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青云血腥苏城





  红衣女郎冷冷地一笑道:“本宫言出必践,今宵,到此为止,下次碰上,可得小心你的狗命!” 
  青衣少年又是抱拳一拱道:“多谢长公主提醒,小生记下了。” 
  红衣女郎冷哼一声,举手一挥道:“咱们走!” 
  一阵“飕飕”连响之后,那些幽冥教的人,一齐消逝于累累荒坟之中。 
  一直目送对方的人全都撤走之后,青衣少年才向灰衣老者笑道:“爹!那丫头好高明的身手啊!” 
  灰衣老者拈须微笑道:“现在,你才知道敌人的厉害了。” 
  接着,才向一直在一旁发呆的张劲秋、焦逸二人抱拳一拱道:“二位老弟,老朽接应来迟,请多多包涵,多多包涵。” 
  焦逸首先蹙眉问道:“请教这位老丈是——?” 
  灰衣老者笑道:“焦老弟,我是朱伯伦,朱家凤父女俩所乔装。” 
  焦逸这才“哦”地一声道:“原来是三爷……” 
  朱伯伦扭头向朱家凤笑叱道:“丫头,还不见过诸位叔叔。” 
  朱家凤这才向对方三人分别见礼,并含笑说道:“侄女给张叔叔、焦孟二叔叔请安啦……” 
  紧接着,却又“咦”了一声道:“怎么还不替孟叔叔解开穴道?” 
  张劲秋苦笑一声,说道:“家凤,难道你还不知道焦孟二将的脾气,方才我们又没时间去劝导他,谁敢贸然去解开他的穴道哩!” 
  朱伯伦正容接道:“让我来。” 
  说着,已走向孟铭身前,满脸歉笑道:“老弟,千错万错,错在老朽父女接应来迟。” 
  一顿话锋,又正容接道:“老弟,一切老生常谈的话,我都不说,只请你记住一句话:忍辱负重,向杨大哥看齐。” 
  张劲秋插口接道:“是的,孟兄所受的这点屈辱,同杨大侠比,那就算不了什么啦!” 
  朱家凤也正容说道:“孟叔叔,你今宵所受的屈辱,总有一天,我们会连本带利,讨回来的。” 
  “对!”朱伯伦正容如故地接道:“韩信也曾乞食于漂母,并曾受过胯下之辱,可一点也无损于他的伟大啊!” 
  孟铭虽然穴道被制,不能点首,也不能答话,但他那满含愤怒火的虎目中,却涌现两颗晶莹的泪珠。 
  朱伯伦知道是时候了,他戒备着,一面替孟铭解开被制的穴道,一面说道:“孟老弟,赶快活动一下筋骨,我们还得立即赶路。” 
  孟铭显然已接受了大伙儿的劝导,穴道解开之后,并无什么激烈行动,甚至也没有说一句话,半晌之后,才长叹一声道:“三爷,方才的一切,我都看到,也都听到了,没想到家凤的身手,已高明到此种程度……” 
  朱家凤连忙接道:“哪里,哪里,孟叔叔过奖啦!” 
  孟铭苦笑道:“家凤,孟叔叔虽然手底下不行,一双老眼,可并未昏花,所以,我的话,一点也不能算是过奖。” 
  一顿话锋,又目注朱伯伦,说道:“三爷,你方才为何不出手,留下那个臭丫头!” 
  朱伯伦答非所问地接道:“老弟,咱们住进客栈中再作详谈吧!” 
  张劲秋一怔道:“三爷,丰都城,是幽冥教的根本重地,我们住在这儿,可不太妥当吧!” 
  朱伯伦笑了笑道:“这叫作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接着,又神色一整道:“方才那丫头,在幽冥教中,地位甚高,她所说的话,我们应该信得过。” 
  焦逸接问道:“三爷认为在这丰都地区,果然不会再有事故?” 
  朱伯伦点点头道:“这是应该信得过的。” 
  朱家凤一挑“剑”眉道:“纵然贼子们胆敢生事,我们也不怕。” 
  张劲秋拈须笑道:“贤侄女豪气干云,倒真愧煞我们这些须眉人物了……” 
  顿饭工夫过后,他们这行人,已到达丰都城市,首屈一指的“洪记老栈”之前。 
  只见一个劲装汉子,由客栈内匆匆的向外走出,向着群侠们抱拳一拱,道:“诸位,这‘洪记老栈’,已经由本教全数包租了……” 
  朱伯伦抢先接道:“那不要紧,我们另外去找一家……” 
  那劲装汉子连忙截口接道:“不……老爷子误会了。” 
  “误会?”朱伯伦笑问道:“难道说贵教包下这客栈正是准备给老夫作行馆的吗?” 
