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蝉那把剑
狼首用出吃奶的力气脚下一点,身形后跃回十一狼盗之间,狰狞嘶吼道:“给我杀!”
刚才因为两人缠斗交手而怕有误伤十一狼盗开始提刀急速前冲,然后在距离徐北游还有十余步的时候同时挥刀。
徐北游以剑二浑然画圆,将其中五刀搅动,与另外五刀相撞,只有最后一刀终于是砍中了徐北游的肩头。
挥出这一刀的狼爪脸上一喜,手上刚想要发力把剑客的这条胳膊砍下来,就瞧见年轻人那双漠然无情的眼眸朝他望来,接着一只手臂穿透了他的胸膛。
狼爪整个人无力地向后倒去。
徐北游甩了甩左手上的鲜血,改为双手持剑,开始径直狂奔,直奔已经是重伤的狼首。
狼眼和狼腰挡在他的面前,被他一剑连人带刀斩成两段,浓稠鲜血冲天而起。
狼首退无可退,脸上浮现起一抹疯狂狰狞,不退反进,朝着徐北游舍身扑来,势要玉石俱焚。
与此同时,剩余的九名狼盗也一起出刀。
徐北游无动于衷,一剑将狼首穿脑而过,面无表情地侧过身,横剑挡住两刀,发出一道金石之声,然后轻轻跃起,踩在两刀的刀身上,又是横向一剑,两颗头颅冲天飞起。
短短不到一炷香的交手中,十二狼盗,倒毙六人,包括二品境界的首领狼首。
狼首死后,剩下的六名狼盗被这名年轻剑客吓破了胆子,毫不犹豫地亡命逃窜。
徐北游嘴角泛起一个残忍笑意。
开始提剑追杀。
小半个时辰之后,十二名狼盗尽数伏诛。
徐北游身上沾满污血,肩上扛着一根半人高的木桩,左手拿着天岚,右手提着一串头颅,好像一串大号的血腥糖葫芦,最早死去的几人已经鲜血干枯,面容扭曲,死得稍晚些的几人,则是尚有血珠滴落,面容仍旧如活人那般栩栩如生。
从头到尾,徐北游都不曾跟这些声名狼藉的强盗废话半句。
徐北游走到山坡顶端,将肩上木桩钉入地面,然后将一串人头挂在木桩上面,转身负剑离去。
第五十六章 根骨资质说道途()
走下山坡之后,十二狼盗升起的篝火尚未熄灭,篝火旁边的一只黄羊还算完整,犹有余温,徐北游脱下身上已经沾满血迹的外袍扔到火里,切割下一块黄羊的颈后细肉,放入嘴里慢慢咀嚼。
杀二品境界三人,一品境界一人,这是公孙仲谋给徐北游定下的目标,在完成之前,徐北游不能返回公孙仲谋身边。
徐北游曾经听闻道门有月考、岁考以及三年大考之说,剑宗与道门同根同源,想来现在就是自己的第一次月考。
虽然不知道月考不过关的结果是什么,但绝对不会是不痛不痒,徐北游委实不敢有半分轻忽大意。
十二狼盗是关键之战,经过此战之后,徐北游算是将体内的沉寂剑气尽数收入下丹田气海之中,假以时日便可将那只还停留在三品境界的脚也迈过二品境界的门槛,成为货真价实的二品高手。
当初围攻崇龙观的二等内侍卫也不过是二品境界而已。
徐北游离开此处后,继续朝着巨鹿城方向徒步而行,草原上马贼多如蝗虫,只有接近巨鹿城,才会迅速减少,根据师父留下的一本地理志描述,徐北游现在距离巨鹿城还有两百里的路程,再有几天他才能进入巨鹿城的地界,现在所处位置恰恰是马贼最猖獗的地段。
一路行来,徐北游继续钻研尚不纯熟的剑十三,至于剑十四却是始终不得精髓,除此之外,偶尔也会再客串一把无名剑客,御剑斩杀马贼,仍旧是将一串一串的脑袋悬挂起来。
一路行来,便是一条血腥之路。
这一天,秋老虎的太阳仍旧是狠辣无情,若非有龙虎丹道傍身,只是行走在太阳之下都是莫大的苦楚,徐北游只当是苦行手段,不以为意,仍是一边行走,一边默运龙虎,呼气二十四,吸气三十六,蓄养元气十二。
师父曾经说过,天底下的资质可大体分为五等,一等是谪仙之姿,天生便异于常人,生而知之,心性和根骨俱是绝顶,过目不忘和无师自通都只是等闲,注定此生有望飞升证长生。如今的道门掌教真人,道门开阳峰上代峰主天尘,已经身死的白莲教教主、剑宗上代宗主上官仙尘,魏王萧瑾,以及后建国主完颜北月等人都属于此列。
二等是天人之姿,根骨比不了谪仙之姿,但在悟性上得天独厚,可天人交感,此生地仙有望,若遇明师,若得正法,也未必不能飞升证长生,上代道门掌教真人紫尘是此等资质中的佼佼者,如今已然证道飞升。其余诸如公孙仲谋、萧皇萧煜、首辅蓝玉、镇魔殿榜单上的第一号魔头青尘大真人等都入此列。
