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风
我没有说话静静地跟着狱卒走,好几天没有见过阳光,从天牢里出来的时候,眼睛觉得一阵刺痛,这光太耀眼了,现在还是早上,如果是烈日当空,我真怀疑我的眼睛会在这一瞬间给毁了,正在想着的时候,一个宫人扭着屁股走到我身边,他应该是带我去见他们的大王吧,但看见他扭动的屁股就觉得难受。
宫人在前面走路,虽然扭着屁股,但速度还是挺快的,喔拖着长长的铁链走起路来甚是艰难,但他却没有管我,依然快速地前进着,等到他在大大的御书房门前停下时,我已经大汗淋漓,他进里面禀告他们大王的时候,我就忙着擦汗,一边擦一边好奇地看着紧闭的门,心中还是好奇着皇帝老儿是长得什么样子?我想一定是一个又丑又奸诈又凶残的老头,居然那么坏发兵攻打我们瀚国?
“皇上宣你进去。”宫人那把尖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表情甚是倨傲,但试问又有多多少人对一个囚徒客气来着,我又何必介怀?他不对我拳打脚踢已经很好了。
只是不知道这个老头找我有什么事情?他一定是恨我到极点,是我让他最得意的两个儿子蒙羞,是我让他们狄国损失惨重,损兵折将,这会他一定是想着什么法子折磨我了,想到这一点,心里还是很不安,七上八下的,想到那些刽子手白晃晃的刀向我的脖子砍来,我还是会害怕。
但当真正与这个传闻中的狄王见面时,我的心倒平静了下来,横竖不就是一刀?怕他干什么?
当他转过身子面对我的时候,我竟然禁不住再次轻笑出声,他不是糟老头,也没有我想象中的大胡子,我以前听沧祁说狄王年纪老迈,所以急着选继承人,如果沧祁现在在这里一定要自打嘴巴,这个狄王一点都不老,不知道是因为保养的好,还是他本身年纪就不大,他让我感觉居然比父皇还要年轻一些。
我好奇地打量着他,站在我面前的他英挺得很,欣长的身躯,高挺的鼻子,坚毅的下巴,剑目星眉,轮廓完美得如刀刻一般,这张脸具有狄陌那摄人的美,也有狄仁那骇人的冷硬,看人时双眼发出如鹰一般锐利的光芒,凌厉而摄人,即使离得远远的,我都能感受到他浑身散发出来的霸气,让人无端感到压迫,似乎一座大山就要向你压过来一样,这就是王者,与父皇一样让人震慑的王者。
“你笑什么?”他好奇地沉声问我,虽然声音不大,但却让人感到一种与生俱来的威严,让人不敢再随便发出一丝声音,生怕被他会瞪一眼,因为他的眼睛锐利得就要刺穿我的心一样,他浑身散发的这种王者气息,迎面而来,直接渗入人的骨髓。
“回皇上,御风以为你会是一个长满胡子的糟老头,但现在发现竟然比你的两个儿子更俊美几分,年轻时一定——”这是我的心底话,不经思索脱口而出,不知道什么虽然他是那样霸气冷硬,我对他暂时并没有厌恶,还带有浓浓的兴趣。
“本王不需要你吹捧,不要以为你赞美我几句我就会轻饶你。”他冷冷地说,那声音如冰一样让我心头涌上一阵寒意,说完那如鹰一般的目光就不断在我身上巡逻,看得我全身发毛,他的目光怎么就那么骇人?
