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少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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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一 章
蚂蚁。
一片较婴儿小指还小的猪肉。
一群最常见的小黑蚁如心协力搬运那小月猪肉,移动的很缓慢……
一个身着月白锦衣,长发乌黑垂至腰际,绑成一束,绿色犀角嵌在发上,颈上尚戴着一条“寿”字型金炼子的小男孩,正蹲在那条细细的“小黑河”旁边看,袖情定那么专注,又老是有点不解的摇摇头,又黑又圆的眼珠子盯住那块猪肉,似乎想从它身上研究出什么。
俏挺的心鼻子已冒出几颗小水珠,显而易见已在这里看了很久,烈阳晒得他雪白的双颊也浮起淡淡的红晕,额心那颗米大的朱砂痣更红艳发光了,菱形小嘴儿一开一台喃喃念着:
“怪呀!怪呀!真怪!”
蚂蚁是最合群的小虫儿,群策群力搬运一小片食物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小男孩仰颈向着天,阳光直射双目,受不住的直眨眼,火气甚大的指着太阳骂道:“你这讨厌的东西,还不快给少爷滚到云里去,小心少爷学那后羿把你射下来。”
声音是很清脆悦耳的,但好像不大讲理,白天正是太阳最凶猛的时候,他居然想把人家赶走?
见太阳依然肆虐,不理他的警告,小男孩没辄似的垂头丧气又看起蚂蚁搬猪肉,嘟起嘴喃喃道:“这里的蚂蚁真是与众不同。”
浮云似的飘到身旁,小男孩眼角瞥见紫色长袍下摆,微抬起眼瞟了来人一眼,面泛喜色,随即又冷淡下来,哼了一声。
卫紫衣轻笑一声,蹲下身道:“告诉大哥,你生气啦?”
那位瘦瘦弱弱又俊美无匹,兼且精灵顽皮的小男孩正是当今武林最有价值的小孩,是第一门派少林掌门悟心方丈的亲侄,也是九六省巨霸“金龙社”大当家卫紫衣的拜弟,更与第一世家四川唐门有极深的渊源。
这样一个人,有谁敢惹?
谁动了他,这三大帮派不必使出一丁点功力,只要每个人轻轻拍你一下,就足以将你打死。
秦宝宝悻悻瞪着卫紫衣,道:“哼,天天找不到你,天晓得你忙些什么鬼把戏?不愿意跟我玩算啦,宝宝自个儿玩,有什么了不起?”
瞧他说话那副神情,卫紫衣实在忍不住好笑,道:“小家伙就是刁,大哥忙得紧,那有空陪你;小棒头呢?他应该陪着你……”
秦宝宝嘴翘得半天高,插嘴道:“他也是忙,真奇怪,大家到底都在忙什么?”
卫紫衣怜爱的摸摸他脸蛋儿,温和道:“大人忙的事多着呢,待你长大就懂,告诉大哥,你今天玩儿些什么?”
秦宝宝发泄够了,破颜面笑,指着蚂蚁道:“大哥,你看它们怪不怪?”
卫紫衣真的想研究出“蚂蚁搬肉”有什么奇怪,好使宝宝高兴一下,但他也真的看不出它们有什么奇怪。
“这是很平常之事,有何怪处?”
“很平常?”
卫紫衣又往地上看了一眼,颔首道:“蚂蚁体积小,因此都是成群结队的出现,遇上一小丁块食物方能运得动;我奇怪的是,谁将这肉丢在这里,引来一大群小虫子。”
说着以指点着宝宝小鼻子,道:“是你吧?”
秦宝宝不服道:“何以见得?”
卫紫衣“嘿”了一声,道:“这里离厨房远,卖肉的贩子一向从厨房外的小门进出,不可能从这里经过,不小心掉下这一小丁块肉,想来想去,必有人故意拿来丢的。”
在卫紫衣盯视之下,秦宝宝想不老实都不行:“好吧,是我丢的,不过,也有可能卖肉的贩子是头一次来,不知路径,从这里经过掉下来的啊!”
卫紫衣哈哈大笑,长身而起,一把将宝宝抱起来,好笑道:““金龙社”总坛人口不下一千,买卖肉食均是整只运进来的,难道那些活生生的鸡、鸭、猪、牛、羊会自己咬自己的肉丢下来?”
秦宝宝皱皱小鼻子,有点不好意思,道:“原来如此。”
卫紫衣无奈的摇摇头,道:“宝宝,你老实说,这么做有什么目的?”
