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剑狂恨记
左元敏心道:“果然是他,上次看到绝影,就想要强抢,这会儿上得山来,脑筋还是动到绝影身上。”
只是众人不再说话,拉着他要他跨进一个东西当中,并压着他,要他弯下身子蹲下。然后张瑶光也让人强压了进来,紧紧地与他靠在一起。接着头顶上“喀啦”一声响,四周的空气仿佛忽然跟着凝结起来,左元敏这才知道,他们这会儿已被人关进一口箱子里。
箱里颇觉气闷拥挤,那是因为这群人当初的计划,原本只打算擒张瑶光一人,所以两人挤在箱子里,空间略嫌紧迫。不过两人能够紧紧靠在一起,最少在张瑶光来说,总比待在外面,想像着众人不知用什么不堪的轻薄眼光打量自己,要忍受那种羞辱与不安来得强多了。
箱子跟着被人抬起,摇摇晃晃,两人蜷缩在里面,早已不辨方向,也不知过了多久,顶上箱盖忽然打开,两人抬头接触到新鲜空气,都长吁了一口气。
左元敏不由自主地想要动一动身子,忽觉得脖子上凉飕飕的,却是一柄刀子架了上来,同时有人低声说道:“要命的话就乖乖的待着,不要乱动发出声音来。”
四周一下子沉寂下来,气氛变得诡异异常。又过了许久,张左两人不明状况,始终安安分分地待着,倒是旁边的开始有人不耐久候,呼吸粗重,躁动起来。那郭南英首先开口说道:“到底什么时候……”自由自在低声道:“嘘……有人来了……”
左元敏早已听到远处隐隐脚步声响,有好几个人同时往这里走来,步法飞快,轻盈踏实,兼而有之,来的都是武林高手。不一会儿,脚步声由远而近,由急而停。忽地有人轻咳几声,接着便有人说道:“既然大家都已经到了,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就请万长老提出来吧!”
左元敏认得这声音,知道说话的是管竹生。但听得他说完话,四周还有隐隐的回音,想起会真殿后山上有许多岩洞,判断自己此刻应该就身处在某个山洞之中吧!
那管竹生说完话,接着便有人说道:“管左使,本来有些事情,我们做属下的也不该问,可是现在情况越来越糟,我等深怕连掌门真人也被人蒙在鼓里,不得已,只好把大伙儿都叫来,大家面对面,一起说个明白。”
说话的正是万国明,那管竹生见他说话咄咄逼人,语气一反常态,心里也知道不对劲儿了,便道:“你说大伙儿?除了你之外,还有谁跟你一样意思?眼前上三堂的三位长老就不在这里。”
万国明道:“上三堂不食人间烟火,焉知百姓疾苦?他们正好不在此间,否则的话,也是一并检讨。”只听得一个淡淡的声音说道:“万长老,你说什么?”
左元敏大喜,心想:“原来掌门真人也在此,他神通广大,定能助瑶光平安脱险。”又想:“这里还有好几个人,难道所有下五堂的长老都在吗?樊大哥呢?他上哪儿去了?”
第二十六回 反目成仇
原来左元敏与张瑶光果然是被郭南英等人,带到了会真殿后山上,某个张紫阳平日练功坐关的岩洞当中。这一切显然是事先已经安排好了,所以他们才会先张紫阳等人几步,躲在山洞里。至于张紫阳则是经由管竹生的通知,说五大长老有要紧事情会商,所以才与左右二使,在隐密的山洞里集会。
张紫阳一向是将门里的大小事务,全部交代左右二使处理,所以尽管事先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却也这样赴会了。这也就是他为何明明对这些半路入门,各有往事的江湖人物感到相当头痛,但还能与他们相处的最大诀窍。可是这会儿听到万国明说话的态度,不禁让他感到极度的不悦,也不知哪儿来的脾气,一下子冒了出来。
万国明但觉张紫阳眼光冷峻犀利,不由得退了一步,但随即胆子一壮,续道:“启禀掌门真人,紫阳山门走到如今这步田地,即将分崩离析,难道掌门真人不知道吗?”
张紫阳道:“你是说我这个掌门人做得不够称职?”万国明道:“属下不敢,不过要是让小人蒙蔽,那就不一定了。”管竹生道:“万长老有话直说,拐弯抹角,简直不知所云!”
