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蝉那把剑
吴虞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望着他,“谁告诉你的?”
李神通嘿然道:“这还用别人告诉?都写在脸上了,肯定是因为师父吧?”
吴虞下意识地想要伸手摸下自己的脸颊,只是指尖轻触就飞快缩回,皱眉训斥道:“小小年纪都在想些什么?”
李神通不知死活道:“要不要我给师姑你出个主意?”
吴虞笑了笑,柔声道:“神通,你过来。”
“干啥?”李神通扛着剑走过去。
吴虞出手如电,一把抓住他的耳朵,狠狠一拧,“我看你还是不累,再去练一百遍剑一。”
“师姑,疼疼疼。”李神通一下子苦了脸,赶忙告饶道:“师姑,我可都是为了你着想啊。”
吴虞冷声道:“二百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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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姑我错了,一百遍就一百遍。”
“三百遍。”
李神通再也不敢讨价还价,在吴虞松手之后,苦兮兮地扛着剑回去练剑。
吴虞转过身去,终于还是轻轻摸了下自己的脸颊。
第二十九章 原来这才是江湖()
沐着晨光,徐北游背着剑匣走出了神都城,再度踏上行程。
神都虽然只有一城,但辖境却足有半州之地,走出神都的范围也就是出了豫州境内,徐北游只要一路沿着洛河逆流而上,便可进入中都辖境。
徐北游换了一身素净衣衫,又重新买了一顶斗笠,将满头白发束起藏好,若是再在腰间配上一把朴刀,那就有点西北刀客的意思了。
豫州既然号称是天下之中,自然没有什么崇山峻岭,一马平川,徐北游一路行来,谈不上如何一日千里,只是比寻常人稍快的速度,一天大概能走百余里,随着距离陕州越来越近,徐北游已经可以隐隐感觉到天地之间那抹淡淡“燥意”。
地与人相同,都有属于自己的“气”,曾经有位善于望气的大修士评价江都,说它“贩夫走卒皆有烟水气”,这便是江都的“气”,与江南相比,西北没有柔和温润的烟水之气,而是粗粝干燥的风沙之气,这让在江南待了两年的徐北游感到即是熟悉,又是陌生。
与此同时,徐北游仍是在不断汲取白虹一剑的剑气神意,先后两战,徐北游都战而胜之,但自身境界并不稳固,所以这一路他走得不急,最好能在进入陕州之前彻底炼化白虹一剑。
黄昏时分,徐北游来到一处由废弃驿站改成的荒野小店,老板娘是个身段妖娆的中年女子,脸上略施粉黛,妩媚天然。
她瞧见徐北游进门后,立马从柜台后头迎了出来,行走之间尽显成熟透了的妇人风情,娇笑道:“这位客官可是要住店?别看咱们这儿店小,但比起官家的驿站也不差几分,保证让客官您满意!”
徐北游淡淡嗯了一声,四下打量着这处小店。
不同于那些城内客栈,只有一层,前头吃饭,后头住宿,屋里摆了七八张桌子,此时在这儿吃饭的有三桌人,其中一桌是四个刀客打扮的男子,四人围桌而坐,个个脸色阴沉,四把被棉布包裹着的朴刀斜靠在桌旁,不同于那些喜欢袒胸露乳、吆五喝六的莽夫,这四人无论喝酒吃饭,都是默不作声,就像是一条条伺机而动的毒蛇。
另外一桌则是两名毫不掩饰一身匪气的壮汉,两把没有刀鞘的鬼头刀明晃晃地摆在桌面上,气焰嚣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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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最后一桌,却是一名美艳女子,一头青丝绾成一个高髻,额上缀了一块硕大的红宝石额饰,身着一袭淡粉色长裙,外面罩了一件白色纱衣,举手投足间酥胸半露,撩人无比,尤其是一双秋水似的眸子轻轻流转间,媚意天成,一颦一笑间便夺魂勾魄。以徐北游的眼光看来,即使此女相貌上稍有不足,但媚态风情却另有一番滋味。
如此一名妖艳女子敢只身在外行走,多半是所有凭仗,说不定就是哪家宗门的女子修士。
徐北游找了个角落坐下,向老板娘要了些吃食和酒水,无意招惹是非。
不多时后,小小客店的大门再次被推开,一名潇洒不羁黑袍公子走进客店。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这位黑袍公子的身上。
尤其是那四名刀客,直勾勾地望着这位黑袍公子,目光如刀,活像四只见到了活人的饿死鬼。
不过黑衣公子只是淡淡扫了他们一眼,便不再理会,大步朝柜台方向走去。
四名刀客有了一瞬间的眼神交流之后,在黑衣公子经过他们桌旁的时候,一名瘦如竹竿的男子突然站起来,伸手拦住他,冷硬道:“朋友,等一下。”
没等黑衣公子开口说话,老板娘已经是上前一步轻笑道:“陈老大,来我店里的都是客,你这是做什么?”
