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封一品丫鬟 作者:千枝万叶(起点vip2013.09.20完结)
良久,碧云嚅嗫着说道:“既然大夫都这么说了,会不会……真的是我们误会大太太了?这些不过是凑巧而已?”
“真那么凑巧怎么不见全世界的人都死绝了?连我们都是好好的,偏偏大少爷却凑巧了?”碧枝冷哼了一声,低声说道,“我原先还想着是我多想了,但自从换药之后我就肯定是大太太的人在大少爷的药食里动的手脚了,偏偏……我竟然拿不住她一点把柄。”
碧玉看了她一眼,一向多话的她却一反常态地抱了膝盖不说话。
“那现在怎么办?”汪妈妈一听要离开月华,眼泪就下来了,她哭着说道,“我们要是出了府还有谁能护着大少爷?”她原本指望着老太太,没想到竟然弄成这样。
“还能怎么办?”碧枝忽地看向汪妈妈,忍不住说道,“我之前再三说过了,不要让任何人知道这事,若不是妈妈去向老太太告密,又怎么会让大太太起了疑心?她若是不发现,大少爷依旧吃我们份例中的饭菜,虽然委屈些,也不至于遭了今天这场无妄之灾!现在,妈妈倒来问我怎么办?”说着,她忍不住哭了起来。
汪妈妈却整个人怔住了,她只想到月旃氏狡诈连老太太都被她蒙骗过去,却没想到是自己的举动引起了月旃氏的注意。现在被碧枝这么一说,她心中大震,顿时觉得胸口透不过气来,她张着口,说:“是我?是我?!”
碧枝等见她情形不对,忙围了上去,掐人中的掐人中,喊人的喊人。
正屋里的灯都暗着,月旃氏却并没有像别人以为的那样睡下了,她半躺在窗边的炕上睁大了双眼,耳朵却听着外头的动静。不久,绿蕊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说道:“太太,外面的动静都停了,看样子老爷是回书房去了,您看要不要叫个人进来问问?周妈妈她们一直守在西厢房,应该知道里头都有些什么事。”
“不用了。”月旃氏冷笑了一声,放松地躺了下去,说道,“要是老爷问出什么,那便该是直接冲进来兴师问罪,而不是回书房去了,这会儿叫人进来让人家知道我还没睡岂不显得我心虚?看来,这个李大夫倒还真有几分本事,明儿替我把银票送过去。”
“太太说的是。”绿蕊笑了一下,又说道,“奴婢记下了。”
月旃氏点了点头,摸着黑从榻上转到内室里去睡下了。
第二天一大早,月旃氏如平常一般在花厅里处理家事,不一时,门房上的人便来回报说普庆寺的普济大师来了。月旃氏便亲自前去接了人,又带到老太太那边去了。普济大师年龄比老太太还大些,蓄着白胡子、白眉毛,看上去端的是慈眉善目、德高望重,很得老太太信奉。老太太便把月华的情形的讲了,问普济大师会不会是真的月华生母作祟,普济大师便到府里各处看了一下,又问了月华母子俩的生辰八字,尔后也只是皱了眉,说:“若是能做上一场法事,贵府自然能得以安宁清泰些。”
老太太异常信服,立即就拉着月旃氏商议开了,当场把七七四十九天的水陆道场定下来才放普济大师离开了。
午后,月望下衙之后听说这件事也只是点了点头。
月旃氏也松了一口气,以为月望终于不再怀疑了,结果,之后一连几天月望都歇在了书房。月旃氏常年保持下来的温和面孔也垮了下来,黑沉沉的直如锅底一般,而身边稍有眼色的丫鬟都远远地避了开去,来往的仆妇越发连口大气都不敢出了。如此沉闷了几天,普济大师所选的吉日到了,派了三十六名僧众来到月府,月旃氏专门僻了蓉华院旁边一处空阔的大院子做水陆道场之用,又给普庆寺的僧众们拨了院了休息的院子,安排了人手专管斋菜素饭的供应,又在蓉华院正屋、月华住的西厢房里供了佛像,月望和老太太以下的所有人都素衣素服,一场声势浩大的水陆道场便开始了。
敲敲打打的声音一直传到了关着汪妈妈几个的杂物间里。
这几天,外头几个看守着的婆子知道她们已经要被撵出去了,所以并不将她们放在眼里,只送去些冷菜冷饭不说,还有一顿没一顿的,四个人早已饿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各自盘踞一个角落昏昏欲睡。
汪妈妈听见了声音却忽然坐了起来,扒着门框向外头问道:“外面出什么事了?在吵些什么呀?”她自小在大户人家里做奴婢,虽然为人愚钝,但却也见过些事,听着声音便知道是道场,她第一个反应便是月华出事了。越想越心惊,不由得大力地拍起门,把里头的碧枝、碧玉几个都惊醒过来。
外头的婆子起初不愿意理她,后来实在吵得不行,有个婆子便讥讽着说道:“普庆寺的普济大师说了,大少爷之所以生病都是先太太的阴魂作祟,正在做法事驱鬼呢!”
