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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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夜突围时,飞毛腿率马队杀将出来时,村头的树林里响起十分熟悉的声音: 
  “重机枪,向胡子马队扫射!”   
  《玩命》P卷(19)   
  “是他?!”飞毛腿心里猛然一颤。 
  听声音是康志,未等飞毛腿从惊怔中醒过腔来,机枪响了,是连发,几个弟兄纷纷中弹落马。 
  “狠狠地打!”康志还在命令机枪。 
  为了众兄弟冲出重围,飞毛腿举起枪,朝那熟悉声音方向射击,她心里默默祈祷:但愿一枪没击中他的要害。 
  十 
  康志确实被击中了,他在野战医院躺了四天,第五天便拖着伤腿参加区委召开的剿匪会议。 
  会上,多数人认为飞毛腿匪队进入骆驼愁后,肯定不再吃回头草,将继续向荒原深处走,然后穿越国境外逃。 
  “如果飞毛腿在骆驼愁一带找到水源和食物的话,他们将改变苟延残喘的处境,会卷土重来。”康志提出自己的看法,“我们应该派人在骆驼愁一带侦察,以防他们绕道回来。” 
  最后,区委会一致通过康志的建议,立即组成侦察小组,即日动身去骆驼愁。 
  “该死的胡子,偏偏给打中了腿。”康志为不能亲自去侦察匪情着急,暗骂起胡子来。 
  高家土窑这仗让胡子逃掉了,自己有责任,完全低估了土匪的力量,不然县大队派兵协同作战,飞毛腿就插翅难逃了,他责怪自己。 
  护士来送药,康志想起来李秀娟。打扫高家土窑战场未发现她,十几具死尸都搜过了,也没发现自己留下的长命锁。也许李秀娟和救自己出匪巢的那个不知名的蒙面人还在绺子中。胡子进入骆驼愁,缺粮断水,他们会不会对秀娟下毒手?过去听说过胡子饿红了眼,吃人肉喝人血。他默默为她祈祷:但愿你们平安无事。 
  荒漠的夜空连一只鸟儿都不肯飞过,只有昏昏欲睡的星星,不时发出低哑断续的梦呓。吞食菊花青骨肉后,胡子们钻进各自坐骑下去睡觉,饱吸一天日照的沙子,几乎要燃烧起来,热锅似的烘烤着,很多人刚睡着就被烫醒。 
  哧!哧!哧哧!一种如同撕扯布帛的声音四处响起。淡淡月光中,马不时地转回头,从腹部扯下毛来,吃草一样地嚼,其声似嗳弧!?br />   “唉!”忧心如焚的飞毛腿凄然哀叹,真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缺水缺粮缺草,人马忍饥耐渴程度毕竟有限,拖下去,将弹尽粮绝,绺子灭掉。 
  飞毛腿难以入睡,起身离开金鬃马,来到一个土岗上坐下来,面对黑沉沉,空荡荡,冷清清的荒原月夜,绞尽脑汁冥思苦索,企图寻找一条得以生还之路。淡淡月光下,沙子烁出流水一样的粼粼光波,无一点尘埃杂物,沙带海滩一样亘延着。他索性脱掉靴子,像一匹刚刚卸掉重负的马,躺倒下来,滚一滚,轻松轻松。荒原一丝风也没有,恼人的闷热,叫人生厌。解开衣扣,裸露出大部肩胛,这样凉爽些。啊呀,硬绑绑的东西硌了一下,掏出来一串铜钱,一枚枚地数,一二三……共七枚,那枚乾隆铜钱的豁口还在,是自己从毽子上卸下给他的。小时候,康志套在脖子上,走起路来哗哗啦响,可真逗。不知是沙子温暖,还是那串铜钱消融了她的沉重,柔情如云飘然而至。 
  “大爷!”弓长子来了,他说,“她等你去呢!” 
  弓长子人虽然小,鬼灵鬼灵的,露宿前,他寻一个理想的地方,旋风踅出的,足以卧睡两人的沙坑,铺上狼皮褥子,先把李秀娟领到那儿,随后来找飞毛腿。 
  “我累啦。”飞毛腿这样说,为隐瞒真实面目。在所有胡子面前,她必须要装出堂堂男子汉来。 
  弓长子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大柜的前胸,说着他的发现:“大爷和女兵睡觉,把自己的胸脯睡鼓溜啦。” 
  “胡勒(瞎说)!”飞毛腿发觉自己上身有些暴露,迅速拉紧衣襟,扣上扣子。 
  “本来就大嘛。”弓长子喃喃地说,“球子(乳房)真大,快赶上我娘的啦。” 
  这时,一阵马蹄声响起,站岗的胡子仓皇地喊:“有人邮了(跑了)!” 
