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媳 作者:不游泳的小鱼(潇湘vip2013.02.21完结)
又转头看向阿九,若不是阿九机灵,在乡下练就了一身抓鸟爬树的本事,只怕也难以暗中出去,只怕大太太和大姑娘就要死在正院里了。
“小九……”在书院的两个月里,大少爷最担心的就是大太太,最想念的却是阿九,能够见到她安然无恙地站在屋里,他的心就满满当当的充实着,仿佛所有的担心和害怕都是多余的。
阿九对大少爷笑了笑,正要说法,外头大老爷已经气冲冲地进来了。
大太太镇琮地看着大老爷,肯前规矩地给他行了一礼:“老爷回来了。”
“病可都好了?”大老爷沉着脸问道。
“多谢老爷挂牵,妾身病都好了。”大太太径直坐回椅子上,也不管大老爷还站着。
这种作法实在有点愈矩,丈夫问话时,做妻子的该站着回才是,大老爷以前在大太太面前威严惯了,大太太的态度突然改变,让他的火气更甚。
“你病着时,府里内内外外的全由赵氏辛苦操持,我也知道,你心里有气,我不该在你重病时离家,可皇命大于天啊,圣上隆恩,我能放下正事不管,在府里陪着你么?你既好了,就是林家的福气,该当一家和睦共处才是,怎地人一好,就把赵氏打一顿?她不过代你管些中馈,你就这么容不得她,生怕她夺了你的掌家权?”
果然是恶人先告状啊!
大太太冷笑了声,唤来涂妈妈:“把小菱角来上来,还有长忠,外加那两个大夫。”
大老爷愕然地看着大太太,不知她是何意。
小菱角带上来了,大太太道:“小菱角,把你知道的,对大老爷说了遍。”
这一两个月,大太太并没有虐打小菱角,反而好吃好喝地待着她,等的就是这一日。
“回太太老爷的话,是二太太让奴婢对小莲叶下手的,原本涂妈妈和九姑娘说,太太患的是水痘,二太太说,只要小莲叶一死,就推翻了九姑娘的判断,坐实大房时疫的病情,奴婢的娘病了,二太太给了五十两银子给奴婢的娘治病,奴婢就同意了。”
大老爷听了霍地站了起来,瞪着大太太:“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小菱角原就是你房里的丫头,做什么还不都是听你的吩咐。”
他还可以更偏心么!
大太太眼里的苦涩和讥诮更甚!
“那就抬小莲叶的尸体上来,请老爷查看。”
“算了,我不看。”大老爷微眯了眼看着大太太:“家和万事兴,如今我甫升为湖南布政使,你们能不能消停一些,外头帮不了我什么,府里就清静一点吧,莫要再斗来斗去,老爷我真的很烦。”
还在怪大太太为妻不贤,无事生非,在府里闹事。
阿九真的很瞧不起大老爷,用大太太的,吃大太太的,还用大太太的钱养小老婆和庶子女,却还看不起大太太,天下有这种道理么?真是个无耻之极的男人。
“老爷为何不看?妾身还有两个大夫没请来给老爷回话呢,老爷是又想和稀泥么?”大太太面对大老爷头一回出奇的强硬
“太太!”大老爷抚了抚额,声音严厉。
“妾身身为正室,不过打了妾室几下,老爷一回府就来兴师问罪,替个妾室讨公道,那妾身差一点被人活活害死,你嫡亲女儿,还有儿媳也差一点被活活渴死,饿死,你怎么不管了?”大太太也站了起来,逼近大老爷一步,直视着他的眼睛道。
大老爷头一回看到如此气势强硬的大太太,不由怔怔的倒退一步道:“你……你说什么,什么活活渴死?饿死?小四和娴儿怎么了?也被她关起来了吗?”
涂妈妈在一旁就添添减减的把那二十几天里发生的事全向大老爷说了一遍,大老爷听得脸色苍白,颓然地坐在椅子上,半晌才道:“她做得太过份了。”
这算是大老爷二太太说的最严厉的评语。
“依大周律历,阴害嫡妻,证据确凿者,该治何罪?”大太太讥讽地看着大老爷问道。
大老爷愕然地抬起头,声音里带着乞求:“太太,都是一家人,家丑不能外扬啊。”
“好,家丑不能外扬,妾身给老爷这个面子,那请问老爷,您怎么内部处理赵氏?”大太太又冷笑一声道。
“你不是都打了她一顿了么?她如今也病得只剩一口气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吧,太太,好在你好转了,我们以后好好过日子,不要再闹了啊。”大老爷又在打马虎眼。
“妾身若不同意呢?”大太太脸上的笑容越发的凄凉,却也带着一丝不容侵犯的坚定。
“太太!可知三纲五常的道理,我可是你的夫君。”大老爷的脸色立变,厉声喝斥道。
“三纲五常么?林凌秋,我顾心婉受够了,要么你一纸休书休了赵氏,要么,你我和离!”
