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海玉弓缘
点这些人的穴道,用的是最轻的一种点穴法,冯瑛悄悄的给他们解了穴道,他们一点不知
道,好像做了一场梦似的。
冯瑛留下了房钱饭钱,天刚蒙亮,便即离开,赶到了少林寺,还未过年。
孟神通和唐晓澜的约战之期便是明天中午,这时少林寺正是一片紧张,各派高手,差不
多都已来了。
谷之华本来准备探病之后,便即回转邙山,给她的师祖、师傅守坟的,不料曹锦儿病得
十分沉重,由于谷之华的到来,她出现了“回光反照”的现象,张振精神,与谷之华说了一
会话,便昏迷不省人事,陷入了弥留的状态中。如此一来,谷之华当然不便离开,只好留在
病榻旁边,服侍她的掌门师姐。幸而曹锦儿早就为她设想得很周到,预先指定了在她病重的
时候,由翼仲牟暂代掌门,死后再由谷之华继任,因此谷之华可以无须出面与她的父亲为
敌。
但虽然如此,谷之华还是忐忑不安,因为孟神通是说好了要上少林寺来向唐晓满挑战
的,“要是他来,见呢还是不见呢?”对谷之华来说,这总是一件难堪的事情。
这日一早,少林寺合弄人众,都怀着紧张的心情,等待孟神通的到来。“十八罗汉”中
的大智大悲两位禅师,在“外三堂”担任警戒,忽听得大门外一片喧嚣的声音,大悲吃了一
惊,说道:
“难道孟神通这样早便来了?”
大智正想传声报警,只见三个陌生人已闯进了外三堂,在大门外守卫的弟子竟然阻拦不
住。
大智大悲认得一个姬晓风,其他两个则是高鼻深目的西域僧人,上次邙山大会时没有见
过的。
大智大悲同声喝道:“来人止步!”姬晓风嘻嘻笑道:“我不耐烦等候你们通报:”一
侧身,便从两位禅师身边溜过,大智大悲怒道:“少林寺岂容外人胡闹!”两人四掌,.一
齐劈下,赛如四面闸刀。那两个番僧“哼”了一声,道:“哪来的这些臭规矩!”肩头一
撞,但听得“蓬,蓬!”雨声,如击败革,大智大悲给震得飞了起来,幸亏他们功力甚深,
在半空中一个鸡于翻身,便即安然落地。他们乃是“十八罗汉”中内功最高的两位,要是换
了他人,更要当场出丑,少林寺的弟子和在场的宾客,无不吃惊,纷纷传声报警。
来人不待他们合围,已闯过了外三重。忽听得一声咳嗽,出来了两个相貌清瘦的老僧,
乃是达摩院中和痛禅上人同一班辈的两位长老唯识大师和唯真大师。
姬晓风刚要踏入内三重中的“达摩院”,唯识唯真合什说道:“请问施主,何事前
来?”姬晓风只觉得一股强劲的潜力推来,登时气血翻涌,还幸他的身法奇快,一觉不妙,
立刻倒踪出三丈开外,这才离开了少林二老的掌力范围。
那两个番僧却大踏步向前走去,拱手问道:“你们两位,哪一位是少林寺的主持方丈痛
禅上人?”
说话之间,双方的内力已经碰上,少林寺两位长老身上的僧袍鼓胀起来,好像被风吹过
的湖水一般,起了一圈圈的皱纹,那两个西域僧人,上身也微微的晃了一晃。
唯真大师道:“原来你们三位乃是来找本寺方丈的,请稍待,让我遣弟子前往通报。”
姬晓风道:“有劳你请天山唐大掌门也一并来吧。”他已见识过这两位长老的本领,说
话就不敢再似刚才的轻挑了。
唯识大师在前引路,将客人带进“结缘精舍”等候,那是少林寺接待外客的地方。坐下
不久,痛禅上人与唐晓澜便联袂而来。
痛禅上人是主人身份,见有佛门弟子在内,便口宣佛号,合什问道:“大德光临,失迎
见罪。不知三位何事见教?”
姬晓风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说道:“奉家师之命,致书问候大方丈与唐掌门。”
那两个西域僧人刚才与唯识唯真二长老暗较内力,不分高下,这时叉有意较量一下痛禅
上人与唐晓澜,两人同时合什,作势向外一拱,同声说道:“小僧竺法兰、竺法休久仰贵手
盛名,承这次孟老先生之请,来观盛会,急不及待,先来瞻仰!”
