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蝉那把剑
紫荣观修建于玄教和后建兵临江都城下时的大楚末年,当时事出仓促,故而并不显如何雄伟壮阔,乍一看与普通道观并无二致,此时四位道人已经在紫荣观的门前列成一排,真真正正的如临大敌。
他们一直都知道佛门新任龙王的修为高绝,却没想到会高绝到如此地步,就连借助阵法与地脉相连的秦广王也是转眼即败,这该是如何的境界?
地仙十二楼?还是地仙十三楼?
一袭白色僧衣的僧人来到紫荣观门前后,驻足而立,不再诵经,平静问道:“诸位道友,可是要阻贫僧去路?”
四位同样是地仙境界的真人没有答话,直接出手。
他们四人也不过是人仙巅峰的境界,距离地仙境界尚有一线之隔,之所以敢与堂堂的佛门龙王正面交手,还是因为他们身处于大四象合化五行阵内的缘故。
只见天空中的四象落下,分别附着于四人身上,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一象七宿,正合二十八宿雷池之数。
被青龙附身的佩剑道人率先出手,背后飞剑龙吟出鞘,化虹而去。
紧接着又是被白虎附身的道人直接飘然而至,掌中隐现风雷之势,朝僧人当头拍下。
继而是被朱雀附身的女性真人,手中执一柄艳丽的七色羽扇,轻轻一扇,便卷起一条摇头摆尾的火龙,盘旋咆哮。
剩余最后一名有玄武在身的真人手中掐诀结印,脚下凭空生出黑色玄水,奔涌如江河,他整个人踏浪而来。
四人借助阵法联手之威,丝毫不逊于一位地仙十二楼境界的大高手全力出手。
这便是江南道门立世数百年的底气和底蕴!
僧人不闪不避,不摇不动,脸上的温和笑意全部敛去,只剩下金刚怒目。
他早在幼年时便被师门长辈带回佛门,在他还是个小沙弥的时候,专事负责打扫山门,在那儿便立着四尊高有十余丈的金刚像,嗔目欲裂,狰狞骇人,许多同伴都对这四尊金刚像敬而远之。
只是不知什么缘故,他却是丝毫不怕,而且经常仰头去看那四尊金刚像,师父说金刚怒目是为震慑邪魔外道,只有心中有愧之人才会惧怕,并且说他是有佛性之人,日后也许能成为佛门护法。
随着年纪增长,他不再是小沙弥,可以被称为和尚,也不用再负责打扫之事,可他仍是时常会来看这些金刚像,也许正应了面壁而悟的说法,他竟是在无意中悟出了一门金刚怒目的神通,之后又结合佛门金身,两相融汇之下,虽未证得不败金身,却自有一番不同于寻常金身的超凡体魄。
白衣僧人单手竖起一掌立于胸前,右手则是高高举起,仿佛要托举天幕,又似是手执兵刃将要落下。
满身金光流溢,仿佛是寺庙中享受香火供奉的鎏金大佛。
金刚立世,怖畏护法。
任凭四位道门真人的手段尽数落在他的身上,不能伤其分毫,其身形已然不动如山,这便是他的金身。
白衣龙王也不愧是佛门中被赞誉为八部之主的龙王!
在修行界中,秋叶和萧煜那辈人无疑是如今站得最高的一辈人,秋叶、萧煜、完颜北月、慕容玄阴、公孙仲谋、秋月、秋思、蓝玉、张雪瑶、唐圣月、秦穆绵,当年的年轻人如今个个都是一方之主,秋叶这个当初的年轻一辈中的第一人,于是顺理成章地变为天下第一人。
再往下的一辈人,也已经人过中年,开始陆陆续续从老辈人手中接掌权柄,比如当今的皇帝陛下萧玄、谢家家主谢苏卿、道门的天云等等,徐北游这个特例也可以勉强算是其中之一。
两辈人之间大约要相隔二十年到三十年左右,十年便算是一代人,所以在这两辈人之间还有一代人,张百岁、唐悦榕、玉观音、罗敷、白云子、傅中天、张无病、魏无忌、査莽、禹匡、杜海潺、张召奴等人都可以算是这个行列。
佛门龙王也在此列。
与上头的秋叶那辈人相比,他们只能算是晚辈,无论境界还是资历,都差着一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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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下头的萧玄那辈人相比,他们又有些垂垂老矣的意思,如深秋枯菊抵不过新冬的到来,毕竟能成为凌寒傲梅的终究是少数。
说是中流砥柱,却始终不能独立鳌头,不上不下的一代人。
若问谁是这代人中的佼佼者,恐怕大多数人都要说张百岁,要不就再加上傅中天和张召奴,似乎也就只有这几人拿得出手。
可佛门龙王不太同意这个说法,虽说出家人本不该有太多的争胜之心,可他既然被人誉作斗佛,可见他从未将这份争胜之念放下过。
再者说了,道门还讲究一个清静无为,可道门又何时清净过?