大太太斩钉截铁般说道。
一旁的大少爷听得目瞪口呆,随即唤道:“娘,不可啊。”
大老爷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头一回被大太太逼入死角,这般强硬的大太太让他一时手足无措,不知如何应对。
“你敢跟老爷我提和离,顾心婉,我辛苦为你求来四品诰命,你要跟我和离?”大老爷的声音都在颤抖。
“四品诰命么?若是连命都没有了,还要诰命做什么?”大太太跄然地倒退一步,自嘲地说道:“当年,我爹爹就是为了光耀顾家门楣,把我嫁给你这个落魄秀才,就是为了今天的诰命,却不知,我身负万贯家财,辛苦操持家业,换来的,却是一再的凌唇和轻视,最后差点连命都难保,我要了你这诰命做什么?”
“离了我顾心婉,林凌秋,你可爬得了这么高?离了我顾心婉,你林凌秋当年连上京的盘缠都没有,拿什么考举子,考进士?离了我顾心婉,你拿什么钱当聘礼,娶平妻纳小?你不是熟读诗书么?你不是熟知三纲五常么?那么我请问你,知思图报四个字你会不会写,请问你,衣冠禽兽四个字你又认不认得!”大太太边说,清莹的泪水就缓缓流下。
这是她经历过生死存亡时,关在院子里的顿悟,以往在意的一切,在如今看来,不过是些狗屎,若得不到人心,那表面的风光得了又有何用?
“你——”大老爷被说得无地自容,向来嘴笨拙的顾氏今日字字带血,如钢刀般凌割着他的自尊和良心,让他不得不回首,且不说以前,就是现在,没有顾家的嫁妆,他这个湖南布政使也不太好当啊,新上任,要感谢提拨他的恩师,要打点上司,又拉拢下属,哪哪都要用钱啊,还有,他现在手里还攥着京城五家云绣坊的铺契,那又是顾氏的财产,那些可都是真金白银啊……
“心婉,看在聪儿和仪儿谨儿的面上,我不能休了赵氏啊,你也不想一想,这几个孩子都还没说亲,若是生母名声如此下作,将来还有谁敢进咱们家的门,小二小三就更难嫁得了好人家了,你不是向来都疼爱聪儿的么?他就要参加科举了,咱们做父母的,还是不要影响儿女的前途的好。”大老爷又改变了策略求情。
大太太冷坐着,一不看他,二不说话,如一尊石像。
大老爷不由感觉一阵挫败,气道:“除了休了她,其他罚她的法子我还是同意的。”
大太太道:“我还是那句话,你若想要家和万事兴,那就要么休了她,要么与我和离,你既舍不得她,那就写和离书给我吧,她不就是想我腾位子么?我给她就是了。”
“你……不要后悔。”大老爷恼羞成怒,一跺脚,往外头走去。
大少爷等大老爷走后,就劝大太太:“娘,你何必跟爹爹闹得这样?对付二娘的法子多了去了,何必行这等伤敌五百,自损一千的事,二娘想扶正可是多年了。”
阿九听了就皱了皱眉看着大少爷,她对今天的大太太很欣赏,女人就是不能太过懦弱了,大太太以往就是太过忍让大老爷,才至于在府里的地位不如一个妾室,对大老爷那道貌岸然的人,就是不能太留情面。
典型的当了那什么还要立牌坊,阿九最看不起这样的男人了。
“捷儿,娘受够了,这一次若不是阿九,不止是娘被害死,顾家的财产也会被她夺了去,涂妈妈关在院子里的时候,赵氏就想方设法的夺我的产,在帐房里动了不少手脚啊,你爹那种人,娘实在是不想跟他过下去,娘有的事钱,凭什么吃自己的,用自己的,还要看他的脸色过日子?你放心,娘就算和离了,娘的那份家业将来也还是你的。”大太太摇了摇头,痛苦地说道。
夫妻十几年,大太太虽然不够聪慧,但也不是傻子,她小意待着,用心经营着,付出良多,又得到了什么?