痛禅上人微微一笑。说道:“原来如此,瞻仰二字,实不敢当。”他有金刚不壤的护体
神功,身子纹丝不动,竟似毫无知觉一般。
痛禅上人慈悲为怀,且是主人身份,因此手下留情,接了他们的暗劲,却并未反震回
去;唐晓澜可没有他那么客气了,护体神功用了五成的反震之力,那两个西域僧人的内家真
力发了出去,竟似石子投入大海一般,毫无影响,方觉不妙,忽地心头一震,有如被巨浪当
头压下,登时跟跟迹枪的倒退几步,几乎栽倒!唐晓澜笑道:“两位站稳了,不必客气,请
坐下来驭话吧。”
那两个僧人好生惊异,狂妄之态尽都收敛,重新向唐晓澜施了一礼,说道:“久闻唐大
掌门的武功是中土一人,果然名下无虚,远望恕罪。”这次是规规矩短的施体,唐晓澜也真
真正正的还了他们一礼,不再运用神功反震。
唐晓澜虽然慑服了他们,、?心里也自有点嘀咕,要知这两个西域憎人的功力,仅在痛
禅上人之下,比起许多正派的掌门人还要胜过一筹,看来孟神通这次又延揽了不少能人助
阵,唐晓澜自己固然不惧,但要是发生了大混战的话,各派弟子可就难免死伤了。
姬晓风将书信呈上。痛禅上人着了一遍,便递给唐晓澜道:“孟先生不来少林寺了,比
武时间不改,地点则拟改在千幢坪,唐掌门,你意下如何?”
唐晓澜接过那封信一看,大意是说怕在少林寺中比武,万一毁损古利佛像,于心难安,
因此拟请改在“千幢坪”会战。唐晓澜早也有此显意,当下便向姬晓风说道:“令师之言,
正合吾意,就请你回去上覆尊师,唐某依时到达便是。”
那两个西域僧人道:“久仰贵寺乃是中土的佛门胜地,古刹庄严,果然是气象不凡,今
日有缘到此,甚愿得以观光瞻仰一番,不知方丈可肯俯允么?”
痛禅上人念了一声“阿弥陀佛”,说道:“同是佛门弟子,两位远道而来,小寺理该招
待。唯识唯真,你们两位和木空师弟就陪他们去看着吧。”本空是少林寺的监寺,武功仅次
于痛禅上人,痛禅上人知道姬晓风是妙手神偷,所以要加多一个本空来陪伴他们,这也是含
有监视的意思客人退出了“结缘精舍”之后,痛禅上人眉头略皱,说道:“唐大侠,你瞧孟
神通真有这么好心么?当真是为了爱护少林寺才要另改地点?”
害晓栏道:“或者他是怕咱们占着地利,所以不愿到少林寺来。那千幢坪在什么地
方?”
痛禅上人道:“就在嵩山北面,离本寺不过数里之遥。”唐晓澜道:“那也很方便
呀。”痛禅上人迫:“不过干蟑坪的地形却是一个绝地。”唐晓澜道:“怎么?”痛禅上人
道:“千幢坪是谷底的…十平地,在群山环抱之中,所以称为千幢坪。地方倒很宽广。”
唐晓澜笑道:“即使他们在谷中藏有埋伏,咱们亦同惧哉?而且据我看来,孟神通虽然
无恶不作,但他平生自负,想不至于要用卑劣的手段胜我。”
痛禅上人道:“两害相权取其轻,你说得好,即使他们在谷中藏有什么埋伏,也好过在
少林寺动武。”
少林寺高手云集,自从得知孟神通要来挑战之后。日夜都有人在四面山头巡值,负责调
派巡值的人是少林寺“十八罗汉”之首的大雄禅师。痛禅上人为了谨慎起见,唤大雄禅师来
问,大雄禅师说在千幢坪一带,从未发现过什么可疑的人物,痛禅上人方始放心。
过一十一个时辰,本空大师前来禀报师兄,说是已把客人送走。唐晓澜笑道:“你可有
失掉什么东西么?”本空大师道:“我也知道这是妙手神偷,早加防备了。我只带他们观光
几座大殿和一些不紧要的地方,藏经阁可不敢让他们进去。姬晓风那对贼忑志的眼睛好不厉
害,到了每一处地方,都好像非常留意,哎呀,呀……”
痛禅上人道:“怎么了?”本空大师叹口气道:“想不到我那么小心防备,还是着了他
的道儿!”痛禅上人道:“失了什么东西,可关紧要么?”本空大师道:“是一枚古玉戒
指,虽然无关重要,却是我心爱之物。我戴在右手的中指上,这临走之时,回头向我一揖到
地,我为了还礼,扶了他一下,想不到我给他偷去了,现在才发觉。”言下闷闷不乐。原来
