点也不感到意外和奇怪,轻笑道:“看来你是下定决心要拖着剑宗上朝廷的大船了。”
“这本就是师父的意思。”徐北游平静道:“在巨鹿城时,师父收下了萧帝的灵宝私印,那就是默认了与朝廷联手之事,若非如此,也不会引来秋叶亲自下山。如今我们与道门已经势同水火,再无其他退路可言,倒不如直接登上朝廷的大船,孤注一掷。”
张雪瑶垂下眼帘,没有急着说话。
有些话她没有明说,但却不得不思量。
徐北游身后还站着一位当朝次辅韩瑄,徐北游带着剑宗上了朝廷的大船,于他和韩瑄而言,都是一桩天大的好事,可于剑宗而言,却未必如此,正如徐北游自己所说的那般,这是孤注一掷。
徐北游除了剑宗少主的身份之外,他还与韩瑄和萧知南这些朝廷中人牵扯极深,所以无论剑宗成败,他都有一条退路,但是剑宗不同,一旦上了船便只能一条路走到黑,再无退路可言。
退一步来说,都说人心险恶,若徐北游是个狼心狗肺之徒,真要拿剑宗去换一个荣华富贵,张雪瑶作为剑宗的代宗主,也不得不防。
两人陷入沉默之中,过了许久,张雪瑶缓缓开口道:“朝廷内部派系林立,如果我们剑宗上了朝廷的大船,又该归在谁的名下?是蓝玉?还是韩瑄?”
徐北游摇头道:“如今的朝廷只有两党,相党和帝党,两者之间即是君相之争,也是新老之争,新老交替乃是大势所趋,故而北游窃以为,不管如何老气横秋,终究是敌不过新冬姗姗而至。”
张雪瑶捧茶轻啜,“如此说来,你是更为看好帝党了?”
徐北游双手握着茶杯,道:“不是我看好帝党,而是我相信先生,先生在给我的信中曾经说过这么一句话,大齐朝的天上只有一片云彩,只有一个人能呼风唤雨,那就是当今陛下。”
张雪瑶似笑非笑道:“我差点忘了,萧玄还是萧知南的父亲,怎么,你现在就开始想着如何讨好未来的老泰山了?”
徐北游抬起头与张雪瑶平静对视,道:“师母多虑了,徐北游之所以能有今天,是因为有师父的造化之恩,而不是因为萧知南如何,不管我以前如何,也不管我以后如何,我始终都是要光复剑宗的剑宗弟子,此志不渝,此心不变。”
张雪瑶摇头道:“不是我多虑,而是有过切肤之痛。”
徐北游心中一动,问道:“师母说的是萧慎?”
张雪瑶感慨道:“是啊,就是这位大长老,当年我剑宗在宗主之下有三大长老,分别是大剑奴、张重光、萧慎,张重光是我的叔父,执掌慎刑司,大剑奴是师尊心腹,掌管剑气凌空堂,在师父与大剑奴悉数战死之后,就只剩下萧慎一人独大,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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