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蝉那把剑
青石板铺就的地面上也被三人长枪所带起的劲风挂出一道道细痕。
被三人围攻的青叶道人脚下步伐不断变化,整个人在一道道枪影之中好似闲庭信步,总在毫厘之间躲过刺来的长枪,同时空闲的左手不断结出一个个手印,意图打开身后九层楼阁中的大阵。
正所谓久守必失,虽然五名内侍卫的修为都不及于他,但凭借五人的同心协力,稳扎稳打,拖到最后,最先力竭的肯定是青叶道人,而且他也没有预料到暗卫会如此行事,没能事先打开大阵,只能在此刻行险一搏。
只见他身后的九层楼阁内有一盏盏金灯依次亮起,不一会儿的功夫,第一层楼阁已经是一片光明,只要九层万盏金灯全亮,那么老道人便可依此而守,同时也可传信给道宗祖庭。
此时此地,暗卫府对此自然早有预料布置。
一直在远远观战的巡察使伸出手,立刻有随从将一张等人高的血色大弓和一支漆黑羽箭递到他的手中,他深吸一口气,左手握住大弓,稳如山岳,右手则是将黑色羽箭搭在弓弦之上,然后他衣袖下的整条右臂青筋暴现,缓缓拉满弓弦,如满月。
下一刻,黑色羽箭悄无声息地破空射向被围攻中的青叶道人。
这一箭非是寻常之箭,箭头上镶嵌有专破高手罡气的玄铁精金,箭身上则刻有符篆,箭尾以鸠羽制成,以暗卫秘法射出,号称神仙之下无人能挡。
道门中虽然不乏“仙人”高手,但青叶道人显然距离仙人境界还有一步之遥,就在大阵即将开启的关键时刻,这一箭直接破开青叶道人的护体罡气,洞穿了他的胸口,将他的中丹田气府搅成粉碎。
原本正在缓缓开启的大阵戛然而止。
青叶道人缓慢低头。
看到自己的胸口位置上出现了一口血淋淋的大洞,透过这个洞口,可以清晰看到身后的九层楼阁。
几名暗侍卫毫不留手,趁此机会三柄长枪瞬间刺穿道人的腹部,然后一起向前,将青叶道人直接钉死在墙壁上。
另一边,徐北游在那名暗卫高手的攻势下只能苦苦支撑,如今的徐北游满打满算也就只有六品境界左右,面对足足高出自己三品的暗卫高手,虽然他爆发出足以媲美四品境界的强悍战力,但只是从负剑老人手中学到一点皮毛的他,还是没能如何威胁到这名久经战阵的暗卫高手。若不是天岚剑上有剑气自生,触之必伤,让那名暗卫颇多顾忌,恐怕此刻徐北游和知云早已变成刀下亡魂。
这名暗卫的实力虽然比不得巡察使和五名二等内侍卫,但也是实打实的高手,停留在三品境界多年,无论是杀人手段还是对敌经验,都是同僚中一等一的存在,只是这次遇到了徐北游这个怪胎,竟是久攻不下,再想到巡察使大人定下的时限,让他不由得生出几分恼怒之意。
越是恼怒,他下手也就越快越狠。
若是与同等实力的敌人交手,这种出手方式自然不甚可取,因为极容易被别人找到破绽,可惜徐北游与这人在根本实力上差得太多了,很多破绽他看得见,却抓不住,所以他支撑得越来越艰难。
又是一声金石之音。
天岚与绣春刀相撞之后,只见锦袍暗卫突然将身子一拧,全身上下好似柔若无骨,如同一条柔软长蛇,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绕过天岚,来到徐北游的身侧,然后一刀刺向徐北游的肋下。
这一刀来得十分突然,甚至已经超过了徐北游的想象,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一个人竟然可以将自己的身体扭曲到如此程度,虽然他已经竭尽全力闪避,但仍旧被绣春刀刺入体内,留下一道深深血槽。
目睹了这一幕的知云忍不住啊的尖叫一声,满脸惊慌。
锦袍暗卫抽刀后退,立在不远处,伸出舌头一点点舔去刀刃上的鲜血,冷笑道:“剑不错,就是人差了点。”
徐北游一手捂住自己的伤口,拄剑而立,剧烈的疼痛让他大口喘息着,说不出话来。
锦袍暗卫没有急着要了徐北游的命,而是一脚踢在他的胸口上,将徐北游整个人踢向一旁的角落,轰然撞墙,然后将目光移向如受惊小兔一般的知云,双眼眯起如同择人欲噬的冷血毒蛇,阴冷笑道:“反正你也要死了,不如在死之前让本官享受一下?瞧你这张诱人小嘴,如果不给本官吹奏一曲,实在是暴殄天物。”
第十章 有人前行背剑匣()
巍巍中都,百战之地,这儿是从来都不忌惮于死人的地方,无数人死在城墙外,也有无数人死在城墙内,这个地方的每一处都曾浸染鲜血,也正是这些早已干涸的鲜血,铸就了这座屹立于西北大地的铁血之城。软语诺诺的男人不适合这里,温婉娇柔的女子也不适合这里,只有真正男子气概的人才会属于这里。