万国明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这才说道:“管左使,紫阳山门正兴旺时,门徒弟子三千,城中百姓逾万,如今为何在短短数月之中,门徒出走将近一半,百姓迁出千户?再这样下去,紫阳山门如何再在江湖上与人立足?”
管竹生道:“这件事情我们早已讨论过了,今时不同往日,没有朝廷官府的支持,你以为万余的百姓,如何能供养三千门徒?我们虽不怕朝廷官兵,可是城里的老百姓怕,难道你要我们全部都直接在紫阳山上落草为寇?靠打家劫舍过日子吗?还是万长老愿意拿起锄头去种田呢?”
万国明缓缓地道:“我们清楚局势不同,但为了应付时代变局,不知管左使做何应变?还是你的应变就是让大伙儿就地解散?”管竹生脸色微变,道:“我的应变方案,早与掌门真人报告过了。掌门真人都没意见,万长老,你黑水堂是下五堂最末一堂,在你要发表你的高见之前,请注意一下自己是什么身分!”
万国明“嘿嘿”两声冷笑,说道:“我的这个黑水堂的职位,当初是你安排的,根据的是什么,我不知道。不过那时紫阳山门情势大好,排名前后待遇没什么差别,我也就不想计较,可是现在所有的情况都在走下坡,我这位黑水堂堂主,可就做得有点窝囊了。”
管竹生厉声道:“万国明,你是不是想造反了!”万国明也不干示弱,朗声道:“不错,紫阳山门是有人要造反,这个人……就是你!”
管竹生双手握拳,身形一动,就要冲向前去。万国明虽然没与他交过手,但见他怒气冲冲,却也不敢怠慢,双手一分,也拉开一个架势。便在此时,一道黑影闪了过来,挡在两人中间,说道:“有话好说,自己人万万不可动手,自相残杀。”
管竹生见是边靖,便停步收手,说道:“边右使,正好,你统管门内罪则刑罚,请你跟万长老说一说,他这样的举动,究竟是犯了哪一条?”边靖道:“万长老他不过是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这也是为了整个紫阳山门好哇。”管竹生道:“什么真相?”眼睛忽地一亮,身子往后弹开两步,说道:“原来,你也是……”
边靖道:“我也是什么?在掌门人面前,左使可别胡乱给人安罪名才好。”管竹生点头而笑,走出几步,冷冷地道:“好,好,很好,你们当初都是我找进来的,现在竟然恩将仇报,反过来要对付我。你们几个,私底下都已经说好了,是不是?”
他一边说话,一边用目光逐一扫视过去。边靖、万国明早已表态,视线在他们脸上没多做停留:“崔长老,下五堂中你年纪最长,也是我们的长辈,大家向来都以你为首,你怎么说?”
崔慎由道:“没错,老夫当初也是你找我进门的。但所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老夫实不能看着紫阳山门就这么倒下去。一人计短,两人计长,管左使又何必将成败全都揽在自己身上,若真是大数使然,我们难道也会蛮横到不讲理的地步吗?”
管竹生不直接回答,将视线移到下一个人,续道:“段长老,你也是这般认为吗?”
段日华轻咳一声,道:“管左使,你也知道我已经打算离开这里,而且掌门人也同意了,所以这件事我原本不想干涉。不过一个曾像是母亲一般庇护我的地方,我也真不愿意看着他就这么没落下去。非常时期,可以有非常的手段,做得不好是可以原谅的,但是做不好又不寻求帮助,贻误了时机,那就不可原谅了!”
管竹生点点头,续问道:“杨长老,你与段长老一向交好,我想他已经说服你了吧?”杨承先道:“右使勿怪!掌门真人就在这里,是非曲直,他老人家自有论断。”
管竹生淡淡地道:“好个自有论断。”往下问道:“葛长老,我替你安排的出路,你不满意吗?”葛聪道:“葛某出身军旅,回到军队去,原也是得其所哉,不过回头想想,我早已习惯这里的生活,如果能够不走,我还是不愿离开这个地方。管左使,你别多心,姓葛的对你一向佩服,并无成见,只要你确实尽了心力,这里谁要敢为难你,我第一个跟他拼命!”
