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龙美豪客






  说完了话,他颤巍巍地走了。

  卫涵英没再问,迟疑了一下,她一声:“小师父,你请忙吧!”

  放步跟了上去。

  前面两个老和尚往哪儿走,她也住哪儿走,不一会儿来到了偏院,只见偏院月形门里站着几个年轻和尚,另外,偏院里还围着几个老和尚,像在看什么!

  主持老和尚走近,月形门里的几个年轻和尚立即合什躬身,老和尚没来得及答礼,匆匆地进入偏院。

  卫涵英跟了进去,几个年轻和尚见她是跟在主持之后来的,也没有阻拦没有问。

  一进偏院,卫涵英看见了,她见那几个老和尚围着一个人,那个人躺在地上,身边有口井,全身湿淋淋的,肌肤白里泛青,两眼瞪着,嘴张着,好不怕人,那是个年轻和尚。

  卫涵英入目情景再看那口井,她立即明自了八分,当即双眉一扬,走了过去。

  只听主持老和尚颤声说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智圆悬梁,悟能堕井,大相国寺何来大不幸,看来这清净佛门……阿弥陀佛!”

  卫涵英走近,几个老和尚都看见了她,但没有一个开口说话,卫涵英径自说道:“大和尚,这位是……”

  主持老和尚叹了口气道:“老衲智圆师弟的徒弟,悟能。”

  卫涵英道:“是哪一位发现他堕了井的?

  那矮胖和尚道:“女施主,是老衲刚才来井边打水,看见悟能在井里漂浮着,老衲当即找人把他捞了上来!……”

  卫涵英目光投向地上悟能的尸体,道:“看样子,他堕井已经不少时候了,绝不是今天的事,今天堕了井,尸体不会漂浮上来。”

  目光忽地一凝,她看见悟能的喉结上,有一个隐隐约约的指痕,错非是身怀武学、目光锐利的她,换个人还真看不出来。她双眉一扬,转望主持老和尚,道:“大和尚,你说这位师父是智圆大和尚的徒弟?”

  主持老和尚点了点头,道:“是的,女施主!”

  卫涵英道:“那么我告诉大和尚,他不是自己投井的!而是被人用指力闭住喉结,然后再推下井里的!”

  一众老和尚脸色一变,主持老和尚急道:“女施主怎么知道……”

  卫涵英道:“不知道诸位大和尚看得见看不见,这位悟能师父的喉结上,有一个隐隐约约的指头痕印!”

  一众老和尚闻言忙转目投注,只听一名老和尚惊声说道:“有!有!我看见了,是有……”

  主持老和尚身形暴颤,突然一叹,低头转身,颤巍巍地向外走去!

  卫涵英忙唤道:“大和尚,请留步!”

  主持老和尚缓缓回了身,神情黯淡悲凄地道:“女施主还有什么指教?”

  卫涵英道:“好说,大和尚,刚才我曾告诉悟空小师父几句话,如今我愿拿这几句话再奉赠大和尚……”

  主持老和尚道:“女施主请指教,老衲洗耳恭听!”

  “不敢!”卫涵英道:“大和尚佛门高僧,当知佛家最重因果,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为恶者一时或能横行,但时候一到,他必遭天谴。再说,一啄一饮,莫非前定,也许这是劫数。所以我请大和尚以大国相寺及生者为重!”

  主持老和尚悚然动容,合什躬下身形,道:“阿弥陀佛,多谢女施主,老衲受教了!”

  卫涵英淡然一笑,道:“大和尚不必客气,我请问一句,昨天有哪位大和尚见过这位悟能师父?”

  一名老和尚道:“女施主,老衲见过悟能!”

  卫涵英道:“大和尚,那是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

  那名老和尚道:“昨天早上,在后院舍利塔前!”

  卫涵英点了点头,道:“多谢大和尚,还有哪位大和尚见过?”

  只听另一名老和尚道:“女施主,老衲昨天也见过悟能。”

  卫涵英目光转注,道:“大和尚,那是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

  那名老和尚道:“昨天晌午以后,老衲见他从智圆师兄的禅房里出来。”

  卫涵英美目中异采一闪,道:“大和尚,你没看错吗?”

  那名老和尚道:“女施主,老衲不会看错的,大国相寺里总共不过几十个人,而且都天天见面,老衲怎么会看错?”

