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命
上喟参奘拢峁┫咚髡咛蟠蟮挠猩汀!薄?br /> 百多双惊恐的眼睛望着黑洞洞的枪口、亮闪闪的刺刀、呲牙咧嘴的大狼狗。其实游击队长王顶几天前和日本兵打仗负伤后养伤在本村,至少有十几个人知道重伤未愈的王顶队长藏在一家的白菜窖里。
王家出了两个闻名乡里的人:老大王顶参加抗日游击队,率领七十多人活动在爱音格尔荒原,与日伪地方武装为敌。一次狙击骆驼队,杀死日军多名,结果招致日军报复,血洗了旺兴村,杀死数名村民。王顶的妻子及三岁的儿子均遭杀害。当时王顶率游击队在外打仗未能回村救人,自己幸免罹难。除此,王家老二王立也毫毛未损。
王立与王顶是双胞胎,人生路走得截然不同。他啸聚山林,打家劫舍成为惯匪,报号穿山虎,自诩绺子局红(绺子强大),管亮(枪好),方圆百里人人知道,恨他怕他。因此,王顶在旺兴村民中是英雄,王立在村民心中是匪枭。假若日本宪兵要村民说出王立藏在哪里,知道的都会告诉日本鬼子。
然而,王顶除非被日本鬼子搜查出来,不然绝对没人告密的。
本是深秋时节,冷风嗖嗖,加之置于刺刀寒光之中,村人瑟瑟发抖,场院内气氛异常紧张、恕!?br /> 手拄战刀的日本宪兵队长,三角眼眯成一条缝,他有绝对准确的情报:王顶在村内养伤,人就躲藏村中,在场的一定有人把他藏起来。
“乡亲们,咱可别为一个共产党分子惹来杀身之祸啊!”警备队长煽动、蛊惑说,“王顶的游击队被太君消灭了,剩下他自己单枪匹马成不了气候。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王顶斗胆杀死太君,这次太君专向他一人讨还血债,与乡亲们秋毫无犯。知道的,快说吧!”
场院仍然沉寂,没有人站出来,没人开口。
嚓嚓嚓!日本宪兵队长倒背双手,开始在人群面前走来走去,目光在每张惊恐的面孔上闪过。突然,他指着一位老者,用很流利的中国话说:“你的劝劝,说出来,统统没事。不然,统统的……”他野蛮地用手抹一下老者的脖子做砍头状,问:“你的明白?”
或许是巧合,王顶就藏在他家的菜窖里,儿子是游击队的班长,他死也不肯泄露。老者此刻将生死置之度外,他所担心的是全村人的性命,找不到王顶日本鬼子就要杀人,恐怕多人毙命,一场血腥屠杀不可避免。面对日本宪兵狰狞面孔,他摇摇头。
“死啦……”日本宪兵队长一挥手,老者被拖到一边,乱刀扎死。
咿哩哇啦,又是一阵东洋语。
翻译喊道:“不说出王顶藏在哪儿,每五分钟就枪毙一个人,直到说出为止。”
一个庄稼汉子被杀。
一个孕妇被狼狗掏死。
一个小孩子被刺刀挑出场院墙外。
依然没人供出王顶,日本鬼子声嘶力竭,机枪对准村民准备扫射。
“住手!”一声断喝,一个手缠绷带、走路蹒跚的人走进场院,那人凛然道,“我就是你们要找的王顶。”
束手就擒游击队长王顶后,日本宪兵队长有些狐疑:一个顽固不化的游击队长竟然自投罗网?
“他是为解救村民。”警备队长一语解疑。
日本宪兵放了村民,押着王顶离开旺兴村。
几年后,那个日本宪兵队长被游击队追杀,逼到死路,游击队长举枪问道:“队长先生,认得我吗?”
“你?!我喂了狼狗!”日本宪兵队长肯定地说。
两年前,王顶在旺兴村自投罗网,押回宪兵队受到百般折磨,后投入狼狗圈,死到临头的宪兵队长疑惑道:
《玩命》A卷(5)
“我的不明白!”
“那就回你日本老家,慢慢明白吧!”游击队长王顶的子弹掀飞宪兵队长的脑壳。
后记:1984年,经过对原胡子大柜王立替兄赴死事件再次甄别,并根据上级有关部门文件精神,确定王立为投诚人员身份。
故事4:死期孩子
胡子现水子蔓(姓钱)在春销堂妓院和小金花并排躺着抽花烟——他吸口烟吐出,一串烟圈升起,小金花吐出烟柱,可就是没能从烟圈中穿过,现水子很不高兴,扔掉烟:“你还是给爷唱曲吧!”