三等是真人之姿,比之前两者再次一等,根骨和悟性只是中上,并无太过出彩之处,按部就班,若无甚机缘,此生止步于人仙境界,若有不凡际遇,也可迈过人与仙之间的门槛,踏足逍遥地仙之境界,但若无天大机缘,此生无望长生之道,只有坐化或是兵解转世一途,先前徐北游所见的查察判官、孟婆等人,就是此等。
四等是庸人之姿,浑浑噩噩,不明本性,道心蒙尘,一品境界即是极致,若有些许机缘,可侥幸踏足鬼仙境界,成为修持之士,但却算不上修真之人,纵有天大机缘放在眼前,也难以把握。
至于最后一等,便是道门真人们眼中的“废材”,经络不通,习武不成,修道一途还未开始便已经被关上大门,终其一生,难觅道途,即便是偶然学会修行,勤练不缀,一生也迈不过二品的门槛。
徐北游当时曾问师父,自己算是几等资质,公孙仲谋没有正面回答他,只是说天人的悟性,真人的根骨,却又有谪仙的心性,委实不知该算是几等,
徐北游抬头望向天空,自言自语道:“逍遥一世,还是长生不朽?”
话音落时,忽然有人接口道:“修道不长生,终是一场空。”
徐北游猛然转身,看到在自己身后正站着一名身着淡青色道袍的年迈道人,虽然道袍不是镇魔殿的样式,应该是个不在册的游方道人。但徐北游也不敢掉以轻心,毕竟此人能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自己身旁,绝不是什么寻常道人,又是草原这等处处凶险之地,委实大意不得。
老道人背负双手,轻笑道:“年轻人,你学丹道又学剑,是道门弟子还是剑宗弟子?”
被老道人一眼看破底细的徐北游心底掀起惊涛骇浪,脸上却是不显,默不作声。
老道人须眉雪白,一身青布道袍已经有些发白,但不染半点尘埃,此时衣衫飘动,说不尽的仙风道骨,见徐北游不愿开口,也不强求,转而说道:“贫道曾在道门修行,后来离开道门游方天下,这次是要去乌斯原上寻几位小友,路过此地恰好见到你以龙虎丹道之法运转气机,可与道门正宗又有所不同,反倒是有几分剑宗的法门玄妙,于是便开口询问,若有唐突之处,年轻人就当贫道是倚老卖老,莫要放在心上。”
徐北游缓缓说道:“敢问前辈高姓大名?”
老道人摇头笑道:“贫道行走世间一甲子,却是已经忘却本来姓甚名谁,你若要问,可以叫我青道人。”
徐北游恭恭敬敬施礼道:“见过青前辈。”
青道人笑了笑,道:“相逢即是缘,年轻人,你若是不怕贫道误人子弟,就听贫道与你说些修炼心得如何?”
徐北游诚心道:“望青前辈不吝指教。”
青道人缓缓说道:“年轻人,你以道门的龙虎丹道为内在根基,修炼自身外在剑宗剑道,内圆外方,暗合天圆地方玄奇之意,蔚为大观,如今又以杀伐淬炼剑意,西方属金,主杀伐,恐怕是要为接下来修习四九白金剑气做铺垫,可谓是按部就班,循序渐进,想来是有名师指点。”
青道人对剑宗绝学如数家珍,所言的四九白金剑气徐北游更是从未听师父提起过,不过青道人前面半句可谓是一语中的,故而徐北游只能点头道:“前辈高见。”
老僧收敛了些笑意,道:“四九白金剑气是剑宗的根本修为,凌厉刚猛,无坚不摧,若再加上龙虎丹道,便如火上浇油,再添三分霸道,只是孤阴不生,孤阳不长,过刚则易折,虽然能在地仙境界之前所向披靡,但迈过地仙境界证得长生的那一步却是艰难无比。”
徐北游摇头道:“前辈所言的长生证道,于晚辈而言,实在是太远太远了。”
青道人也不在意,洒然笑道:“说与不说,是贫道的事情,听与不听,则是你的事情了。此番缘尽,你我就此别过,贫道再说些临别赠语,要想摆脱过刚易折的境地,于贫道看来有两条路,有大道,有小道。大道者,将剑道臻至极致,阳极阴生,自然阴阳调和,当年的剑宗祖师便是如此,不过此道艰难,非是大机缘,大毅力,大天赋不能成就。至于小道,倒也简单,寻个修炼阴柔法决的女子共同双修即可,虽然不能治本,却能治标。”
徐北游愕然无语。
老道人笑了笑,转身离去,很快便消失在徐北游的视野之中。
“女子,夫妻?道侣?”