秦宝宝的理由向来是非常光明正大︵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道:“我记得蚂蚁都是吃素的,想试试这些蚂蚁离开少室山,是不是也会不守清规?”
卫紫衣奇道:“蚂蚁吃素?这倒是头一次听说。”
秦宝宝那神情宛如取笑卫紫衣孤陋寡闻似的,道:“以前住少林寺,吃素饼糖果小糕点若掉下屑儿,蚂蚁都会跑来抢,就是饭粒菜屑它们也要,不是吃素的是什么?
不想它们下了山居然吃起肉来,哼,不守清规的出家人叫酒肉和尚,它们就是酒肉蚂蚁。”
看他认真的表情,卫紫衣实在不忍心取笑,道:“关于妈蚁的由来,自古倒有一个慱说。”
听得卫紫衣有意说故事,宝宝忙道:“小弟这厢请教,大哥请说。”
卫紫衣哧哧笑道:“瞧你急巴巴的样子,这些天真把你闷坏了?”
秦宝宝一副很懂事的模样实在好笑,道:“闷是闷,不过,大哥要事在身,小弟也不好相强,反正总有苦尽甘来的一天。”
卫紫衣哈哈一笑,道:“外头热,到屋里喝碗冰镇酸梅汤解暑。”
秦宝宝道:“大和尚叔叔给我的“保命佛珠”很管用,夏抗暑,冬趋寒,大哥怕热,可以拿去戴,不然……”
“不成。”
卫紫衣断然道:““保命佛珠”最大的功用是能护住心脉,对你最是重要,无论在那种情况下均不可以解下,甚至不要露于人前,须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懂么?”
秦宝宝不太在乎的道:“大哥是怕有第二个司徒聪?”
看他一脸天真不在乎,卫紫衣可急了,正色道:“宝宝,答应大哥要好好爱惜自己,别再乱来,上回一个司徒聪搞得我们差点人仰马翻,难道你忘了?”
秦宝宝心中暗叫不妙,马上忏悔道:.
“都是宝宝不好,大哥别生气,宝宝发誓,日后没有大哥允许,绝不将“保命佛珠”示于人前,小棒头和三大领主也不例外。”
说着举起右掌作发誓状,精灵的大眼眨呀眨的,突然嘻嘻一笑,道:“大哥还不放心?”
卫紫衣苦笑道:“对你,不知何时我才能放心?”
撇撇嘴,秦宝宝道:“拐弯抹角转了一圈,是指我是最不乖的孩子?”
“总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
卫紫衣暂抛烦忧,开怀笑着,牵着宝赉小手踏进“黑云楼”大厅,三领主“银狐”席如秀已等在里头,忙起身拱手道:“魁首,属下远远见你们谈得很投机,不好意思打扰,所以在这里等着。”
自从知道宝宝乃女儿身,席如秀总是等不及似的想看他俩缔结连理,偏偏宝宝老是长不大的样子,根本转不出他话里的玄机,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卫紫衣深深看了席如秀一眼,道:“别宝了,如秀,坐,这些天你也够“辛苦”了。”
那弦外之音够使席如秀尴尬了,道:“魁首,我可是为你着想,这小子是蜡烛做的,不点不亮。”
喝着仆役端来的冰镇酸梅汤,卫紫衣吁口气,道:“顺其自然最好!对了,你来找我只为说这几句话?”
目及秦宝宝坐在较远的椅子吃酸梅汤,席如秀放低音量道:“花园那座阁楼已盖得差不多了,请魁首去看一下。”
“砰”的一声脆响,秦宝宝重重将碗放在几上,瞪了他们一眼,回身跑到楼上去了。
席如秀叫道:“我说咧,魁首当初实在不应该将盖小阁楼之事交给我办,那小子可是恨死我了。”
“没这回事。”
卫紫衣语气坚定的道:“继续完成工程,这次不容他撒娇混赖过去,你去吧,等会有空我会去看看的。”
席如秀摸着肚皮,道:“我说哪,魁首你不如带他一起去瞧瞧,见那阁楼美得紧,他说不定就喜欢了。”
“再说吧!”
卫紫衣可不大有信心,自决定建小阁楼让宝宝搬过去住,他就不曾再经过那里,即使需要,也宁愿转个弯多走点路绕道而行,对阁楼美不美,一点好奇也没有。
席如秀很乐观的道:“魁首只须告诉他,阁楼那儿搜集了很多玩意儿,他会不喜欢么?”