浓妆艳抹的小金花在春销堂姑娘中是数一数二的漂亮。她从十五岁开苞(破身)接客,已有六年娼妓生涯,由于长得俊俏,接触的嫖客就多啦:粗俗的、斯文的、财大气粗的,总之各色人物。眼下身边这位,言谈举止粗鲁得充分。勾引男人的绝活用不着使,她唱起情窦初开时学的下流窑调儿。
胡子现水子经不起小金花窑调儿的挑逗,恶狼一样扑向她。现水子习惯干完那事让女人搂着睡一觉,偏得私房钱的小金花固然百般顺柔、千般体贴、万般爱抚。把魁梧大汉拥在怀里,哄婴儿一样轻拍浅唱,他渐渐睡去……后被一阵歌声吵醒,琵琶声中优美的歌儿流泻:
二呀二更里呀,
抚琴唱青楼。
哥是好猎手呀,
妹妹不担忧,
恶虎若起伤人意,
好哥哥,刀枪在手拦虎头。
自从包下妓女小金花起,半月中他第一次听她唱如此好听的歌。他就在和她厮磨中知道她的身世:爹娘死时欠下的棺材板钱,十三岁的她就以二百块大洋自卖给春销堂,当起了死期孩子(终身为妓)。
现水子提出要带她走。
小金花说比登天难。
横草不卧的胡子现水子,顾不得妓院的规矩:死期孩子是不能赎身的。他将身上所有钱摔在老鸨子面前,霸气地说:“我领走小金花!”
“这位爷,小金花是俺春销堂的堂花,人品出众,人见人爱。在亮子里镇,局里的姑娘多的是,可哪个比得上小金花呢?”老鸨如数家珍。
“差钱?”现水子明白老鸨子话中含意。他离开春销堂时,谁也没发现他仔细地观察妓院的环境。
没出几日,春销堂老鸨子被胡子绑票,赎她的条件是用小金花换人。
经受不住胡子折腾,老鸨子写信给大茶壶,让他把小金花送到胡子指定地点。在一片荒芜的沙坨间交换了人,现水子目送接老鸨的花轱辘牛车走远,将小金花抱上马背策马走进荒草甸子,在一个傍坨朝阳地窨子前停下,他说:“到啦。”
地窨子光线不充足,但却十分温暖,灶坑里燃着干牛粪,锅里煮着只羊窠郎(扒了皮的羊腔子),香味儿飘满屋子。
这是一个浪漫的夜晚,他俩喝酒做爱,做爱后喝酒。小金花幼小进青楼,给老鸨子倒尿罐子、烧烟炮,苦熬到十五岁,被大茶壶破了身。她记得老鸨子主持开铺仪式上,她向供桌上的“插花老主”磕头,当说到今后要开铺接客时,泪水从心底涌出……从此,她成了不自由身,备受掌班的拘管、受嫖客折磨,今天是最快活的日子。她似乎没有去想明天,乃至将来的日子怎么过。
策划绑架春销堂老鸨子,现水子悄悄为小金花准备许多钱,搭救出火坑,让她去从良。
黎明,一对疲惫的人睁开眼,现水子说:“我今天要回绺子,弟兄们等着我,我是大柜。”
“那我呢?”
“带上钱回老家吧,找个好人家,买几亩地种。”
现水子把几年强取豪夺来的大洋、金粒子、珠宝首饰全给了小金花。
对胡子略知一二的小金花,知道留不下现水子,依依不舍却显得很刚强,没掉一滴眼泪,收起那些钱物,怀抱琵琶,深情地说:“我给你唱个歌,留个念想吧!”
五呀五更里呀,
酣夜唱晓鸡。
为哥披戎装呀,
《玩命》A卷(6)
挥泪惜别离。
铁马冰河路千里,
妹盼哥,千里明月照凯骑……
现水子用马送小金花一程,分手泪眼对泪眼,相互嘱咐叮咛,相约再见面再相聚。
别后,天各一方,彼此音信断绝。光阴似箭,现水子在思念小金花中两年过去。
他再次走进亮子里镇,到妓院百卉堂。
老鸨子问:“这位爷你有相好的姑娘吗?”
“少啰唆,把你局里最好看的姑娘都叫出来,爷挑一个。”
水仙、白芍药、红玫瑰、金蔷薇、绿牡丹……百卉堂以花为艺名的妓女鱼贯而出,现水子的眼光在一个叫秋海棠的姑娘身上戛然停住,并跳跃一下,他说:
“我就要这个。”
妓院里负责监视妓女的“大茶壶”,悄悄从门缝往客房里偷窥,见秋海棠直直跪在嫖客面前,泪流满面……
《玩命》B卷(1)
我今来入伙,
就和兄弟们一条心。
如我不一条心,
宁愿天打五雷轰,
叫大当家的插了我。
我今入了伙,
就和弟兄们一条心。
不走露风声不叛变,
不出卖朋友守规矩。
如违反了,千刀万剐,
叫大当家的插了我!
