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林血珠
野能躲开她的攻击并不足奇,何玉龙、黄烈都做得到。
基于上述原因,她对陈野还没有产生刻骨铭心的情意。
她知道何玉龙、黄烈对她都怀有情意。论人才武功门第,他们都可以是皇甫家的乘龙快婿。只要她略有表示,两人定会请父母上门说亲。但是,她不愿意。陈野在她心中的份量,比他们两人还重。
陈野虽然有时看起来木讷,但却有自己的风骨。如果他的本领以及为人都令她佩服,她就会毫不犹豫地投怀送抱,以身相许。
有生以来,皇甫霓虹头一次经历这艰难痛苦的抉择,心情十分矛盾。
一句话,说她愿将终身托给陈野么,还差那么一点,说她绝对不愿意么,她又心许了大半。
唉,这种烦恼大概许多姑娘都经历过,只有她们自己才知道。而这种事又不兴对人说,只好埋在心里,让自己受一番煎熬。
谁要是该决而不决,就可能扔掉了好姻缘,放走了一个有为的伟男子,把他推向别的姑娘裙下,以至噬脐莫及。
然而,也可能错把瓦壶当黄钟,把一个表面伟岸、实则糠皮的小人错爱,到头来幻想破灭,噎气终身,那也是后悔来不及的事。
唉,当个女儿家有多难啊!
再说皇甫霓虹一见陈野,身不由己就往他和郑六子那儿跑去。
陈野见她跑来,脸一红,招呼道:“听小六子说,小姐遭难了,幸未受到损伤,多谢菩萨保佑!”
皇甫霓虹听他称呼都变了,不禁心酸,道:“野哥儿,你为何不辞而别?”
郑六子人小鬼大,借故溜开,让两人说话。
“在下想自谋生路。”
“爹爹说过,请你去我家做客,你……”
“小姐,陈野下人一等,哪配当小姐家的客人?陈野只能与厨子园丁镖伙为伍。”
“你说什么?!野哥儿,我什么时候说瞧不起你了!”
“小姐,黄家的少爷小姐,连同湛家的、何家的,他们哪一个不是对着野哥儿翻白眼?
小姐与他们才是门当户对的佳宾,野哥儿又何必依附于人,到处遭白眼惹厌呢!”
“咦,分别不几天,你竟然变得那么会说话了,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你说黄家兄妹、何师兄他们对你白眼,我对你也如此么?”
“没有。不过,野哥儿对小姐说了一番真话。就被小姐饬令不准再说,也不准在别人面前说,以此推论,在下那番话的确是自不量力,倒教小姐生气了,这也难怪小姐,我陈野的确不配,想想不免自惭形秽,只好另寻出路。”
皇甫霓虹听他又提起那番叫人耳热心跳的话,而且直言不讳,一点也不转弯抹角,言词又咄咄逼人,不禁又生气又害羞.
这叫她怎么说呢?
她还没有拿定主意,怎么开口?
她想了想,只好说:“野哥儿,这是终身大事,我怎能随随便便开口。你我相识不久,怎能就提这些事,这要等以后再说,你懂了么?现在你跟我们走吧,小六子也愿和你在一起,你不能就只当个镖伙难怪何师兄他们瞧不……”
陈野冷冷打断道:“小姐,多谢美意,在下就当个镖伙混饭,人家少爷小姐瞧不瞧得起都无关系。野哥儿就是野哥儿,决不攀龙附凤!”
皇甫霓虹见他不领情,一时气急,一跺小莲足,转身跑了。
陈野冷冷瞧着她的背影,自言自语道:“瞧不起野哥儿,再等以后瞧吧!”
他今日于事急时换了衣服戴了头罩,也不管功夫用不用得成,便施展师傅教的功夫冲了上去,手舞师傅教的树枝战法,结果,大获全胜,稀拉松地就把对手击倒。
师傅不肯教他兵刃,说是用树枝儿方便,走到哪里都可拆得到,又何必背刀佩剑,既噜嗦又不方便。
树枝能与人对敌么?他不信。所以,从来也没把这功夫放在心上。
后来,对师傅有了信心 今日才折了树枝一试,居然大奏功效。
他本着“不杀生”的佛门戒条,只以内气借物传功,把对方兵刃震掉,并点了穴。
从今日起,他信心倍增。
离开皇甫霓虹,他回到镖伙中。
镖车开始上路,镖伙们你一言我一语议论着今日出蒙面大侠,个个佩服得五体投地,赞不绝口。
老镖伙佟四海道:“这位紫鹰怪侠的身手,当真是当世无双,我佟四海一生见过不少高手,可要和这位紫鹰怪侠比起来,咳,还差了那么一大截……”他伸开两臂,差点把马鞭也掉了.