被老板娘称作陈老大的汉子微微不悦:“老板娘,你做好自己的生意就是,不该管的还是别管为好。”
黑衣公子笑道:“老板娘的好意心领了,不过这位好汉既然有事找我,我想还是我和他谈谈为好。”
老板娘看了黑衣公子一眼,微微叹息一声,似乎是叹息他的不知深浅,不再多说什么,退到一旁。
这时候另外一名矮胖汉子站起了起来,看着黑衣公子不以为然道:“老大和这小子废什么话,让他把东西交出来就是。”
黑衣公子眯起眼睛,道:“哦?在下倒是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能让几位好汉看得上眼。”
矮胖汉子冷笑道:“少他妈给我揣着明白装糊涂,老子兄弟四人在这儿等了你三天,就是为了你身上的那件东西!”
“不可无理!”陈老大斥责一声,接着望向黑衣公子,抱拳拱手,缓声道:“听闻公子身上有一件从祁山得来的仙药,可助人突破境界,实不相瞒,在下已经困在当前鬼仙境界近十年的光景,此次前来正是想向公子借此物一用,若是公子不弃,就当是交了在下这个朋友,日后公子有什么吩咐,我等兄弟四人绝无二话。”
黑衣公子微微一怔,继而问道:“几位是从何处得知在下身上会有所谓的祁山仙药?”
矮胖汉子满脸不耐道:“哪来这么多的唧唧歪歪,谁不知道祁山有仙药现世?你又是从祁山出来不久,真当我们是傻子不成?赶紧把东西交出来,要是敢说半个不字,小心老子让你走不出这个大门!”
黑衣公子笑了笑,一手扣住腰间玉带,气态闲适淡然,丝毫不见惊慌之色,平静道:“祁山仙药,我有,不过就凭你们四人就想从我霍溪沉手中抢东西,未免太也瞧不起霍溪沉这三个字了吧?”
陈老大脸色骤然阴沉下来。其余两个汉子也有些坐不住了,豁然起身,纷纷握住被棉布包裹着的朴刀。
“小兔崽子,别以为你姓霍就了不起,听说你娘被你爹给害死了,你更是被你爹赶出家门,这次带着祁山仙药回去就是为了重新让你爹认你做儿子,不如把祁山仙药交出来,老子正好没儿子,让老子做你”
这汉子没说完,黑衣公子已经是身形暴起,一把扼住他喉咙,轻描淡写地扭断脖子后随手扔在一边。
黑衣公子冷冷扫视剩余三人,淡然道:“祁山仙药可遇不可求,你们几个算什么东西,加起来能比得上一块药渣?”
坐在角落里的徐北游看到这一幕,心中略感唏嘘,以前就听说过为了丹药宝物大打出手的事情,可真要说亲身遇上,今天还是头一遭。
徐北游轻声自语道:“这就是普通修士们的江湖?”
第三十章 杀人越货为财来()
三名刀客脸色大变,惊多于怒。
自己兄弟的修为自己是清楚的,虽然四人不是什么大宗门出身,但好歹也是混了有些年头的散修,最弱的一个也是一品修为,霍老大更是鬼仙巅峰,距离人仙境界只有半步之遥。
这么多年摸爬滚打,手底下自是有不少人命,大宗门出来的弟子或是世家子弟向来不被他们放在眼中,在他们看来,这些被长辈庇护着长大的年轻人没什么对敌经验,不过是空有一身修为的花架子而已。
对于霍溪沉这位豫州有名的年轻俊彦,他们也不怎么信服,就算他真的手段高强,还能一个打四个?可霍溪沉刚刚轻轻一抓一扭,自己兄弟甚至没有一点反抗就已经魂归西天,这是怎么样的修为?
陈老大心中暗暗发苦的同时,整个客栈已是鸦雀无声。
先前那矮胖汉子哪里还有什么骄横模样?甚至兄弟都顾不得了,谄笑道:“霍公子”
霍溪沉平淡道:“现在知道错了?晚了!”