几十年的佛门枯坐,换来一个神通如海。
若不能一展身手,我要这神通有何用?
僧人双手合十,诵佛号道:“大日如来!”
在他身后出现了一方转动光轮,其转动之间,有万千僧侣齐声念诵大日真经之声传出,而与此同时,虚空中又有佛光化生,一尊光明大佛在赤红佛光中睁开双眼,脑后有一圈如太阳般的红色功德光环,象征无量之光。
大日如来之相!
大日如来,乃是现在之佛释迦佛祖的三身之一,大日真经是其根本所在,此相一成,身形无限扩大,顶天立地一般,似乎要充斥整个天地,而脑后的日轮也是变得如巨大无比,仿佛一轮真正的红日。
这轮红日与天幕上那轮被慕容玄阴以太阴真剑强行召出的明月交相辉映。
日月同辉。
白衣僧人大步前行,沛然莫御,朝着四位道门真人朗声道:“来而不往非礼也,贫僧还礼!”
他简简单单地伸出一手,手掌翻覆。
与之同时,他身后如山般的大日如来法相以手印下压。
遮天蔽日,泰山压顶。
四名道门真人咬牙运起附着于己身的四象之灵,成四象之阵,欲要硬抗这记手印。
僧人面无表情。
抓青龙,捏白虎,拍朱雀,打玄武,一气呵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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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移山大力显神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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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僧人收起大日如来的法相,缓步走进紫荣观,无人可挡。
紫荣观内的道人们看得嗔目结舌,本以为自家这边摆出这么大的阵势,不说能将这名和尚赶走,最不济也能低档一二,哪成想被人家三下五除二就给解决了,难不成还要靠他们这些连鬼仙境界都没有的弟子出手?
可先前又是四象圣兽,又是佛陀法相,个个都是神仙手笔,这早就超出凡人的境界,他们上去还不是人家一巴掌的事情?这不是找死吗!
白衣龙王没有理会这些普通道人,径直往里行去。
一直观战而未曾出手的三女见到夜幕上的四象虚影黯淡几分,心中已是明了,张雪瑶笑道:“不愧是佛门龙王,手段果然干脆利落。”
秦穆绵极尽目力望向道术坊方向,只是被阵法遮蔽,难以窥视其中情况,感慨道:“这大概有十五楼左右的境界了,张召奴也不过如此。”
唐圣月平静道:“三教中人与我们不一样,攀升境界最是容易,毕竟宗门内不乏飞升之人,朝中有人好做官,天上有人好修道,羡慕不来。”
张雪瑶轻声笑道:“放眼当今天下,能被称祖的也就是道祖和佛祖而已。”
秦穆绵收回视线,幸灾乐祸道:“佛道两家看似是同气连枝,实则是同床异梦,都恨不得将对方就此灭门,只是谁也奈何不得谁罢了,如今道门初显乱象,佛门就急不可耐地跳出来,看来道门执牛耳的五十年,着实把佛门欺压得够呛。”
唐圣月的白莲教毕竟与佛门的净土宗一脉有着极大的渊源,她没有附和秦穆绵话语,言语一如既往的平淡,“盛极而衰,否极泰来,这是千古不变之理,道门走到今天这一步,要么再上一层楼,将整个天下纳入囊中,要么就从上头掉下来,跌个头破血流。”
秦穆绵淡笑道:“再上层楼,又是谈何容易。”
张雪瑶伸手扶住身旁的剑匣,“朝廷也好,佛门也罢,亦或者是我们剑宗,其实都算不得道门的生死大敌,道门的真正大敌从来都不在外,而在内。”
秦穆绵对此不置可否,转而忽然问道:“听说秋月在佛门祖庭面壁五十年,你说他如今大概是什么境界了?”
