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的世界(五部完结
话音落处,白晓杨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了黑暗中的人影朝她举起了右手,没有任何抵御能力的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就在白晓杨闭上眼睛的瞬间,一条黑影从堂屋门外闪电般蹿了进来,一个急停,折转身,如同一股凌厉的黑色罡风般朝着黑暗中的人影扑去。
黑暗中的人影是背对着房间门的,他陡然间感觉到脖颈处有一股冷飕飕的气流朝自己卷了过来,本能地一偏头侧身,罡风般的黑影擦着他的肩膀腾跃了过去。
黑暗中的人影惊出了一身冷汗,白晓杨也重新睁开眼睛。她感觉到有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已经站在了自己的脚前。
是黑子!
此时的黑子显得神勇凶悍,一双狗眼在黑暗中闪着凶光,白森森的牙齿寒光闪烁!
黑子呼呼喘着粗气,对着黑暗中的人影发出一声声低沉的吠鸣。此时的黑子已经完全不是一条温顺的狗,而是蜕变成了一头凶恶的野兽!
冷气四溢的房间里顿时充斥着一股强悍残酷的气息。
黑暗中的人影又气又怒,朝黑子呵斥道:“你个狗东西,难道你也想卷进来?”
黑子当然听不懂他的话,它现在拥有的只有忠诚!它朝黑影发出的低吠声越来越凶悍低沉。
就在这时,天井的外面响起一阵敲击瓷盆的铛铛声,疯子张子坤在门外一边敲击瓷盆一边扯起喉咙撕心裂肺地吼起来:“东南方有鬼——东南方有鬼——”
张子坤将瓷盆越敲越响,铛铛铛的敲击声在冷冰冰的空气中显得又干又硬,而且具有震动耳膜的穿透力。
深浸在黑暗中的卧牛村顿时被张子坤石破天惊般的敲击声和吼叫声震动了。
黑暗中的人影被张子坤疯疯癫癫弄出的动静镇住了。他低声骂了一句:“卧牛村怎么会出这么一个疯子?”
说完一闪身出了门,像幽灵一般在堂屋门外消失了。而黑子却在这时汪汪汪地吠叫着,箭一般追了出去。
黑暗中的白晓杨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她感觉浑身有点不听使唤地发软,才想起该点亮那盏煤油灯!
而张子坤还在天井外边使劲地敲击着瓷盆,好像还在大门口来回地跑动。
“东南方有鬼——东南方有鬼——”
张子坤诡异的吼声在冷气森森的黑夜里显得特别的耍?br />
在祠堂坝子上围着火堆取暖的人听见张子坤敲击出的声音和疯狂的呼喊,都站起身朝张子坤弄出动静的方向张望。
有人骂:“狗日的子坤又要疯了!半夜三更的搞啥名堂?”
有警醒的人立刻反应过来:“不好,好像是幺爷家里出事了!子坤是在幺爷家那边喊!”
这话提醒了所有的人,立刻就有人大声喊:“幺爷家出事了!赶紧过去看看!”
所有的人呼啦一下子争先恐后地朝着张幺爷家飞跑……
第五十九章 发泄
白晓杨点亮床头的那盏煤油灯,房间里燃起了一丝光亮。她走出门外去找张婆婆。
白晓杨没有照煤油灯出去,外面的月色很好,冷清中透露出一丝皎洁,茅草屋上起了一层白霜,在月亮的清辉下反射着银色的光晕。
月光下,张婆婆低垂着头坐在阶沿上,像是在打盹儿。
白晓杨走过去,她摇了摇张婆婆,张婆婆没有动静。
白晓杨走到张婆婆跟前,蹲下身,想把张婆婆背起来。
刚坐月子的她身子还很虚弱,又被刚才一阵惊吓,背张婆婆的时候力不从心。她努力了两次都没有从地上站起来。第三次,她一咬牙,终于颤巍巍地站起来了,双腿却像灌了铅似的非常沉重,迈步都很困难。
倔犟的白晓杨紧咬住嘴唇,一步一步地背着软塌塌的张婆婆挪进了房间。
终于把张婆婆平放在床上,白晓杨突然感觉胸口一阵气血翻涌,堵得难受,殷红的血液从她的嘴角处渗了出来……
下腹处传来的隐隐阵痛令白晓杨虚汗直冒,她强稳住心神,最终没有让涌上喉咙处的血从嘴里吐出来。
白晓杨知道自己是刚才用力过猛受了内伤引发了内出血,于是伏在床边调整了下气息。
而外面却闹哄哄的了。
村子里的人跑到近前,张子坤见一下子来了那么多人,兴许是感觉到情况不妙,丢下手里的瓷盆想一溜烟跑掉,但是几个愣小子已经截住了张子坤的去路。
张子坤见无路可逃,索性蹲缩进黑子睡的乱草堆里,把头死死地埋在两腿间。
几个愣小子上去把张子坤就像提小鸡似的提起来,厉声问:“疯子!你喊的鬼呢?鬼在哪儿?”
