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蝉那把剑
徐仪在死党面前没有太过顾忌面子,苦笑道:“你都听说了?”
闵淳言谈无忌,“我刚进帝都就听说过了,说你跟端木玉一前一后都栽在江南了,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徐仪叹息道:“其实我跟端木玉都是败在同一个人手上了。”
“江南那边还有这号人物?到底是谁这么厉害,连堂堂端木都督的公子和皇后娘娘的侄儿都不放在眼中。”闵淳好奇道。
徐仪脸色略微古怪道:“你没听说过江都徐公子的大名?”
“我在南疆军中,整天就是跟那些蛮子打仗,哪知道江南那边的事情,这位江都徐公子又是何方神圣?听你这口气,似乎来头不小啊。”闵淳被彻底勾起了好奇心,虽说这两年他在军中,已经不怎么参与这些纨绔斗气的事情,可毕竟也只是个年轻人,仍是难以真正超然于外。
徐仪无奈道:“江都徐公子徐北游,当今次辅韩阁老的养子,剑宗宗主公孙仲谋的嫡传弟子,剑宗首徒,与后军都督禹匡和谢苏卿等人交好,在江都只手遮天。”
“就这?”闵淳摸了摸下巴,“虽说家世挺吓人的,可家世再厉害还能比得过齐王?当年我们可是连齐王都不怕,老徐你这就怂了?”
徐仪轻声道:“如果我告诉你,他还曾败退道门镇魔殿,诱杀江北第一人张召奴,甚至将杜海潺赶出了江都成,独霸道术坊,你又觉得如何?”
闵淳瞪大了眼睛,震惊道:“老徐,此话当真?”
徐仪看了身旁的魏元仪一眼,这位魏家千金点头道:“千真万确,绝无半点虚假。”
闵淳忍不住感叹道:“如此说来,这位徐公子还真不是一般人物,就是我们父辈也未必敢招惹他。”
徐仪道:“最近宫里传出消息,陛下要赐婚于徐北游,他很快就要北上帝都,成为我们大齐的第三位帝婿。”
闵淳愣了一下,然后下意识地骂了一句娘,感慨道:“公主殿下要嫁人了?”
徐仪会心一笑。
当年之所以会惹到萧白,说到底还是因为闵淳这小子,那次他们遇到了微服出行的兄妹两人,闽淳见到萧知南之后顿时惊为天人,还不等徐仪开口说话呢,他就已经先上去搭讪,结果话没说两句,不知怎么惹恼了萧白,反倒被萧白打了个半死。
两人又同时有些惆怅。
当年那个惊艳女子,也要嫁作人妇了啊。
第八十章 新玉簪换旧金簪()
徐北游和秦穆绵进了巨鹿城,没有立刻去那座灵武郡王府,而是在城中闲逛,这儿很是时兴修士们以物易物,徐北游用那件得自丁泽园的骷髅法器换了支淡青色玉簪,巨鹿城的修士来自天南海北,不怕摩轮寺追查,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摩轮寺真的追查到了,他也不怕。
然后徐北游将这支玉簪送给了秦穆绵。
秦穆绵接过玉簪后,撇了撇嘴,不屑道:“这东西卖相不怎么样,用处也不大,而且还是别人用过的,比起慕容萱的飞龙簪可差远了。”
徐北游毫无诚意道:“那您安心等着就是,待到我修为大成之后,杀上都天峰去,从那位掌教夫人的头上把飞龙簪都拔下来送给您。”
“那我可有得等了,最好让我在死之前见到那一天。”秦穆绵轻声笑道,从发髻上拔下一支金簪,然后将这支玉簪替换上去。
徐北游同样笑道:“我记起来,那位掌教夫人好像把飞龙簪送给齐仙云了,都天峰我是上不去的,不过欺负一个齐仙云还是绰绰有余,秦姨您等着,我下次见到这位道门娇女之后,就把那十八支飞龙簪给您抢过来。”
秦穆绵不置可否,将手中金簪交到徐北游的手中,说道:“这支簪子是当年萧煜送我的,今天我转送给你那个还没过门的媳妇,也算是物归原主。”
徐北游握住这支簪子,微微一怔。
秦穆绵伸手在他脑袋轻敲了一记,笑骂道:“愣着干什么?不满意?那还给我。”
徐北游赶忙将簪子收起,笑道:“满意,满意得很,谢过秦姨。”
秦穆绵笑了笑,一脸“这还差不多”的神情。
两人又闲逛了许久,看到许多人围在一个茶摊前,其中不乏身怀修为的修士,走近一瞧,原来是个高大汉子在摆摊开赌,一人一桌两条长凳,就是大半家当,不过那汉子倒是有点意思,身高八尺,在深秋时节也是一身单衣,依稀可以看出单衣下的鼓胀肌肉,头上只有一层青青发茬,倒像是个刚刚还俗不久的和尚。