  卫涵英道:“那就不会错了,多谢大和尚!”

  转望主持老和尚,道:“大和尚,请允许我察看察看悟能师父的身上!”

  主持老和尚道:“女施主是要……”

  卫涵英道:“如今我还不敢说,大和尚稍时请自己看。”

  主持老和尚一点头,道:“好吧,女施主请吧!”

  卫涵英道:“多谢大和尚!”

  随即她蹲下身去,伸手在悟能的尸体上摸索,摸着摸着,突然,她的手停在悟能胸口!

  只停了一停,霍地她翻腕探入悟能怀中,摸出一物,那是一张折叠着的信笺,却被水浸湿透了!

  主持老和尚睹状忙道:“女施主,这是……”

  卫涵英道:“大和尚,容我看过后再说!”

  说着,她小心翼翼地揭开那已经合在了一起的信笺,当然,那免不了有几处破损,可是她毕竟还算完整地摊开了那信笺!

  信笺上有几行字迹,但那墨渍已被水浸散,弄得模模糊糊,已很难辨认那究竟是些什么字了!

  卫涵英随又把它轻轻折了起来,道:“大和尚,如今我可以说了,悟能师父之所以被害,那只因为他从智圆大和尚房里出来,这封信,该是给我的!”

  主持老和尚脸色陡变,他还没来及说话,卫涵英已然接着说道:“诸位大和尚都请放心,这两笔债,我会替贵寺要回来的。言尽于此,告辞了!诸位大师珍重。”

  浅浅施了一礼,转身走了出去。

  只听身后主持老和尚道:“女施主,那封信……”

  卫涵英回身说道:“大和尚,这是智圆大师父给我的,所以我带走了,只请大和尚记住,为贵寺之安全,为不再有类似惨事发生,适才事情诸位别声张外泄。以后凡有人再来,诸位更该只有三个字,不知道。”

  主持老和尚忙道:“多谢女施主,多谢女施主!老衲,省得,老衲省得!”

  卫涵英没再多说,转身走了。

  她出偏院进正院,刚到大殿前,只听大殿后传来一声痛呼,听声音,像似小和尚悟空。

  她没有迟疑,双眉一扬,闪身扑了过去。

  到了最后一看,只见小和尚悟空两手捧着脸跪在一株大树下,他身前站着个人,正是适才那中年汉子。

  卫涵英火往上一冲,冷哼说道:“阁下好威风。”

  那中年汉子霍地转注,这回卫涵英看了清楚他,凹睛、残眉、隆准,薄薄的嘴唇,一副奸滑阴狠相。

  他一见卫涵英,猛然一惊,但稍时间性恢复冷静,冷然说道:“你这女子是谁?”

  卫涵英没答理,缓步走了过去,近前向小和尚道:“小师父,你起来!”

  小和尚可怜兮兮地,吓得白着脸,脸上的指痕掌印红肿老高,挥身发抖,竟没敢动。

  卫涵英道:“小师父,别怕,一切自有我……”

  伸手便去拉小和尚。

  那中年汉子突然一声冷哼:“有你,你能怎么样?”

  挥掌向卫涵英伸出的皓腕砍去。

  卫涵英冷冷一笑道:“稍时自会轮到你,如今你给我站远些!”

  左掌一抖,正拂在那中年汉子的肚子上,只听他大叫一声,捂着肚子蹲了下去,呲牙咧嘴,头上都见了汗!

  卫涵英连看都没看他一眼,伸手拉起小和尚,小和尚满脸惊恐,浑身仍在发抖!

  卫涵英缓缓转注,冷然说道:“倚仗官势,骚扰佛门,已属不对,更何况你这七尺之躯动手打一个五尺童子,主要的你是对我。如今我来了,要怎么办,你说吧!”

  那中年汉子支撑着站起来,咬牙说道:“你胆子不小,明知我是官家的人!”

  卫涵英截口说道:“休说你是官家的人,就算你是大内禁宫里出来的,该打我仍是要打,你怎么办?”

  那中年汉子厉笑说道:“怎么样?老子要……”

  “叭”地一声,他脸上挨了一下,这下他脸上的红肿不下于小和尚,而且顺着嘴角滴血,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没坐下。

  卫涵英冷然说道:“再敢有半句不逊,我拔了你的舌头!”