“可是娘,儿子下月就要进考场了……”大少爷劝得有些无力,大姑娘的目光闪了闪道:“大哥,你先回屋去歇着吧,我来劝娘。”
大少爷就看了大太太一眼道:“娘,您也不要太过生气了,不管如何,爹爹这一次都不会在像以往那般宠着二房了,您以后也不能太惯着爹,有些人,你对他越好,他就越把尾巴翘上天了,偶尔强硬一下也好。”
大太太头一回听大少爷如此编排大老爷,原本郁闷的心情又舒散了些,笑道:“嗯,知道了,你先回去吧,让小九送你。”
大少爷就去拉阿九的手,阿九也知道,这个时候,大太太和大姑娘要说私密话,自己在屋里也不太好,就乖乖地跟了出来。
刚出浣溪纱,就见英姑正呆在桂花树向朝这边望,看到大少爷时,眸子一亮,从树后走了出来。
“大表哥,你回来了?”英姑上前给大少爷行了一礼,美眸湛亮。
大少爷不咸不淡地回了一礼:“多日不见,表妹越发的秀丽了。”
那么淡淡的语气,却是一上来就亏姑娘家的样貌,饶是英姑爽直大房,也羞红了脸,垂眸娇嗔:“表哥怎么一见面就笑话人家。”
“不是笑话,表妹确实是越发漂亮了,听舅奶奶说,不日就会带表妹回京城,饮过江南水的女孩子,比起京城的姑娘来,就是要水灵,回到京城,表妹定能越过大多名媛去,保不齐,表叔就为表妹相中一门豪门贵亲呢。”大少爷笑容清浅,语气温柔。
英姑却是听得脸色一白,湛亮的眸子黯淡下来,目光复杂地看着大少爷,半晌才干干地说道:“哪里啊,表哥又说笑了,大表姐说找我要个京城的绣花样子,我这就去一剪梅了。”边说边把手藏进袖子里。
阿九眼尖,看到英姑手里捏着一个紫色锻面香囊,原本应该是送人的吧,现在却是收回去了,阿九有些莫明地抬头看了大少爷一眼。
“娘怎么会有和离的心思?小九也不帮我多劝着点。”大少爷牵着阿九的手,边走边道。
“我觉得娘也没说错,娘有财有貌又有闲,凭什么非要看人脸色过日子啊,老爷有些事情也确实做过了些,我若是娘,早就和离了。”在这种事情上,阿九希望大少爷明白她的立场,大太太的那些话,原就有一半是阿九教的,如果大少爷也是大男子主义,只看重名利的话,那趁早,阿九不想奉陪。
“什么财有貌又有闲。”大少爷好笑地敲阿九的头,嗔道:“小九想过没有,若娘和爹爹和离了,大妹妹和小四怎么办?林家可丢不起这个人,一个生母被休弃的女人,她的子女是很难结好亲的。”
这倒是实话,可难道大太太为了子女就该一辈子被大老爷和二房欺负吗?
大少爷应该还有一句话没有说,生母被休弃,对他将来的仕途也有影响。
阿九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不能说大少爷是错的,毕竟这个时代对女人太过苛刻,和离了的女人处世举步维艰,虽然大太太拥有财富万贯,但没有男人护卫的女人,很容易被人夺产欺凌,就如,京城里的顾家舅母。
听说这一次大老爷去京城,就从顾舅母手里要了几家云绣坊回来,若是顾大舅在,又怎么可能让妹婿抢得财产?
“又在想什么,小九,别急着眉了,要多笑笑。”正走神,大少爷拧了拧她的鼻子笑道。
两个刚转过弯,就见樱桃正盈盈玉立于竹篱斋回廊处,美眼湿润:“爷,你回来了。”声音里的喜悦不加掩饰。
大少爷含笑对樱桃点了点头,樱桃就跟在大少爷和阿九身后进了屋,伸手帮大少爷脱下锦披,又进屋拿了便服出来,为大少爷解外衣。
大少爷理所当然的让樱桃服侍着,阿九就坐在酸枝梨木的椅子上晃动着两条小短腿。
樱桃的眼神温柔而专注,细声细气地问大少爷在岳麓书院过得可好,吃穿有没有人打点等等,大少爷耐心回答。
阿九的眼睛就转向玻璃窗外,看着那些初绽的桃花出神。
“爷,大考之前,您不再去了吧。”樱桃给大少爷穿好便服后,打了水,拧了热帕子递给他。
“等考完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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