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的世界(五部完结
兆丰盯着白晓杨问:“小杨子,这石头有什么古怪吗?”
白晓杨看得很仔细专注,兆丰的话她居然没有听见。
兆丰又轻喊了一声:“小杨子。”
白晓杨这才幡然醒悟过来似的应了声,但眼神依旧没有从石头上移开。
兆丰说:“你在看什么?”
白晓杨说:“难怪万祖祖每天晚上要枕着这块石头睡觉,说不准这块石头还真是个什么宝贝呢。”
兆丰嗯了一声,也凑了上去看,并没有看出什么名堂,就说:“不就是一块普通的鹅卵石吗?”
白晓杨摇头,用手继续在鹅卵石上抚摸,说:“这绝不是一块普通的石头,我感觉到了什么。”
白晓杨说着话的同时深吸了一口气,把眼睛也轻轻地闭上了,似乎在感应着什么。
兆丰越加奇怪。
这时白晓杨一直在石头上抚摸的手不动了,她微闭着的眼皮在微微地跳动,似乎的确感应到了什么东西。
这时,张子恒在外边咳嗽了一声。白晓杨的眼睛在张子恒的咳嗽声中悠然睁开了。
兆丰用新奇的眼神看着白晓杨。
白晓杨望着兆丰,说:“万祖祖真的从来没有给你说过这块石头有什么特别?”
兆丰说:“真没给我说过这块石头有什么特别,只是我把他从造反派手里救出来藏起来的时候,他老是说他要枕着这块石头才睡得着,要我给他搬过去。我说石头太沉,又圆不溜秋的,不好搬,他也就没有再说啥了。只是说别把这块石头扔了,得保管好,等他有那么一天可以重见天日的时候,还要枕着这块石头睡觉的。他只说这是一块好石头,每天枕着这块石头睡上一觉,醒脑明目,舒服得很。我想是他一直枕着这块石头天长日久地睡惯了,养成习惯了。”
白晓杨摇头说:“兆丰叔叔,万祖祖绝不是枕着这块石头睡惯了那么简单。他也许没有对你说真话。”
兆丰说:“不会吧?你万祖祖不会连我也信不过吧?要是这样,我可就真的有点生你万祖祖的气了!我可是他的关门弟子啊!呵呵……”
白晓杨微笑了下,说:“你难道不知道万祖祖的城府很深吗?”
兆丰说:“这个倒是。我就是跟着他学一辈子也达不到他那级别。也许是我的资质不够吧。呵呵……”
白晓杨又笑笑。
兆丰又说:“对了,刚才你闭着眼睛那么入迷的样子,是不是在通过这块石头感应什么东西?”
白晓杨看着兆丰,说:“我是不由自主地进入到一种冥想的状态中的,可是我感觉有一堵墙一样的东西挡住了我,我进不去。”
兆丰说:“没你说的那么神奇吧?我试试。”
于是他也把手搭在了石头上,闭上眼睛,稍事又睁开了,说:“我脑子咋是空白的?石头还是石头,我还是我,就是石头凉悠悠的,感觉摸着舒服。”
白晓杨说:“也许是我胡思乱想了吧。”
兆丰却认真起来,说:“不对。你今天的话倒还真是提醒了我,如果这真是一块普通的石头,你万祖祖不会看得跟宝贝似的。难怪,隔三差五的他就要装着有意无意地问我这块石头的事情。看来你万祖祖还真是没有跟我说真话。”
白晓杨说:“一会儿我去看万祖祖的时候帮你问一下他,不就明白了。”
兆丰说:“你可千万别问。你万祖祖不想告诉别人的事情,你问也白问。不过今天你这么一说,这块石头还真就成了我心里的一块负担了,我还真不能把这块石头掉以轻心了。”
白晓杨说:“你看,所以万祖祖说的该你知道的东西你知道,不该你知道的东西你就别去知道是很有道理的。”
兆丰笑说:“小杨子,不像话了哈,敢像模像样地教训起你兆丰叔叔了哈!”