一名老人沐着夕阳的余光来到中都城前,他穿了一件像是南边样式的黑色袍子,不过经过多年风沙的侵袭,袍子已经十分老旧,看不出原本的样子,身后则是背了一个巨大的木匣,用西北并不常见的蜀锦包裹着。
他抬头看了眼层层叠叠堆砌的城墙,轻声自语道:“老穷酸说小北游来了中都,说起来我也是好多年没来中都了,今天故地重游,终究物是人非。”
老人迈步朝城门洞走去,守门的精壮披甲士卒本是想要拦下老人,检查一下他背后的包裹顺道揩点油水,不过在接触到老人的视线后,愣是没敢开口,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老人走进城去,直到老人的背影走远之后,他才猛然惊觉后背已经湿透。
守门士卒算不上什么人物,可做的时间久了,也就见多了形形色色之人,最是有眼力价,在他看来,老人身上有一种久居上位才有的威严,让他觉得比面对自己顶头上司时的压力还要大,正所谓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若是这名老人真的不同寻常,难道还指望他一个月钱不到半两银子的小兵给拦下来吗?
差事是朝廷的,小命可是自己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去吧。
老人入城之后,走得不紧不慢,不知怎的,今天的街上竟是没有多少行人,甚至在一些街口还有身着锦袍且佩刀的暗卫负责巡守。老人对此视而不见,径直前行,几名暗卫想要上前阻拦,被老者只是一挥袍袖,便如同风中落叶一般飘飞出去,重重落地,生死不知。
随着老者的不断前行,前方汇聚的暗卫越来越多,不过老者仍旧是一袖拂之,于是道路两旁便躺满了摔晕过去的暗卫。
终于,老人来到了崇龙观门前,此时刚好是围杀青叶道人的关键时刻。
此刻在老者面前的是近百名暗卫,手中弩机悉数对准老者,大有只要老者前进一步,便要将他射成筛子的意思。
老者笑了笑,面容不因年老而有半点减色,很有名士风范。即便是面对近百暗卫和弩箭,老人仍是从容依旧,轻声道:“我就是来找个人,不耽误你们办事。”
为首的是一名暗卫监察使,他也是暗卫老人了,见过不少大风大浪,兴许其他暗卫没觉得怎样,但是他却从老人的话语中感受到一股子让人通体发寒的随意。
是的,随意。
就像一个成年人面对一群吵闹不休的稚童,告诉稚童们去一边玩耍,不要来打扰他。
很随意,也说明老者有足够的底气不把这近百把弩机放在眼中。
难道是高手?监察使的脑中浮现出这个想法,他将手举起,没有急着让暗卫们放箭,而是沉声道:“暗卫办事,请来客止步,或者等上官前来,再分说此事。”
“可是我等不了。”老者平静说道,声音平和清淡,仿佛是在与老友叙旧,看不出半点如临大敌的紧迫之感。
监察使没有再多说话,只是将举起的手掌重重落下,一瞬间,密密麻麻的弩箭一起朝老人攒射而来。
几乎同时,老者双袖一挥,所有暗卫只觉得大风扑面,不得不眯起眼睛。
等到他们重新睁开眼睛,老人已经不见踪影,只有被吹得七零八落的满地弩箭。
另一边,那名武力在三品以上的暗卫正要解开自己的腰带,享受人间第一等美事。
徐北游靠着墙壁,天岚就在他右手边的不远处,可是他感觉自己的脊柱好像都要断了,稍微一动便是钻心的疼。
知云此刻已经是面无血色,坐在地上徒劳地向后退去。
暗卫终于解开了自己腰间的虎头扣,笑容中少了几分阴冷,多了几分淫邪味道。
“年轻人,得饶人处且饶人,杀人不过头点地,别那么下作。”
一个平淡的苍老嗓音骤然响起,带着几分不耻和不屑,仿佛是一个私塾先生在说教。
暗卫猛然一惊,顾不得近在咫尺的小美人,虚手一摄,将绣春刀重新纳入掌中,然后视线迅速朝声音传来方向望去,
只见一名背着剑匣的老人迈步走进殿内,暗卫的瞳孔猛然收缩,多年的厮杀经验告诉他,这名不速之客是高手,而且还是非常棘手的大高手。
江湖上最忌讳四种人,老人,女子,僧道,小孩。
半死不活的徐北游愣了一下,显然没有料到眼前之人竟会在此时此地出现,接着便是心中的某处柔软所在被触动,喏喏无言,顾不得伤痛,咧嘴笑道:“师父,你来了。”
“暗卫府的名头,想必尊驾应该知道,若是妨碍府中公务,休怪日后不死不休!”这名三品暗卫虽然看出老者并非寻常人等,但并不畏惧,因为在他身后的是整个暗卫府,而暗卫府身后又是坐拥这锦绣江山的皇帝陛下!