本空大师是丧妻之后,才半路出家的,这枚古玉戒指,乃是他妻子的遗物。
唯识禅师道:“出家人四大皆空,身外之物,失去了也就算了。倒是今日之事,孟神通
既然易地约战,却要请两位师兄,多费心思,另作一番布置呢。”
要知孟神通这次,虽然只是向唐晓澜单独挑战,但与两方面有关系的人,以及闻风而来
的正邪各派高手,为数极多,到时难保没有意外的事情发生,故此在事前必须有周密的布
置。
痛禅上人沉吟半晌,说道:“本空师弟,你和达摩院的四位长老以及大雄大智大通等一
干弟子留在本寺。内三堂僧众,也留下一半在本寺内外戒备,余下的随我到千幢坪去。至于
各派弟子,则由他们的掌门人自行分派。”
计议既定,当即传下方丈法论,半个时辰之内,诸事已经布置停妥,少林寺弟子将近千
人,虽有一半人去了千嶂坪,仍然足够防卫本寺。至于各派弟子,差不多人人都想着这一场
百年罕见的比武,只有青城派畿个女侠,邙山沛的程、林、路、白四大弟子,和天山派的李
沁梅愿意留下来,陪伴曹锦儿和谷之华。冯琳本来想与女儿一同留下来的,但舍不得不着这
场热闹,终于还是去了。锺展是唐晓栏的弟子,不能不去,也只好与李沁梅暂时分手。曹锦
儿在弥留的状态中,随时都可能死去,邙山派的众弟子本来不忍离开她,可是孟神通乃是他
们的一派的公敌,因此商议再三,最后仍然决定了只留下谷之华和四大弟子,其他的人都由
翼仲牟率领,到千嶂坪给唐晓澜押阵。
一行人等,浩浩荡荡的开到千嶂坪。正是中午时分。孟神通的人早已在那里等候了,他
的左右,除了阳赤符、姬晓风、符离渐、陵霄子和刚才到过少林寺的那两个番僧之外,还有
好几个陌生的人,各派掌门都不知道他们的来历。痛禅上人再问过预先留在干嶂坪巡视的少
林弟子,知道孟神通这班人也是刚来了一会儿,并无什么特别的布置。当下各掳一方,两阵
对圆,孟神通与唐晓澜、痛禅上人三人,缓步走出场心。
痛禅上人是主人身份,与孟神通先见过礼,说道:“两位都是当世的武学大师.,今日
驾临嵩山,本寺恭为地主,同感荣宠。但老呐亦心有所危,有几句话不得不说。”孟神通
道:“但说无访。”痛禅上人道:“以两位的造谐,今日之会,足令武学大放光芒,可无疑
义。但望两位止于以武会友,免至名山罹劫,同道遭殃。”痛禅上人的意思,明白的说,就
是希望这场比武,仅仅是他们两个人的较量,最好不要发生大混战的事情;同时也希望他们
在武学上一决雌雄便了,不必伤及性命。
唐晓澜道:“孟先生是客,我愿听从孟先生的意思。”
孟神通道:“方丈慈悲为怀,孟某佩服得很。但只怕不能尽如方丈所愿。一来,今日捧
场的朋友极多,这些人不是我的部属,我可不能约束他们:二来,我今日向唐掌门请教,当
然是希望他毫不藏私,令我得窥天山绝技,一开眼界;而我当然也不敢藏拙,纵然相差甚
远,也必然要尽献所能,如此一来,殊难“点到即止”。着来只有各安天命,要是我要在唐
掌门剑下,死而无怨,万一我胜了一招半招失手伤及唐掌门,也得请老禅师饶恕。不过,我
的原意却是和老禅师相同,今日只是想向唐掌门请教而已,与他人无关。要是我输了而又未
丧生的话,我一定从此永远退出武林,事后决不寻仇,即使有其他人向我寻仇,我也仅限于
与寻仇者周旋,决不多事。”
孟神通虽然不能依照痛禅上人的意思,但他已矢誓败即认输,亦即是这场比武,只是他
和唐晓澜两人之间的事情,即算中途演成混战,他也只是对付唐晓澜一人,而不会乱打胡
来,伤及其他人的了。痛禅上人预料唐晓澜大半可操胜算,只要孟神通不乱打胡来,也就可
以放心了,当下说道:“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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