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陵剑
来,咱们乱箭射他!”官兵队长问道:“要是他不逃出来呢?”
龙成斌哈哈笑道:“那还不容易,咱们放火烧屋!”跟着扬声叫道:“沙统领、石都
头,你们拿着那小贼没有?要是尚未拿下,你们先出来吧!”
陈石星知道单拔群就要出来,如何肯让沙石二人先跑?鼓勇进搏,堵住院门,唰唰两
剑,左刺沙通海,右刺石广元。
沙通海怒道:“好,先把这小子拿下,再斗单拔群!”
话犹未了,单拔群手握金刀的一端,已是拖着“云夫人”出来了。
“云夫人”道:“单大哥,先别顾我,帮这少年!”
单拔群是个武学大行家,只看一眼,已是禁不住大为诧异:“这少年的剑法精妙无比,
和任何一派剑法都不相同,要不是他气力稍弱,早就可以取胜了。奇怪,江湖上出现了这样
了得的后辈英雄,我怎的一点也不知道?”
单拔群怕“云夫人”武功未曾恢复,不敢离开她的身边。说道:“要对付这两个臭贼还
不容易!”声出掌发,距离七步之外,呼的一记劈空掌打去,石广元的刀锋歪过一边,胸口
如受巨锤一击,“哇”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身形歪歪斜斜的倒窜几步,还算勉强支持得
住,没有跌倒。
功力较强的沙通海身形一晃,摺铁扇一张,向着单拔群手握余刀的右腕斜划下去。他这
招铁扇四边锋利,近身搏斗,可以当作锯齿环刀使用。他是欺负单拔群只有一条左臂可以迎
敌,是以才敢进招。
哪知单拔群的身法快得难以形容,脚跟一旋,右手仍然握着连鞘的金刀,左手五指并
拢,横掌如刀,一个旋身,恰好对准沙通海的铁扇。力贯指尖,猛插过去。饶是沙通海已经
练成了刚柔兼济的内功,也是卸不开他的劲力。
“喀嚓”一声,单拔群的肉掌竟然洞穿了精钢铸道的摺铁扇,余劲未衰,指锋在沙通海
的手臂一戳,登时戳得他皮开肉裂,鲜血淋漓。沙通海禁受不起这股掌力,身子像皮球般抛
了起来,直抛出大门开外。石广元当然也跟着逃了。
院子里陈石星又惊又喜,连忙上前向单拔群施札。单拔群无暇与他叙话,立即说道:
“小兄弟,麻烦你给我们开路,快闯出去!”他知道陈石星拿的是把宝剑,以陈石星剑法之
精,料想不至于会给乱箭所伤。回过头来问道:“弟妹,你还能勉强施展轻功吗?”“云夫
人”点了点头。她功力虽未恢复,但轻功无需多大气力,却还勉强可以施展。单拔群道:
“好,跟我上屋!”把连鞘的金刀当作拐杖,牵着“云夫人”,两人身形同时拔起,“云夫
人”籍着他的牵引之力,轻轻巧巧登上瓦面。
陈石星浑舞宝剑,旋风也似扑将出去。沙通海刚刚稳住身形,脚步未曾迈出,陈石星已
是扑到他的背后。
官兵有所顾忌,不敢放箭。石广元挥刀急挡,此时双方都是气力大不如前,比较起来,
陈石星却还胜他少许。刃剑相交,当的一声,石广元的厚背斫刀,刀头又损一个缺口。沙通
海惊魂稍定,把破烂的铁扇向陈石星面门点去,陈石星霍的一个“凤点头”,一招反臂刺
扎,剑锋指到了他的胸膛。沙通海使出平生本领,挥袖一卷,“嗤”的一声,衣袖给削去了
一幅,但陈石星的宝剑却也给他拂开了。陈石星无心恋战,摆脱了这两人的缠斗,急冲敌
阵。单拔群趁着官兵的注意力都给陈石星吸引之时,捷如飞鸟的便扑下来,一名军官首当其
冲,被单拔群一掌打落马下,单拔群抢了他的坐骑,接下跟着跳落来的“云夫人”,迅即又
给她抢了一匹坐骑。
有个军官不知厉害,砌尾追来。单拔群喝道:“叫你见识见识我的金刀!”话犹未了,
金光一闪,一颗斗大的头颅已是飞上半空,血如雨洒。单拔群纳刀入鞘,冷笑说道:“哪个
不怕死的就来吧!”这个被杀的军官本是一名能征惯战的勇将,在军队中甚有威望的。如今
只是一个照面,兵器都未相交,就给单拔群以闪电的刀法制下他的脑袋,他的部下吓得呆
了,那个还敢去追,单拔群断后,掩护“云夫人”逃走。龙成斌大怒道:“怕什么,放箭射
他!”
