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魂客
之鱼。
但天龙上人的轻功,岂容他脱身?
绕出十余丈,便追了个首尾相连。
前面有一座巨石挡路,石右侧烈火熊熊,九指魔僧如果想向左侧绕出,恰好被天龙上人
追及;右侧是火海,无路可走。
他要在死中求生,猛地拉掉袈裟,冲入烈火之中。
天龙上人知道九指魔僧的瑜咖邪术可能不畏水火,但断难支持太久,腾身飞越巨石,向
下急降。
火焰一动,九指魔僧果然从石旁火焰中冲出,手脚汗毛和眉毛全被烈火所毁,人竟然神
奇地未受任何灼伤。
“哈哈!进去……”天龙上人大笑着,一杖扫出。
九指魔僧已别无选择,大吼一声挥杖硬接。“当……”一声暴响,蛇形杖缺了一个口,
九指魔僧的身躯,倒冲入烈火中,脚一沾地,重又急冲而出。
天龙上人横杖相候,连攻两杖,再次将他迫人火中。
口里沉声道:“你在点蓄山毁我旅擅寺,屠杀大定禅师等三十六人;在鸡足山毁了狮林
灵泉寺,同时杀主持德元大师等二十九人,护法段檀越全家十六口,亦遭惨害。今天你的末
日到了,火化你已是天大便宜!滚!”
一面说,一面挥杖痛击,将九指魔僧迫得五进五出,最后一次将蛇形杖击成三段。
九指魔僧跌倒火中挣扎难起,身体赤条条,肌肉开始发焦了。
“啊!”九指魔僧狂叫,踉跄着再度想扑出。
天龙上人冷冷地道:“我不信你能拖多久,退!”
叱声中,急冲而上,一杖扫出后,往后飞退避火。
九指魔僧想抓禅杖,没抓住,奇大的撞击力,几乎击折了他的双手,一声狂叫,飞退入
烈火之中。
“砰!”一声倒地,他再也爬不起来了。
“嗤嗤嗤……”他的肌肉开始腐烂,一阵翻滚,最后绻缩成团,手脚不住收缩,仍在喘
息叫道:“天龙上人……你的……无量山……天龙下院……也……完了。天……竺的……道
友必将……重……来……”
话未完,一阵抽搐,渐渐静止,被大火所掩没。
激斗眼看着就要结束了。
何津正在安顿百余名劫后余生的移民老少妇孺,火场空隙中,突然冲出赤身露体的火头
朵甘,挥舞着弯刀突围逃命。
何津正在替司马英担心,刚好想走向火场瞧瞧,劈面遇上了。
何津乃是暗器行家,手一扬,银虹飞射而出,火头朵甘尚未看清来人是谁,已一命归天
了。
何津站定了。瞧着地上的尸身发了一会怔。
此时,司马英走了过来,看了看火头朵甘的尸体,惊声道:“兄弟,这家伙十分了得,
竟在刹那间被你毙了,愚兄委实惭愧!”
“小弟是用暗器放倒他的。大哥,似乎你的功力比前些天深厚了些!”
“天龙老菩萨答应下个月收我为徒,先传我‘步步生莲’轻功绝学,这种轻功以练气为
主,所以略有所成。老菩萨快出来了,愚兄替你引见!”
落魄谷中,黄泥河村的子弟已经肃清了谷中蛮人,正向落魄崖下接近。
何津引着移民,绕出火场到了寨中。
天龙上人师徒三人,收集未着火的木屋内绳索藤条,接成绳梯挂下三十丈高崖,将移民
一一垂下崖去。
移民放下毕,天龙上人命司马英和智钝先下,拦住河津微笑道:“小施主请稍留片刻,
老纳有事相商。首先,谢谢小施主将黄村长的人引来相助,不然还不知如何收场。”
何津神色一整,躬身道:“老前辈言重了,晚辈即是不来,么魔小丑……”
天龙上人摇头止住他往下说,含笑接道:“老纳先请教施主,是否打算还汝本来面
目?”
何津一怔,慑嚅着道:“老前辈是……是指……”
“施主与英儿的交情,定非泛泛。”天龙上人转过话锋说。
“晚辈与英大哥情逾骨肉。”何津低低地答。
“老衲亦有同感,只是,老衲必须将实情告知英儿的知交。”
“老前辈意……意何所指……”
天龙上人神情忽变凝重,黯然地说:“英儿身中的奇毒,解药难求,易筋洗脉奇学须十
年苦修,方可将奇毒逼出。
在十年中,进境与成就不大,也就是说,他永远不会出人头地了。在这十年之中,他必
须在不受任何纷扰之处苦修,所以老衲给他近一个月的期限办理俗务,以便至无量山老衲的
寺院内清修。
其一,英儿的俗务如果来不及办妥,施主是否可以替他完成?其二,十年岁月漫长,施
主是否仍能保持情份?能否等他?”
