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锦图






   
目录 
 
第一章 天池之约
第二章 神珠失窃
第三章 丑女多情
第四章 白雪山庄
第五章 借花献佛
第六章 巧遇良师
第七章 忘年之争
第八章 投桃报李
第九章 有女怀春
第十章 桃色陷陕
第十一章 天罗地网
第十二章 明珠之约
第十三章 送佛西天
第十四章 冤家路窄
第十五章 路见不平
第十六章 红鬃烈马
第十七章 刀山剑阵
第十八章 美丽使者
第十九章 爆出冷门
第二十章 冷夜无情





 

   
第一章 天池之约 
 
  西风怒吼,彤云乍开——
  仰视上天,但见白云一线,漫天的大雪,点缀着大漠天山,放眼望去,天地间,是一色的“白”!由不住你自牙缝里抽出一个“冷”字!
  绕过了乱石崩雪的后峰,远远地,你就可以看见那所谓的“天池”了。
  那是一块平坦的峻峰,方圆有里许大小,四周是万仞冰涧,有如一把锋利的钢刀,插立在云天之间。
  这时候,正有几个人,自不同的方向,向这天池峰顶上行去。
  天池岭上,耸立有五所茅亭,为鹅掌大的雪花,堆得厚厚的,高高的,看过去,已有些不胜负荷,可是,那白的确是美的化身。
  试想,在孤峰岭上,有几所茅亭,该多么富有诗情画意,那么,这几个人,该是来赏雪的吧!
  首先上来的,是一个着黄衣的高大和尚。
  这和尚约有七十上下的年岁,生得长眉细目,面相清癯,黄色的僧衣下,是一双黑缎云履,胸前垂着一串核桃大小的念珠。
  他上得峰来,对着正中的一个伞座,合十一拜,一言不发地步上了左面那座茅亭,亭内置有蒲团,他就盘膝坐了下来。
  紧接着,自天池的前后左右,陆续地又上来了几个人,那是一个中年的文士和一个妙龄艳妇,一个矮小的老乞丐,最后上来的,是一个秃眉白面的老尼姑!
  这几个人,上得峰来,相互一礼,各自步上一所茅亭,盘膝坐好,并不多言。
  中年文士和妙龄艳妇,乃是夫妻的身份,他二人步入一亭。
  至于那个老乞丐和尼姑,他二人却不是一起的,分占着两个亭子。
  老尼姑还带来了一个青衣少女,生得亭亭玉立,眉目清秀可人,她可能是尼姑的弟子,一双玉手上,捧着师父那一口青鲨鱼皮鞘、杏黄色剑穗的古剑。
  这么几个不同身份的人,各占一亭,五所茅亭,已去其四,只有正中那座亭子,却仍然空着。
  他们从容不迫地坐好,闭目养神,各不相望。
  约有小半盏茶的时间,东方天边,忽放异彩,一道紫气,直贯天穹,白云如浪也似地滚滚而开,天地之间,就像是忽然点着了千万支灯火一样的明亮。
  茅亭内的几个人,都由不住睁开了眸子。
  那个清癯的老和尚,合十一拜道:“阿弥陀佛,幸会了!”
  他拂打了一下身上的雪花,道:“时辰已到,我等今日一会,这‘五岭神珠’也就决定属谁了,老衲自知功力浅薄,不足卫珠,奈何职责所在,不得不滥竿充数,尚请各位掌下留情才是!”
  和尚话声方落,那南亭里的乞丐,发出了一串怪异的笑声道:“老和尚你少装蒜,谁不知你‘飞云子’乃是出了名的狠,谁要是听了你的话,也就是上了你的当,你要是客气,干脆走你的,我绝不拉着你!”
  和尚长眉一挑,冷然道:“贺施主,你仍是老脾气不改,老衲自会请教与你!”
  那乞丐哈哈一笑,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咱们几个谁又能含糊谁?”
  飞云子面色一沉,正要发作,西亭内的那个老尼姑,却插嘴道:“飞云师兄你就少说一句吧!你我五年一会,何故为些口角,伤了和气……”
  说着她转向南亭,对着那个老乞丐合十笑道:“丐兄你以为如何?”
  老乞丐哈哈一笑道:“尼姑向着和尚,你们是一路的!”
  说着一声狂笑,朝着偏北亭内的中年文士,大声嚷道:“孙兄,你说是也不是?”
  北亭内那个中年文士,莞尔地笑了笑,不发一语,他身侧那个艳装少妇,却小声道:
  “这花子最是可恶,少理他!”