“那又如何?”
老人的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平静道:“萧家啊,很了不起吗?”
暗卫先是愕然,然后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指着老人放声而笑,如今就算是大字不识一个的乡间老农也知道,当今的皇帝陛下姓萧,萧姓便是国姓,这天下都是萧家的,那你说算不算了不起?
老者笑了笑,想起多年前的一些往事,继而有些感慨世事无常,当年旧人已经登顶帝位,而自己却沦落到四海为家的境地,两者之间可以算是天差地别,可不管再怎么天差地别,他也不是一群不见光的暗卫就可以肆意欺辱的。
老人轻声道:“老夫徒弟是好是坏,都由老夫来管教,还轮不到你们伸手,你们既然伸手,就别怪老夫把你们的爪子剁掉,今天老夫杀的就是你们这群萧家家奴!”
话音落下,下一幕让徐北游和知云都瞠目结舌。
那名将徐北游打的没有还手之力的暗卫根本来不及反应,整个头颅就好像被一柄无形之剑斩落。接着他的整个身体开始碎裂,变成一块块均匀的血肉小块,而这些血肉小块在下落的过程中还在不断肢解破碎,等到完全落地之后,已经变成一滩污浊血迹,再也看不出先前的半点痕迹。
不见任何动作的老人继续说道:“北游,你不是曾经问我什么是剑气吗?这就是了。”。。
第十一章 美人一剑最诛心()
解决掉青叶道人后,巡察使终于发现不对,自己的那名心腹至今还未回来,虽说此人平日里依仗修为多有散漫之举,但在大事上还是分得出轻重的,难不成是出了什么纰漏?
想到这儿,巡察使不敢疏忽,带着五名内侍卫朝正殿方向行去,然后刚到正殿门口就见到了这惊人一幕,自己那名心腹被无数细如牛毛的剑气硬生生地斩成了一地污血。
自己这个心腹有几斤几两,他最是清楚不过,实打实的三品巅峰修为,厮杀经验极为丰富,战力几乎可以抵得上二品高手,即便单独对上青叶道人,也有几分逃走可能,可就这么一个高手,竟然说死就死了?
这名暗卫巡察使眯起眼,望向罪魁祸首,然后他发现自己竟是看不透此人的深浅,不由得慎重道:“尊驾为何伤我暗卫府中人?若是尊驾不能给某一个交代,只怕某难以向上官交代。”
老人轻声道:“老夫杀人,何须向旁人解释?想杀便杀了。”
巡察使脸色大变,在他身后的五名暗侍卫更是举起手中长枪,齐齐指向老人。
老人平静道:“手中青锋少饮血,夜夜难眠常寂寥。”
巡察使终于按捺不住,脚下一点向后飞快退去,与此同时,在他身后的五名内侍卫则是齐头并进,五柄铁枪如同一片难以逾越的铁林。
老者望着这五名内侍卫,仅仅是抬起手,然后在自己身前横向缓缓一划。
于是在老人的身前便多了一把无形的剑,朝着五名内侍卫横掠而去。
剑气无形,剑意无相。
这便是剑十一,无相一剑,
可能世人都已经忘了剑三十六到底是什么,毕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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