这汉子有意思,他开赌的方式也很有意思,不赌骰子,不赌牌九,而是比拼气力,徐北游打听了下,原来这汉子先在桌上放了一颗璀璨珠子,然后放言谁若能赢他,这颗有辟邪功效的金刚珠就尽管拿去,可若是输了,那就要留下一点物事。
金刚珠是佛门的有名法器,坚不可摧,有护身辟邪之效用,虽说难入地仙大修士的法眼,但足以让寻常散修动心,不少自负修为尚可的散修已经蠢蠢欲动。
这汉子与其说开赌,倒不若说是打擂台,比拼气力其实也大有讲究,并非一味看体魄强弱,修为高低也至关重要,曾经的张召奴就是以气机浩大而被誉为气力第一人。巨鹿城向来都是散修云集之地,这汉子既然有底气在这儿夸下海口,想来是有些手段。
秦穆绵兴许太久不在世俗行走的缘故,对于这种小打小闹很感兴趣,非要拉着徐北游一起进人群里去看看。
徐北游只能无奈答应,仗着修为高绝,不动声色地挤开人群,许多人只是感觉自己被轻轻撞了一下,然后就让开到了道路,两人来到里头后,刚好看到那汉子正与一人扳手腕,汉子脸上表情平静,甚至眼神中还带着点戏谑,而另外那人则是脸色苍白,额头上不断有汗珠渗出,眼看是支撑不了多久。
汉子忽然暴喝一声,“给我开!”
声音如耳边炸雷一般,直震得人耳鼓发痛。
与他掰腕子的那人再也支撑不住,哎哟一声,手掌被重重按在了桌面上。
这一下子顿时引来围观人群的一阵喧哗,已经有人开始称赞汉子神力的,在徐北游看来,输了的那人差不多有一品境界的修为,不算弱手,可还是输得干脆利落,而那位高大汉子顶多出力两三分,想来是怕出力过猛吓走其他的赌客,断了自己的财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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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那高大汉子的真实修为几何,徐北游估摸着差不多能有人仙境界,不得不说,巨鹿城中的确是藏龙卧虎。
那人愿赌服输,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囊丢给高大汉子之后,转身出了人群。
高大汉子接住布囊打开一看,咧嘴一笑,看来对到手的赌注很是满意。
接着又有几个人上前,不过都败下阵来,不得不留下赌注,其中曾有一人想要赖账,不过被汉子一拳打在胸口,整个人足足飞出数丈之远,落地之后久久爬不起来,这下看热闹的人不少,却是没有几个再愿意贸然上前较量了。
高大汉子见一时冷场,又从怀中掏出一物,打开包裹着的手帕之后,竟是一方玉石印章,下刻有夜明二字,似乎是一方私章。
那汉子拿起印章开口道:“此物是我进入祁山祖庭时从一具前人遗骸上所得,其中蕴藏有浩然之气,即便是寻常人拿去,放在身边也可不遇鬼邪,若是儒门修士持在手中,那便是一件上好的法器,可有哪位高人愿意与在下赌斗一番?若能赢我,金刚珠和此印都可拿去。”
世上有没有鬼魅?肯定是有,否则徐北游在古战场上所斩杀的阴兵从何而来?却邪一剑也是专门针对这些魑魅魍魉而铸造,既然有鬼魅,那么这两件宝物定然价值不菲,都说财帛动人心,立时就有人出来,竟是个老头儿。
谁也没看重这个老人,个子不高,瘦瘦巴巴,穿着件灰扑扑的长袍,脸上窝窝瘪瘪,眼陷进去很深,嘴上几根细黄徐,头发乱糟糟如野草。
不过高大汉子脸上却是正色几分,眼中不见先前的戏谑之色,这老头印堂发亮,眼眶虽深,眼珠可黑得象看不到底的深井似的,闪着摄人幽光,显然是修为不俗的高人。
只是高大汉子也不怕,他能看出此人修为不俗,可更信得过自己的手段,能在巨鹿城混的,没有弱手。
那老头慢腾腾地走到高大汉子面前,竟是只到他的腰腹位置,显得有些滑稽,顿时引起周围一阵哄笑声,黄须老头也不以为意,将长凳踢开,站在方桌前,伸出一手,问道:“未请教?”