张子坤脸上全是莫名其妙的笑,不说话。
一个气得七窍生烟的愣小子见张子坤这副德行,一脚就踹在了张子坤的腿肚子上,张子坤倒在狗窝里,歇斯底里地大吼起来:“救命啊!打死人啦!救命啊!打死人啦!”
白晓杨听见张子坤夸张的呼救声,强忍住小腹处的隐隐阵痛走了出去……
几个愣小子不解气,围上去对着张子坤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张子坤被湮没在了疯狂的发泄中……
“你们别打他,他是一个病人!”白晓杨出到门外轻声说。
白晓杨的声音虽轻,但却起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几个愣小子还真就立马住了手,见是白晓杨,都退开了。
而蜷缩在狗窝里的张子坤还在手舞足蹈地大喊着救命。
一个愣小子又上去照着张子坤的屁股踹了一脚,喝道:“你还来劲了你?”
白晓杨上去拉开了那个愣小子。
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张子坤不动了,睁着一双备受惊吓的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白晓杨。
白晓杨蹲下身,借着惨淡的月光端详了张子坤片刻,说:“怎么打得那么狠?”
白晓杨的声音始终不温不火,揍张子坤的几个愣小子面面相觑了。
在白晓杨的面前,张子坤的神态由惊恐万状渐渐变得痴迷单纯,肮脏的脸上又浮现出傻傻的笑,他嘿嘿地朝白晓杨一笑,说:“妹妹,你真漂亮!你是七仙女,不是妖精!”
白晓杨也朝张子坤轻笑道:“你真是疯子吗?”
张子坤傻笑着说:“我不是疯子!他们才是疯子!都是疯子!”张子坤边说边指着刚才揍他的那几个愣小子。
一个愣小子又想上去揍张子坤,白晓杨扭过头,瞟了那愣小子一眼,愣小子就站在那儿不动了。
白晓杨又温和地对张子坤说:“刚才是你把黑子脖子上的链子解开的吗?”
张子坤憨痴痴地看着白晓杨,摇头……
白晓杨莞尔一笑,说:“我也不知道你是真疯还是假疯。你起来吧,进屋,我给你的脸上点药。”
张子坤又害怕地说:“他们要打我!”
白晓杨说:“他们不打你了,你起来吧。”
张子坤就爬起来,动作敏捷得就像脱兔般地嗖一下就蹿进张幺爷的大门,又回身砰地把大门死死关上了。
白晓杨无可奈何地笑了笑,摇摇头,站起身……
大家都把注意力放在了张子坤和白晓杨的身上,却忽略了在一堆柴垛下,躲着一个和黑暗融为一体的幽灵……
第六十章 伤心
白晓杨朝村子里的人说:“你们都别跟一个病人一般见识,好吗?没事了,大家都请回去吧!”
见真没有什么事,大伙儿三三两两七嘴八舌地说着话又回祠堂里的坝子上烤火去了。
村子里的人都散去了,大门口又显得寂寥清冷,白晓杨脸上的神情露出了一丝忧戚。她看了看那个暗处的柴草垛,说:“你可以出来了,都走了,别鬼鬼祟祟地躲在那儿,没人看得见你。”
过了一会儿,柴草垛里发出一阵细微的声响,一个唯唯诺诺的身影从柴草垛里显现了出来。
那人手里提着一条布口袋,鼓鼓囊囊地装着东西。
白晓杨看着那人,情绪有些激动,她没有说话,眼眶里却涌起了泪光。
月光下,那人的神情显得疲惫不堪,头发很长,胡子也没有刮,一副落魄不堪的样子。
“小白,你还好吧?”那人的声音低沉而且沙哑。
白晓杨竭力控制住自己快要泛滥的情绪,音调非常不稳地说:“你怎么知道我到了这儿?”
那人有些激动而且迫切地说:“你前脚到,我后脚就来了。”
白晓杨说:“为什么不敢正大光明地来?难道你已经习惯做贼了?习惯避开世人的目光生活了?”
那人越加激动,说:“小白,我……”
白晓杨却打断他的话说:“你什么也不要给我解释。我真的很心痛。你怎么会采用这样的方式来安慰我?你以为这样就是一种弥补吗?你让我真的好失望啊!庹铮!”