  飞毛腿推开弓长了,翻身坐起,见两匹马疾速逃走,而只要她扣动扳机,逃跑者肯定会中弹落马。大柜拦住去追赶的水香道,“让他们去找条生路吧!”   
  《玩命》P卷(20)   
  “大哥,你真是佛心。”水香忿忿不平,凶残地说,“他们对大哥不忠,抓回来,剁成肉酱。” 
  “上亮子!”飞毛腿下命令。 
  很快点亮唯一的一盏马灯,胡子们集中在土丘上。她说,“都怪我无能,领弟兄们到这鬼地方。谁愿走,我放生。” 
  “大哥。”二柜双龙走过来,说,“大哥,后天我爹的忌日,我想回去给他填坟。” 
  二柜要离开绺子,飞毛腿不感到突然。 
  突围之夜没带出高家小姐,早晚二柜双龙要回去找她,按照胡子规矩,家里出了大事,告假离开绺子是准许的。 
  “回吧!”飞毛腿明知双龙在晃门子(说假话),还是准许了他离开绺子。 
  二柜双龙的爹死在日本人开的煤矿里,连个囫囵尸首都未见,哪来的坟可填?既然真心想走,留下又有什么意义。 
  “拔香!”飞毛腿高喊一声。 
  胡子入伙时要插香,离开绺子要拔香。庄重仪式在沙滩上举行,首先要点燃两堆火,众匪围成圈,空地上插着前三后四左五右六当中一,共计十九根香。双龙跪地,每拔掉一根,说一句拔香词:“十八罗汉在四方,大当家的在中央,流落山林百余天,多梦众兄来照看,今日小弟要离去,还望众兄多容宽……” 
  “双龙兄弟,”飞毛腿说,“啥时候想家,就回来吃饭吧!” 
  “大哥恩深义厚,二弟铭心刻骨。”双龙抱拳向大柜施礼告别,尔后上马,消失在茫茫夜幕之中。 
  “大哥!” 
  “大爷!” 
  剩下的四梁八柱和众胡子齐刷刷地跪在飞毛腿面前,无比虔诚地起誓:“永远跟大当家的走,生在一块,土垫子(死)在一起。” 
  “好兄弟们。”飞毛腿双眼湿润道。 
  风里来,雨里去,走马奔蹄,露宿风餐,弟兄们毫无怨言,依然对自己耿耿忠心,生死相随相伴。现今被兵穷追绝杀,才误入荒原濒临绝境,众弟兄如此肝胆相照,自己该拿出大柜的气概来,于是她硬朗起来道:“弟兄们,背累(受难)只是暂时的,咬咬牙,走出骆驼愁,我重赏大家飞虎子(洋钱)!” 
  “大爷!”胡子们磕头后举拳盟誓道,“冻死迎风站,饿死不出声!” 
  翌日,胡子马队继续朝前走。微微南风里已有淡淡的青草味儿,苍穹间彤云密布,几只鹞鹰盘旋云端,进入荒漠第一次看到大自然中有生命的东西。沙滩变得斑斑块块,并被片片绿洲包围,这是好兆头。说明已来到草甸子和沙漠的交合处,不用更久,草原将会出现,有潦草马就有了力气,人逃脱恶劣环境就为期不远了。愈往前走,沙漠愈失去本色,大面积被绿色所淹没,道道浅绿色土丘横在面前,马不顾主人吆喝、鞭打、马刺扎,低头贪吃沿途野草。 
  “住!”飞毛腿决定停一停,让马吃一会儿草,派人打探前边道路,寻找落脚的村屯。 
  探路的很快转回来报告,一队骆驼朝这边赶来。 
  骆驼队!骆驼队!胡子们活跃起来。马上想到驼峰两侧悬挂的水罐,柳条筐篓里的酒肉,甚至想到烤骆驼肉一定很香,连日来的饥饿干渴,见到可围猎的目标绝不能放过。未等大柜吩咐,便纷纷推子弹入膛,围拢过来,跃跃欲试,急等大柜叫人振奋的命令: 
  “滑过去!” 
  飞毛腿沉思片刻,大德字生前定下规矩,跑江湖的,做买卖的不抢,规矩总归是规矩。她掏出佛像先向佛主祷告,歉疚地说:“老大哥,兄弟不得已才要下商人的梁子(抢东西)。弟兄们,上风子(马),跳过去!” 