我假装不在意,任由他在我身边绕圈子,但他打量我的目光似乎过长,他看我的眼神似乎过于放肆,让我十分不自在,整个人如坐针毡一般。
“真的很像——真的很像——”他看着我眼神突然闪过一丝的迷乱,双眼慢慢变得炽热如火,看的我浑身如有千万条虫子咬一样十分难受,我怎么感觉他看我的目光就如看着一个心爱的女子一样,沉迷得有点痴了一般。
“皇上,请问你找我何事?”我实在忍不住要打断他,要不一直给他这样看下去,我真的要发疯地吼叫,因为那感觉实在太压抑,实在太让人害怕。
“闭嘴,有你这样对本王说话的吗?”他瞪了我一眼,但却把他痴迷的目光收了回来,然后转身走到一个角落,从一个架子里小心翼翼地抽出一张画卷,如捧着一件珍宝一样向我走来。
走到我身边的时候,他缓缓地将画卷打开,动作轻柔缓慢得让人吃惊,似乎害怕用力过大会毁了画卷一般,这样的男人温柔起来竟然如水一般,等他将画卷展开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惊诧得把嘴巴长得大大的,好久好久都不记得要闭上。
广阔无垠的苍茫大地,大雪纷纷扬扬地飘飞,一枝寒梅在风雪中傲然怒放,一个少女在大雪纷飞中弹着琴,眼中烟雨迷蒙,微微抬起的脸带着淡淡的哀愁,淡淡的惆怅,那眼睛看着前方,似乎在等待一个不归的人,眉头轻轻皱着惹人怜爱的同时也让人心碎,让人恨不得摘下天上的月亮博得红颜一笑,恨不得伸出手去轻轻抚平她眉,让她轻轻弹,细细唱。
她整个人融合在天地万物间,是那样的美,美得惊心动魄,美得摄人心神,美得让人无法用词形容,但又与大自然那样的和谐,似乎是误落凡尘仙女,那般的出尘脱俗。
即使只是看一眼,我都认得她,她就是我日想夜想的娘,她就是我心中牵挂的娘,她是就我那受尽屈辱磨难的娘。
看到她的画像,却不知道她现在身在何方,心中又一阵酸楚。
娘现在没得风情万种,年少时美得勾魂摄魄,不带一丝杂质,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瞬间,我特别想了解娘,想知道她有什么样的过去?她究竟经历了多少苦与泪?经历了多少快乐与哀伤?但为什么我丢娘一无所知呢?
这狄王怎会有我娘的画像?并且还是我娘少女时的画像,心中不禁疑惑,但我又不敢开腔去问他,莫非娘与他——
“她与你什么关系?”他冷冷地问我,我都还没问他呢,他居然先问起我来。
要不要告诉他呢?告诉他后会有什么后果,他与娘什么关系呢?心中竟有犹豫。
“说——你们什么关系?如果让我知道你说谎,我立刻推你出去斩了,”他的声音真冷,此时他脸真残酷,嘴角微微勾起的弧线让我的心又一阵发冷。
“说给你听又怎样?她就是我娘,我就是她的宝贝女儿。”他吼得我的气也腾的一下上来了,我为什么要怕他呢?问人问题像审犯一样,没点尊重。
“她真是你娘?”他洪亮的声音一下子变得沙哑。
“那还有假?你看我的脸就知道,虽然不是完全一样,但与画中人还是比较像吧。”我得意地说。
“她竟然与别的男人有一个这么大的女儿?”他喃喃自语,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痛楚。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他突然发疯地怒吼,那痛苦的脸,那愤怒的眼,那失去控制的情绪,让我觉得害怕。
“砰——”一声巨响,他向前方挥出一掌,坚硬无比的桌子顿时碎成一块块,在空中翻飞。
“我找了你十几年,我苦苦等了你十几年,你居然与别的男人生了一个那么大的女儿?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他双拳捶打着胸口,怒吼的声音居然有点哽咽,听起来是那样的苍凉悲苦,让人的心也酸楚扭成一团。
“哈——哈——哈——”他突然大笑起来,声音竟分不出是哭是笑,但却是那样的绝望与悲凉。
在这一瞬间我呆呆地看着这个男人,他的苦楚与悲凉将我完全震慑住,心竟然涌上一种说不清的感觉,很不舒服,他究竟与我娘有什么爱恨纠缠?