两行冷清的泪水顺着白晓杨柔和的脸颊曲折蜿蜒地滑落了下来……
那人颓废地垂下了头。
白晓杨欷殻Я讼拢担骸鞍涯闶掷锪嗟亩骰够厝グ桑∧阒酪恢患Χ哉舛睦舷缫馕蹲攀裁绰穑坑脱尾衩锥际谴蛹ζü衫锟俪隼吹模阋踩绦模咳嗽偾睿静荒芏蹋馐羌杆甑男『⒆佣济靼椎牡览戆。诊#∧阍趺淳尤换岷康秸庵值夭剑俊?br />
那人还想分辩,刚喊了声小白,白晓杨又打断他的话说:“你先把你手里的东西还回去再来喊我小白,好吗?”
白晓杨说话始终很细很轻,但却令对方无言以对。
那人转过身,刚要离去,白晓杨又说:“我还是要谢谢你,至少你知道把黑子的链子解开让黑子来救我!”
背对着白晓杨的那人又定在那儿了。
白晓杨又说:“有你哥哥庹观在这儿照顾我,我没事的。你也不用有什么放心不下的。还有,孩子是个女孩,很乖,她也有一条小尾巴,我终于还自己一个清白了。下次如果你来,给你的孩子取个名字吧!”
说到最后,白晓杨已经哽咽得几乎语不成调……
那人听了白晓杨的话,就像被雷击了一下似的战栗了。他突然转过身,几步走上来,扑通跪倒在白晓杨的跟前,朝着自己使劲地扇着耳光,沙哑着声音朝着白晓杨低声哭吼着:“小白,我对不起你!我混蛋!我该死!我不是人……”
白晓杨没有伸手去扶那人起来,仰着脸,死死咬住嘴唇,泪水在月光下恣意汪洋地流淌……
半晌,白晓杨才说:“你起来吧,你这样我会更痛更伤心……男儿膝下有黄金。”
说着白晓杨从衣兜里摸出一个用手帕包着的东西,递到那人跟前,说:“这是五十斤粮票和三斤油票,拿它去抵你上回拿的老乡家的东西吧。无论什么时候,你都得活得堂堂正正!”
那人一把拉住白晓杨的手,声泪俱下地望着白晓杨说:“小白,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原谅我吧!你原谅我吧……”
白晓杨始终仰着脸,死死咬住嘴唇,鼻翼噏动……
她轻轻地摇了摇头,把手从那人的手里挣脱出来,身心疲惫地说:“先把我吩咐你的事情做了吧。我累了。”
说完白晓杨转身朝关闭着的大门走去。月光下,只剩下那人跪在地上嘤嘤哭泣……
心力交瘁的白晓杨背抵着紧闭的大门,站在那儿,听着门外边男人的哭泣声,所有的委屈一同涌上心田,她的心碎了……
这时,张子坤试探着走到白晓杨面前,他用极其好奇的眼神打量着白晓杨。
白晓杨慌忙拭去脸上恣意流淌的泪水。张子坤却说:“妹妹,你怎么哭了?这么伤心,谁欺侮你了吗?”
白晓杨一愣,她感觉张子坤问她这句话时脑子特别清醒,而且语言表达的条理非常清晰明了,脸上那种憨痴痴的傻笑也荡然无存。
白晓杨疑惑不解地盯着他问:“你……”
张子坤的脸上又浮现出那种憨痴痴的傻笑,说:“我就是我,你就是你。我叫张子坤……呵呵……”说完张开双臂跑到天井里转起圈来。
门外男人忏悔的哭泣声停止了。白晓杨透过门缝朝外边看去,外边的月光皎洁如水,那人就像蒸发了般地杳无踪迹。
白晓杨拉开大门,一个高大的黑影猛然间出现在大门口。白晓杨被突然出现的黑影惊得打了个哆嗦,黑影也被大门的突然打开惊了一下,咦了一声,往后倒退了半步。
白晓杨定睛细看,却是张子恒。
张子恒也认出了开门的是白晓杨,说:“原来是小白啊?吓我一跳。”
在天井里转着圈玩着开飞机游戏的张子坤一听见张子恒的声音,就像老鼠听见了猫的叫声似的,慌慌张张地从白晓杨和张子恒身边挤了出去,一下子就跑得不见了踪影。
张子恒纳闷地看着张子坤消失的方向问白晓杨:“他个疯子怎么会在天井里?”
白晓杨故作轻松地笑了下,说:“刚装完鬼吓人来着。”说着就朝天井里走。
张子恒愤愤地说:“以后见到他别给他好脸色。疯子就是疯子,你越理他,他就越来劲。人来疯!”
白晓杨说:“他是个病人,也挺可怜的,不该再欺侮他的。”
张子恒就不说话了,跟在白晓杨的身后走进天井里。
张子恒又说:“刚才我好像听见有谁在哭,还是男人的声音。”
白晓杨说:“没有谁哭啊,你是不是听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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