话音未落,这位霍公子以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朝着三名汉子遥遥一指,磅礴的浩大气机自气海气府喷薄而出,汇于指尖一点。
三人脸色齐齐一变,纷纷握住朴刀,站成品字形的三才阵势,如临大敌。
下一刻,一道淡白色气线从霍溪沉指尖激射而出,轻而易举地将矮胖汉子的朴刀绞断。
霍溪沉再一弹指,那道气线在空中划出一个弧度,绕着那名矮胖汉子颈间一缠一绕,一颗硕大的肥硕头颅便冲天而起,然后像个烂柿子一般落在地上,骨碌碌的滚了几下最后停在霍溪沉脚下。
这份修为,实实在在的人仙境界无疑。
见此情景,陈老大和另外一名汉子脸色苍白,再也不敢多动分毫。
正在喝酒的徐北游微微一顿,缓缓放下手中酒杯,略有惊诧。
因为这位霍公子所用的竟是分光剑,虽然名中有剑,但又别有妙通,实际上却是一门极为高妙的气机运用法门,所以在剑宗和道门中都有流传,剑宗将其称为错影分光剑,而道门则称之为太乙分光剑,却是不知道这位霍公子是从哪边学来的。
有句话叫做三千大道出道门,这句话虽然有夸大道门之嫌,但不可否认当世几大宗门都与道门有或多或少的干系,儒门圣人曾经问道于道祖,佛门西来之后也多有融汇道门所长,所以才传有道祖化胡说,甚至时至今日两家还为几位神仙菩萨的归属扯皮不断,玄教名中有玄,与道门别名“玄门”不过一字之差。
至于剑宗,本就是出自道门,更是不用多说。
除此之外,又因为历代掌教真人和诸多峰主大真人不乏有世家出身,故而道门的诸多法门流传于世。相比起道门,剑宗更是有过之无不及,在上官仙尘时代达到顶峰,纵观当时剑宗,上官仙尘、张重光、上官青虹、公孙仲谋、张雪瑶,皆是当时卫国五大世家中人,除了一个叶家依附于道门之外,剑宗几乎与其余四大世家融为一体,除了剑三十六和诸如无上剑体这等失传法门之外,剩余所有秘籍都或多或少都曾流传于外。
流传于世不奇怪,但有能力将其收入囊中的,绝不会是什么小门小户,纵使偶尔有散修在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一二,在没有明师指点的情形下,也很难修炼到霍溪沉这般地步。
这才是徐北游感到吃惊的原因,先前那四人称呼其一声公子,他并未放在心上,如今看来,这位黑衣公子恐怕还真是了不得的大族出身。
霍溪沉随意一脚把脚边头颅踢出窗外,轻轻自语道:“若是你们四个就能抵得上一枚仙药,那霍某也不用千里迢迢远赴祁山了。”
就在霍溪沉以一手分光剑震慑全场时,一个带着绵绵糯糯江南口音的声音响起,“霍公子倒是好本领,只是不知霍公子能否凭借一己之力将我等悉数败退?”
话音落下,那两位壮汉已经按刀而起,目光凶恶,大有一言不合就要拔刀相向的架势。
几乎就在同时,又有一位头戴斗笠的佩刀男子推门走进客栈,按刀而立,刚好堵住了霍溪沉的退路。
霍溪沉转过身,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笑意玩味道:“阁下也是为了霍某而来的?”
佩刀男子没有说话,只是冷然看着霍溪沉。
那位粉衣女子笑得愈发妩媚,“若不是听闻霍公子要经过此地,我们这么多人又何必齐聚此地,难道是特地来这荒郊野外赏景不成?”
霍溪沉笑了笑,手扣腰间玉带,尽显世家公子气度,“这位姑娘此言有理,不过本公子明知此地有伏,仍是孤身前来,就是想要试试本公子能否凭借一己之力将你们这帮人赶尽杀绝。”
佩刀男子伸手一探,腰间长刀铿锵出鞘三寸,森森寒气,冷声道:“阁下倒是好大的口气,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霍溪沉双手交叠于腰带扣头处,笑眯眯道:“口气大不大,总要试过才知道。”
男子目光阴沉,就要拔刀。
就在这时,霍溪沉的目光忽然望向始终置身事外的徐北游。
徐北游刚好把酒喝尽,放下手中酒杯,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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