卷二 劈风斩浪:055:痴迷
“滚——你给我滚——我不想看到她跟别的男人生的野种。”他双眼透出愤恨的光芒,那光芒如利剑一样刺向我的全身,让我感到一阵刺痛。
“你才是野种?我父皇与我娘是真心相爱的,你别在这里诋毁我们?”他那一声野种将我激怒,我双眼如喷火一样瞪着他。
“真心相爱?你居然说他们真心相爱?”他突然钳住我的下巴,另一只手猛地捏住我的脖子,他的手劲很大,此时的他就如一匹发疯的狮子,要将我置之死地。
我拼命地挣扎,用脚踢他,用手上的铁链去砍他,铁链在我发狂的挥动下变得面目狰狞,一下又一下击打在他的手臂,他的衣服破了,他的手背铁链砍出一条条血痕,但他似乎是铜皮铁骨一样,一点都不痛,也不吭一声,眼里迸发狼一般的光芒,他此时给我的感觉就是强悍,强悍得没有一丝一毫的绵软。
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可见他此时的愤怒有多盛,我相信如果他再迟一点松手,我真的会窒息而死。
在他松开手的瞬间我猛地咳了几下,然后发疯的呼吸新鲜的空气,但即使这样还是一阵目眩。
“我真的恨不得捏死你,如果不是怕颜儿——”提到娘亲他脸上又一阵苦楚,身子微微抖动,后来竟兀自跌坐在地上,一言不发。
我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一代帝王毫无仪态地跌坐在地上,他眼中流露的是痛楚与绝望,那俊美的脸因痛苦而扭曲,最后闭上眼睛仰天长笑,但依然笑中带着哭腔,带着郁悒,让人的喉咙发热,鼻子发酸。
“你立刻给我滚回去,滚得远远的,我再也不想看到你。”突然他又发疯一般的吼起来,这样一个男人发起疯来真是可怕,他此时的情绪似乎已经不受他控制,时怒时喜,但最让我动容的是脸上的悲凉与痛楚,那紧皱的眉头告诉我他此时的心是多么难受,看得我的心也一揪一揪的,我为什么要同情这个与我素不相识的男人?看来自己的心还是太软了。
我怕他再次发疯,赶紧拖起沉重的铁链走人,保命要紧,离开这个男人后心中依然后怕,这男人长得如此俊美,但发起疯来实在太可怕了,让我连手心都开始冒汗了。
回到黑漆漆的牢房,我竟然感觉到无比安全,真是被他逼疯了,居然喜欢上天牢了,我不得不自嘲地笑笑。
我在这暗无天日的天牢里又度过了平静的三天三夜,这三天我的伙食居然离奇地好了起来,我知道一定是狄陌暗中吩咐的,想起他心中一暖,他虽然恨我,但依然对我那样好,这样好的男子,可惜我——
在黑暗中,我幽幽长叹一声,对他我是带着深深的歉疚与无尽的感激,希望以后我有机会还他的情。
现在坐在地牢里什么都做不了,心中不觉得焦虑,不知道这场仗怎么了?沧祁与瀚暮的武功都在我之上,他们俩谁更厉害一些呢?心中始终是牵挂,牵挂瀚国安危的同时也牵挂那个带兵攻打自己国家的男子。
想起沧祁每次心都会很痛,对他又爱又恨,想起也有甜有苦。
但想那么多干什么呢?现在一切都不是自己能左右了,还是想想办法离开这个牢狱才是上策。
我以为经过这次见面,我与这个狄王就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但没想到隔了几天后狄王再次召见我,他不是很讨厌我的吗?他不是要我有多远滚到多远吗?他不是厌恶地骂我是野种吗?只要一想到那头疯狂的狮子,我心头的恐惧又上来了,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但现在有没有办法,只有随机应变了,见面地点依然是宽敞的御书房,人还是那个虽不是很年轻但依然风采不减的俊美君王。
今天他的脸色很平静,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我看得出他在努力地克制自己的情绪,为什么他们都那么恨我,那么厌恶我?瀚暮是这样,狄王也是如此,我究竟哪里讨他们厌呢?
“坐下来。”他冷冷地说,但话中的坚定与威严不容你拒绝。
既然他让我坐,我何必与他客气?要不真的是累死自己。
我大大方方地坐了下来,然后问:“不知道狄王今天找我有什么事?”
他沉默,他不开声整个御书房又变得死一样的寂静,空气也凝固了一般,我坐在椅子上也觉得如坐针毡,十分不舒服。
“你娘这十几年过得怎样?还好吧?她有没有向你提到过我?”他沉默了很久终于艰难地开腔,声音低沉而沙哑,微微抖动的手可以看出他的紧张。
他的问题我怎么回答呢?在父皇在的时候,父皇当她是珍宝一样,娘一定是过得极为幸福的,但父皇离开我们后,娘就被瀚暮——
她过着这样屈辱的生活,她的心一定是很苦的。
“你倒是说话呀?她是不是过得很不好?”他眼里闪过焦急的同时也带着浓浓的关切,似乎很怕听到我说我娘过得不开心。
“我娘当然过得好了,有我父皇的疼爱,她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我仰起脸神往地说,我知道我这样说一定会惹怒他,但即使是惹怒他,我也要让他知道我娘与父皇是真心相爱的,我就是他们相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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