“驱鬼?”汪妈妈咬着牙,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
碧枝冷笑着说道:“折腾活着的人还不够,连已经死了的人她也不放过?”
就连直嚷着饿晕了头的碧云脸上也现出几分义愤之色。
卷一花褪残红青杏小 第二十三章刺杀
因法事就在蓉华院旁边,月旃氏怕吵着月弦,便把他送到了老太太那里,老太太看着还在襁褓中的小孙子直喜欢得不行,连月华也少提了。而月旃氏每日只带着两儿两女在月华生母的画像前上一柱香,其他的事自有普庆寺的僧众们料理。这天,月陈氏上完了香,吩咐妈妈们把几个孩子都带走,只自己带了周妈妈和绿蕊仍旧站在佛堂中,旁边有个照看香烛的婆子远远地立着。
“你们瞧,先太太生得可美?”月旃氏站在画像前,指着画像说道。
周妈妈上前半步,笑道:“美则美矣,以前就只是一个空壳子,现在更不过是一幅画像罢了,太太何必放在她在心上?”
月旃氏头上梳了一个十分温婉的堕马髻,髻上只用银制的海棠点缀着,身上穿着的也是一件月白色银丝绣海棠花的素服,低下一件石青色的长裙子,却显得更加婀娜多姿。她伸出手抚着墙壁上挂着的画像,自言自语一般地说道:“一幅画像而已,偏偏却碍着我的眼……”说着,她叹了一口气,又向周妈妈两个说道,“做原配的可真是好,都变成了一幅画了,还能得享如此尊荣,而我如今虽然也是正房太太,却还得每日给她上香。”
“不过是些虚礼罢了。”绿蕊轻笑了一声,音量不大地说道,“一幅画像能知道些什么?不过是做给活人看的。”
月旃氏不置可否地轻笑了一声,然后一个转,指尖轻轻一勾带倒了案上的烛火,那烛火本来燃得正旺,这会儿往旁边一倾挨着了墙壁,瞬间便将画像点燃了。绿蕊立即大惊失色地叫道:“哪个负责照看烛火的?怎么能让烛火离先太太画像这么近?”
那个婆子连忙扑过来跪倒在地,说道:“都是奴婢的错!奴婢没有看好烛火!”
“说这些做什么?还不快去把先太太的画像救下来?”周妈妈也跟着急匆匆地说道。
“是是……”那婆子忙不迭地跑了过去,但是,火势已将画像烧着了一大半哪里还救得下来?月旃氏惋惜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可惜了这么美的一幅画像,还不再去拿一幅过来?”
绿蕊摇了摇头,说道:“大太太有所不知,先太太生前总共就留了这么一幅画像,哪里还有第二幅?”她的声音十分低落,但毕竟没有周妈妈和月旃氏的道行,嘴角忍不住地向上翘起。
“既然如此,那就用你们的命来赔吧!”斜里冒出一个不小的声音,月旃氏几个人慌忙回头一看,竟然是如疯魔一般披头散发的汪妈妈,手里拿着一把剪刀从斜里冲了出来,直直地刺向月旃氏的胸口。也不知道她在旁边藏了多久,此时竟已离月旃氏不过两步远,眼看着就要刺着月旃氏,绿蕊伸出手想抓住剪刀,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汪妈妈手里的剪刀扎透了手掌,直直钉在了月旃氏的胸口上。
主仆两个齐齐痛呼出声,被汪妈妈疯牛一般的力道扑倒在地上,而汪妈妈却已经完全红了眼眶,抽出剪子要再往下扎时,周妈妈和方才那婆子一边一个牢牢抱住了汪妈妈的胳膊。汪妈妈的双手被制住,脚却依旧全使劲地往月旃氏身上踩着,叫骂道:“你这个黑了心肝的贱婢,也不怕天打五雷轰!害了我大少爷还不够,连死去的大小姐都不放过,真真是猪狗不如!若我家小姐真作了鬼,第一个不放过的便是你这个贱人!老娘现在就送你下地狱去见她,拔舌、抽筋、下油锅,把你斩成十八段!”
