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剑狂恨记
衣领,喝道:“左元敏,你起来!你起来!我老婆呢?我老婆呢?”
夏侯君实拉着左元敏的衣领,将他的上半身拉离了床铺。左元敏那时四肢知觉虽然逐渐恢复,但虚脱无力,只好继续闭眼,任他用力摇晃。夏侯君实见摇他不醒,也去探他的脉搏,发现左元敏好端端活着,不禁大怒,用力一扯,将他下床来。那枕在他头下的寒月刀,也让因为这么一带,“啷当”一声,掉落床边。
这下可提醒了夏侯君实,他将匕首扔在地上,换拿寒月刀,扯开裹在刀身上的布条,霎时间寒气扑面,满屋银光闪烁。夏侯君实不禁赞道:“好刀,好刀。”虚砍几招,来到左元敏身边,续道:“别再装了,快起来,要不然用你的寒月刀,反过头来砍你,那可有点讽刺了。”
左元敏心中大骂:“他妈的夏侯君实,那天晚上要不是我用这把寒月刀,来救你们两个夫妻俩个,你们两个今天能在家里吃饭?”话虽如此,他倒不认为睁开眼睛可以让他住手,于是只有继续装昏。
夏侯君实大怒,说道:“今天晚上有人闯进来了,就算我一刀杀了你,也没人会想到我头上来。怎么样?还是让我先割你一刀,让你慢慢流血,看你什么时候要跟我说话?”
左元敏还是一动也不动,夏侯君实双手握刀,奋力一抬,眼看就要斩落,那躲在床底下的夏侯如意再也忍耐不住,叫道:“大哥!你在做什么?”接着从床底下钻了出来。
夏侯君实一愣,奇道:“小妹?你躲在这里做什么?”夏侯如意拍拍身上的灰尘,趋前说道:“你呢?你又在做什么?快把刀子放下!”夏侯君实看着她,却不愿意就这么将寒月刀放下,左右手交互紧握放松,手心紧张地微微渗出汗来,说道:“你……你大嫂她不见了,她的匕首在这小子的房间里,上头有血……有血,一定是这小子,他逼……”
夏侯如意皱眉道:“大哥,你在说什么?大嫂她人好端端的,我……我来这里之前,还在天井那边碰到她……你胡说些什么啊?”夏侯君实道:“真的?”夏侯如意小嘴一噘,道:“我骗你做什么?”
夏侯君实想了一下,摇头道:“不可能,那这把匕首怎么解释?上面的血迹呢?小妹,你别替这小子说话,他一定知道些什么,此事一定与他有关。我不管他是真昏假昏,一刀下去,真相就大白了。”夏侯如意嚷道:“大哥!”一个箭步上前,两手牢牢地抓住他握刀的手。
夏侯君实被她突然抓住,一时挣扎不开,于是便道:“小妹,大哥知道你喜欢这小子,可是这小子是我夏侯家的头号大敌,你和他不会有结果的……”夏侯如意脸色一变,说道:“大哥,你好卑鄙,你胡说!”
夏侯君实道:“小妹,我知道你不相信,但这是你大嫂的主意,她知道你能从这小子的身上,拿到太阴心经的心法,所以就跟爹,大哥、二哥讨论过了,为了拿到这九龙门派无上的内功心法,暂时隐瞒委屈你,让你与他接近,不过只要一拿到心法,大哥会马上救你出来……”
夏侯如意不敢置信,连连摇头,颤声道:“我不信,我不信,不可能!不可能!”夏侯君实从未见过她这般激动,安慰道:“小妹,你想一想,你好好地在再世堂学艺,为何爹突然要你回来?那天我们在那个鸟不生蛋的乡下地方,爹在千钧一发之际,出手救了左元敏,你以为那是巧合的吗?天底下哪有那么巧的事情?那是我们派人到处打听、跟踪,这才找到他。你再想想,爹出门什么时候,哪一次带了家里所有的人?小妹,爹什么时候出门带过你?”