  文士点了点头,他的洁白牙齿如雪一般的闪闪发光,这时他向着身侧少妇低声道:
  “贺天一是用‘飞波无相’神功,在探测我等功力,和尚尼姑,都着了他的道儿!”
  说时,眉飞色舞,大有“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味儿!
  少停,他才含笑,道:“飞云大师,今日之战,照理该由大师领先,只是这位中亭主人此时不到,如错了时辰,如何是好?”
  飞云子合十道:“孙施主,你且请放心,蒲大松乃是上届‘神剑’,此人生平言出必行,绝不会误此大事!”
  南亭内的老乞丐,发出了一声冷笑,道:“想那蒲大松五年前相会时,虽是夺了五岭神珠,取得‘神剑’之封,可是此老昔年在滇时中有瘴毒,身有宿疾,这么多年了,此老还在不在世都很成问题!”
  此言一出,众人不由大吃了一惊。那个白面秃眉的尼姑,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蒲大侠如不能到,我等来此也是惘然,此事如何是好?”
  飞云子向着雪原之下,遥望了一眼,道:“老衲想,蒲大侠即使不来,这五年一度的天池之会,岂能没有一个交待?”
  文士微微点头,道:“大师说得不错,我们耐下心来再等他一会,定有分晓!”
  雪下得更大了。
  在这丛岭断崖之间,有一道曲折离奇的羊肠小道,婉蜒上去,可以直达天池。
  这时候,正有一个高壮的少年,紧紧扣拉着一匹黑毛的小驴子,吃力地向着“天池”
  奔行着。
  少年约有二十一二的年岁,生得眉清目秀,鼻直口方,十分英俊。
  他身着一袭青色的紧身衣裤,外罩一领玄色的缎子披风,头上的风帽,垂有两条风翎,风吹起来,更显得英姿飒爽!
  他一言不发地拉着小驴,脚踏实地地向山上行着,双眉紧皱着,看上去显得无限深沉。
  小毛驴的背上,半坐半伏着一个白衣老人。
  由年岁上看来,这老头儿可是年岁不小了。至少也在七十以外,他那皤然白发和胸前的长髯,看起来就和白雪是一样的白。
  他用一只留有长指甲的右手,紧紧握住鞍上的把手,身子向前倾斜着,像是很吃力的样子!
  老人有着一双深陷含蓄的瞳子,双耳极大,紧贴两腮,看起来很具福相。可谁又会知道,他是一个病人,一个垂死的病人!
  他那微微长形的脸上,展露出一团黑色的阴影,在小驴背上,频频喘息着,看来确是可怜!
  这时,他咳了几声,伸出一只手道:“天河,你先停下来……”
  少年站住脚步,惊异地望着他道:“爹,有什么不对么?”
  老人皱着眉,仰视着穹空,叹了一声道:“孩子,我有重要的事情,要交待你,你……
  你要留心地听着!”
  少年目光中隐藏着泪痕,闻言之后,他点了点头,老人指了一下附近的崖石,哑声道:“我们到那边去说,雪太大……”
  黑衣少年遵命把驴子拉到了一边,二人立在一块凸出的巨石之下。
  老人定了定神,才道:“我恐怕等不到上去了……”
  少年闻言,不由得突然跪下道:“爹,你老人家这是何苦?我们回去吧,咱们到凉州去……”
  老人冷冷一笑道:“亏你还是我蒲大松的儿子,竟然说出这种没有出息的话,你真是气……气死我……了!”
  少年流泪道:“我不忍心看你老人家这种痛苦的样子……爹,你把‘五岭神珠’交给我送上去,由他们争去算了,何必非要保留住它呢?”
  老人闻言,双目一翻,气得面色发白。
  他频频地挥手,道:“好孩子,这是你说的话……蒲大松没有你这不肖的儿子,你走……你快给我走吧!”
  少年吓得忙站起身来,扶着老人欲倒的身子,惊慌地道:“你老人家千万不要生气,我只是在为你老人家的身子着想……”
  老人挣开了少年的手,厉声道:“你听着!‘五岭神珠’绝不能让外人得去。我死了,就该由你接上,你要是得不到‘神剑’之封,就是我蒲氏门中的罪人!我就是死了,也不会瞑目!”
  少年打了一个冷战,可是这几句话,不禁又激发起他大英雄本性,当下点了点头道:
  “孩儿当拼一死,卫此神珠,留住‘神剑’之封号,爹你可以放心了!”
  老人闻言面色稍霁,颔首道:“你应该知道,我们蒲氏门中,自你祖父起,卫此神珠,已有六十个春秋,五岭神剑天下知名,如果你失去了它,你就是我蒲家的不肖子孙!”
  青衣少年面色沉重地点了点头,老人看了他一眼,道:“孩子,你有此自信没有?”
  少年不由剑眉一挑,道:“孩儿可以以死相拼!”
  老人嘿嘿一笑,道:“那又有什么用?……你且过来!”
  少年便偎过了一些,老人上下打量了他甚久,忽然落下两行泪来,少年不由大吃了一惊,道:“爹!你老人家这是为何?”
  这位一世奇侠,目睹着爱子丰朗的神采,喃喃地道:“你知道,今日你要会的,是些什么人,他们的武功如何?”
  少年茫然摇了摇头道:“孩儿不知,但不怕!”
  老人狞笑了一声道:“好大的口气,不要说你小小年纪,能有什么了不起的功夫,就是为父,也不见得就是他们的对手,今日一会,这‘五岭神珠’以及我‘五岭神剑’的威名,只怕难以保全了,……”
  少年微微发怔,道:“这么说,孩儿就更不是他们的对手了……”
  老人哑然笑了笑,比了一个手势道:“不要打岔,你听我说下去……”
  说着,向外看了一眼,道:“我们的时间已不多了,你仔细听!”
  他坐下了身子,接下去道:“五岭神珠乃是昔日赤松子传下的一颗至宝,后世相传竟成了武林中争相抢夺的一项荣誉,谁持有这五岭神珠,就能让天下武林中人信服,无形中就成了江湖道上的一名魁首,被封为’神剑’之雅号!”
  他冷笑了一声,道:“这天池之会,每五年一聚,由五岳首领来此一会,如果谁的武功出众,那五岭神珠就该归谁掌管,谁掌管了这颗神珠,也就是天下武林的盟主……”
  说着他一只手,拍了背后一下。
  就在他背上,有一个用红绸子包着的锦盒,少年闻言吃惊道:“这么说,你老人家一直在掌管着这颗珠子……”
  蒲大松冷冷笑道:“这么些年以来,我还不曾失去过这项荣誉……以你武功智慧,继承我的衣钵,本是可以,只是,你现在年纪太轻了,万万不是他们敌手,所以……所以……”
  他结结巴巴地说道:“我不得不格外造就你……我这是不得已……”
  少年不解道:“爹爹,你说些什么?”
  蒲大松这时候已提起了精神,直起腰来,苦笑道:“我本来以为可以再多活几年的,谁知道……”
  说到此,他脸上现出了一片灰色,牙关紧咬,道:“孩子,你可曾记得本门‘大开顶移神大法’么?你快快地伏下身子来……”
  少年打了一个冷战道:“你老人家莫非要……啊……不……不……”
  可是蒲大松一双细白的瘦掌,已双双压在了他的天灵盖骨之上。
  他气喘吁吁地道:“不要犹豫,气机一过,即使我再有此心意,也只怕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说话之时,少年蒲天河,就觉得父亲那一双手掌爆热得炙人,一时由不住全身发热,面红心跳不已。
  老人恨声道:“痴儿,痴儿,还不定下心来,想死不成?”
  一言惊得蒲天河赶忙垂下了眸子,勉强收心凝意,老人那双手掌,这时更是热得怕人。
  忽然,他哑声颤抖道:“舌抵上颚,开天门穴,快!”
  蒲天河方自运功乍开天灵,舌翻上颚,就在他这两件工作方自完成的瞬息之间,一股莫大的劲力,其巨如山,其热如霁,猛地直向他天灵穴内直贯而下。
  他耳边仿佛响了一声焦雷也似的,禁不住身子猛地一晃,差一点倒了下去。
  驴背上的蒲大松发出了颤抖的声音道:“行了……成功了,孩子,你且闭目,静下心来,听我之言……”
  他的声音,较之方才更柔弱了,可是他却显得极为兴奋,当时接下去道:“守中宫,引丹田,开任督二脉……”
  “引气抬走四肢,过奇筋入黄庭!”
  蒲天河一一照做,那炙人的奇热,果然就好了许多。
  这一切就绪之后,他耳边听父亲慈祥的语音道:“现在,你可以睁开眼睛了!”
  蒲天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