——土匪《拜香词》
故事5:蓝圈密令
爱音格尔荒原上的日本关东军大本营,山野大佐接到报告,他亲自部署指挥的军、警、宪、特联合讨伐胡子部队连连受挫,给养军车屡遭胡子袭击……恼羞成怒的山野大佐,在军事地图上的满洲西部边陲重镇——舍伯吐画个硕大蓝圈。
蓝圈密令山野画下的蓝圈是一次极为机密的军事行动,后被称为:“蓝圈密令。”驻守舍伯吐镇的骑兵队长荣川少佐立即执行这个密令。
一
舍伯吐镇已实行宵禁数日,夜晚没人敢违背皇军禁令上街。昔日那舒绅缓带、悠哉游哉的古城人忽感夜晚恐怖,风声鹤唳,诚惶诚恐:户户门窗插牢闩紧,钩杆铁齿在手,以防不测。
镇治安肃整机构贴出告示:
入夜鸣枪三声后,居民停止一切户外活动。临街的买卖店铺一律打烊关门,夜市夜卖收摊……违者格杀勿论。
农历大暑节气后,胡子马队几次贸然攻城,烧杀、绑票、抢掠。相安无事的清平世界,被杀杀砍砍抢抢夺夺的流贼草寇搅得天翻地覆,鸡犬不宁。胡子胃口越来越大,抢日本人开办的几家商贸株式会社,袭击伪警署和日军的骑兵草料场。
荣川率骑兵奉命进驻舍伯吐,按山野大佐的命令,组成联队剿匪。爱音格尔荒原草深村稀,适于胡子人马藏身。联合部队浩浩荡荡地讨伐数日,弄得人困马乏,筋疲力尽,到头来只消灭撞到枪口上的几股小绺胡子。然而这次清剿目标——威震荒原的两大绺子滚地雷、江北来胡子毫毛未损。
荣川接到山野大佐密令,急急收兵,龟缩城中,并加强了防范,掘壕垒墙,修筑工事,实行戒严令,组成一支特警队,在城区内昼夜巡逻……黑云压城,舍伯吐小镇充满恐怖气氛。
大自然对此不屑一顾,月儿依旧洒着柔和的清光,湛蓝的星辰顽皮地挤眉弄眼,夜莺深情地甜甜浅唱。小镇也有一处与大自然恬静、安谧融合的地方——地处繁华闹市区的穿山甲铁匠铺旁边的那个别致幽静小院。
此院门前挂的四盏纱灯,映出蓝底黑字“天下一家村”牌匾,朱门虚掩,可见花红柳绿,画栋雕梁,悠扬胡琴,曲调缠绵。曲径深处,纱罗幔帐里,男女淫笑荡语盈盈不绝。
天下一家村是远近闻名的妓院,乳白色小楼是典型的俄国式建筑,白楼顶镶着木马头和木浴巾,酷似俄国亚玛街上特雷佩妓院。可是眼下此楼业主已不是当年的俄国人和皮肤白皙、肥臀大乳的欧洲女人。妓院几经变故几经兴衰。如今落入中国老鸨手中。二楼设置高级房间,沙发软凳,绸被绒幔,姑娘们年轻漂亮,能歌善舞,琴棋书画;所接的客大都是商贾大亨、军警宪特,总之都是小镇名流。一楼陈设简陋,薄板隔成的狭窄阴暗房间里,铺盖脏兮兮的被,酒味、低劣烟草味、臭汗味令人作呕。这里的姑娘多是烟花风尘中的人老珠黄者,或是因生活所迫临时出来卖淫的,她们所接的客大都是车船店脚衙等社会地位低下人物。
这天夜里,当巡街的特警队刚从天下一家村门前走过,便有一只青布圆口布鞋迈进妓院门槛。望门盼客的老鸨子一见来人,见鬼似的紧张起来,慌忙朝窗外瞧瞧,未见有人跟踪盯梢才放下心来,颤声问道:“大爷,要哪个姑娘陪您老人家?”
“妈的,明知故问!”来人骂咧咧,从褡裢里掏出一把大洋哗啦啦甩过去,语气生硬,咄咄逼人道:“你没活够吧?”
“樱桃红!”老鸨子破锣嗓子卖力地喊,“来客啦。”
《玩命》B卷(2)
“来喽,来喽!”尖细、娇滴声先飞下楼来。身材苗条、面若桃花的姑娘出现在楼梯口,当她目光落在来客身上,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