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陵剑
来,墨汁泼得沙通海满面淋淋。
奇变突生,沙通海骤吃一惊,“啊呀”的叫声刚刚出口,说时迟,那时快,韩芷已是一
把抓住他的脉门。
石广元冲进房间,喝道:“你干什么?”只见沙通海给她擒住,竟不理会伙伴,就向病
榻奔去。
韩芷本是要把沙通海擒作人质以便突围的,不料石广元竟然不理会她的威胁,反过来威
胁她。“快放开沙大人,否则我先把你的‘老王爷’杀了!”石广元喝道。喝声还未了,只
听得“嗤”的一声,他已撕破了病床的蚊帐。
韩芷虽然明知石广元出言恐吓,却也不能不惊。在这样的紧急形势之下,无暇再思索,
立即振臂一甩,把沙通海向着石广元推过去,石广元侧身一让,只听得“呼”的一声,韩芷
已是从腰间解下软鞭,缠打石广元双足。
石广元反手一拿,没有抓着鞭梢,掌锋顺势一拨,那条软鞭已是给他拨开了,但亦已给
扫了一下,腕骨火辣辣作痛,不得不后退几步,大叫道。”来人哪……”
沙通海跌了四脚朝天,爬起来大声喝道:“好小子,胆敢来暗算我,我不杀你,誓不为
人!”
韩芷使开软鞭,在病塌前紧紧防御,但双掌难敌四手,不过数招,已是险象环生。韩芷
大叫道:“段大哥,快!”一个“快”字尚未出手,只听得“砰”的一声,窗门打开,段剑
平已是跳进来了!
(Youth注:这种关键时刻,韩段两位竟然还是你做你的,我干我的,没个商量吗?奇
怪也哉!)
段剑平喝道;“给我滚开!”双指一伸,倏地就挖到了石广元的面门。石广元只道这位
“小王爷”不过是个公子哥儿,能有多大本领,不料他出手竟是如此奇快,刚听到窗门打
开,便即声到人到。眼睛一花,隐约感到对方的指尖似乎已触及自己的眼帘。
这一招是攻敌之所必救,段剑平只要轻轻一挖,石广元的两颗眼珠就要夺眶而出,石广
元胆子再大,也只好乖乖听话的闪过一边。
段剑平叫道:“爹爹别怕,孩儿来了!”揭开蚊帐,单臂抱起父亲。说时迟,那时快,
石广元已是大怒喝道:“好小子,这叫做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进来,你们父子到
阎王老爷那里相会吧!”口中大骂,双掌已是劈了到来。这一招名为“盘龙双撞掌”,正是
他练的大摔碑手功夫。
段剑平轻飘飘的一掌拍出,石广元双掌之力竟给他轻描淡写的一举化开,身不由己的转
了一圈,不禁大吃一惊,连忙拔出腰刀,堵着门户。
“老王爷”喘着气嘶声叫道:“平儿,当真是你么!唉,你怎么可以冒这样大的危险?
我这么大的年纪,你救我出去,也没用了。快别救我,自己跑吧。”
段剑平柔声说道。”爹爹,你闭上眼睛别看!孩儿能够把你救出去的!”他一只手使出
擒拿手法,按拍抓戳,和石广元的钢刀恶斗,石广元竟是近不了他的身,但急切之间他也是
冲不出来。
只听得宁广德喝道:“挡我者死,避我者生。”“蓬”的一声,似乎有一个人已是给他
击倒,他脚步未曾跨进房间,劈空掌的掌力已是波及到石广元身上。
段剑平立即抱着父亲,夺门而出。跟着韩芷也出来了。
段剑平抱着有病的父亲,不敢纵高跃低,刚刚冲出客店的后门,就给他们追上了。后门
外面是一块荒废的空地,霎那间,呼延四兄弟已是站好方位,四面推进,把段剑平围在核
心。沙通海冷笑喝道:“你要保全父亲的性命,赶快乖乖投降!”
就在此际,一个瘦小的身形,也不知是哪里钻出来的,忽地到了段剑平身边。
段剑平又惊又喜,“小洱子,你怎么还在这里?你,你快……”
杜洱叫道:“把老王爷给我!”
正当杜洱钻进圈子之时,宁广德亦已快步冲来。沙通海喝道:“你这老匹夫当真不知好
歹!”