白晓杨微红了脸说:“兆丰叔叔我可不是那个意思。”
兆丰呵呵笑道:“兆丰叔叔逗你玩呢。你看,你一笑了,我的心里都好受一半了。好了,我这就去给你熬野菜粥吃,你可能好久都没有吃过我熬的这种野菜粥了吧。条件不好,兆丰叔叔也只有用野菜粥来招待我的小杨子了。呵呵……”
白晓杨说:“兆丰叔叔,我帮你涮锅烧火吧。”
兆丰说:“你找张凳子坐着歇歇吧。你现在不能沾生水的。你真要是落下什么病灶了,你万祖祖不骂我,你那干爹也会怨恨我的。呵呵……”
兆丰说着就走出了房间。
第七十三章 又传来了坏消息
兆丰走出房间后,白晓杨重新打量起了房间里的境况。茅草盖顶的这个房间留下了她太多儿时的回忆,这些回忆对白晓杨来说都是甜蜜温馨的。而眼前的这个房间却早已不是她记忆中的模样。房间里除了那张架子床,剩下的就是空荡荡的冷清了。
房梁上结着稠密的蜘蛛网,有老鼠在房梁上鬼鬼祟祟地探头探脑。
所有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的荒凉。
白晓杨的内心里涌起一股触景伤情的感怀。
她走出房间,冬日里难得的暖阳又普照着大地。
张子恒并没有进屋,而是站在院坝里,抱着膀子,看着远处连绵不绝的群山出神,似乎在享受着阳光沐浴的温暖。
白晓杨没有惊扰张子恒,从他背后走过去,径自进了灶屋,兆丰已经在用三块石头支撑起的锅底下生火做起饭来了。
白晓杨坐下,给灶膛里添柴,火光映着她白皙漂亮的脸分外地妩媚。
不一会儿,满屋子里就飘起了清香的野菜香味。
白晓杨朝着空气中深吸了一口气,很陶醉的样子。
这时,外边却有人在喊:“兆丰老头,兆丰老头。”
正忙着搅动锅里稀粥的兆丰听见喊声,朝白晓杨说:“是我们的生产队长,潘子琪,小的时候常逗你玩的那个人,在山下一看见我这屋里冒烟就会来清候我,阴魂不散似的。”说着放下手里的锅铲就走出了屋。
潘子琪在外边说:“怎么,今天家里来客人了?”
兆丰说:“我那十几年没有来过的小侄女,小杨子,你认识的。”
潘子琪就说:“哦,是原来那个漂亮得像仙女一样的小杨子?”
兆丰说:“就是她,都长成大人了。你看了也一定认不得了。”
潘子琪就说:“我还真想看看小杨子长成啥样子了。”说着就走进了屋。
看见坐在灶膛前添着柴火的白晓杨,立刻就大惊小怪地叫起来:“当真是小杨子啊?哎哟!比小的时候更漂亮了,还认识你潘叔叔不?”
白晓杨就朝潘子琪莞尔一笑,说:“潘叔叔好!”
潘子琪受宠若惊地呵呵笑道:“小杨子果然还认得你潘叔叔啊?呵呵……好好好……声音甜得都腻人,呵呵……”
说着就上去揭开咕噜咕噜开着的锅盖,一看,立刻喊起来:“兆丰老头,你也太抠门了吧。小杨子十多年来一回,你咋煮野菜粥招待小杨子啊?”
兆丰不好意思地说:“我这不是只有这东西吗?”
潘子琪就说:“不行不行,那咋行呢?这样,今晚上你让小杨子上我家里来,我杀鸡招待小杨子。”
兆丰就说:“你舍得?”
潘子琪说:“有啥舍不得的,就这么说定了。小杨子,晚上一定要跟着你兆丰叔叔来啊!”
说着潘子琪就要朝外边走,突然他又停住了,说:“哦,对了,我来是通知你个事情,今天在潘家祠堂开斗争大会。昨晚上大队民兵逮了一个偷鸡贼。”
白晓杨一听,心里顿时一个激灵。
兆丰说:“偷鸡贼?本大队的吗?”
潘子琪说:“不是,不知道是哪儿的流窜犯,打死都不说他是哪儿的人。等批斗完了,挨着村子游行完了,就朝公社送。”
兆丰就说:“潘队长,都是外地人,既然他不说肯定就有他的难处。我看批斗完了就放了算了,啥事都别整太过火了。”
潘子琪却将眉毛一横,说:“那咋行?兆丰老头,我看你咋一点阶级觉悟都没有。你师父万展飞的事情还没有搞清楚,你可别再犯糊涂了哈。本来我们内部开会想给你脑壳上整个罪名的,代你师父受过,还是我说好话才让你过关的。你可得随时随地放清醒点哈。”
兆丰就连声说:“是,是,潘队长对我的恩惠,我是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
潘子琪就说:“好了,多余的话就不多说了,吃了晌午饭早点到祠堂里来,你可得表现积极点。哦,对了,晚上别忘了带上小杨子上我家里来,我杀鸡招待小杨子。”
说完就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边走边沙哑着喉咙唱起《林海雪原》里的段子——打虎上山!
潘子琪走后,白晓杨呆望着灶膛里的火光,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顺着白皙的脸颊流淌。
兆丰不解地问:“小杨子,咋又流起泪来了?又想起啥伤心事了?”
