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陵剑
了初衷。恐怕我也不能太过相信一柱擎天了。”
连“云夫人”都已起了怀疑,躲在衣橱里偷听的陈石星,听完龙成斌这番说话,对一桂
擎天自是更加不能相信了。“原来这个沽名钓誉的‘雷大侠’果然是他们的‘自己人’!那
天晚上,我的爷爷从他家里受伤出来,不用说当然是他下的毒手了!云大侠的仇固然要报,
我爷爷的仇也是非报不可!”恨得牙关格格作响。
“云夫人”也是恨得牙关格格作响,说道:“你们害死云浩还嫌不够,为什么还要害那
姓陈的少年?”龙成斌道:“因为只有他知道云大侠是怎么死的,云大侠的宝刀和刀谱也是
在他手中,我想把云大侠的遗物夺回来交还瑚妹。”
“云夫人”冷笑道:“这么说来,你好像还是对我们母女一片好心呢。”
龙成斌道:“婶娘,请你奠怪侄儿直话直说。叔叔这次的手段虽然是用得狠辣一些,但
确实也还是为了你的好处着想的。叔叔如今已是九门提督,圣眷正隆,升官指日可待。再升
一级,婶娘,你也就妻随夫贵,是个一品夫人了。叔叔这次下此辣手,把云浩除掉,实是希
望你能够安心留在龙家与他白头偕老!”
“云夫人”几乎气炸了心肺,咬牙斥道:“畜牲,你们叔侄都是畜牲!我走错一步,如
今悔恨已迟,但我拼了一死,也是非替丈夫报仇不可!”右手三指扣着龙成斌的脉门,抬起
左掌,就要朝他的天灵盖拍下!龙成斌吓得魄散魂飞,想喊救命。但他知道,倘若自己高声
叫嚷,只怕死得更快。人急智生,连忙说道:“婶娘,你杀我不打紧,但可惜瑚妹……”
“云夫人”的手掌距离他的天灵盖己是不到一寸,听了这话,不由得停了下来,说道:
“瑚儿早已不在大同,你们能够把她怎么样?”
龙成斌道:“实不相瞒,叔叔这次派来的人不止一批,瑚妹前两天女扮男装,逃出大
同,早已有人给他们通风报讯。婶娘,你杀了我,你固然是难以脱身。瑚妹给我们的人捉
到,叔叔也定然要杀她为我报仇,婶娘,你是明白人,你应该想得到其中利害的,婶娘,你
不愿意留在龙家,你尽可以远走高飞,叔叔虽然气恼,也还不至于结恨。但你若杀了我,那
就是替你的女儿树下了强仇大敌了。”
“云夫人”听了这话,倒是不觉有点踌躇了。
龙成斌的脉门本来是给“云夫人”的三个手指扣住的!此时忽地觉得她的手指微微颤
抖,那股力道也没扣得那么紧了,显得她的心情极是不宁。在这生死关头,突然出现一线生
机,龙成斌哪能错过,当下一个沉肩缩肘,挣脱了“云夫人”的掌握,立即骈指如戟,向她
点去。
这也是“云夫人”稍为大意了些,以至受他暗算。她曾经教过龙成斌的武功,只道龙成
斌这点有限的本领,决计逃不出她的手掌心,她却不知在三年之前,龙成斌曾在陈石星手中
夺得几页无名剑谱之事。
虽然他夺得的不过是一鳞半爪,受惠已是不少。三年来,他凭着自己的聪明参悟,每次
上京,又都找高手切磋,本领早已是今非昔比。不过在“云夫人”面前,深藏不露而已。
“云夫人”正在心情激动的时候,没料到他困兽犹斗,冷不及防,只觉胸口的穴道一
麻,竟然给他点着。
“云夫人”喝道:“鼠子敢尔!”手掌一翻,掌心向外发力,只听得“乓”的一声,龙
成斌给她的掌功震翻,撞着了房门。跟着只听得“蓬”的一声,房门给人踢开,龙成斌正在
叫道,“来人哪!”那两个军官已是踢开房门,走进来了。
“云夫人”虽然有病在身,功力毕竟还是比龙成斌高出许多。运气三转,穴道已是解
开。但她也因此耗损不少真气,穴道虽解得开,下半身却已瘫痪了,石广元扶起龙成斌,说
道:“公子没事么?”龙成斌道:“没事,你们快抓住这臭婆娘。”
“云夫人”喝道:“放肄,谁叫你们进来的,给我滚出去。”
沙通海淡淡说道:“夫人有病在身,不宜动火。请夫人还是跟我们上京养病吧。”
“云夫人”斥道,“谁是你们的夫人?你们回去告诉龙文光,告诉他,我是再也不会回
龙家的了!”