  中年汉子一句话没说,突然探手入怀‘铮”地一声掣出了一柄软剑,剑尖前指,他狞笑说道:“看来我不得不在这清净佛门里杀人了!”

  小和尚一声惊叫,往后便退。

  卫涵英冷笑说道:“除非你想血溅佛门,要不然你就……”

  “就什么?”那中年汉子冷叱说道:“臭娘儿们,你纳命来吧!”

  抖手一剑直刺卫涵英心窝!

  卫涵英道:“我看你有多大能耐,敢对我用剑!”

  跨步闪身,娇躯飞旋,同时左掌电出,“叭!”地一声正好拍在中年汉子执剑那右手背上。

  中年汉子痛彻心脾,大叫一声,软剑堕了地,他抱着手便往后退,满脸是惊怒神色。

  卫涵英道:“你想干什么,想跑?”

  “跑!”字方出口,那中年汉子霍地转了身,他当真要跑。

  然而,卫涵英比他快,脚下一提,那柄软剑直挺挺飞起,掠过那中年汉子头顶,“噗!”

  地一声插在了地上。

  那柄软剑还在抖动,卫涵英已冷然说道:“你再敢动一步,小心你那两条腿!”

  那中年汉子机伶一颤,当真不敢再动。

  卫涵英道:“转过来,我有话问你!”

  那中年汉子很听话,缓缓地转了过来。

  卫涵英道:“除非你不想活着出大相国寺,否则你就老老实实地答我问话,说,杀那两个和尚的是谁?”

  那中年汉子颤声道:“那不是我,不关我的事……”

  卫涵英道:“我问你,是谁杀的?”

  那中年汉子迟疑了一下,道:“我只知道那年轻和尚是尤领班杀的!”

  卫涵英微一点头,道:“好,姓尤的他现在何处?”

  那中年汉子道:“他,他现在鼓楼边上的一家客栈里!”

  卫涵英道:“那家客栈什么字号?”

  那中午汉子道:“是——是叫——叫‘吉祥客栈’!”

  卫涵英道:“还有跟谁在一起?”

  那中年汉子道:“还有,指挥使跟三个领班。”

  卫涵英道:“这回锦衣卫派出了多少人?”

  那中年汉子道:“四个班,共是四十个人!”

  卫涵英道:“连指挥使跟领班在内,该是四十五个?

  那中年汉子点了点头,道:“是,是,是的!”

  卫涵英道:“答我最后一间,你们之中有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她是何人?”

  那中年汉子一惊,没说话!

  卫涵英道:“别忘了我刚才说的,答我问话!”

  那中年汉子只得开口说道:“她,她,她是公主……”

  卫涵英一怔,道:“公主,她是朱棣的女儿?”

  那中年汉子大惊张目,失声说道:“你敢直呼皇上……”

  卫涵英道:“那没有什么了不起,他以篡位自立,是朱家的不肖子孙。答我问话,她是不是朱棣的女儿?”

  那中年汉子白了脸,忙点头说道:“是,是,是,她是来……”

  一抖索,倏地住口不言,天,连他也差一点直呼明成祖的名讳。

  卫涵英喃喃说道:“她竟会是朱棣的女儿,她竟会是……”

  突然一摆手,道:“好了,你可以走了!”

  那中年汉子如逢大赦,拔腿便要跑。

  卫涵英及时又喝道:“慢点。不许走前门,由后门出去。”

  但,他刚出大相国寺后门,只听身后有人说道:“我不杀你,但要委屈你三天。”

  陡觉脑后挨了一下,眼前一黑,立即人事不省。

  当然,卫涵英不能让他回去报信。

  其实,他泄露了不少机密,未必敢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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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单入虎穴报僧仇
 
  卫涵英杀气腾腾地沿大街找上了鼓楼旁的吉祥客栈。

  一进门,她便看见了尤子玉由后面走了出来。她只知道这个人她碰见过,并不知道他就是尤子玉。

  这时候,尤子玉可巧也看见了她,一怔停步,然后一惊返身便往里跑。

  卫涵英不比他慢,娇躯一闪已到了他的身后,皓腕抬处五指已扣上了他的左“肩井”。

  尤子玉是老江湖,他机伶伶地一颤,没敢动,他明白,“肩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