管竹生苦笑道:“那还真多谢你了。”回头在张紫阳的面前跪禀道:“既然左使与五位长老众口一致,管某已不能再带领大家,请掌门人降罪,另请高明。”说罢,额头处地,等待张紫阳发落。
那张紫阳尚未说话,崔慎由在一旁已然不悦地道:“管左使,你这不是陷老夫于不义吗?”万国明更怒道:“男子汉大丈夫,有话就讲,想这样以退为进,真是令人齿冷!”
张紫阳阻止道:“好了,大家别再说了!”又道:“管左使,你起来说话。”管竹生依言起身。张紫阳续道:“各位今天既然同时前来诘问管左使,相信你们已经掌握了相当证据,足以证明右使办事不力。”
他的眼光在众人脸上扫过一遍,又道:“至于上三堂的三位长老为何都不在这里,现在我不想猜测,相反的,他们不在也好,免得你们又把想说的话吞回去。难得大家齐聚一堂,有话直说,否则只是徒然浪费时间。”
众人互望一眼,最后还是万国明开口道:“属下与几位长老近来几趟下山,侧面得知,管左使对外与官府谈判,大都只是一味的退让,根本没有站在紫阳山门的立场争取。哼,他就巴结官府,私下底下卖人情给对方,不但从中得到不少好处,就算搞垮了紫阳山门,他的后路也早已安排好了。”
张紫阳道:“你的指控相当严重,有证据吗?”万国明道:“物证没有,但我们都是人证。”张紫阳动怒,道:“你们算什么人证?你们不也是听来的?”万国明道:“紫阳山门日渐式微,管竹生却老神在在,不慌不忙,不就是最好的证据了?”
张紫阳喝道:“万国明!你今天是来嚼舌根的吗?没有直接证据,就是胡说八道!”不等他回答,接着更用手指指着其他人等,说道:“还有你们几个,这么慎重其事,事先计划,有预谋地找我和管左使来这里,该不会就只这一下子而已吧?”
话才说完,远远地有人发出声音说道:“张真人请息怒,请让在下说一句话……”张紫阳心里“哼”地一声,暗道:“原来找了帮手来了。”心中暗暗戒备。
来人来得相当快,不一会儿便出现在张紫阳面前。张紫阳打量来人,见是个年约五十来岁的中年男人,人高马大,背负长剑,两眼炯炯有神,英气凛凛,第一眼给他的印象相当不错,于是便问道:“敢问阁下贵姓大名?我们好像不认识吧……”说着看了万国明一眼,续道:“就这么闯进他人的集会要地,好像不太礼貌吧?”
那人哈哈一笑,说道:“张真人客气了,在下确实是太过唐突鲁莽,待眼前此事处理过,改日定会找个机会登门道歉。”顿了一顿,续道:“对了,在下先自我介绍,敝姓李,名永年。”
那左元敏听到“李永年”三个字时,全身一震。但他脖子上的刀子同时也将重量一沉,将他压了下来。
只听得张紫阳轻轻说道:“李永年?”略一沉吟,才又道:“我们素昧平生,不知李兄有什么事吗?”
李永年道:“李某与贵门万国明长老,已有二十几年的交情,年初知道贵门面临极大的考验,生死存亡的关头,基于朋友道义,私自让人调查了一些事情,好让我这位老朋友做一个参考。”
那管竹生忽然说道:“李永年?我想起来了,你是属于官彦深那一派,也是九龙传人之一。”李永年道:“九龙传人我不否认,但说我是官彦深那一派的,也不尽然。事实上李某现在主持一个门派,就落脚在熊耳山上。”管竹生脸色一变,说道:“你就是熊耳帮现任的帮主?”李永年道:“正是。”
那熊耳帮在江湖上存在已久,不过一直是个小帮会,霸占着熊耳山的山产资源维生,传言暗地里,也做杀人越货的勾当。在武林中没什么地位,名声也不好,是个三流的帮会。不过近四五年来,听说换了一个新帮主,在他的带领下帮务逐渐受到整顿革新,势力遂强起来。管竹生也因此略有耳闻,没想到这位新任帮主,这会儿竟忽然出现在他的眼前。
张紫阳道:“原来是李帮主大驾光临,失敬,失敬!”李永年道:“不敢,比起紫阳山门,熊耳帮只是个不入流的小帮会,说什么大驾不大驾。今天不请而至,是想跟掌门真人谈一笔买卖。”
张紫阳道:“李帮主来得不巧,我门负责买卖事务的柳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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