沙通海冷笑道:“你既然不愿意再做龙夫人,那也就怪不得我们放肆了!”口中说话,
一步一步的走向前去,走到了“云夫人”的床前。龙成斌蓦地一省,叫道:“小心,房间里
还藏有人!”
话犹未了,只听得“轰隆”一声,陈石星已是踢开衣橱,一跃而出。沙通海正在伸手向
“云大人”抓去,摹觉脑后风生,陈石星已是唰的一剑向他斩下。
沙通海也真不愧是个一流高手,在这间不容发之际,反手一拿,居然以攻对攻,空手来
夺陈石星的宝剑。这一下擒拿手反抓陈石星的脉门,又快又准。幸亏陈石星的无名剑法善于
临危应变,一个移形换位,剑锋划了一道幅度甚小的圆弧,圈了回来,反截敌腕,沙通海一
抓抓空,左掌向陈石星臂弯劈下。陈石星一招“春风乍展”,剑光四面荡开,把沙通海逼退
两步。
斗室之中,回旋不便,沙通海虽然是大力鹰爪功的名家。空手也敌不过陈石星的宝剑。
石广元拔刀扑上,陈石星剑走轻灵,一招似是而非的“玄鸟划砂”,佯攻沙通海,实际却是
反击石广元。掌风剑影之中,陈石星身随剑转,突然间从石广元意想不到的方位,一剑剁到
他的胸前。石广元也是个快刀好手,但陈石星的剑法太过奇诡莫测,他在大惊之下,百忙中
只好回刀招架,“当”的一声,刀头给陈石星的白虹宝剑削去了一截。沙石二人,都是武学
名家,情知在斗室之中和他搏斗,凶险实甚。他持有宝剑,即使自己不至落败,只所也要两
败俱伤。两人不约而同的赶快退出云瑚的卧房,喝道:“小贼,有胆的出来!”
陈石星松了口气,说道:“伯母,你——”“云夫人”道:“我没事。你缠着他们,别
让他们跑了。”她自忖在半个时辰之内,便可运气通关,那时只要下肢一能活动,便可帮忙
陈石星了。龙成斌冷笑说道:“臭婆娘,女儿都这么大了,居然还偷汉子,好不要脸!”
“云夫人”气得“哇”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喝道:“给我把这小狗杀掉,我真后悔刚
才没取他性命!”
沙通海喝道:“对啦,有本领的你就出来把我们杀掉吧!你不出来,我可要把你们这对
狗男女活埋!”呼的一拳,猛击墙壁。他练的是大力鹰爪功,这一拳的力道当真是非同小
可!“轰隆”一声,墙壁给他打穿一个窟窿,两块砖头飞起,几乎打着放在梳妆台上的古
琴。
陈石星大怒,背起古琴,说道:“伯母,你调匀气息,别要分神。这两个鹰爪孙我对付
得了!”口中说话,手中宝剑已是霍霍展开,一招“夜战八方”,全身在剑光包裹之中,冲
出门外。龙成斌吓得连忙掉头疾走。
沙通海喝道:“叫你这小子知道我的厉害!”此时他的手中已经多了一把精钢铸造的摺
铁扇。陈石星一招“白虹贯日”,长剑刺出。沙通海的摺铁扇一拨一带,恰到好处的把陈石
星这股劲力卸开,轻轻一拔,陈石星的长剑竟然给他引出外门。
这是以柔克刚的借力打力功夫。本来练大力鹰爪功的人很少兼擅内功的,陈石星想不到
他的内功居然也有这样造诣,险些被他所乘,幸而陈石星的无名剑法善于随机应变,当下顺
势就势,长剑一圈,解开了对方摺铁扇上所发的一股粘黏之劲,剑招倏变,从“白虹贯日”
化为“樵夫问路”,向沙通海下盘倏地来个“盘斩”。沙通海摆铁扇一覆一按,剑扇相交,
“当”的一声,溅起火星。
石广元眼看伙伴不能取胜,当然不会袖手旁观,一声大喝,刀中夹掌,便向陈石星攻
击,陈石星两面受敌,傲然不惧,宝剑翻飞,以快捷无伦的剑法应付强敌。
龙成斌掉头走了十来步,回头一看,见沙石二人并未落败,定了心神,便又转过身来。
陈石星堵在门口,喝道:“龙成斌,你敢踏进此门,我先毙了你!”“云夫人”在里面
冷冷说道:“我正是要他进来,你不必拦阻,让他进来!”