何津的星目中,泪下如雨,紧咬着下唇,久久断然道:“晚辈能办到,不仅十年,一百
年晚辈也等他,尚望老前辈成全!”
天龙上人幽幽一叹道:“老衲知道施主是非常人,希望你能在八月一日劝英儿到天龙下
院找我。
英儿一身侠骨,义之所在不惜洒热血抛头颅,老纳在见面之初,也试出他的心境。孩
子,这种人值得你深深爱护,好自为之。
请记住,这些内情你千万不可在事前透露,用旁敲侧击之法套他上钩。他这人不轻易言
诺,言出必践,可逐渐引他将俗事交付给你,然后伴他到无量山一行。这事办来不易,希能
善自处理。”
“晚辈必尽力而为。”何津颤声答。
“老衲安顿英儿之后,即将外出云游,也许可能在云游途中,寻得解毒神药,希望仍
在,施主不可灰心。唉!一个平凡的人,也许正是福缘;英儿如果不会武功,可能是他的福
缘哩!”
何津蓦地抬头,星目中光彩闪闪,一字一吐地道:“不管英大哥是武林第一高手,抑或
是人海中一个平凡人,晚辈将永远厮守着他,直至他踏入坟墓。”
天龙上人不住点头,也一字一吐充满信心地道:“精诚可以格天,老衲深信,英儿不会
是平凡的人,你们将有美满的锦绣前程。”
午间,天龙上人师徒,带着老弱妇孺扑奔黄泥河村。司马英和何津,则问清方向西奔越
州。
这一带没有路只有无尽的峻岭和丛莽,猛兽替代了人类,统治着这一带蛮荒。两人不在
乎,猛兽蛇虫无法威胁这两位武林英豪。
进入了越州地境,间或可以发现一些不友好的蛮人,也曾零星发生一些不愉快的小麻
烦,没有什么大不了。
沿途不见人迹,何津开始向司马英试探了,说:“大哥,嫂子呢?”
司马英黯然摇头,沉重地道:“在跌下高崖之前,她已经死在我的怀中了,临死之前,
她还警告我要小心防范雷家堡少堡主。唉!我欠了她一份情。”
“大哥,老实告诉我,你爱她么?”
“她生前,我不曾爱过她;死后,我仍难以确定爱与恨,这一生,我或许永不会爱任何
人了。”
“为什么?大哥。”
“别多问了,兄弟。记得三岔河那夜的情景么?我曾经告诉过你,爱长埋在内心深处,
我要将这珍贵的爱念带入坟墓。”
“不!”何津激动地叫,又道:“你该去找她,找那位你深爱的人。”
“不可能的。”司马英摇头苦笑,接着解释道:“我是个亡命之徒,也许有一天,当我
心愿已酬之后,便会随老菩萨剃度入山。而她,却是隐世高人的千金,我何苦害人害己?有
时,我遥望云天深处,默默为她祈祷祝福,愿她在世间活得如意、平安。哦!兄弟,云山弟
的消息你可知道?他可曾平安脱险?”
他无法看清身后何津的表情,沉浸在回忆中。
两行清泪,悄悄地挂下腮边,但他浑然未觉,也不知自己说了些什么?
何津低下头,呼吸急促而凌乱,小手颤抖着轻抚腰带上所插的箫囊,久久未能回答。
好半晌,方用那似乎来自遥远天外的声音说:“大哥,你错了,错得不可原谅,你默默
地忍受心灵的折磨,也同样将痛苦留给你心爱的人,是自虐,也是残忍。大哥……”
“兄弟,不必说了!”司马英烦躁地接口。
“不!大哥,我要说,我……”
“住口!”司马英转身大叫。
蓦地,他凄然一叹,他看到何津大眼中充溢着泪水,心中一阵哀伤,用手轻抚着何津的
肩膀,低声道:“兄弟,你是个心地善良、感情脆弱的人,不必为我的事情烦心,其实我怀
念而挚爱的人,并不知道我对她的爱心和情意,我不敢向她表达。在我,是自虐,我承受得
起。在她,并不知道我对她的挚爱之情,她并没烦恼,我并未将痛苦留给她。
兄弟,谢谢你对我的关心,从今以后不必提起此事。
你我一见如故,在刀光剑影中建了深厚的友情,希望不要因为我的一些无谓往事,而伤
了你我的感情。好么?”