月旃氏自嫁入月家以后早已经养尊处优惯了,哪里见过这等阵仗,胸口受了伤,脸上、胸上、手上又被踩了好几脚,不由得哭着大声求助。一旁的绿蕊已经受了伤,见月旃氏这会儿如此狼狈,而汪妈妈已经被周妈妈等制住,索性一狠心一咬牙扑在了月旃氏身上,替她挨了汪妈妈那些拳脚。
“外头的都是死人吗?”周妈妈声嘶力竭地叫道,“还不快过来救人?”
方才月旃氏只送走了几个儿女自己却仍旧留在佛堂中,周妈妈便知道月旃氏心情不好,她便将其他人都遣了出去。月旃氏的身边的丫鬟仆妇都是训练有素的,这种情况下听到什么声音也不敢擅自进来,直到周妈妈这一声喊,才一齐涌进了佛堂,拉的拉胳膊,抱的抱腿,还有人上前夺了那把沾血的剪子,汪妈妈整个人都被抬了起来,犹不死心地叫嚷道:“贱人你不得好死!没了我这老婆子还有苍天在上,还有诸天神佛,还有大小姐在天上看着你呢!你迟早会有报应的……”
得了空的周妈妈顺手抄起角落里的抹布塞进了汪妈妈的嘴里,然后再指挥着众人七手八脚地扶起了月旃氏。
这时,一个低沉浑厚的声音如同天籁一般出现在屋子里:“这是怎么回事?”月望看着乱成一团的佛堂,再看看满地的血迹和疯子一般的汪妈妈,整个眉头皱成了一团。
“老爷!”月旃氏刚刚站直身体,在纠缠中也是发髻散乱,一身月白的衣服被染得通红,看起来越发触目惊心,她挣开了身边下人的手,摇摇欲坠地扑向了月望,说道,“您怎么才回来?再晚一步……妾身可就见不着您了!”
“怎么了?”月望也是被她这样子吓了一大跳,心中一紧,连忙上前一步接住了她,月旃氏便顺势软倒在月望怀中。月望横抱起月旃氏大步地往旁边的蓉华院走,一面叫道,“快请马太医过来!”
不一会儿,一个身穿官服的老迈老者匆匆地走了进来,月望忙扯过他,说道:“马太医,你快给内人看看,伤得怎么样了?”
因伤处在胸口上,马太医不好直接上前看诊,一旁边的周妈妈上前帮着解了襟口,查看了伤势之后报告给马太医,又按照马太医的吩咐洗了伤口,撒了上好的金创药,然后再把伤口裹了起来,其间,昏睡中的月旃氏疼得几次低吟出声。之后,马太医又上前给月旃氏把了脉,说道:“不防事的,伤口并不深,好好地养个几天也就好了,只是,结痂之前最好不要碰到水。”
“可是……”月望仍旧不放心,犹豫地看着马太医。
马太医在宫中行医多年,早已是人精中的人精,见月望的神色便知道他想问什么,笑着理了理胡子,说道:“夫人之所以会晕厥,多半也是受惊过度所致。”
周妈妈一直守在一旁,见状连忙拿帕子抹着眼睛哭道:“别说是大太太了,就奴婢也差点没被吓死,要不是绿蕊机灵,帮着伸手挡了一下,大太太可真就……那汪妈妈可真的是疯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月望问道,方才着急于月旃氏的伤势还没来得及问清其中的缘由,现在见周妈妈提起便出声追问。
马太医连忙起身,说道:“大人请老夫过来不是为着令郎的病么?大人可差个小厮带老夫去看看令郎。”
月望这才意识到自己失了态,连忙差小厮领马太医去西厢房。
周妈妈便添油加醋地将照看烛火的婆子如何烧了先太太的画像,汪妈妈如何藏匿在里面伺机杀害月旃氏都说了一遍。最后还是忍不住哭了起来,说道:“我老婆子活了这么些年,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了,却还从来没见过这等穷凶极恶的事情,那可真的是要杀人呀!”
这时,月旃氏幽幽地醒转过来,声音微弱地说道:“周妈妈,你快去看看绿蕊怎么样了,她可是为了救我才受了伤……”
“大太太放心,已经请了李大夫给她医治了,只是手上扎穿了洞,还得花些时间才能包扎好。”周妈妈说道。
月旃氏挣扎着坐起来,说道:“我去看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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