夏侯君实一连串口无遮拦的言语,听在夏侯如意的耳里宛如晴天霹雳。震之余,这才恍然大悟,难怪这些日子以来,是她这一辈子当中,感到最快活,最快乐的时光。她一直以为那是左元敏的关系,以为自己好事近了,所以心花怒放,喜不自胜。
她仔细回想,这才逐渐厘清此间微妙的不同。原本在家里,重男轻女的父母亲,根本不把她这个女儿放在眼里,这也就是她所以女扮男装,打算浪迹江湖的原因,而也才在这样的缘分下,在半路巧遇左元敏。
而后她提出要离家去学医,父亲也慨然答允,夏侯如意自知这是因为父亲巴不得有人替他代管,又可以眼不见为净的关系。夏侯如意那时既下定决心自立自强,力图上进,所以对于父亲这样的态度虽然遗憾,却可以释怀。
但后来父亲对自己不太一样了,他要自己先向淳于中告假回家,全家团聚一段日子。父母亲想念自己,那真是天大的好消息,夏侯如意心想,一定是这回自己真的离家太久了,父母亲见着自己的时候嫌烦,但是一旦离家在外,许久不见,亲子天性就会出现。
接着父亲竟带着自己与两位兄长,一起出外,更是前所未有的情况,夏侯如意当时自然是觉得那是因为自己的努力,受到了父亲的肯定而开心不已。而紧接而来官晶晶的牵线,更自称是受到父母亲所托,夏侯如意见连自己这么一点心事,父母亲也能察觉,其欢愉之情,简直笔墨难以形容。
但是这一切一切的实情,竟然是这般残酷脆弱而不堪一击。夏侯如意一下子从天上跌到人间,再从人间摔到地狱,一时之间叫他如何接受?只是不断喃喃自语道:“不可能,不可能的……你在骗我,你们所有的人都在骗我……左大哥跟我们有什么仇?你们要这样子对他?你们要这样子对我?”
夏侯君实见她这样子,也有一点慌了,说道:“小妹,你别这样,夏侯家跟左家的恩怨,那是上一代的事情,不是因为你的关系,就是该死,也是这小子要死,没有人要针对你啊!”不知为何,他对左元敏的恨意,一下子全都爆发出来,而且是越说越生气。心想既然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手上用劲,又要斩下。
夏侯君实手上一动,夏侯如意立刻就察觉到了,不但用力一扯,还将身子迎了上去,说道:“大哥,求求你,饶了他,请你饶过他。”夏侯君实道:“小妹让开,一定是这小子发现了你大嫂的计谋,所以遭到他的毒手了。你瞧他明明好端端的,却老是叫不醒,这分明是中了你大嫂‘万人迷’的毒,可见你大嫂在交手当中也伤了他,这个仇无论如何我非报不可。”
夏侯如意眼泪早已经掉下来了,哭道:“不,不是这样子的……”夏侯君实道:“小妹,你让开,所有的事情都是这小子惹起的,我跟你一样难过,你让开,这恶梦就快结束了……”夏侯如意哭道:“大哥,你先杀了我吧!反正我也不想活了……”几近崩溃。
忽然之间,人影晃动,夏侯君实但觉手腕一痛,寒月刀脱手而出,接着便听到有人声说道:“姓左的感谢夏侯仪前辈救命之恩,前几天出手救了他的儿子媳妇,买一送二,以为报答。从今以后两不相欠,各安天命,少陪……”同时“碰”地一声,两扇窗户向外飞了出去。
夏侯君实兄妹俩只觉得人影一晃,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原本躺在地上的左元敏已经不见了,寒月刀也不知所踪。当夏侯君实还在震慑在左元敏的武功,居然已经这高到这种地步的时候,夏侯如意已经追出房门,大叫道:“左大哥,左大哥!”
半空中只听得左元敏朗声道:“我所知道的太阴心经,在再世堂的时候,就已经全部传给你了,要不要全盘告诉你的父亲,由你自己决定。将来有缘再见了……”声音越来越远,早去得远了。
夏侯如意一跤坐倒,泣不成声,口里喃喃自语道:“左大哥……这不关我的事……不是我……”
夏侯君实愣在原地,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忽然又有人从床底下慢慢钻了出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搞成这……这个样子,你满意了吗?”夏侯君实转过头去,却是自己的妻子。
夏侯君实上前欲扶,被官晶晶一把甩开,说道:“我原以为我的夫君老实,但还不至于到愚蠢的地步,没想到你的嘴快过闪电,一生气就口无遮拦。”爬上床沿坐好时,已是气喘吁吁,满头大汗了。
“晶妹,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在这儿怎么了?我倒是想问你,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我……我哪有想什么?你受伤啦?怎么躲在里面?”