白晓杨抹了一把眼泪说:“是我害了他,我不该叫他去退赃的。”
兆丰说:“你让谁去退赃?退什么赃?”
白晓杨哽咽着说:“他们抓住的偷鸡贼一定是庹铮。他偷鸡是给我吃的。”
兆丰一听,大吃一惊,说:“你是说庹观的弟弟庹铮?”
白晓杨点头。
兆丰顿时就着急起来,说:“怎么会这样?这娃娃怎么会堕落到去偷鸡啊?”
白晓杨说:“他是为了我和刚出世的孩子,送了一回鸡和面粉过来。昨晚上又送过来的时候我就让他把偷的东西退回去……”
兆丰越加着急起来,说:“不成,这事情得想办法了,庹铮那身子骨我知道,文质彬彬的,弱得很,怕过不了这一关啊!”
白晓杨说:“其实我伤心的还不是他受的那份罪,我伤心的是他太不自重了。现在物资那么匮乏,有时候老百姓家里的一只鸡就能抵一个人的命的。他这样损人利己,受点惩罚也是应该的。可是,我就怕他被人往死里整。”
兆丰说:“我担心的也是这个问题。赶紧吃饭,吃完饭我们就一道上潘家祠堂看看,看是不是庹铮。这孩子,也真能添乱的。”
兆丰突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说:“庹铮为什么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偷鸡给你补身子?”
白晓杨的泪光闪烁地说:“他是刚出生的孩子的爸!”
兆丰听了白晓杨的话,若有所悟,说:“庹正江和白瑞峰是亲如手足的兄弟,按理说你和庹铮的这段姻缘也是不错的,世交嘛。况且那孩子也长得和他老子一样,一脸的书卷气,配你也蛮相当。不过我总感觉庹铮这孩子的性格羸弱了一点,缺乏点男孩子的野性和阳刚之气。不过我也只是在他小时候去庹正江那儿看过他几回,但也说不清楚,或许大了性格也变得强点了。”
白晓杨却一脸忧戚地轻轻摇头。
兆丰似乎看出点什么,说:“对了,有个事情我想问问你。怎么不是庹铮堂堂正正地陪着你来卧牛村,反而是他的哥哥庹观陪着你来卧牛村?”
兆丰的话似乎立刻又勾起了白晓杨的伤心处,泪水如同决堤的潮水般顺着脸颊流淌下来。
兆丰说:“小杨子,别只顾着伤心,受了啥委屈你只管给兆丰叔叔说,有些事情,兆丰叔叔还是可以给你做主的。你万祖祖对庹正江一直就是一肚子的意见,老说他偏心,对庹观不公平,偏爱庹铮。你万祖祖也是怕庹观在城里受到别人的歧视,所以才一直带在身边。他庹正江要是在庹铮和你之间再不把一碗水端平,让你万祖祖知道了,非叫他庹正江吃不了兜着走。要是庹铮让你受了啥委屈,我更不会饶了这小子。庹观打小就受委屈也就算了,要是你小杨子再跟着受委屈,我和你万祖祖都不会答应的。”
白晓杨听了兆丰的话,越加的激动,说:“其实有些事情也不能单纯地说谁对谁错的。我也没有受啥委屈,有时候就是心里堵得慌。这回来卧牛村,我爸怕我不方便,就让庹观跟着我,叮嘱我在外边就说我和庹观是夫妻,这样会少些麻烦。”
兆丰却说:“要是庹观先天不是有这样的残疾,我倒觉得你嫁给庹观更合适。这孩子,虽然又聋又哑,却是我和你万祖祖一手带大的,心眼好,人正直。”
白晓杨凄然地笑了一下,说:“兆丰叔叔,你说胡话呢!”
兆丰也觉得自己说的话太随了性子,就收住说:“当然我也只是这么说说。再说,你小杨子那么漂亮的一副模样,和庹观咋般配,是不是?呵呵……”
白晓杨的脸上涌起轻微的羞涩,说:“兆丰叔,你咋还说胡话?我很尊重庹观,庹观也很尊重我的。”
兆丰说:“这我知道。你和庹观在乡下玩的时候,你就没有欺负过他,他也处处护着你。其实,如果单纯从感情角度来讲,你和庹观更像兄妹。倒是那庹铮,一直被庹正江带在身边,兴许真是被惯出坏毛病了。”
白晓杨却说:“兆丰叔叔,你是不了解庹铮的。他不是你说的那样的人,要不然当初我也不会答应嫁给他的。”
兆丰却说:“到这个时候你还护着他?你小杨子就是和你妈的性格一个样,太善良,一辈子不会去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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