徐北游摇了摇头,长呼出一口气,继续往东北方向行去。
第五十七章 秋风秋雨好杀人()
青道人与徐北游作别之后,一路北行,没有去那巨鹿城,而是在短短几个时辰的时间里横穿了整个秀龙草原,进入茫茫草原的核心地带乌斯原。
这便是地仙境界的朝游沧海暮苍梧!
天涯不过咫尺。
若是换成徐北游徒步而行,即便是日夜不停,日行百里,想要横穿秀龙草原也要花费月余时间。
乌斯原的中心位置便是草原王庭金帐所在。
此时的王庭金帐中有汗王林寒,也有正在此地做客的慕容玄阴。
距离王庭金帐数千里之遥的巨鹿城中,建筑罗列极有讲究,等级森严,规矩繁琐,不能逾越半步。位于最中心位置的便是曾经的城主府邸,如今的灵武郡王府,这里的灵武郡王府可不是敦煌城中的那处别府可以比拟的,虽然名义上是郡王府邸,但因为天高皇帝远的缘故,足足占有一坊之地,比帝都城中的某些亲王府邸还是宏伟,堪称是千门万户,极土木之盛,放眼满朝皇室宗亲,也仅仅次于帝都的皇宫、中都的行宫和魏王的府邸而已。
在灵武郡王的东南角上,有一座高有三十丈的望楼,站在其上可以远瞰城外境况,在巨鹿城中仿若鹤立鸡群一般。
此时的望楼内有两人相对跪坐。
其中一人是位透着冷清意味的华美宫装妇人,体态雍容,神情冷淡,跪坐之间将自己股间之上的圆润风情展现得淋漓极致,诱人却不放荡,总体来说,应该是个在钟鸣鼎食的王侯府宅中走出来的富贵女子。
另外一人,则是身着正黑色蟒袍,头戴镶嵌有六颗东珠的冠冕,腰束玉带,岁月带走了老人的青春,不过也帮他铸就了不怒而威的气态,正是此地主人,当代灵武郡王萧摩诃。
女子身上带着一股仿佛睥睨众生的高傲,哪怕是面对在此地称得上呼风唤雨的灵武郡王,仍是丝毫未曾收敛气焰,冷淡开口道:“萧摩诃,此番巨鹿城互市,是掌教真人与皇帝陛下共同首肯的,并交由你来督办,哪怕是殿主大人,也仅仅是从旁督促,可谓是重担在身。你若是把差事给办砸了,恐怕你这头顶上的郡王帽子也就戴不住了。”
被女子直呼姓名的萧摩诃不以为意,微笑道:“陛下不嫌老夫衰朽,委以重任,老夫自当竭尽所能以报陛下,哪怕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这一点,就不劳仙子费心了。”
女子微微冷笑,“既然如此,那我也就把话挑明了,这一次,公孙仲谋必须死,至于我镇魔殿如何去杀他,不用你管,但如果在你这儿出了什么纰漏,可别怪殿主大人无情,哪怕你是朝廷的灵武郡王,仍是视作剑宗余孽之胁从,立杀不赦!”
萧摩诃被如此露骨言辞威胁,仍是不动声色,淡然讥讽道:“镇魔殿殿主,好大的名头啊,世人称呼镇魔殿殿主为黑衣掌教,寓意可与掌教真人比肩,可世人愚昧,你们也看不透?是这几年的风光迷了眼,还是你们真就觉得自己是个人物了?拿去老夫性命这样的话,镇魔殿殿主不敢说,掌教真人也未必敢说,毕竟不管怎么说,我还挂着一个萧姓,能一言定我生死的,只有同样也姓萧的当今陛下。”
女子脸色阴沉,沉默片刻后,重重地连说三个好字,“好一个灵武郡王,当真是铁骨铮铮,希望殿下日后也能像今日这般。”
萧摩诃平静望向女子,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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