镖伙们哄笑起来,争着念叨“紫鹰怪侠”的大号。
陈野心中说不出的一股滋味,又兴奋,又高兴,又自豪。
原来,受人称赞的滋味挺不错呢!
第十三章 结伙长安
镖车来到华阴县。
郑六子几次三番来劝说陈野和他师傅一块行走,不但可以学些功夫,还可以和皇甫姑娘多“亲近亲近”。
陈野固执地只愿当镖伙,说什么也不去。
第二天,郑六子一行人只少了个何剑雄,他早就追赶宝贝儿子何玉龙和黄烈去了,余人都上华山去找华山派掌门子午神剑罗义斌对质。
镖车继续前行,皇甫敬他们答应从华山下来后就去追赶缥车,和镖车一起赴长安。
三天后,皇甫敬一行追上了镖车,何玉龙和黄烈两个宝贝儿子也被何剑雄追了回来。
陈野眼见皇甫霓虹又和他们在一起,一颗心更是冷了。
郑六子一来到就找陈野,讲述了华山之行的经过,他万万没料到的是,卖艺的于翠莲、华珠母女也在华山。他们一家在陈野回开封的当天,赶路先走一步,以后就没碰上,哪知却在华山相遇,只是没见华震东。
陈野道:“见到华珠,那很好啊!”
郑六千一声叹息“好什么?简直糟糕已极!”
陈野不解:“你不是和人家套近乎么?人家可是瞧不起不理你?”
他按自己的想法去猜度。
郑六子道:“听我从头说来吧……”
原来,他们一行上了华山,通报后满以为掌门人会亲自出迎,哪知等了一阵,出来个稍为年长些的弟子,双手一抱拳:“各位光临敝山,不知有何见教?”
这是什么话?生分得很呀,也怠慢得很呀。铁扇先生生气了,道:“有事会见掌门,快去通报!”
那弟子冷冷道:“家师事务缠身,有什么话各位就对我说吧!”
黄一鹤怒道:“你不过一个门人弟子,担当得起么?快叫你们掌门出来!”
也难怪黄老发了脾气,就凭他们四老的名头,华山掌门无论如何也得亲自出迎,如此怠慢贵客,其中必有缘故。
飞叉头陀跄道:“施主禀报掌门,就说我等有要事求见。”
那弟子并不理会,哼了声鼻子:“家师有事,恕不待客。”
黄一鹤喝道:“华山派出人马,将我等以迷药迷翻,还将我等缚住,名门正派干出这等恶事,还敢拿腔摆调,再不识相,休怪我乾坤掌手下不饶人!”
那徒弟叫司徒华,闻言变了脸色,忙道:“好,请各位稍候,在下立即通禀。”
说了半天,人家还是不让进去。
又等了一会,出来了一大帮子人,一个个手持兵刃,如临大敌。
华山派掌门子午神剑罗义斌率徒众来到,张口就道:“黄一鹤,你血口喷人,今日不说个明白,休怪罗某翻脸不认人!”
原本大家是见过面的,不料今日相见却成了仇人一般。
陶荣道:“罗义斌,休摆你那掌门的臭架子,我等身遭其害,难道平白来冤枉你?”
无极叟皇甫敬道:“大家有话好说,不必脸红脖子粗,这其中想必有误会,也极有可能有人使离间计。罗掌门。就由老夫把事情经过叙说一遍,以辨直伪。”
他讲了受害经过。
罗义斌听完,一点也不惊奇,他环顾左右徒众道:“听见了么?让你们长长见识,这就叫作‘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华山派一向光明磊落,岂会干这无耻之事?倒是有些在江湖上混出点名头的老家伙,不惜自己羽毛,居然于出拦路抢劫的勾当。自己于了不说,又编造了一通谎言,拿来诬陷我华山派。试问,你们既然被一个什么紫鹰怪侠救出,何不把暗算你们的劫镖大盗捉了一两人,看看是不是我华山派的门徒。要是捉到了人,证据不就有了吗?”
他含沙射影,语言刻薄,顿时激怒了四老,福敬、无极叟还能压住火气,陶荣、黄一鹤却跳了起来。
陶荣喝道:“我等拦截佛宝,为的是抱打不平,你话中有话,莫非和许老儿勾结一起么?