单拔群一声冷笑,接过一技利箭,以甩手箭的手法反射回去,双指一弹,指力竟然胜过
铁弓,在距离百步开外,射到龙成斌身前。
龙成斌这一惊非同小可,幸得身旁有个军官挥鞭急扫,这枝箭歪过一边,余力未衰,几
乎是擦着龙成斌的额角飞过,“噗”的一声,插进站在龙成斌背后的一名士兵的肩膊,箭扇
兀自颤动不休。龙成斌冷汗直流,哪里还敢吭声?
“云夫人”道:“单大哥,那个少年……”单拔群瞿然一省,扬声叫道:“陈兄弟,突
围之后,到金刀寨主那儿会面!”
陈石星运剑如风,眼看就要闯出重围,忽觉背后劲风飒然,一条软鞭霍地卷来。行家一
出手,就知有没有。陈石星心灵微凛:“想不到官军之中还有这样高手!”反手一招“横云
断峰”,宝剑径直扫过去,他快,那人也快,鞭风呼响,反圈回来,竟是鞭法中“回风扫杉
叶的绝技”,他的鞭长,陈石星倘不变招,纵然能消断他一截鞭梢,势将给他卷着。当下一
提腰劲,使出“燕子钻云”的身法,跳起一丈多高。
这个使软鞭的人,原来就是刚才站在龙成斌身边,替他拨开单拔群反射回来的那枝箭的
军官,此人名叫霍六奇,是尉迟鞭法的嫡系传人。本领虽然稍逊于沙通海,但在陈石星气力
不如之际,却是可与他匹敌。陈石星与霍六奇旗鼓相当,方才拆得几招;说是迟,那时快,
沙通海、石广元二人亦已赶至,沙通海喝道:“好小子,单拔群帮不了你的忙啦,看你还能
逃出我的掌心?”声到人到,呼的一掌向陈石星背心劈下。沙通海虽然受了点伤,但在官军
之中,他还是最强的一个。陈石星背腹受敌,情知一给沙通海缠上,要想脱身,可就难了。
人急智生,作势向龙成斌那边扑去,喝道:“姓龙的小贼,今日我拼着豁了这条性命,也非
杀你不可!”龙成斌吓得连忙呼救。石广元探刀招架,陈石星一招“白虹贯日”平胸刺出,
剑到中途,突然一变,从他意想不到的方位刺来,猛的喝道:“撤刀!”
石广元本来就打不过陈石星,此时心慌意乱,如何抵敌得住他这一精妙的剑法?果然迫
得抛出钢刀,抵挡这招。抽身急走,颤声叫道:“沙大哥,快来!”陈石星横剑一挥,把钢
刀打落,哈哈一笑,说道:“姓龙的小贼,让你多活几天。小爷恕不奉陪啦!”沙通海还未
赶到,陈石星在笑声中已是跳上一间民居的屋顶了。
官军三个高手,只有沙通海轻功了得,霍、石二人却是平平。沙通海孤掌难鸣,自忖纵
然追得上地,只怕也是讨不了便宜,只好指挥官兵放箭。
陈石星揭下一叠瓦片,打得下面的官兵头破血流,迅即展开超卓的轻功,窜高伏低,惊
过几重瓦面,斑入了一条横街小巷。官兵初时还能隐约看见屋顶的人影,绕来绕去,掠过几
块瓦面,这条人影也像一溜黑烟似的消失了。“单大侠和云夫人不知出了城没有,我且先去
取回坐骑再说。”陈石星绕了个弯,悄俏回到和云家隔着两条街道的那间茶铺。
茶铺的老板还没有睡,伴着一盏半明半灭油灯,打开少许门缝,正自心神不定的向外张
望。忽听得有人在窗下轻轻敲了三声。老板吃了一惊,问道:“是谁?”陈石星道:“是昨
天来过的那客人。”老板认得陈石星的声音,连忙打开房门。黯淡的灯光之下,只见陈石星
满身血污,这一惊更是非同小可。“相公,你受了伤么?”老板颤声问道。陈石星道:“我
没有受伤,身上所沾的是官兵的血。那些官兵要害云夫人,我和他们动了手。我不是强盗,
老人家,你别害怕。我也不想连累你,取了坐骑就走。”那个茶馆老板此时倒似没有刚才那
样惊慌了,说道:“你不用多言,我知道你是好人。你说实话,你要是受了伤的话,可以躲
在我的家里,我不怕连累。”陈石星道:“多谢老怕好心,我真的没有受伤,请你把那匹坐
骑给我吧。”那老板道:“好的”瞧一瞧在炕上已经熟睡的孙儿,替他盖上了被,便带陈石
星出去。那小孩子的脸上带着笑容,身边还放着一个咬了半边的炒米饼。
那老板一面走一面小声说道:“我不是因为你送给我们干粮才说你是好人。我知道你是
单大侠的朋友,对不对?”陈石星道:“我够不上是单大侠的朋友,不过曾经相识罢了。你
知道单大侠的事吗?”
