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风
当皇上的赐婚的消息传至眉儿的耳朵,她却破涕而笑地对我说:“谁要嫁给你?”但却难掩心头的喜悦。
“看来真是无忧自作多情了,既然眉儿不喜欢我,我去叫父皇撤消指婚。”我徉装要走,眉儿慌了猛跑过来拉住我,整个人倒在我的怀中,双手捶打着我。
自父皇赐婚后,眉儿也不怕别人笑话了,即使有宫娥在旁边也敢偎依在我身旁,我宠爱地看着她,心中已经有点迫不及待想大婚那天早早到来,这天我等待太久了太久了。
“眉儿,我一直期待我们的洞房花烛夜,我期待那天将你变成我的女人,一生一世的女人。”我轻轻地在她耳边说,眉儿羞涩地低下了头,双手紧紧搂住我,双眼闪着幸福的光芒,我忍不住俯下身子啄了一下她的唇,她的脸变得更,站在旁边的宫娥忙将头低下,满眼羡慕。
但天有不测风云,在我大婚将至的时候,狄国的大军居然兵临城下,要侵略我鹰国,国内一片恐慌。
父皇却依然镇定自若,他对我说只不过是来了一个小毛猴,你父皇征战沙场,威震天下的时候,他还没有出世呢?
我问父皇要不要将我的婚期延迟?但父皇却豪迈地摆摆手说:“我鹰国的皇子大婚是头等大事,父皇会派人将他们打得落花流水,当送一份厚礼给我的皇儿大婚。”
父皇的话让我心安,从小到大父皇就是我心中的一座大山,有他在我头顶那片天永远不会塌下来,永远是艳阳高照。
但我没想到,大山也有倒塌的时候,我大婚之日,就是国破之时。
番外卷 人生百态:003:牵手(莫忧)
我穿着大红的袍子,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与兴奋,脸微微泛着粉色,娘抚摸着我的头,说我是整个鹰国最俊美的男子,我在娘的笑容中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今日是我一直翘首盼望的日子,我的内心充盈着幸福与甜蜜,但又带着隐隐担心,我听朝中大臣说,狄国已经兵临城下,局势紧张,也许这个时候根本不适合大婚,虽然我想娶眉儿,但我觉得不急在一时,毕竟国难当头。
但父皇却对我说:“狄国虽然是一个大国,但我们鹰国也不容小觑,岂是他想攻就能攻得下?所有兵力都集中在帝都,谅他有三头六臂也攻不进来,忧儿莫要担心。”
父皇声如洪钟,他依然是那样镇定自若,似乎一切都了然于胸,他的笑容带着温暖,让我安心。
皇城之内一片喜庆,我携着眉儿的手拜过天地,我的嘴一直合拢不上,笑着完成了一切繁杂礼仪,虽然从早上忙到晚上,但我却一点都不觉得累,听到群臣的道贺,看到父皇与娘的笑脸,我的心似乎已经飘了起来,想一切早早结束,可以搂着我的眉儿。
宴会的时候,我的心全系在那娇小的人儿身上,宴会结束,我匆匆忙忙地走进自己精心筹备的新房,此时大红蜡烛正在燃烧,让整个房显得那样的温暖、喜庆。
我轻轻揭开她头上的纱巾,她的脸在烛光中显得如此娇美,我抱起她来到石桌前,准备喝下天底下最甘醇的交杯酒,但就这时,几声尖厉的声音打破了夜晚的寂静,打破了房中的喜庆。
“城破了城破了城破了”声音一浪高于一浪,握在手中的杯子叮当一声碎成一瓣瓣,眉儿的手颤抖着,脸儿变得煞白煞白,不复刚才的艳美。
外面的响声越来越大,我听到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我听到了万马奔腾的声音,那声声马蹄就如踏在心上那样让人心胆俱裂。
虽然我知道有人攻城,但我从来没有想到这城会有破的一天,这国有亡的一日,许是这个国家平静得太久了,许是父皇在我心目中太强大了,强大到我觉得这个国家会固若金汤,今日我平生第一次知道什么是恐慌,我握住眉儿的手显得有点颤抖,我拉着她冲了出去找父皇与母后。
父皇叫人带我和娘他们先行离开,但娘缓缓走到他身边,平静地说:“生不同日,死必同穴。”娘的声音是那样轻,但却是那样的坚定。
“孩儿也不走,孩儿要与鹰国共存亡,要与父皇母后共生死。”我决然地说,国难当头,让我知道什么为重,什么为轻,眉儿紧紧拉住我的手,显得很慌张。
“眉儿莫怕。”我轻声地对她说,但此时父皇已经无暇顾及我,他牵起娘的手,与守卫商量着事情,娘回看了我一眼,但那一眼却包含着千言万语,万语千言,我的心无由得一颤。
父皇说完将娘拉上马,领着御前亲兵冲了出去,娘再次回眸看我,眼里是不舍与依恋,我总感觉这一眼包含着永别的意味,我总感觉这一眼后此生就无法再见。
我冲了过去,但被将士们拉住,他们不理我的反抗死命地将我往后拽,我知道父皇是命令他们将我带走,但我不想独自偷生,那一声声城破了让我知道现在面临的是什么?等待着父皇与母后的是什么?