何津低下头,幽幽地道:“大哥,你错了。唉!你该知道我多么关心你啊!”
“我知道你对我的盛情,其中不掺杂任何虚假,这份珍贵的友情,我将永远怀念。走
吧!天色不早了。”
司马英边说边替何津轻弹颊旁泪珠,转身笑道:“兄弟,想不到你这功臻化境剑术通玄
的高手,竟有一副女儿心肠。”
“大哥,你呢?”
司马英摇头苦笑道:“愚兄饱经忧患,心如铁石。哦!贤弟,你的眼睛清亮,神光内
敛,修为将臻返虚之境了,可喜可贺。
不知怎地,我似乎有似曾相识之感。贤弟,在与那东瀛高手拼搏之际,我发现一种揉合
轻功与步法的神奇身法。我希望在这段时日中,将以前参悟的剑法揉合,日后可能出人头
地,与宇内任何剑法争短长。”
“大哥,你的剑法我可没见识过哩。那天你接斗雷少堡主,最后一招太险了。”
“呵呵!剑法我还未完全参透哩!老实说,那天雷少堡主不见得能奈何得了我,我的杀
着还未用上呢!”
“你的剑法是自己参悟的?”
“可以这么说,是采取几种剑术精华而创下的,而影响最深的根基,却是我所……是一
种神奇剑术出剑手法。”
他欲言又止,语气凌乱。
何津有点困惑,问:“是什么出剑手法?与正宗剑术不同么?”
“同是同,但奇奥无比,这种剑术叫做大罗周天神剑法,聚合之间神鬼莫测。哈哈!我
将参悟的剑法称作亡魂剑法,总有一天会令六大门派子弟亡魂丧胆。走!赶一步宿处,明早
午后定可赶到曲靖。”
司马英在路上想着亡魂剑法的招数,口中默念,手中比划着,他要成为天下武功第一
人,才能报六大门派毁家之仇,实现重建天心小筑的心愿。
…
旧雨楼 扫描,Roymond校对 旧雨楼·云中岳《亡魂客》——第 六 章 扑朔迷离
云中岳《亡魂客》 第 六 章 扑朔迷离 曲靖至云南府大道中,雷家堡少堡主四海狂生雷江,正安坐在白驹上徐徐西行而去。
他在曲靖逗留多日,想打听有关司马英的消息。
这条官道是横贯云南的唯一道路,任何人走在这条路上,绝难逃出他的眼下。可是等了
很久,音讯全无,他等不及了,便慢慢向西行,在路上等候消息。
在他前面十余里,有一群不大引人注目的行商,九个人九匹马,也不徐不疾的缓缓向西
行。
最先一骑马儿特别雄壮,马上的人穿着打扮不同,像是这群行商的主人。头戴蓝色平顶
巾,圆圆的脸十分富态,全身上下清一色的蓝,连马儿身上装饰也是蓝。
九人九骑缓缓西行,并不急于赶路。
这条官道晚间禁人夜行,但这些天来,晚间有不少鬼影飞掠,不知是人是鬼,来去如神
出鬼没。
距杨林县还有十余里,后面狂风似的奔来两个劲装中年人,脚程甚快,比缓行的骏马快
得多了。
当两人超越两匹骏马时,走在后面的中年人不经意地扭头向后瞧,突然刹往脚步,大叫
道:“大哥,停!”
前面大汉应声止住,扭头一看,赶忙转身让至路旁,两人躬身抱拳向蓝衣人行礼,同声
道:“在下兄弟不知是堡主在赶路,得罪得罪!”
九匹马停住了。
蓝衣堡主在马上回了礼,道:“哦!是大别双雄两位仁兄,久违了。在下并不急于赶
路,两位请便!”
大别双雄同声道:“我兄弟不敢,堡主请!”
“呵呵!在下岂能因此而耽误两位的行程?请便!请便!再客气未免瞧不起兄弟了。”
堡主在马上笑答。
大别双雄再次行礼道:“堡主言重了。那么,有僭了,堡主恕罪。”
两人转身疾走,老二走了十来步,突又扭头说:“堡主可知令郎亦在后面向西赶么?”
堡主点点头道:“犬子在等人,年轻人自有他的玩伴,他可不愿在本堡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