  劲装汉子连连点首,说道:“正是,正是。” 
  朱伯伦不由一怔,道:“这是谁的意思?” 
  劲装汉子接道:“是咱们长公主的意思。” 
  接着,又正容说道:“长公主说,诸位暂时是本教的贵宾,所须一切,都由本教供应,请诸位莫嫌简慢。” 
  朱伯伦点点头道:“好,请上覆长公主,这一切盛情,老夫敬领了。” 
  劲装汉子笑了笑道:“长公主还说过,待会她会亲来拜候。” 
  朱伯伦笑道:“这真是打出来的交情,好!老夫恭候她芳驾就是。” 
  那劲装汉子恭诺一声,又是抱拳一礼之后,才匆匆离去。 
  由于群侠们都是满身血渍和满身尘土,所以,一经落店,盥洗更衣,可着实忙了一天阵子。 
  幸亏客栈中人,倒还真把他们当作贵宾接待,因而获得不少方便。 
  当他们一切舒齐之后,丰盛的酒席,也准备好了。 
  店中掌柜的并亲自前来,向朱伯伦满脸堆笑地道:“老爷子,酒席已准备好了,长公主正在餐厅中恭候诸位大驾。” 
  朱伯伦笑了笑道:“好,请上覆长公主,在下等马上就来。” 
  孟铭哼了一声道:“俗语说得好:筵无好筵,我可不愿和那臭丫头同席,诸位也最好小心一点。” 
  朱伯伦笑道:“老弟,大人不记小人过,老弟堂堂七尺之躯,什么事都该拿得起,放得下,何苦跟一个三绺梳头,两截穿衣的小丫头一般见识哩!” 
  少顷之后,一行人已鱼贯地进入客栈的餐厅中。 
  那位长公主,已换上一套浅绿色的宫装,端坐一旁的一张椅子上。 
  经过一番客套,朱伯伦,张劲秋二人坐了上首,焦孟二将与朱家凤分坐左右,长公主下首相陪。 
  长公主首先娇笑一声道:“诸位,酒菜中绝对未曾下毒,诸位如果不信,不妨请张大神医先行检验一下。” 
  张劲秋笑道:“不必了,我们都相信长公主的金诺,同时,请恕我说放肆的话,有我张劲秋在,纵然酒菜中下了穿肠毒药,也发生不了效用。” 
  长公主嫣然一笑道:“神医口吻,毕竟不凡。” 
  这话,也不知是恭维,还是讥讽。 
  张劲秋淡然一笑之间,朱伯伦却含笑举杯道:“长公主,在下借花献佛,敬你一杯。” 
  “谢谢!” 
  两人对饮一杯之后,朱伯伦才正容问道:“长公主如此盛情款待,我想,此中当另有深意吧?” 
  长公主娇笑一声,道:“阁下何妨猜猜看?” 
  朱伯伦沉思着半晌,接道:“是不是贵教方面,人手还没调齐,先来一个缓兵之计?” 
  长公主含笑点首道:“是,可能是原因之一。” 
  “还有。”朱伯伦接道:“想借机会探询我们的来历?” 
  长公主正容答道:“对了,这才是主因,因为,诸位之中,除焦孟二将之外,其余都不是本来面目。” 
  朱伯伦笑道:“长公主好锐利的眼力!”接着,又拈须微笑道:“不过,事实上,长公主可并没完全说对。” 
  长公主讶问道:“此话怎讲?” 
  朱伯伦含笑接口说道:“不错,老朽和犬子,固然不是本来面目,焦孟二将也的确未曾易容,但在事实上,这两位本来面目的焦孟二将,可并非焦孟二将的本人……” 
  长公主不由截口讶问道:“不是焦孟二将本人,那是什么人呢?” 
  孟铭这才冷笑一声道:“真正的孟铭,岂能那么轻易被你揍上两记耳光。” 
  长公主娇笑道:“阁下,方才咱们是在生死于俄顷的战场上,开罪之处,尚请多多包涵。” 
  孟铭冷哼一声道:“不必猫哭耗子,假慈悲了,在下学艺不精,怨不了谁。” 
  长公主笑了笑,目注朱伯伦问道:“阁下,我虽然不曾见过焦孟二将,但传说中的焦孟二将,似乎的确是这样子的,目前这二位,既然不曾易容,也没有戴人皮面具,难道世间竟有如此酷肖的人吗?” 