也许父皇的前半生战功赫赫,威震天下,所有他睥睨着一切外来的进攻力量,但他不知道这局势已经风云变幻,国家不发展就面临着淘汰,也许是安乐的生活,已经让我们忘记忧患。
而我一直在父皇的庇护下,从来没有想到有一日鹰国会兵败如山倒,固若金汤的城池会不堪一击。
眉儿的手在颤抖,她的身也在抖,将士拽着我往后走,我眼看父皇与娘的身影越来越远,我睁大双眼都无法看到娘的双眼,我无法形容那瞬间的疼痛,我无法形容此刻我的悲伤。
但颤抖的眉儿让我心疼,我无法扔下她,冲过去与父皇他们一起并肩作战,我跟着将士们快步离开,我要带眉儿到安全的地方后,然后再去找父皇,但那震天的呼喊声,那凄惨的喊声,那让人全身都颤抖的鼓声却越来越近,那万马奔腾的声音已经如近在身旁,父皇、母后的身影我已经看不见,心痛得要撕裂开来。
孟将军带着我向前冲,他说皇宫后背有一条秘密的通道,可以暂时躲避一下,这个地下室只有父皇、我和寥寥几个大臣才知道,刚才形势危急,父皇把我托付给孟将军,但父皇却不肯去偷生,国破了,他宁愿与这个国家一起存亡。
刀剑的声音已经响了起来,敌军骑着快马箭一样冲了过来,整个皇宫一派混乱,我看见我们鲜血四溅,我看到了鹰国的士兵一个个颓然地倒了下去。
他们是那样的勇猛,如天神一般,刀起刀落,血肉横飞,我呆住了,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恐怖的场面,我从来没有看到人的头颅就这样一刀砍断,然后飞到它处,我从来没有听过如此惊恐的声音,我的血凝固了,我的脚颤抖了。
我的世界从来只有鸟语花香,我的世界只有仙韵飘飘,这一切一定是假,一定是假的,我不想念。
我听到眉儿恐惧到极点的尖叫,我整个人镇定下来,这个时候我有责任保护她我有责任让她不害怕,我抱起她就走,此时她已经吓得脚都软了,根本无法前行,如小兽受到惊吓一般。
但他们有一部分有看见我们在撤退,都追了过来,似乎要斩草除根,我们以最快的速度撤退,我无暇多想,只想着逃离,只想好好保护怀中的人儿,但敌军的速度太快,一眨眼已经来到了我们的身边,并且目标似乎都是对着我和怀中的眉儿,我左躲右闪,但依然险象环生。
“孟将军,你先带皇妃过去,我随后跟你会合,这是命令。”我将眉儿抛给他,他接住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一个敌人拉下马,然后跃上马背。
“你们给我拼死保护皇子,命在皇子在,皇子在命在。”他的话一说完,抱起眉儿奔驰而去,眉儿吓得目光呆滞,不发一言。
在将士的死命保护下,我满身鲜血躲进了那条秘密的地下通道,但我左等右等都见不到孟将军与眉儿,外面震天的打杀声依稀可闻,我的心如刀子在上面割了一下又一下。
我的父皇母后怎么了?我的眉儿怎么了?我想冲回去寻找他们,却被众将士死死拽住,谁都知道此时出去是死路一条,谁都知道谁暴露这一地道,这里所有人都得死。
这条地道我很早就听父皇说过,说是为了以防万一而修建的,但鹰国多年安定,这地道也荒废了,但父皇说地道里面有一个骷髅骨头,里面放着一张地图,这是一张藏宝图,父皇将鹰国的财富转移了一部分到此,地道的另一头是通往离山,一处偏僻的地方。
但我此时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藏宝图身上,外面兵荒马乱,我的眉儿怎么了?那么多血,那么多战马嘶鸣,那么多明晃晃的刀剑一定吓着她了,她一定是怕极了,我想大声地喊发泄心中的悲愤,但却喊不出来。
我在洞中等了两天,不吃不喝,最后被将士们打晕抬着离开了,为了防止我吵闹,他们点了我睡穴。
等我醒来时,身上的大红喜袍没了,我已经换上了普通的粗布衣,同时也被易容了,我身处的地方已经不是鹰国,这个世界再也没有鹰国,鹰国已经灰飞湮灭,已经成了历史,这是一个比我鹰国更为弱小的国家边国。
“我的父皇母后呢?”四周一处寂静,没有谁敢答我。
“我的皇妃呢?”所有人低下了头,谁也不敢吭一声,我抓住其中一个将士的衣领,大吼着:“他们究竟怎么了?”
