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完的盛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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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杀死田口医生的也是吉野吧!」

  「是的。吉野和我杀的。直接下手的是吉野,我们是串谋。不过,我和吉野的杀人理由不同。诚如所言,吉野是为消灭十五年前杀死宫原的证人而杀樱井和田口。可是我却为完全不同的理由而协助杀人。」

  赤松不说话,等她说下去。

  「对我而言,那两个人是麻烦人物。他们是知道我的弱点的证人。」

  「即是说他们知道你在十五年前杀死宫原的事?」

  赤松有点混乱。

  「不是。若是这样,变成跟吉野的理由一样了。那两个人是相反意义的证人。他们知道,十五年前什么也没发生过——先生,十五年前,我没有杀过我的丈夫。」

  「可是——」赤松不由握紧话筒,「可是那些恐吓信怎么解释?你们十五年来不断收到恐吓信是事实吧!」

  「说到这个地步,先生还不知道寄出那些恐吓信的是谁么?」叶子平静地继续下去,「不知先生有没有察觉到,上个月有一次我偶然看到先生的记事簿时大吃一惊。记事簿上不是写着九月末三个字吗?在那以前,我一直以为『末』字下面要标假名『え』(注:汉字训读时写在下面的假名,音e),想不到一字的偏差造成致命的错误。」

  赤松禁不住发出无声的叹息。这个时候,他才终于明白何故恐吓信上「去年」两个字的下面会附着平假名写的「前」字。那不是「まえ」(MAE),而是「末」和「え」的连系语「すえ」(注:念SUE)。「末」字一旦写得潦草,就变成平假名「ま」。

  真正的恐吓者是宫原叶子。她寄给自己的恐吓信原本写的是「去年末的杀人事件」。

  十五年前的九月十四日——台风之日的傍晚,当丈夫突然开始痛苦时,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说不定真是暗中欢喜。在不久以前,我从吉野手里接过杀死丈夫的毒药,可是一直犹豫不决,下不了决心,拖拖拉拉的延迟了下手的日期。丈夫只是有名无实的废物一个,除了负累我之外什么也不是,现在不用玷污我的手也快死了。然而那时我感到的是类似懊悔的心情。我为什么不早一点亲手杀死丈夫?听到他痛苦呻吟的声音,好像死是非常简单的事,为何我不下决心提早实行?我这样懊悔。田口医生说过,下次他再开始痛苦时,马上就会死了。丈夫却仿佛在抗拒我们的杀意似的拚命痛苦挣扎。可是杀意归杀意,终归我没有玷污自己的手,丈夫就死了。

  我不想玷污自己的手。我是想让吉野的手受玷污。把他做成犯罪者,再以共谋人的羁绊跟我紧紧连系不分离。

  那个时候,吉野是我的一切。假如我说「不需要用药」,吉野一定表现欢喜。同时我也知道,吉野放心之余,必然轻看我们之间的关系,很快就会对我厌倦,用别的女人取代我。那时的吉野有泥土的味道,粗犷魁梧,好几个女人对他着迷。跟我有了深切关系后,依然花天酒地,周旋在其他女人中间。我不能忍受成为那些女人之中的一个,被他像抛纸屑一般抛弃掉。我要一种确实的联系,纵然犯罪也不介意,不,只有犯罪可以把吉野紧紧捉在手里,我这样想。

  吉野把药交给我时,我确实胆怯了,可是恐惧的底层却是安心感。我知道,这样吉野就是属于我的了,不管他多想离开我,只要他有罪,他必然会回到我身边。丈夫病死了,一股仿如叹息的感情在我心中膨胀,具有莫大意义。田口医生当然判断他是病死的,我的不安却是也许这样失去吉野了。吉野因此得着自由,可以随时抛弃我——

  我对吉野有如此执着的感情,相信先生或任何人都无法瞭解。停战之年发生大空袭后,我站在无边无际的烧毁旷野里,四周被黑烟包围,连自己的影子也找不到,只是一个独自伫立的女人。停战后,我开始卖肉生涯,我不是怕没得吃会饿死,而是渴望拥抱别人的身体,不管他是谁都好。鲜红的口红改变了我的脸,站在铁桥下面的第一个晚上,我低着头不敢看来往中的男人一眼。我所祈祷的只有一件事,第一个喊我的男人不要有战争的伤痕。对于这么一个被抛到怒海中的我而言,吉野乃是唯一最后的稻草。只要捉住唯一的拯救,我什么都愿意干。