高大汉子伸手握住老头如孩童般的手掌,笑道:“好说,孙间河。”
“好名字。”老人点了点头,“请教了。”
下一刻,老人双脚在地面上狠狠一踏,整个茶摊仿佛晃了三晃,地上的碎石子更是弹跳而起。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秦穆绵眼神一亮,笑道:“我本以为是巫教修士,没想到看走了眼,竟是武修,而且修为很是不俗气,这下有好戏看了。”
第八十一章 茶摊之间比气力()
徐北游举目看去,只见名为孙间河的高大汉子脸色骤变,整条手臂上筋肉暴起,额头上有豆大的汗珠滚出,反观那黄须老者,气定神闲,手掌也看不出如何用力,却将孙间河的手掌一点一点掰弯过去。
徐北游修为虽高,但毕竟没在底层的江湖厮混过,也不太清楚散修的门门道道,反倒是秦穆绵对此知之甚详,轻轻开口解释道:“那小老头虽然是武修,可体魄却是走了巫教的路子,所以一开始我把他错认为巫教修士,巫教炼体喜欢用‘药炼’的手段,以各种药剂沐浴,通过外力在很短时间内达到铜皮铁骨的功效,只是此法有颇多隐患,对于地仙大道并无裨益,故而一直被道门视作旁门左道之法,这老头之所以身材矮小,想来就是因为‘药炼’的缘故。”
徐北游不由问道:“如今可还有巫教正统修士?”
“有,怎么没有。”秦穆绵道:“南疆十万大山里的蛮族能坚持这么久,说到底还不是因为巫教在后头给他们撑腰,在那儿,巫教可是国教一样的地位,教中长老不亚于庙堂公卿,教中圣女更是相当于一国公主。”
徐北游有点纳闷道:“秦姨你做过玄教的圣女,唐姨做过白莲教的圣女,现在又有个巫教圣女。为什么名字里带个‘教’字的宗门,总要有个圣女?”
秦穆绵一瞪眼,“我怎么知道?你问我我问谁去?谁知道这些老祖宗们脑子里想的什么东西。”
这边说话间,那边形势骤然变化,眼看要被逼到绝境的孙间河猛地踏出一步,刚好不偏不倚踩在黄须老者的影子上,黄须老者脸色骤变,手上劲道顿时难以为继,被孙间河抓住机会反手一掰手腕,压倒在桌面上。
黄须老者默然不语,从袖中取出一块暗黄色的石头扔到孙间河的怀中,然后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孙间河接过那块暗黄色的石头,对着老者的背影拱手道:“承让了。”
徐北游问道:“这又是什么手段?”
秦穆绵道:“是道门玉清一脉独有的厌胜之术,算不得飞升大道,用来暗算旁人却是出奇好用,很多时候都能让人防不胜防。”
黄须老头败了之后,再无人敢于上前,孙间河扫视一周,目光落在了有一头扎眼白发的徐北游身上,不由笑道:“这位少侠神华内敛,修为不俗,又有佳人相伴左右,想来是名门正派的嫡传弟子,要不要屈尊与孙某搭搭手?”
孙间河说话很得体,徐北游也不好直言拒绝,看了秦穆绵一眼,秦穆绵无所谓道:“看我做什么,人家说佳人相伴,可没让佳人去搭手。”
徐北游无奈一笑,从袖中取出件小物事,丢到孙间河的面前的桌子上,“既然是赌斗,那我也添点彩头,这块玉佩是蓝田的玉,江都玉雕大家宋庭的款,没什么神异,算不得好东西,就是值些银钱。”
周围又是一阵哗然,这下就更坐实了名门正派嫡传弟子的说法。
徐北游也不在意,平淡道:“不管输赢,这方玉佩都赠予阁下,若是在下侥幸赢了,只取走那方儒门印章,不知意下如何?”
“如此甚好。”孙间河点点头,脸色又是凝重几分,他知道这些宗门弟子虽然个个眼高于顶,可真本事还是有的,此人既然敢如此说话,想来是有几分底气的。
两人手掌相握,孙间河重重吐出一口浊气之后,骤然用力。
周围地面轰隆隆作响,竟是浮现出道道裂痕,这口浊气更是吹得尘土飞扬,使得围观人群不得不向后退去。
徐北游面容平静,不摇不动,手掌轻轻搭在孙间河的手掌上,看似毫不着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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