龙成斌深知“云夫人”的厉害,虽然知道她是有病在身,刚才又给自己点中穴道,对她
也还是甚为忌惮,心里想道:“这小子运剑如风,我未必闯得过他这一关;闯得过他这一
关,也不知那臭婆娘是虚声恫吓还是真的己能动弹?”患得患失,不敢向前迈进。沙通海
道:“龙公子,你去跑一趟守备衙门吧。衙门离此不远!”龙成斌得他一言提醒,想道:
“不错,我不去搬兵,却留在这至作甚?大同的守备是我爷爷的门上。”“云夫人”听得他
们的说法却是更加吃惊了。
“云夫人”听见他们的说话,吃惊非小,她本来在半个时辰之内,便可自行运气通关
的,只因心神不定,真气难以凝聚,只觉下半身的麻木之感,竟是越来越甚了。
在院子里和强敌恶斗的陈石星,渐渐也有了力不从心之感。但房间里有个不能走动的
“云夫人”,他又怎能抛下“云夫人”独自逃走。当下只好贾其余勇,一口剑指东打西、指
南打北,勉强支持,沙石二人顾忌他的变幻莫测的剑法,倒也不敢太过进击。不知不觉,双
方已是拼斗了将近半个时辰了,陈石星大汗淋漓,剑招发出,更是力不从心。原来他因替
“云夫人”治病,耗了不少真力,此消彼长,结果自然是变成了敌方愈来愈强,而他则有难
以为继之感了。
正在吃惊,忽地听得蹄声得得,从远处隐隐传来。蹄声杂乱,有经验的人,一听就知少
说也有几十匹马向着这边奔驰。石广元哈哈笑道:“官兵来啦,看你这小子还能跑掉?”其
实陈石星此时已是强弩之末,就算没有大队官兵来到,他也是跑不掉了。
可是就在石广元笑声未已之际,瓦面上忽地荡起衣襟带风之声。他们在院子里搏斗,沙
石二人是面向着“云夫人”的卧房的,只见一条黑影捷如鹰隼,从云家后园越墙而入,倏然
消失。黑影消失之处,正是在“云夫人”卧房的后窗。
陈石星和他们一样,只道这个闯进“云夫人”房间的人,是龙成斌请来的帮手,帮他抓
“云夫人”的,不由得心神大乱。
忽听得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来:“弟妹,别慌,我带你出去!”跟着是
“云夫人”的声音似乎在惊喜交集之中失声叫道:“单大哥,是你!单大哥,我、我没脸见
你!”
这声“单大哥”一叫,院子里交手的双方不禁都是蓦地一呆。一呆之后,沙石二人跟着
大吃一惊,陈石星则是喜出望外了。
够得上资格被“云夫人”叫他做“单大哥”的人,除了铁掌金刀单拔群之外,还能有谁
了。
沙通海本来是趁着陈石星剑法慌乱之际,摺铁扇一伸,点向他肋下的“愈气穴”的,由
于蓦地一呆,这一点失了准头,虽然触及陈石星的身体,却是点在穴道旁边。陈石星只觉肋
下稍微有点酸麻之感,并无大碍。他倏的一剑反圈回来,盘开了抄通海的摺铁扇,剑锋斜斜
划过,把石广元的衣裳划破。石广元一惊之下,慌忙倒跃数步。
陈石星所料不差,这个人果然是铁掌金刀单拔群。
单拔群低声说道:“人谁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弟妹,过去的事,你莫再提,赶
快跟我去找金刀寨主,官兵就要来了!”
“云夫人”苦笑道:“莫说我走不动,走得动我也无颜去见浩哥的朋友。”
单拔群瞿然一省,说道:“弟妹,你是受了伤吗?”“云夫人”道:“你帮那个少年去
吧,先别理我。”
单拔群凝神一看,察觉她是下肢瘫痪,说道:“不要紧!”中指在她膝盖的“环跳穴”
一弹,“云夫人”的足少阳经脉陡然一震,本身的一股真气顺顺利利的流贯下肢,不知不觉
就站起来了。
单拔群握着连鞘的金刀,叫“云夫人”抓着刀柄,说道:“你别胡思乱想,不能耽误
了!快和我走!”“云夫人”武功未曾恢复,但已可以走动。
人马声喧,官军已经来到,包围云家。
只听得龙成斌的声音在外面吩咐官兵:“先别忙着进去,咱们以逸待劳,待那小贼逃出
来,咱们乱箭射他!”官兵队长问道:“要是他不逃出来呢?”
龙成斌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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