卫紫衣“嗤”的一笑,道:“我能猜出他的回答,大哥叫人把它们搬过来让我玩儿不是一样么?”
席如秀拍拍后脑道:“这小子真不好侍候,有了,魁首不妨威胁他不搬过去就没得玩。”
卫紫衣想也不想的道:“那更糟,他会半夜三更去把它们偷出来玩,玩腻了再丢回去,你拿什么威胁他?”
席如秀有如打战似的辛苦,道:“那,只好派人严守阁楼捉小偷。”
卫紫衣啼笑皆非:“劳师动众,浪费人力,而且宝宝为了想玩,我看十有九成他会溜出去请来方自如方兄帮他偷那些玩意儿,谁捉得住那位大侠盗?”
席如秀没辄了,道:“那我们只好举白旗投降了?”
卫紫衣英挺的面庞泛着笑意,道:“经你一说,倒令我想出一条妙计,能使宝宝心甘情愿的住进阁楼。”
席如秀喜道:“什么法子?”
“天机不可泄漏。”
卫紫衣小声道:“小楼盖好后,不必大肆张扬要宝宝移居面庆祝,大家都装作没事人样,以后的事就由我负责,请将不如激将,小家伙不用激的是不行。”
席如秀虽不明白卫紫衣要用什么法子激宝宝情愿搬家,却深信这位魁首的能耐,兴冲冲的办事去了。
沉思一会,卫紫衣目光移至宝宝吃酸梅汤那只玉磁碗,心道:“这孩子没事拿碗出气,不教训一番他是不会乖。”
举步登楼,在宝宝尃属的游乐间找不到人,信步来到书房,却见秦宝宝正襟危坐,端敬的正在书桌前写字哩。
卫紫衣看得一怔,在他记忆中,小家伙是很难得乖乖坐着磨墨写字,今天吹的是什么风?
悄然地行至宝宝身后,看清纸上的字样,卫紫衣突然“嗤”的一声大笑出来。
大大吓了一跳,写坏了字,秦宝宝回身嗔道:“大哥怎么像猫一样走路没有声息,你看,字写差了,这可不能怪我。”
卫紫衣吃不住又笑了。
原来秦宝宝在一大账纸上写了无数个“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
这招当年他爹在世时就常常用;要知“万邪圣医”秦英几近老年方得一子,从娘胎里就带着病出来,秦英唯恐他夭折,对宝宝可说千依百顺,但这小子愈大愈顽皮,连少林寺的高僧都敢戏弄,秦英深怕他闯下大祸,只有狠下心来管教;所以每当宝宝犯下大错,就把他关在屋里数日不得出门,这对爱玩的宝宝可比什么都可怕;若是小小的恶作剧,便罚他写字忏悔。
秦宝宝天纵奇才,聪明得很,当手痒犯了“大错”,便找个地方躲起来,秦英心焦苦寻,待好不容易把宝贝捡回来,气也消了大半,就是要罚也轻多了,何况宝宝的胆大包天到处胡闹还不是从秦英那儿遗传过来的?秦英每见爱子的“杰作”,心中不免泛着“惺惺相惜”之感。
至于小小的恶作剧简直无日不有,到后来,秦宝宝每有小过错,估量逃不过惩罚,不等秦英责罚,自己便很有自知之明的先写下忏悔言“我错了,我错了……”
,秦英好笑又好气,还有更多的疼惜,自然就骂不出口了。
只是,有一个问题尚待商榷,秦宝宝的“悔过书”是不是自己写的?
当然不,他的恶作剧每每均是明智、明理、明月暗中相助,“有难同当”他是懂的,便要他师兄弟三人仿他笔迹抄了一大叠“悔过书”藏起来,每有“需要”,就送几张交到他爹手上,秦英便也睁一眼闭一眼过去就算了。
如今他拿磁碗出气,心中隐然有不好的预兆,情知卫紫次要骂人了,先下手为强,心想他爹喜欢“悔过书”,卫紫衣大概也不例外,便赶紧磨墨用功了。
果然卫紫衣好笑之际、刚才想教训他的那般气跑得无影无踪,笑道:“不用为了,你肯承认自己错就够了!”
秦宝宝放下笔杆,松口大气,道:“大哥真好。”
说着又怯怯的低下头道:“那故事还说不说?”
卫紫衣抚着他的长发,道:“大哥何时骗过你:”
秦宝宝跃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