“别顾左右而言他,回答我的问题。你怎么了?这般气急败坏,还想要杀人。难道你不知道左元敏的重要吗?”
“我以为……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我的匕首掉在这屋子里,你觉得代表什么?你为什么不到外头去找我?左元敏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为什么针对他?”
“……好了,晶妹,我知道我错了,我……”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我这几天一直在撮合左元敏跟如意,但是左元敏那小子告诉我,他心中已经有别人了。我估计此事终究不成,所以今天在如意做给他的食物里下毒,好让我搜一搜他的行囊,到底有什么东西,免得他突然走掉了。结果不料竟然有人跟我打一样的主意,在这屋子里对上了,我刺了他一刀,就是这么一回事。你要是不信的话,可以问封俊杰封前辈,他去追那个人了,声音就是这么传出来的。好了吧,夏侯大爷,小女子全都招认了,要打要骂,随便你!”
“好了,晶妹,我都说我错了,你就别再损我了……”
“我损你事小。现在你将大鱼放走了,回头准有一顿骂好挨了!”
“只要你在我身边,挨爹骂,我倒不怕……”
“我快被你气死了,你说,我还会不会留在你身边……”
“晶妹……你……”
“好了,好了,去看看如意吧,说不定她还是你翻身的最后机会。”
“是。咦?小妹呢?她刚刚不是还在这里吗?”
“到哪去了?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找!我去叫人帮忙!”
第三十一回 掌门大会
那左元敏出得夏侯家,非旦不觉得有什么郁闷,反倒感觉轻松爽朗,畅快自如。经过这一闹,天都快亮了,出得县城来,便往西投去。心想:“李永年在夏侯仪面前露了脸,这件事情经过官晶晶,官彦深一定早就知道了。依他老谋深算的性子,绝对不可能躺在家里等人找上门,一定会先摸上去,所以我与其上门去找王叔瓒,不如先上紫阳山去。”
计议已定,便续往前进,不久天色大亮,日出东方。左元敏才吃过一锅猪肉,所以也不饿,仍是一直往前奔去。过了正午,才觉得需要吃点东西,往怀里一摸,却只摸出几枚铜钱,心道:“糟糕,这阵子都吃别人的,倒忘了身上没银子。”
几枚铜钱只换得了几个馒头,两张大饼。左元敏吃了两个馒头,其余的用布包了,揣在怀里,一边继续往前走,一边想着没钱该如何是好,是该用偷的呢?还是用抢的?
但问题是用偷用抢,总得找只肥羊,而这只肥羊在左元敏的基本道德观念中,还得是土豪恶霸,盗贼强梁才行。光天化日之下,这可有点伤脑筋了,东张西望,半天也找不到一个。更何况这土豪恶霸,盗贼强梁脸上也没写字,毕竟胖子未必是财主,秃头也不一定是和尚。
走着走着,天色又黑了,正是“没米又遇到闰月”,左元敏只得寻到郊外,去找了一处破庙,把剩下的馒头吃了,留着两张饼,准备就这样挨一晚。
才刚打坐运功不久,庙前窸窸窣窣一阵脚步声,夹杂着人群七嘴八舌的声响,也往破庙而来。左元敏大喜,心想:“真是踏破铁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些人没事半夜不睡觉,聚众而行,多半不是什么好东西。”其实这倒也未必,不过他那时担心自己明天的肚子,自然是希望碰到正主儿了。
只听得人声越走越近,其中有人说道:“大哥,我们这次上山去,不带些东西送上去,去到那边,可能争取不到什么地位。”“带什么东西?你家有传家之宝吗?还是你妹妹长得够美丽?我们这是走投无路了,大家都去,我们伏虎帮不去,到时候只怕有麻烦。”“是啊,那天那个什么长老的,随便这么一拗,一把精钢剑就折断了,谁见了都怕,我们……”“喂,刘一全,你是皮痒了吗?咱们大哥是顾全大局,可不是怕他!”“是啊,是啊……”说到这里,大家都表示同意,就是那个刘一全,也知道不能再说了。
左元敏一听这谈话内容,心中大叫:“中了!”便大剌剌地对着大门坐在地上,等着众人进来。
那第一个人走了进来,一见到左元敏,便道:“咦?怎么有个人坐在这里?莫非是庙祝?”第二个人走进来,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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