宁广德喝道:“我就是要豁出这条老命,和你们拼了!”大喝声中,呼呼呼连劈三掌。
沙通海见他状如疯虎,不敢硬接,只好退入呼延兄弟的剑阵之中。
在圈子里的段剑平见此情形,亦已无暇思索,只好把父亲交给了社洱,凄然说道:“好
兄弟,你跑得了就跑,跑不了咱们就死在一处吧!”
他放下父亲,本身已是毋需顾忌,怀着决死之心,蓦地一声长啸,一招“流星赶月”,
剑尖晃动,抖出三朵剑花,左刺呼延龙小腹的“血海穴”,右刺呼延豹前胸的“乳突穴”,
中间又刺向呼延虎的“璇玑穴”,一招之间,遍袭三个对手,只有一个呼延蛟站的方位较
远,攻击不到。呼延四兄弟不由得都是暗吃一惊,想不到一个公子哥儿模样的段剑平,剑法
竟然如此凌厉。
宁广德飞身猛扑,拳打沙通海,掌劈呼延蚊,当真是有如铁斧开山,巨锤凿石,沙通海
不敢硬架硬接,只避其锋,宁广德冲出缺口,踏进了一大步,但劈向呼延蛟那一掌,却给呼
延龙斜刺攻来的一剑化解了。
只听得“蓬”的一声,呼延虎给宁广德硬生生的一撞,竟然跌出一丈开外。但宁广德也
避不开呼延龙平胸刺来的一剑。
幸亏宁广德的内功造诣甚是不凡,在这危机瞬息之间,一觉剑气沁肌,便即吞胸吸腹,
腹肌凹了半寸,这一剑没有正中心房,但亦已在他肩膊下左乳边划开一道伤口。
配合得天衣无缝的剑陈,由于呼延虎摔倒,登时露出一个缺口,杜洱何等机灵,早已从
那缺口钻出去了。接着的三人也相继冲出剑阵。
途中韩芷替宁广德敷上金创药,宁广德功力深厚,接过她的虎撑,当作拐杖,居然健步
如飞。一行人逃入树林,段剑平叫道:“小洱子!”话犹未了,便即听到小洱子的声音,但
却不是回答段剑平,而是和老主人说话:“老王爷,你张开眼睛瞧瞧,来的是谁?小洱子可
没骗你吧?”
段剑平三步并作两步跑到父亲跟前,“老王爷”张开眼睛,不由得惊喜交集,“平儿,
当真是你!我、我不是在做梦吧?”
段剑平跪了下去,哽咽说道:“孩儿不孝,累爹爹受苦了。”
老王爷忽然说道:“多谢上苍垂怜,咱们父子还能相见。”
段剑平道。”爹,别说不吉利的话,你会活下去的。”
宁广德跟着过来请安,“老王爷”见他血染衣裳,骇然问道:“宁师傅,你,你受了伤
了?”段剑平道:“爹爹,这次是宁师傅舍了性命帮助孩儿脱险的。”
“老王爷”叹了口气,说道:“其实我的一只脚已是踏进棺材里了,为了我这个没有用
的老人,累你几乎断送性命,我真是过意不去。”
宁广德道:“我这点伤算不了什么,我是气不过那班鹰爪才和他们拼命的。我很惭愧帮
不了老王爷脱险,说起来这还是多亏了这位丘大夫。”
“老王爷”目光移到韩芷身上,段剑平正不知要怎样给韩芷介绍的好,他的父亲已是说
道:“我知道,他也是舍了性命救我的。不过,我却是有个疑问,正想问你。”韩芷已经猜
到几分,说道:“老伯想要知道什么?”
老王爷说道:“宁师傅舍命救我,我知道他是念在宾主之情,但你我素昧平生,何以你
也甘冒此险?”
杜洱噗嗤一笑,说道:“老王爷,你不知道她,她……”老王爷道:“他又怎么样?”
杜洱说道:“她是咱们自己人。”韩芷脱下帽子,露出青丝,说道。”小女子韩芷曾受令郎
恩惠,不敢云报。”
杜洱在旁吱吱喳喳,把他们相识的经过禀告主人,话语之中自是不免“加油添酱”向老
主人暗示,他们业已相爱。
“老王爷”又惊又喜道:“韩姑娘,你这次将我救了出来,使我不至于在魔掌中屈辱而
死,我已经是非常感激你了。但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你今后替我照料平儿。”
韩芷低头不语,“老王爷”道:“韩姑娘,你不肯答应我吗?啊,对了,平儿,你也应
该亲自去求婚啊!”