  我决定对吉野撒谎说杀了宫原,然后亲手写了一封吿密的明信片给樱井。我从未见过樱井,不过从一位朋友口中探听到他所认识的探员名单,从中挑选了他。明信片的内容不致担心自己被拘捕,事实上我并没有犯罪,只想让探员搅乱一下而已。不,假如吉野和我被捕,我也觉得心甘情愿。我只怕被人发现寄出明信片的人是我自己。因此我故意把吉野的名字写成「善野」,然而还是心虚,因为事后我有深刻的罪恶感。

  吉野得悉探员在査访之后,显示比我想像中更胆怯的眼神,并且强烈向我求欢。我被他撕裂般的大力拥抱时,觉得这样做是对的,从此吉野就是我的,只要使他畏惧……

  我知道自己在做儍事。杀了人却否认没杀的犯罪者多的是,而我没杀人却撒谎说杀了——为了联系吉野与我之间的羁绊,不惜撒谎说杀人。

  当时做梦也没想到,为了那个小小的谎言,我使自己过后十五年的人生变得一团糟。

  那个谎言的代价,在两个月后接近大除夕之夜要我偿还。樱井出现在我们刚开张不久的小酒廊,从口袋拿出毒药的瓶子。我的眼前一黑。樱井取出的药瓶当然还没开封过。樱井怀疑我们,但是不明白为何药瓶未使用过,他想知道理由而来找我。我害怕了。吉野使用卑鄙的手段使樱井被警署革职,以为可以高枕无忧了,不到三个月就搞上一个年轻少女,开始向我摊牌说:「我把店给你,我们分手吧!」假如被他知道真相,他更撇弃我如敝履了。从第一秒钟起,我就知道樱井乃是危险的证人。

  我把真相吿诉樱井,条件是用我的身体接受他的异常性癖,请他饰演恐吓者的戏剧。樱井不是坏人,他不晓得自己被革职是吉野搞的手脚,十分同情我,答应接受我的要求。他在战争中尝到的反常快感,大概在我身上实现了。对于面临失业苦恼的樱井而言,只要时常到店头露露面就有钱到手,没有更妙不可言的事了。

  恐吓信是我写的。第一封恐吓信十分奏效,吉野马上跟那少女分手,回到我身边,而我尝到甜头,其后继续寄出恐吓信。吉野多次另结新欢想离开我,这时我就寄出恐吓信,无谋又胆小的吉野只好乖乖回到我身边来。就这样,樱井、吉野和我三人之间持续了十四年的异常关系。

  这样危险的关系表面上什么也没发生,至今我还无法置信,过了十四年的岁月才面临第一次的破裂。

  第十四年,即去年底,当我从酒保口中听见吉野和女侍龙子搞上关系,打算把我赶出去,把店子交给她时,我觉得这次他是真心的了。我握住菜刀,恐吓他说假如抛弃我,我就把杀夫的事和药瓶在樱井手中的事全部吿诉警察。吉野却不在乎,他说我也是共谋人,我不可能做出这种事。事实上,我当然做不出来。因为十五年前并没有发生谋杀案。

  时效将近,每月定时寄到的恐吓信也不再像以前那样使他畏惧。一不做二不休,时效逼近,我促成樱井作最后的赌注,在恐吓信上要求一大笔钱。这回的恐吓信也奏效了,吉野放弃龙子,黯然沉默。

  也许我写的数目太大了,吉野怕樱井今后的来势,不久就提出意外的话。,「不如索性干掉他!」这时的吉野已不复从前的风采,然而说这句话时的眼神,却跟十五年前在工厂后面给药瓶我时一样。

  我没想到他会说这句话,可是心情上却像在等他提出这个建议,于是默默点头。不管怎么说,樱井是危险的证人。对吉野而言,他是毫无意义的男人,对我而言,樱井掌握了充分的秘密,足以截断我和吉野的羁绊。况且那时的我和樱井关系也触礁了。樱井有了钱,开始厌倦于做个恐吓者,对我的身体也不像从前那么感兴趣,打算跟我了结关系。