唐圣月摇头道:“猜不出,想来应该有十七楼或是十八楼的境界。”
秦穆绵轻声道:“一个佛门龙王都有这等修为,秋月作为佛门方丈,又岂会低于十八楼?你那个师兄蓝玉说什么天底下只有三位十八楼境界,我看他是自欺欺人罢了。”
唐圣月平静道:“蓝玉所作的天机榜列举了天下十人,除了第一人秋叶无可置疑,其余九人都有争议,就拿张召奴来说,若真是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九人,又哪里会轻易死在慕容玄阴的手中。”
张雪瑶皱眉道:“我总觉得蓝玉有所图谋,而且还是大图谋,毕竟如今萧玄步步紧逼,他总不会坐以待毙,如此作天机榜,可是为了什么人在掩饰什么?”
秦穆绵轻声笑道:“那是萧玄该操心的,不管我们的事情。”
张雪瑶眉头舒展,释然道:“倒也是。”
就在三位女子说话的功夫,白衣龙王已经来到紫荣观的正殿。
殿内没有世人所想象的华贵气象,除了一尊年代久远的道祖像之外,只有一张雕刻在地面上的太极双鱼图。
在这张黑白双鱼的正中间位置有一个蒲团,有一看上去大概花甲年纪的道人盘坐其上,手执拂尘,鹤发童颜,仙风道骨。
白衣僧人瞧见老道人后,双手合十施了一礼,脸上不见方才的金刚怒目,和煦笑道:“贫僧见过杜道友。”
杜海潺淡笑道:“龙王,你我二人上次相见还是在十年前盂兰盆节上。”
盂兰盆节即是中元节,也就是百姓口中常说的鬼节,不过依照佛家的规矩,七月十五这天,佛门弟子要举行“盂兰盆法会”供奉佛祖和僧人,济度六道苦难众生,以及报谢父母长养慈爱之恩。
当然道门也有另外说法,认为三元佳节分别是天官大帝、地官大帝、水官大帝的诞辰,中元节是为地官大帝诞辰,用以赦免亡魂之罪,只是道门并不十分重视这个,故而此说法没有佛门的盂兰盆节那般流传甚广,并不广为人知。
每逢盂兰盆节,世间佛寺都会举行盛会,十年前的盂兰盆节犹以大报恩寺盛会为最,当时杜海潺也曾亲自前往,那时候的佛门龙王还是张无病,白衣僧人以佛门方丈侍者的身份出席了大报恩寺的盂兰盆节盛会,由此结识杜海潺。
白衣龙王微笑道:“仿若昨日。”
杜海潺道:“那又何必如此?”
龙王道:“杜真人心知肚明,何必多费口舌?”
杜海潺点头道:“既然如此,贫道也不与和尚你做口舌之争,早就听闻佛门讲究一个不动,贫道今天就坐在这儿,任由你出手,能否让贫道离开这阵法中枢,全看你的手段如何。”
龙王微微一笑,然后向前踏出一步。
这一步又何止万钧之重?
整座紫荣观摇晃不休,几乎有移山之势。
下一刻,他整个人周身金光熠熠,一轮七彩背光于脑后绽放,大放光明,普照四方,如同一尊自佛国降下的在世佛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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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他猛然一顿足,紫荣观不远处的一座道观竟是硬生生地从地面上“弹跳”而起。
地动山摇。
都说仙人可移山倒海,今日龙王便以一己之力强行搬山。
那座道观被连根拔起后尚能保持完整,飞悬至半空之上,不过其原本位置却是坍塌大半,到处都是支离破碎的景象,连带着与它相连的几座建筑也摇摇欲坠,随时都有倾塌之忧。
龙王直接破开大殿的屋顶飞上天空,伸手托举住那座道观,然后直接扔向下方的杜海潺。
显而易见,龙王是要效仿当年佛祖故事,以山石镇压杜海潺。
盘坐于双鱼图正中位置的杜海潺不闪不避,甚至最后还闭上了眼睛,不闻不看。
一座道观轰然砸下,砸碎了紫荣观正殿的同时,也彻底将杜海潺镇压其中。
白衣僧人没有丝毫停手、留手的意思,如法炮制,又是摄起一座道观,再次砸下。
如此反复十余次,足足砸下了十二座道观。
原本的紫荣观已经被深埋废墟之中。
尘土升腾,漫天皆是。
足足持续了大半柱香的功夫,这才尘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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