段剑平道:“韩姑娘,我自知配你不起,但请你看在我爹爹的份上,答应……”
韩芷满面羞红,说道:“不是我不答应,我只是怕我配不起你,老王爷,我不想瞒你,
我是个出身寒微,无父无母的孤女。今后我也只能是个流浪江湖的女子,和你们‘王府’恐
怕是门不当,户不对的!”
“老王爷”咳了一声,缓缓说道:“韩姑娘,别这么说。你这么说,倒令我惭愧。不
错,我以前是唯恐惹事上身,不放心儿子和江湖人物来往。如今经过了这次教训,我业已明
白,你不想惹事,事情也会惹上你的。今后你们夫妇喜欢做什么事就做什么。一起去闯荡江
湖,替我多杀几个奸贼更好!”听了这话,韩芷才点了点头。
“老王爷”哈哈笑道:“韩姑娘已经答应了,平儿,你今后也得好好看待她,但愿你们
相敬如宾,白头偕老。”就在笑声中气绝了。
段剑平放声大哭,韩芷劝道:“平哥,请记住爹爹的遗嘱,咱们还有大事要办。”
段剑平翟然一省,抹了眼泪,说道:“不错,爹爹要咱们为他多杀几个奸贼,龙文光这
大奸贼就正是害死我爹爹的仇人,料理了爹的后事,咱们一起上京去吧。”
宁广德咽泪道:“我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但盼公子这次上京,能够诸事顺利,手刃仇
人,以慰老王爷在天之灵,唉,不过……”
段剑平见他忽然叹起气来,似乎有话想说而又不想说的神气,不觉怔了一怔,说道:
“不过什么?”
宁广德道:“我有几句话不知该不该和公子说?”段剑平道:“宁师傅,我当你是长辈
亲人一样,有什么你还不能跟我说呢?”
宁广德道:“我一面是盼望你报得父母之仇,但想到段家只有你这一根苗裔,我可又不
放心让你冒险。想那姓龙的狗官身为兵部尚书兼九门提督,手下能人定然不少。据我所知呼
延四兄弟,还不过是他手下的二流角色呢!报仇固然要紧,但也千万不要鲁莽从事。”
段剑平道:“宁老师教诲,我自当谨记在心。”宁广德道:“我有一位朋友,本是住在
昆明的龙门剑客楚青云,但因上代在北京做官,在京城也有产业。我知道他在京城的地址,
据我所知,他和武杯人物也是都有交情的,你可以去找他。”说罢,写了地址,又脱下拇指
戴的形式奇特的斑玉戒指,给段剑平带去作为信物。
如花爱侣,结伴同行。段剑平得到韩芷善言开解,心头的创伤虽未平复,郁闷的心情却
是为之稍减了。
这日到了京城,入城之际,段剑平见韩芷若有所思,问道:“咦,芷妹,你在想什
么?”
韩芷这才回过头来,微笑说道:“平哥,你应该知道我在想谁,但愿到了京城,很快就
能见得着他们。”
段剑平道:“啊,原来你又在想念陈石星和云瑚了?”韩花说道:“难道你不思念他们
么?平哥,上次你送我到金刀寨主那儿,却不愿在山上停留,当时是不是还有点想避开他
们?现在你该不会害怕碰上他们了吧?”段剑平面上一红,说道:“瑚妹,咱们已经定了夫
妻名份,我的心里也只有一个你了。我和你一样,也是巴不得早日见到他们,好把咱们的喜
事说给他们知道。我想他们知道了也一定会替咱们高兴的。”
韩芷说道:“平哥,我不过和你说说笑而已,你怎的认真起来了?我当然相信你,但盼
他们也有喜讯带给咱们。只不知他们到了京城没有?”
他们在想念陈石星和云瑚,陈石星和云瑚也在想念着他们。
陈石星和云瑚来到北京已有好几天了。
云瑚曾经在北京度过她的一段童年,在七岁的时候,才由父亲带回老家大同去的。
往事虽不堪回首,她还隐约记得外祖父家住在何处,也还记得龙家是在什么地方。她去
打听消息,才知道外祖父和外祖祖母早已死了。有个舅舅,也早已离开北京了。她在龙家附
近,租了一个破落户的后园和陈石星同住。
在来到北京的第三天晚上,她就和陈石星去夜探过龙家了。
云瑚在北京的时候,她的母亲虽然还没有改嫁,但龙文光已是经常到她外祖父家,而她
也曾跟母亲到龙家作客,在龙家住过的。是以对龙文光家里的情形相当熟悉。
不过,他们第一次夜探龙家,却没有找到龙文光,也没有找到龙成斌。
他们偷听龙家卫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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