  可是我之所以答应吉野,这次确实是想使他犯罪玷污。十四年来我所苦恼的乃是吉野不是真的犯罪者,我和他之间的羁绊是靠一个谎言支持下来的。这回我要使他真的杀人,把他绑在我的网罗中。吉野把樱井的尸体埋起来后,天亮前回到公寓,像野兽般侵犯我。我无法忘掉那时他的力气和体臭。我听着窗外吹进的风声,一边在心里喃喃自语:「这就够了。」

  杀死樱井后,我也不明白为何又再寄出恐吓信。或许重复一次又一次的撒谎,使我变成一个必须依靠谎言生存的愚昧者,又或许时效将近,我怕无法继续绑住吉野的心,于是再度寄出恐吓信。为此我捏造事实说至今恐吓的不只是樱井一个,还有另一个同党跟他联手。陌生男人打电话给吉野,表示他想知道樱井的消息。我使吉野相信那男的事后打过很多电话来,从声音听可能是田口医生,这样就能使他以为樱井和田口一直有来往。我像上了毒瘾般写恐吓信,撒了一次又一次的谎。我之所以选择田口医生做新的恐吓者,是因田口知道十五年前的犯罪也不足为奇,而他后来生活潦倒,有跟樱井接触也很自然,不会引起吉野疑心。

  胆小的吉野不会去找田口,我则表示想亲自调査而去找过他。见到田口后,我什么也没说,仅仅跟他闲话家常。见过田口后最大的收获是知道他还保留当时的诊症记录,湥С丶堑梦艺煞蚴撬烙谔ǚ缰埂2恢欠裆彼烙>募乔榛估渭悄院V校岸晕业幕蜒陨钚挪灰伞V钡浇衲耆率盏教锟诘目窒判盼梗痪湟膊惶崃右约案曳质值氖隆?br />
  假如这样继续下去,也许又跟上一次一样度过另外的十五年。可是田口的恐吓信偶然间被歌江偷看到,连她也开始勒索。吉野被逼到进退维谷的地步,于是想到利用歌江读错字的机会,要我联手演出两宗命案同时到了时效的戏剧。我之所以答应他,乃因这个戏剧可以达到消灭田口的目的。无论怎样,田口是个干扰,就如樱井一样是可怕的证人,知道我和吉野并没有毒死宫原,他是单纯的病死而已。

  十五年前的小谎言,把我逼到走投无路的地步,使我上了撒谎的瘾,完全丧失了自我。我忘了自己犯下比吉野更可怕的罪,沉迷在自己的计划中,一次又一次的犯罪,然后满足地看着一个被我的圈套绑住、一步一步落入自灭的男人。

  这样,我和吉野一边是共谋人,一边各怀目的检讨计划的详情。等到九月十五日的虚构犯罪时效来临时,吉野第一次拜访先生。

  十五年,好长好长的犯罪者岁月。那是一个犯下比没有犯罪更大罪恶的愚昧女人所度过的年日。

  犯罪有时效,没有犯罪的我所犯的罪却没有时效,我只是等候永无止境的时光流逝过去。而我对这样永无止境的日子疲倦了,所以杀了吉野。

  我没有后悔。有后悔,只是后悔丈夫死后三个月,当吉野跟年轻少女搞上关系时,为何不把他杀掉。那么樱井和田口两个无辜的男人就不必因我而遭杀身之祸。十五年前,当吉野把药交给我,自己却走得远远的,叫我一个人下手时,我就应该察觉他是个卑鄙小人。

  不,那时我已经察觉了。虽然如此,我的心里依然只有他一个。如今躺在我身边的男人,再也找不到昔日风采。经过十五年的岁月,这个说不定是真正受害人的男人也夺走了我的一切。望着他那尖细的下巴、塌陷的眼睛和卑怯的薄臂,我想直到如今他还是我唯一的男人。我的身体有锁链的痕迹,那是我跟樱井发生可耻关系时留在肌肤上的烙印。其实真正用铁锁绑住我的身体的,乃是一个叫吉野正次郞的窝襄男人。

  先生——现在的我只是等候法律的裁判之身。不过,假如我有权要求裁判的话,并非什么法律,而是那时的小小天空。

  十五年前,那么一片天空见证我并没有犯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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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到先生的那一晚,我从先生眼里望到那片天空的颜色,透明湥С巍?br />
  我之所以希望先生读到这封写出真相的信,大概也是因为这个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