许老儿竟敢……”
罗义斌喝道:“你说对了,华山派与南宗站在一起又会怎的?”
这时,小六子看见了于翠莲、华珠母女,欣喜地向她们招手.母女俩也向他点头,却不走过来。
双方眼看说僵,就要动手。
只听黄一鹤冷笑一声:“你华山派站在南宗又吓得了谁?佛宝本属北宗,硬生生被许培忠等人抢去,这天下有这个理么?”
罗义斌也冷笑道一贼喊捉贼,是天下贼人一贯的伎俩,北宗唆使武林人抢夺了南宗的佛宝,独臂金刀许老英雄实在看不下去,仗义挺身而出,与少林、恒山、龙虎山协商一致,由许老英雄将佛宝取回,不料又被你们这几个助纣为虐,是非不分的老糊涂虫中途劫去,然后又编造出什么神秘人物打伤了你们、劫走了佛宝的鬼话,妄图欺瞒天下英雄。这还不算,又阴谋到长安找许老英雄索要佛宝,硬说是许老英雄派人夺了佛宝,倒打一耙,以此把一盆污水泼在别人身上,好一个移花接木之计,。真是恶毒已极、卑鄙已极,今日还有脸到华山撒野,不给你们点颜色看看,还当我华山无人呢!“这一席话,骂得四老怒火万丈。
铁扇先生骂道:“你们劫走佛宝,处处暗算我等,把罪名反扣在我等头上,卑鄙至极、恶毒至极的正是你们!”
乾坤掌黄一鹤亮出铁掌,大喝一声:“罗义斌。出来!”
司徒华扯出长剑,吼道:“吾师乃一派之尊,岂能随便与人动手?看剑!”
黄一鹤怒骂道:“萤火之光,也敢称光华,你既自不量力,就让老夫成全成全你!”
司徒华剑法虽精,但终究敌不过乾坤掌黄一鹤。二十招过后,被黄一鹤一铁掌击伤。
罗义斌的师弟洪天雷立即出阵,与黄一鹤打得不可开交。
铁扇先生陶荣一晃铁扇,与华山掌门师弟管锦岳斗在一起。
紧接着对方又出来个丁良山,与飞叉头陀交起手来。
三对儿大战五十回合,除铁扇先生占了上风,其余仍然难分高下.无极叟皇甫敬经过思索,忽然喝令双方住手,然后道:“罗掌门,佛宝之事,今日暂不议论是非,若华山派未遣人暗害我等,这事就算揭过。你我并无深仇大恨,今日也不必硬拼到底,孰是孰非,自有公论。”
然后对众人道:“我们走,改日领教!”
罗义斌也不想继续交手,道:“随时奉陪,有算总帐的一天,又何必今日?”
下山的路上,郑六子忽然明白华山派对己方行踪一清二楚的原因了。
不是华珠母女又会是谁?
为此,他懊悔不已。
听完叙述,陈野对佛宝的事又有了多一层的认识。
他想,各说各有理,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皇甫霓虹一行人到长安,定要惹起一场风波,他该怎么对待?
到长安的路途上,只有郑六子不时来找陈野说闲话,皇甫霓虹一次也未来过。
陈野也并不奢求,一个镖伙,能对一位出身名门的小姐有奢望么?
到达长安,小六子等和镖局分了手。
皇甫霓虹临别前又找了他一次。
“野哥儿,你真的就自甘当一辈子镖伙么?跟着爹爹,你总能学出一身本事来的。一个男儿,总不能没志气……”
陈野感到这话又刺伤了心,淡淡地回答道:“小姐,一个男儿的志气是挂在嘴上招摇的么?在下无才无德,只配当个市井之徒,哪能和名门家的公子相比?”
皇甫霓虹气极:“你说话总含讽带刺,我哪儿得罪你了?”““小姐,从骨子里说,你看不起野哥儿,野哥儿只是个凡夫俗子,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所以,并非小姐得罪了野哥儿,是野哥儿自惭形秽,望小姐千万不要多心!”
皇甫霓虹震动了,她一时想不通这话,十分委屈地道:“人家对你……你,一片好心,可你却……”
“小姐,你的好心我知道。但若一个人只被人怜悯、靠别人的施舍过活,这大约也不算有小姐所说的志气吧少?”
皇甫霓虹的心乱了,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只好忍着悲痛离开了他。
陈野和小六子也互道珍重而别。
镖银既已运到,他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