  朱伯伦笑道:“老实告诉你!长公主,这二位是孟焦二将的同胞弟弟,由于他们一向不曾在江湖上走动,而真正的焦孟二将,又已隐迹多年,所以纵然外貌上有点差异,除非是多年老友,可不容易察觉出来。” 
  长公主“哦”了一声道:“原来如此。”接着,又苦笑了一下道:“方才在那万姓公墓旁边,诸位表演得真逼真呀!” 
  朱伯伦含笑接口说道:“明知有大行家在暗中欣赏,不表演逼真一点,怎么行哩!” 
  长公主注目假的焦孟二将道:“二位台甫如何称呼?” 
  冒充焦逸的一位首先接道:“咱们是以排行为名,我叫焦三,他名孟二。” 
  长公主娇笑道:“原来是焦三爷和孟二爷。” 
  一顿话锋,美目移注朱伯伦笑问道:“阁下,焦孟二将既然是另有其人,那么,这位张神医,也必然是假的了?” 
  张劲秋抢先笑道:“在下么,可是如假包换的‘地狱神医’张劲秋。” 
  长公主一呆道:“可是,传说中的张神医,是一介书生,根本不谙武功的。” 
  张劲秋笑了笑道:“传说并不一定可靠,而事实上,区区这点防身的三脚猫功夫,更不值识者一哂。” 
  “阁下很自负。” 
  “区区却觉得我已经是够谦虚啦!” 
  长公主笑道:“张神医说的话,虽很谦虚,但行动上却很自负,也很大胆。” 
  张劲秋注目含笑问道:“区区愿闻其详?” 
  长公主神色一整,说道:“张神医此行,是否准备替苏州陈家的陈红萼治病?” 
  张劲秋点首答道:“不错。” 
  长公主美目深注地问道:“以往,那些替陈红萼治病的名医的下场,张神医该有过耳闻吧?” 
  张劲秋冷笑接道:“是的,那些名医的下场,凡是有耳朵的江湖人,都该听说过。” 
  接着,又加以补充道:“过去,没人知道,杀害那些名医的凶手是谁,今宵,这谜底总算揭开了。” 
  长公主冷冷地一笑道:“明知会有杀身之祸,而阁下却偏偏要来,这不是自负和大胆吗!” 
  张劲秋淡然一笑道:“我自己倒不觉得,我只认为,作为一个医生,应该以济世活人为天职,其他的一切,大可不必顾虑。” 
  长公主披唇一哂道:“这世间,受苦受难的人太多了,你能救得了那么多?” 
  张劲秋正容接道:“我本着尽其在我的精神,求的是心之所安,能救一个,就算一个。” 
  长公主笑道:“虽然我已说过,在这丰都地区,不再难为诸位,但此去苏州,迢迢千里,险阻重重,阁下自信能平安通过?” 
  张劲秋一轩双眉道:“我自然有这一份自信,更相信大侠有力量可以扫除一切障碍。” 
  朱伯伦一直是大碗喝酒,大口吃肉,一面脸含微笑,静听张劲秋与长公主二人的对话。 
  这时,才抬起衣袖,一抹嘴唇上的油渍,插口笑问道:“长公主,在下可以问你几句话吗?” 
  长公主娇笑道:“当然可以,不过,我恐怕会使阁下失望。” 
  朱伯伦又灌了一大口酒,才含笑接道:“不要紧,不能回答的问题,我不勉强你就是。” 
  一顿话锋,才正容接道:“长公主,由于贵教的正式出面,对当年四大世家烟消云散的疑案,应该算是已经揭开谜底了,是也不是?” 
  长公主娇笑说道:“这说法,我不同意。” 
  朱伯伦注目问道:“为什么?” 
  长公主含笑接道:“这问题,张神医与焦三爷,孟二爷等三位,多少也该心中有数。” 
  张劲秋笑道:“怎会扯到我们三人头上来了哩!” 
  长公主接道:“三位由川西到这儿,沿途拦截的人,包括三堡,两宫,和其他不属任何组织的高手,是吗?” 
  张劲秋点点头道:“这倒是实情。” 
  “这就是了,”长公主目光移注朱伯伦面上,娇笑着又说道:“阁下,到目前为止,可说是整个武林的人都在拦截张神医去替陈红萼治病,阁下奈何如此偏爱本教,而将那幕后主持人的帽子,扣在本教头上呢?” 
  朱伯伦笑笑,道:“长公主很有辩才啊!” 
  长公主娇笑道:“不敢当,我是就事论事。” 
  “好一个就事论事,”朱伯伦含笑接道:“那么,方才在万姓公墓旁,贵方所泄漏的,陈家和白家的武功,又如何解释呢?” 
  长公主接道:“阁下该懂得,天下武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