那老板道:“他是云大侠的好朋友,前几年常常来的,刚才我在门缝里偷看出去,看见
他和云、云夫人两骑马从门前跑过。云家的事情我也约略知道一些,只不知道云夫人已经回
来。她这次回来,想必是瞒着她的后夫的,怪不得官兵要捉她了。相公,你现在可是要去追
赶他们?”陈石星道:“不错,你可知道他们走的是哪个方向?”
茶馆老板道:“他们从斜对面那条街跑过,看来似乎是要从北门出城,据我所知,北门
的守兵最少。”
陈石星道:“多谢老伯指点。”正要告辞,那茶馆老板忽地悄悄说道:“你可是要去找
金刀寨主?”陈石星喜出望外,说道:“正是。老伯,敢情你是知道金刀寨主的所在么?”
茶馆老板低声说道:“实不相瞒,我虽然不是金刀寨主的手下,但山寨中的头目,以前
也常有来到小店喝茶的,承蒙他们相信老汉,把我当作自己人看待,有时也会将山寨的事情
说一点给我知道。大同城里的消息,我知道的也会告诉他们。据他们说,三个月前,他们的
总寨是在朝阳山的旭日峰,他们是随时转移地点的,不过总寨设立在一个地方之后,却不会
这样快转移,可能现在还在那里,只是那个地方我没有去过,却是不能告诉你如何走法了。
不过到了那儿,你可以说出单大侠的名字,向当地的猎户打听,他们想必会给你带路的。”
陈石星谢过了那个茶馆老板,便即跨上坐骑,从后门出去。此时已是午夜时分,官兵早已不
在云家所在的那条街了。陈石星策马疾驰,奔向北门。刚才单拔群与“云夫人”从北门逃
出,城门的铁锁给单拔群用金刀劈开,那些官兵兀自惊魂未定,陈石星跟着而来,他们哪里
还敢阻拦?
陈石星出了城,方才听碍后面号角之声,料想是龙成斌此时方始得知他们逃出北门的消
息,聚众追来。陈石星咬了咬牙。“你不找我,将来我也要回来找你。现在我可没有功夫和
你周旋了。”
他的坐骑是夺自瓦刺骑兵的战马,虽然比不上他原来那匹白马,但比起大同官军的那些
马匹,却是跑得快多了。陈石星一口气也不知跑了多少里路,到了天亮时分,回头一看,后
面已是杳无追兵,陈石星想道:“幸好碰上那个茶店老板,得知如何去找金刀寨主的线索,
但我的马路得这么快,为何还没有追上单大侠呢?难道他们改了方向?”
走到近午时分,路上方始碰见行人,是个赴车的老汉。陈石星向他问路,知道朝阳山在
大同之北三百多里,都是山路。他的坐骑虽然胜过普通马匹,恐怕也要到明天入黑时分,方
能走到山下。
那老汉有点诧异,说道:“小哥,那是没人居住的荒山野岭,你到那里做什么?
陈石星道:“我本来是到大同投亲的,那位亲戚恰好因为大同之围已解,赶关外(此处
的“关外”指雁门关)的哈萨克人部落买骡马去了,比我早一天动身。他是个马贩子,每年
都要选购哈萨克的良驹到南方贩卖的。听说那个部落在朝阳山之北,是以我必须从山下经
过。我的马快,说不定还可以在路上碰上他。”
那老汉道:“你那位亲戚是什么模样?”
陈石星正想问他,难得他先开口,当下便把单拔群的形貌描绘给他听,并说道:“他是
和一位中年妇人同行的,不知老丈可曾见着他们?”
那老汉摇了摇头,说道:“我也是听说大同之围已解,三天前从雁门关外的女婿家中赶
回来的。可没有碰见你说的两个人。恐怕他们走的不是这条路吧?你不如回去问个清楚,或
者别人把他要去的那个部落说错了。”
陈石星道:“我打听得很清楚,不会错的。多谢老丈指点道路。”
问清楚了怎样走法之后,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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