所有人刷的一声全跪在地上,神情是那样的悲痛欲绝,我的手一软,无力地松开了,一种莫名的恐惧与哀伤漫遍全身,侵蚀全身各处,身体一阵冰冷,如掉进冰窟里一样。
“皇子节哀皇子节哀”
他们还叫我节哀?他们还叫我什么皇子?家亡了,国破了,这个世界还有什么皇子?
“他们究竟怎么了?”我怒吼,如困兽在嘶鸣,声音颤抖得连自己都不相信,明知道结果,但依然心存侥幸,明明已经绝望,为何还要萌生新的希望?
“皇子”声音悲怮,他们的泪水都无声滑落,我的家没了,他们的家也没了,我的亲人不在了,他们的亲人也不在了,我的国灭了,他们也一样无家可归了,我们都成了一群无家无国的人了。
我想失声恸哭,但声音却梗在喉咙里,发不出来,心从来没有如此哀伤绝望过,从来没有如此痛心彻肺过。
“说他们怎么了?我有权知道。”我冷冷地说,眼神空洞无物,但依然没有人告诉我,直到好多天后,我才知道帝都被攻陷了,大火在帝都的天空燃烧了三天三夜,鹰国富丽堂皇的皇宫在火光中灰飞烟灭。
我所有美好的记忆都随着火光消失,我再也找不到曾经的踪迹,我与眉儿最喜欢的邀月亭也在火光中消失的无影无踪,把我们曾经的旖旎全部埋葬。
堆积如山的尸体也在大火中化为灰烬,那些从大火中逃生的人说那火烧尸体的焦臭让人作呕,那种气味弥漫在鹰国上空三天不散。
父皇的头颅被狄国将领割了下来,尸首分离,娘发疯地抱住父皇的尸体,在战场如一个疯子般大喊大叫,疯狂的娘让整个战场有一瞬间的寂静,很多年后人们说起那惨绝人寰的一幕,都会黯然神伤。
一个风华绝代的女子,在火光滔天的皇宫发疯地叫,发疯地喊,她目光呆滞地悲歌,声音哀切,闻者伤心,听者流泪,竟没有一个人忍心将刀刺向她,歌罢,女子拿起地上的剑狠狠地刺向心窝,那一刻她是那样的绝然,她对着千军万马大笑,笑得倾国倾城,笑得风情万种。
她倒下了,她匍匐在那具已经没有头颅的尸体上继续唱着,哭着,好说:“桓,我这就找你去,看不见不要害怕,婷儿会牵着你的手,婷儿会牵着你的手到永远,直到永远。”
她的声音轻轻柔柔,似乎是在对情人呢喃低语,她的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似乎是一个待嫁的新娘,她的脸上带着圣洁的光芒,即使满身血污,却让人不敢直视。
娘就这样伴随着父皇离去了,离开了这人世,离开了忧儿,让忧儿一个人孤独而寂寞地活着,年年岁岁,岁岁年年。
我大病了一场,如果不是眉儿,我早就一刀了结了自己,天大地大,我已经没有家,海阔天高我已经没有一个亲人,我痛苦的活在一个角落里,我感觉我整个世界灰暗一片,我再也找不到一丝光亮,我再也看不到一丝希望。
我晚晚在噩梦中惊醒,梦中父皇声如洪钟的对我说:“忧儿,有你父皇的一天,我们鹰国不会倒的。”但却只一瞬,父皇的头颅就已经飞了出去,鲜血直流,我大喊一声,醒了过来,满头大汗,全身颤抖不停,连心都在抖。
我坐了起来,一个人躲在阴暗的角落呜呜地哭,我怕惊醒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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