  一练由十二峰驮载驼组成的骆驼队缓缓移来,贩运物品和皮张的商人选择这条人迹罕至的荒道,就是为了免遭胡子抢劫,然而等待他们的正是胡子。 
  五个拉驼人携带武器,前后押着驼队,朝坡上移来,行至土岗腹部地带,落入胡子伏击圈。 
  砰砰!只打五枪,胡子弹不虚发,驼队练首练尾的人,未来得及掏出枪就被撂倒。   
  《玩命》P卷(21)   
  胡子饿狼一样扑上去,各择所需。平素,攻打下大户土窑,所获物品均由红账先生笔笔上账,并指派专人看管,然后按人头均分,不得擅自动拿,私入腰囊者,要丢命的。 
  飞毛腿今天十分宽容,眼睁睁地看着手下弟兄毫无规矩地妄为,没加制止。 
  “大哥,吃顿骆驼肉吧!”秧子房当家的请求说。 
  飞毛腿何尝不想吃些东西,她拎枪走向驼队。长途跋涉,旅途劳顿,疲乏不堪的骆驼正卧地休息。 
  练首一峰老年驼伸颈长卧,头贴着地面,眼盂凹陷成深窝,口唇已闭合不全,眼内出现白斑,眼皮松弛,被毛黯淡无光。可见十几年奔波劳瘁已耗尽精力和血肉,全身棱角分明。面对苍老不堪又历尽千辛的老年骆驼,飞毛腿迟迟下不了手。 
  “大哥,它肉嫩。”秧子房当家的见大柜犹豫,便掏枪击毙一峰青年驼,它哀叫几声死去,老年驼慢慢转过头来,松弛嘴唇颤抖着,淌下浑浊悲伤的泪水。 
  胡子们七手八脚地把死骆驼从练队中解下,拖拽到火堆旁,数把尖刀剥皮剔骨破腹掏心,大块的驼肉吊在木架上去熏烤。一时间,幽幽香味儿四处飘荡,扩散到远方,竟引来草狐和苍狼。它们嫉妒地窥视大吃骆驼肉的胡子,直流涎水。尽管如此,没有一条狼敢越雷池一步公开和胡子争嘴抢食,悄悄潜入近处苕条墩子里,耐心等待胡子开拔,好捡些残羹剩饭,啃啃骨头。 
  吃掉一峰骆驼,胡子体力得到恢复,马队又向前走了一天,广阔的草原出现了,他们完全摆脱了困境,从荒漠的魔掌中挣扎出来。 
  傍晚,发现一个村落,马队扑过去,却未见到一个人,原来是座空破的村屯。时逢战乱的岁月,荒废、遗弃的村落到处可见,房屋有弹火吞噬的痕迹,断垣残壁黑黢黢的,像是经过一场大火的洗劫。 
  “趴风!”飞毛腿下了命令。 
  夜宿陌生地方,为集体活动方便,宿处选在一个破场院,环境还比较理想,周围有土墙,既挡风又安全,院内又有两垛碱草和谷草,可以铺它睡觉,隔凉隔潮。 
  场院内有一间土屋,飞毛腿的宿处安排在那儿,弓长子抱些谷草进来,展开狼皮铺好,见大柜脸色苍白,关心地问: 
  “念课(病)了,大爷?” 
  “没麻念课(没沾病),去放仰吧。”飞毛腿打发走弓长子,朝狼皮上一躺,向身旁的李秀娟说,“来了身子,头就疼几天。” 
  “这是倒经。”李秀娟针对飞毛腿临床症状下了诊断。 
  飞毛腿对倒经不倒经之类的不明白,也不屑一顾。女人嘛,每月一红,就是这么回事。 
  “吃中药,治一治。” 
  “你让我找先生(医生)?” 
  “怕露楦头?” 
  “你知道我是女人,都够叫我闹心的,还去请什么先生,纯胡扯!”飞毛腿说,“我是大当家的……还得封缸(守秘密)。” 
  夜里,李秀娟向飞毛腿讲东北局势,全境基本解放,南满、东满大部分地区开始土地改革。胡子面临三条选择:弃暗投明,接受解放军改编;投靠国民党以人民为敌,走向深渊;谁也不投不靠,继续过着打家劫舍屠杀和掠夺的罪恶生活,到头来自取灭亡。后两种选择是没出路的,胡子这一特定历史条件下的产物,将随着一声雄鸡唱晓,连同黑暗一起离开关东大地。 
  飞毛腿窝身狼皮里,佯装未听见,实际她听得认真,没疏漏半句。一阵凉丝丝的风骤然袭来,外边蒙蒙细雨,纷纷洒洒地落下。 
  “你当胡子是实逼无奈,人们会理解你的,拉绺子过去吧,接受改编。那时,你能见到你朝思暮想的人。”李秀娟劝降道。 
  “朝思暮想的人?见到他意味着什么?我已不是当年屠户的女儿董水月,我是臭名远扬作恶多端的胡子大柜飞毛腿。”她对前途感到渺茫,正像乌云低垂的夜空,阴沉沉,雨蒙蒙。何尝不希望风止雨歇,云消雾散,晴空万里。希望终归是希望,现实是难以改变的,老天注定自己一生永远像入伙时插下的那炷香,半明半暗,人世间美好的爱、友谊都不属于自己。康志、李秀娟,他们都该拥有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